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穿越重生 > 太后,別來無恙

正文 第95章 情愫暗生 文 / 燕眉

    趙國知道楚國勢單力薄,還需魏國襄助,便使計離間。因知道魏王喜歡貪小利,所以送了三座城池給他。縱然魏王知道與楚國尚有盟約在,卻不好立刻顯得太親密而得罪了趙國,畢竟拿人手短。伯嘉卻不知,楚國遣使送美人已是得罪了龍陽君,之前趙使又在不知不覺中在楚魏兩國間打下一根楔子,彼此心裡都不大痛快。楚國怨魏國關鍵時候作壁上觀,事後又接下趙國饋贈三城,這原是楚地;魏國覺得自己位置重要,趙楚兩國皆有求於己,楚國說是盟友卻總讓魏國做出頭鳥,又不肯與些實際的好處,忒小氣,不如自己的女婿趙王出手闊綽。雙方互有怨氣,卻因為都還忌憚著趙國之勢,不至於撕破臉。

    黃歇一計不成,心底有些悻悻,但眼見三國之勢再陷僵局,一時也沒了主意,反倒是兒子伯嘉勸道:「父親莫急,魏王不願與趙國為敵,乃是因著趙王后的關係,只是他向來重利,又怎會為一個女兒而棄家國利益於不顧?何況趙王后入趙多年毫無所出,可見並不受寵。魏王不過收了新城,正新鮮,待勁頭一過回過味來,自然也就曉得與楚結盟實在是互利之事。」

    黃歇聽他言之有理,點頭道:「吾兒明白。」一想到楚國眼下不得不嚥下這口窩囊氣心裡便不痛快,一旁舍人朱英勸道:「眼下只能是靜待時機了,此時不宜和魏國翻臉,以免成全了趙國。」黃歇原本滿腔抱負,想要在自己手上振興楚國,與趙國抗衡,只是這一年多來接連失策,每每總是棋差一招,讓他心緒難平,無可奈何長歎道:「天意弄人啊。」

    伯嘉笑得狠毒:「時機看天意,但更在人為。「黃歇聞言一怔,再見自己兒子成竹在胸,頓時心思活泛了起來:「吾兒可有良策?」

    伯嘉笑道:「趙國看似強大,只可惜根基不穩,所繫不過趙義一人耳。趙義後宮至今無所出,繼位儲君乃是國之根本,即便他不欲聲張,群臣又怎能放過。自古以來,子承父業,趙義無子,則兄終弟及。」旁側朱英聽完心領神會,撚鬚笑道:「是也,趙王已經過而立之年,他父王也是這個年歲駕崩,他始終無所出多半也生不出了,不如策動趙國大臣以此為由逼立其弟為太子,這樣便可挑動趙國君臣矛盾,讓其內部瓦解。」免得他們鐵板一塊,對楚國造成太大壓力。何況立了趙義王弟為太子,對楚國也是好事一樁,正可給趙國添些亂,使得他們不能完全將注意力放在國事上。

    黃歇聞言頓時轉憂為喜,連聲稱讚此計甚好。

    春申君父子想著如何能在局勢上扳回一城,邯鄲城外一面有刀疤之人混跡於普通百姓中,從容入了城。他走街串巷,幾個轉彎之後,進入了一間民居。

    此人正是襲擊了趙義那夥人中之一,負傷時昏厥,加之趙相如等走得匆忙,並未一一檢視,遂讓他逃過一死。他醒來後自包紮了傷口,又見同伴皆死,心中激憤,想要給大哥和弟兄們報仇,又覺勢單力孤,想起先前大哥口中隱約提到的買主,心中一盤算,便偷偷尋回邯鄲。

    民居內佈置並無什麼稀奇之處,好似尋常人家,外屋有接應之人,在對他週身檢查了一番之後,進到裡間。屋內四壁密不透光,刀疤頭只覺得眼前影影憧憧似有一人端坐中央,看不清面目,身前放一小案,案上彷彿有香氣繚繞,鑽入他的鼻中。刀疤頭還沒說話,領他進來那人先開了口:「你說你們同伴數人皆亡,為何唯有你活了下來?」

    刀疤頭聽其話音似在懷疑他貪生怕死,十分惱怒:「我若畏死,便讓老天教我立時肝腦塗地!」竟是下了重誓。說話那人被他虎目瞪得有些心虛,正此時裡屋那面目不詳之人突然言語道:「休要多言,折辱了這位義士。」竟是斥責了下人的莽撞言語,又好言好語安慰了刀疤頭。他聲音醇厚,聽起來年歲不小,刀疤頭被他聲音所感,心氣漸漸平復下來,那人又問了他事情的來龍去脈,連微小的細節都沒放過,當聽說他老大的弩箭在偷襲時直指馬車,又問他是否有留意到車內動靜,他大哥的箭術如何等等。

