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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溫柔 文 / 燕眉

    錢昱大概能猜出來,女人帶著印章提著俘虜去做了什麼,多半是想從這兩個活人口中套出點什麼消息。錢昱有些不滿,姑且不論這個印章她是怎麼得來的,即便是趙王給她的,她這樣大材小用未免有些草率。更何況她不過一介女子,縱然這一遭大王遇刺,她能夠處事不驚、從容應對,卻非一般女子,可是這些行兇之人都是亡命之徒,她又如何能夠輕易從他們那裡佔得便宜?千萬別到時候把人弄死了,結果什麼信息都沒得到。

    審犯人可是要有一套,如果不小心漏了口風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虛實,反而陷入被動,要再想套取情報就非常困難了。錢昱一邊想一邊匆匆往房間趕,待一推門,屋子裡黑漆漆的,只有幾盞如豆的燈光,數人圍著一男子,當中那人跪在地上,趙相如居高臨下,只偶爾問一兩句。她的氣壓很低,給人以足夠的威懾感,錢昱聽了兩耳朵,問題問得看似簡單,卻又暗藏玄機,十分刁鑽。

    這女人看來對審問犯人很有一套,當初她讓自己留下兩個俘虜,現在卻將他們羈押在不同處,分開審問,看來手段頗為老辣。

    趙相如過不一會兒便從屋內走了出來,路過錢昱的時候也沒留下半句話。錢昱只當她沒審問出東西來,心道雖然這女子有些手法,但到底資歷淺了些。他本還想問這女子接下來該如何,眼見她做事虎頭蛇尾,便沒再開口,只吩咐手下人照舊盤問。

    趙相如慢慢走著,方纔的審問雖然不長,但她心裡已經有數,這些人審問不出什麼的。並非是他們經過嚴格的訓練、口風嚴謹,相反,他們只是極普通的遊俠,還是比較底層的遊俠,除了可以確認是墨門子弟的身份,以及常年在趙魏境內活動以外,其他的便再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了。這次只知道是他們老大收了錢替人辦事,他們也並不知道車內坐的是什麼人,以為不過是個貴族。那個人只和他們的老大聯繫過,身份、樣貌他們一概不知。

    典型的借刀殺人。如此一來,線索似乎就斷了,究竟是誰在做幕後主使。

    但是,真的斷了嗎?這條路雖是官道,但每日往來的車輛和人並不多,趙義所用的車馬不過是尋常貴族的形制,並不惹人注目,顯然衝著他身份的可能性更大。遊俠、刺殺……趙義這次巡視十分低調,宮內極少有人知道,看來事有不密,教人知道了他的行蹤。

    趙義的保密功夫她還是瞭解的,出巡的事宮內多數人還是不知道的,但朝廷、內宮中的世家、貴族勢力都是多年經營,盤根錯節,若有心能探查而得知朝中秘聞也未可知。這下幕後主使的身份就很清晰了,國內與趙義有仇的世家貴族。

    趙義做事緩和,與貴族的關係不像她那般尖銳,加上他身為嫡長子的正統繼承人身份,還是受到大多數貴族支持的,何況之前收編了一部分趙相如的勢力,實力絕對不弱,足夠他駕馭這個國家。儘管還有一小撮貴族因為改革的事情對他有所不滿,但還不至於到殺人的地步。幾乎是在一瞬間,趙相如腦海中便想起一個人:趙郝。無論勢力、動機,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而且他和遊俠接觸的機會不少,完全有這個能力。

    現在就下殺手,是忍不住了?還是另有圖謀?那些人只接到要除掉趙義的指令,似乎並沒有在意過她,難道是因為她有過易容所以還沒有引起注意嗎?趙相如心裡盤算著各方利益博弈,現在的她只能想到這麼多,但畢竟她離開趙國的政治中心時間太久,朝政之事瞬息萬變,趙義是否還有其他的政敵或者仇人,只有等他醒來再問他了,想必他比自己清楚得多。

    沒走出兩步,迎面便碰到先前給趙義取箭的醫師,他神色凝重地走到她面前道:「夫人,主公身上的箭已經取出,但已然傷及心肺,又失血過多,此番極是凶險。鄙人雖用藥止住血,但能否回轉,還是要看主公他自己的意志了。」見趙相如怔怔不說話,只當她乍聞噩耗心裡承受不住,於是又勸道:「夫人莫急,主公他底子不弱,想是應能挺過去。」

    趙相如瞇著眼目光掃過去:「你是什麼人,如何知道他的身份?」一口一個主公、夫人,叫得如此恭敬,彷彿是早已知道他們的身份。

    那醫師被看得心虛,忙道:「屬下雖未見過大王,卻也知道這章是大王貼身之物……」外人若聽到這話必然一頭霧水,只這二人打著啞謎,醫師言盡於此,相信趙相如自然明白,大王貼身之物出現,再加上他們的言行,稍稍留意,便可得出答案。

