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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試探 文 / 燕眉

    趙相如嬌怯地看了說話的下人和搭救她的男子一眼,心底暗暗吃驚,她只是在裙子的遮掩下稍稍轉了轉腳踝,就被發現扭傷腳,此人觀察細微令人歎服。而他身為下人卻能左右主子的意思,可見很有些本事,能夠得到主人的信重,不是一般的粗使僕役。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人竟然稱呼他的主人「公子」,是怎樣煊赫的身份才能被稱作公子!

    她的眼中精光一閃即逝,那男子看了一眼趙相如,彬彬有禮道:「姑娘若不介意,可與我同乘。你放心,我必將你安全送到府上。」

    男子的態度溫文爾雅,絲毫沒有身為貴族的盛氣凌人,一個貴族對陌生的庶民如此說話,甚至還不惜紆尊降貴親自用馬車送她回家,十分難得。這不得不讓趙相如開始懷疑他的動機。

    權且看看他想做什麼吧。

    趙相如假意驚喜,臉上露出半羞半怯的神情,嬌嫩的兩頰浮上一抹紅雲,施了一禮小聲道:「多謝公子美意,賤妾不勝惶恐。只是尚有同伴與妾同來,不知可否邀她同乘?」這個要求有些得寸進尺,男子的眉梢微微一挑,口中道:「無妨,既然是同伴,便一起上車吧。」

    於是六妹還未從僥倖逃過洗劫的怔忡中清醒過來,又迷迷糊糊地踏上了一名貴族的車駕,原本話嘮的她從頭到尾連個屁都沒敢放,只覺得自己似乎是上天入地了一回,如同做夢一般,這輩子沒這麼幸福過。開玩笑,平頭老百姓哪有錢坐馬車,還與貴族男子對面而坐?

    趙相如不想顯得太過異樣,也裝作受寵若驚的拘謹模樣,看起來一股小家子氣,登不得檯面的感覺。六妹和趙相如的兩戶院子靠得很近,都在靠近北城門的地方,趙相如說了地址,車伕一揚鞭,馬車掉頭,緩緩向北面駛去。

    車廂內很寬敞,裡面還擺著張精緻的案幾,一個香爐,一個火盆,一卷竹簡。簡單,卻極為考究。男子沒再開口說話,只是展開竹簡,細細讀著,車內顯得極是安靜。六妹還在東張西望,如同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趙相如只看見男子手中的竹簡上寫著楚國常用的鳥篆,由於距離遠,也看不清是什麼。

    「公子,」趙相如輕聲道,低頭淺笑的模樣看起來格外柔婉,「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賤妾今日得公子出手相助,不勝感激,無以為報,盼公子告知名姓,定日日焚香為您祝禱。」

    男子勾唇,細長的眼睛折射出一抹溫柔的光,淡笑道:「無妨,區區小事,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掛懷。」

    趙相如只覺得此人氣度不凡,又出現在此處,定是楚國有頭面的人物,若能攀上,興許會有些助益。於是她越發顯得媚眼如絲,臉上卻苦道:「公子不願吐露名姓,可是嫌棄妾身貧賤?」男人對女子不會無緣無故的施恩,若她信他果真無所圖,真是枉費她活了四十餘載。

    那男子將竹簡放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吾名伯嘉。」

    趙相如怔住,心中霎時如滔天巨浪——他竟然是公子黃伯嘉!春申君的長子兼第一謀士,滎陽城外與她針鋒相對的那名神秘主將,

    一個個身份在她的腦海中炸開,她從不曾掩飾自己對這個人的好奇,卻沒想到在這樣的時間、地點下不期而遇,更沒有想到傳說中如鬼魅一般存在的人物,竟是生得如此儒雅大方,風度翩翩。

    他不像個帶兵的統帥,也不像狡詐的謀士,他謙遜有禮,很有慷慨君子之風。

    「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趙相如笑意更深,以掩飾自己的驚訝。一向鮮少在人前露面的伯嘉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還替自己解圍?