    刀疤頭如實答道:「老大的射術是我們當中最好的,自是不用說,只是車內有簾子遮蔽,他全是憑感覺所射,能否命中並無從得知。且敵勢強大,我當時一心對付,並未留心車內動靜。」刀疤頭語罷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裡面的人道:「不過他們走時似乎十分匆忙,只是草草掩埋了自己人的屍首,連我們這些刺客都未及一一搜身檢視,否則我必難逃一死。」

    此言一出,裡屋之人默默撚鬚,似在沉思。刀疤頭想起先前還在與弟兄談笑,今日只落得孤零零一人,悲從中來:「我同伴橫死,唯剩我苟活於世,我定要為他們報仇,你只需告訴我此人姓名,我自會去尋仇,必不連累你!」他錚錚之言似乎頗讓面前的男人動容,誇獎了一番他的忠義,便許他去用飯,說只待他用完飯後便告訴他仇人是誰,再許他錢物,助他報仇。

    刀疤頭也未多想,一點頭便去了,那邊自有人接應。他前腳剛走,裡屋的人對著還在屋內的下人道:「尋個偏僻的地方將他除掉。」

    「主人,此人雖是遊俠,卻有些忠勇之氣,既他一心想要報仇,是否還可以再利用一番?他本事看起來不弱,招入府內也可為您效力。」

    「刺殺既已敗露,便要將痕跡打掃乾淨,他若知道刺殺的人是誰,難保不會出什麼差池。何況他一個人成不了什麼事,倘若他失敗被擒,讓趙義追查出來,反成禍患。」

    「屬下明白,這就去佈置。」說完匆匆離去。

    裡屋之人口中喃喃念著幾個詞:「百發百中……匆忙……」坐了良久,他突然熄了香爐,起身移開案幾,打開地上的隔板,露出一個地道的入口。他小心鑽入,拉上隔板,屋內一切恢復如初,彷彿不曾有人來過一般。

    這日趙相如來看趙義。他已經昏睡了多日,當中有醒來過,只趙相如不在身邊,是旁人照看的。雖已經算是清醒了,情況看著也慢慢好轉,但每日仍舊昏昏沉沉,多半時間仍然睡著。醫師只說傷口雖在緩慢癒合,但到底血失得太多,虧了元氣下去,好在底子厚,還能消耗得起,只是不能時時清醒。

    這裡裡外外都是男人,做事雖然盡心,但手腳沒輕重,也不夠細心,趙相如便日日給他擦洗。想她過去過得錦衣玉食,只有別人伺候她的,卻從沒有照料過旁人,竟也沒覺得不耐煩。天氣炎熱,趙義的繃帶隔日便要換上新的,身子更是要時時擦洗,趙相如十分仔細,竟沒讓他在病中變成個「臭人」。

    這些日子趙相如讓人找了些豬肝來,每日做了湯與趙義滋補,總算氣色恢復了些,不似先前那般無人色。與他面上細細擦著,趙相如還想著這幾日的佈置。她讓錢昱派人通知孔平與韓守趙王遇刺的消息,讓他們一個監視國內各個大臣、貴族有無異動或可疑之處,一個領著王宮衛士加強宮中和都城警戒,同時密調莫資率領的一萬兵馬入邯鄲、龐援率領的十萬步兵駐守邯鄲北郊,一旦都城有變,則可順勢入城穩定大局。又讓韓守虛晃一槍,做出趙義正在叢台遊樂的假象,種種一切,亂花迷眼。

    二人聽聞趙義遇刺心頭皆是一驚,見來人並不慌亂,知道不會有大礙,都全力將安排的事做好。他倆深知目前「維穩」是第一要務,都城中或許有人想要渾水摸魚,不可不防。都城中需要盯防的人不少,許多沒去封地的貴族都在此列,而趙郝更是重中之重。只是最近數日他都足不出戶,也並未會客,只是府內一直歌舞聲不斷,像是沉湎於聲色不能自拔。

    趙相如聽到這些回報一時也沒了方向。她雖直覺覺得此事和趙郝脫不了干係,卻也拿不住他什麼把柄。心事重重的趙相如眼睛掃過趙義,卻不防撞上他的深眸。

    趙相如手握著半潮的棉帕,剛給他擦完上身,正欲往下去,心底略一驚,復又泰然,「你醒了。」

    這是趙義醒來後第一次看見她,其實他早已經醒了,先前他就已經感覺到幾根柔若無骨的纖指正用溫水在他身上反覆揉搓,趙義雖然受了傷,但零部件齊全,這幾日恢復得不錯,且他從動靜便能聽出是誰,一時便有了反應。倘若趙相如再往下擦拭立即便能發現,到那時被揭穿,還不是主動醒了來。

    趙義算是「袒」誠相見,聽見問話「嗯」了一聲後道:「這幾日辛苦你了。」趙相如就這樣坐著,只不再看他。二人雖有過肌膚之親,卻並未談情,如此方式獨處,漸生出些不自在。趙義目光雖明,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定定地看著她,便是皮厚如趙相如,也被他那有些流氓的眼神看得發熱,二人皆無話。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