    「不可妄加揣測。」趙相如只留下這句話,倒也沒再說什麼。她進屋後,門外的醫師趁著沒人長舒一口氣。

    趙義安靜地躺在床上,還沒從昏迷中醒過來。趙相如見他的傷口包紮得很細緻,整個胸膛處都被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紫黑色的藥草覆蓋在繃帶之下,混合著血氣,透出一股難聞的味道。趙相如倒不介意,她在床邊坐下,凝視著他蒼白的面孔。從認識到現在,她恐怕從未有過這樣的機會,也沒有心情這樣去看他。她的生活從來到這一世起就天翻地覆,明爭暗鬥圍繞著權利、**,從未有過片刻止歇。她彷彿一直在不停奔跑,原先是有個動力催促她,現在這個動力也漸漸消弭,她也放鬆了自己。過去,身為他名義上的母親,她也只是在大事上略有關照,到底不是她的親娘,只是利益捆綁在一起罷了。

    趙義有一副好相貌,生得英俊威武,有大半是承襲自他的祖父趙武靈王,據說他的祖上曾混有胡人血統,再加上有個出身中原魏國的姬姓母親,使得他容貌硬朗中添了幾分柔和。他從小便從宮廷傾軋中長大,心機深沉,本也不是他的錯。年少便失去父母,若非心性堅忍,又如何能穩坐宮中,助她從最初艱難的歲月中走過來?想來也是有他一份功勞的。何況她都沒有真心待他,將他視如己出,又如何能強求他真心對待自己?說白了,不過是相同的利益將他們捆綁在一起,利盡而散。

    想明白這些,趙相如對於過去那些纏繞的糾結與痛苦便淡了不少。連她自己也曾不察覺,初時被背叛的恨意煙消雲散,她臉上的表情早已顯得平和而寧靜。

    趙義的眉頭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是緊鎖著的,彷彿是在閉目沉思。躺下的時候他便沒有平日裡那樣與生俱來的威勢,面貌上只是一個尋常的俊俏男子,因為失血而顯得有些虛弱。他的眉骨很高,眼窩深陷,頭上的髮冠經過一路的顛簸已經鬆了,散了幾縷頭髮,落在枕上。

    這間屋子有窗,光線很好,陽光恰照在他的頭髮上,如墨般濃郁。趙相如片刻之後伸出手將他的頭髮攏起,重新戴好冠插上簪子。

    趙義毫無反應,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趙相如想,倘若他真死了,她恐怕也會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先不說回不回得去自己的時代,只說她多年結下的仇家便不會放過她,怕是要隱姓埋名尋個避世之所過完一生。像個喪家之犬般顛沛流離、東躲西藏,這絕非她所願,何況小蠻之仇。

    我雖是依你之勢而起,卻也因你而傾覆。趙相如勾唇笑笑,現在你滿意了吧,如今的我更離不得你,沒有自己的勢力,沒有合法的名分,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依附你而生存。這便是你當初布下的困局嗎?這樣精巧的設計猶如一張蛛網,越掙扎越泥潭深陷,只能乖乖地陪伴在你左右。

    楚國的使者從魏國落魄歸來,剛向楚王和令尹黃歇稟報了出使的經過,楚王和黃歇皆氣得不輕,黃歇更是連夜將自己的兒子伯嘉從軍中召回,急忙商議對策。

    原來楚使帶著美人出使魏國,原為投魏王所好,孰料魏王專寵龍陽君,二人好得蜜裡調油,不知這龍陽君使了什麼招數,竟然哄得好色的魏王不再納新人。楚使在魏國沒收到什麼熱情的迎接,魏王也是拖了多少日才例行公事一樣見了一面,連美人都沒收下就再不召見他了。楚使一人在魏國傳舍內苦等,但他的行為是大大得罪了正紅的龍陽君。送美人來分他的寵,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於是楚使在魏國更加無人理會,雖不至於餓死,但傳捨的吃喝供給都不大用心,連帶著這些準備進獻的美人也餓得花容失色。最後久久得不到傳召,又沒有門路,這使者只好揣著一肚子的委屈回來了。

    伯嘉聽到這些只皺了皺眉,倒沒像他父親那樣生氣。他雖已帶兵在外,但各國形勢與情報都沒落下,心裡不禁冷笑,趙國使得好手段,不聲不響離間了楚魏。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寫文快不起來了……晚上和週末根本寫不起來,因為一直有個人在你身邊騷擾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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