    「姑娘客氣。」伯嘉淡淡一笑,對於趙相如久仰之類的話並不怎麼在意。他指節分明,衣飾乾淨貴重,卻不張揚華麗,興許與他低調的性子有關。伯嘉照舊拿起竹簡看起來,趙相如偷眼打量他。

    過了會兒,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公子,二位姑娘的家已經到了。」

    伯嘉放下書,對著二人笑道:「如此,恕某不遠送了。」

    趙相如拉著六妹辭謝下車,趙義正站在自家院門口,看見她從一輛馬車中下來十分驚詫。「夫人,這是……」

    之前伯嘉手下那個觀察入微的下人走到趙義面前行了禮道:「這位是東方先生吧?奴婢是春申君府上下人,專侍公子。您夫人在外遇到些麻煩,公子正巧遇見便出手解決了,現將夫人送至門上,先生萬毋擔心。」

    一旁趙相如衝著趙義微微搖首,趙義心領神會,臉上又是憂心又是感激道:「多謝公子。」說罷朝著馬車的方向施了一禮。

    車內沒什麼動靜,只有微風吹動車窗簾。那名下人又躬身道:「人既已送到,那我等便告辭了。」說罷沖趙相如一抱拳,隨即指揮馬伕將車掉頭駛離,趙相如也與六妹道了別。

    今日春申君蒙楚王召見,上午便入宮去了,趙義無事,因此很早就回了家,路上還買了個漂亮的荷包打算送給趙相如。結果回到家中空無一人,這才想起趙相如說過上午要出去採買,對著冷鍋冷灶的他只能一個人餓著肚子在屋內等著。

    這會兒趙義雖然很想知道她路上遇到了什麼事,但見她腳步不利索,想她多半是受了傷,也不顧她是不是會生氣,在門口把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入了屋子,用腳把門踢上。巨大的撞門聲震得趙相如心頭一顫,連橫樑都抖了抖。她也沒做什麼掙扎,任由他這樣抱著。

    趙義將她放在床上,動手剝去她的鞋襪,雪白的足踝上有淡紫色的腫脹,趙義蹲在地上,將她的腳抱在懷裡輕輕按了按,趙相如微微皺眉。

    「如何?可疼得厲害?」見她疼得動容,知道這扭的恐怕不輕。

    趙相如擺擺手表示不礙事,趙義讓她躺好,又找了塊帕子沾了冷水為她敷上。扭傷不算大事,但如果不立即冰敷會很難消腫,於是她躺著不動,將之前的種種說與趙義聽。

    「你覺得這番相遇是故意為之還是巧合?」趙相如聲音冷靜,半點沒有白日在外的嬌柔模樣,也只有這個聲音,才會讓人想起,她曾是叱吒天下的武烈太后。

    「若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過去便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孔平的人費了多少心力也難打探,如此輕易便現身,實在不像是他的處世之風。何況他身為公子,出手救你也就罷了,還與你同乘一車專程送你還家……」聯想起前幾日他對趙義近乎刁難似的提問,莫非是仍舊存有疑心,有意出面要試探他們?

    趙義沒有把話懷疑全部說出來,但兩人都明白當中的意思。伯嘉對他懷疑在先,卻又偶遇並解救他的「夫人」在後,這是試探,又或是察覺了什麼?

    「他多半還只是對你的身份存疑,並未拿有實據。」趙相如冷靜出聲,「我們切不可自亂陣腳。」

    「正是如此。我猜測他應是對我留在楚國的緣由起了疑心,當初我說是為了你才留下,他出現興許是為了試探你是否如我所言是名楚女,也可能趁此機會看看你的身份是否可靠。」

    「不論如何他已經盯上了我們,表示懷疑還未消除,也許還會有其他的舉動,但一切應小心為上,我想他既然已經出面,將來絕少不了再次遇見,我們還是盡少與其他人接觸,以免被他發現端倪。」

    趙義點頭。

    只是趙相如卻沒說,她對這個公子伯嘉十分好奇,滎陽之戰他的果斷與狡詐令她至今難忘,她甚至想像不出,這樣年輕的一個人,怎麼能有如此鬼魅老練的作戰風格,他的每一次出兵都讓人大傷腦筋,很難窺視到他真正的用意。這是一次機會,她能近距離接觸到對手,如果她能更瞭解他,定能在戰場上先一步窺出他的意圖,進而掌控全局。

    趙義不知道趙相如此時在想什麼,他只是從袖中翻出荷包,輕輕地放在她的床頭。

    趙相如一驚,說了句「這是什麼?」就要起身。趙義連忙按住她道:「剛巧春申君前兩日放了些錢兩,我路過集市順手買了,不過是個小物件,你掛在身上玩吧。」趙義說得輕描淡寫,趙相如眉梢一動。

    這是什麼意思?發了工資買東西哄媳婦兒?

    ==!老趙破天荒在心裡汗了一把,只聽趙義又說:「晚膳我來做吧,你乖乖躺著莫動。」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趙相如就掙扎著要起床,趙義表示她扭傷了,長久站立不利於腳傷恢復。趙相如劈頭就問:「你知道怎麼生火煮飯嗎?」

    小趙悶了半天,最後只得認命道:「不知道。」

    那還搶個屁!等他燒,天亮了也吃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這不是信陵君,乃們都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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