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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章 壞事 文 / 燕眉

    最後還是趙相如撐不住先打破了寂靜:「已用印信調集了兵馬,縱使你受傷的消息傳了出去,也不必擔心有人趁機作亂。」

    趙義的目光仍舊停留在她光潔的臉上,歲月和辛勞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也無從分辨她的喜怒,他許久沒有開口,瘖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蓋的虛弱:「你竟是不問我好與不好。」口氣淡淡的,雖仍是驕傲,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竟有些怨怪的意味。受了重傷方才清醒,剛一睜眼不是噓寒問暖關心他的身體,而仍舊只談公事,趙義多少有些受不了。

    趙相如看著他意味分明的眼神,心底清楚得很,但噓寒問暖可不是她慣作的事,即便是此刻她想問,也問不出口。冷血太后當了這許多年,並非完全因為她真的冷血,更有許多原因是她說不出口。就是這樣的眼神,莫名讓她心底揪了揪,仍舊不說話。

    趙義見她死抿著唇,知道這番是別指望有什麼突破了,歎了口氣,接她上面的話道:「這些時日你多費心了,都城中有這些人在,我一直很放心,必不使有心人生亂,過兩日我便回去。」

    「你重傷在身,還是養病要緊,不急在一時。」以趙相如的想法,現下能回邯鄲是最好的,有他在,人心便能定下,但他的傷勢卻還不宜移動。坐馬車一路顛簸辛苦,他傷口正在癒合中,若是崩裂開,著實是得不償失。犯不上冒險,穩妥為上。

    趙義其實也沒真想動,見趙相如言語中流露之意,心底一陣滿足,眼睛裡便帶了點笑影:「是我失了防備,竟讓你遭了這樣的罪,錢昱可還聽話?」

    趙相如倒沒心情關注錢昱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小九九,略一點頭後將自己在他受傷期間所做部署並訊問俘虜一事略說了說,又道:「這次遇襲你心中可有計較,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什麼人與他有仇,他應該最清楚不過。

    「你如何看?」趙義卻反問一句。

    趙相如倒坦然,將心中懷疑一一說與他,又道:「表面上看是遊俠,背後勢力實難定論,興許與鉅子令也有千絲萬縷的干係。」

    趙義聽她所說與自己懷疑相差無幾,便知道她並沒有藏私,加之將俘虜的情形與判斷兩相對照,已經猜了個j□j不離十。欲刺殺趙義,即與他有利益瓜葛,便從有殺人動機的人中尋覓;派遣遊俠行兇,表示此人不欲表露身份,但又能與他們有所來往;遊俠行兇而又不知所殺之人身份,可見幕後主使之人對其掌控力有限,亦或是不信任他們。且兩個俘虜也說,不過是老大受了買主的錢,因此才會接下這樁買賣。這些人長期流連在趙魏邊境,又是墨家最底層的弟子,接受門派任務的可能性極低。倘若是墨家鉅子派人暗殺,這些遊俠不會一無所知。最有可能還是來自趙國內部的矛盾。

    趙義與趙相如的思路不同,趙相如是根據觀察和現有證據找出嫌疑最大的那個人,框定為兇手。趙義則是用排除法,在證據不足的時候,他將可能性小的嫌疑人先排除掉,最後剩下的答案離結果必然不會太遠。

    不過這一次,雖然兩人思考的方法截然相反,但最終得到的答案卻空前一致,剝去事件的層層外衣,最後嫌疑都指向一個人:趙郝。

    趙相如咬牙切齒,此人與他作對了許多年,先前她殺了郝的嫡子,卻沒能傷了郝分毫,令她心有不甘。深深後悔當初若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他殺了,現在倒也省了許多事。想到此不禁冷笑:「你的好叔叔,想不到也有刀兵相見的那一天。」都是你縱容的結果。

    趙義心知前番種種過節,她心裡總有疙瘩,不好與她強辯,卻是面色冷峻:「他迫不及待動手,想來必是忍耐不住,倒也好。」

    趙相如聽他說的輕巧,不禁斜了一眼道:「這也叫好事?趙郝反水,恐你王位不穩。」

    「我正想著如何治他,畢竟是王族,又是長輩,輕易不好下手,教人瞧見了容易生事。一準兒一群老貴族要到我面前哭訴,我也頭疼。他卻自己送上門來,豈不是好事?至於王位穩固原不在他。」帝王權術原就不會維繫在一人身上,何況趙郝被趙相如架空多年,所依仗的除了背後的墨家勢力,就只有先輩留下的尊貴身份,說穿了,吃老本而已,早就遠離了國家的政治中心。即便趙義當初利用過他,也只是單純的利用而已,之後並沒有授予什麼實職,這也是趙郝與他翻臉成仇的原因之一。

    「既然你已有打算,便好好謀劃,切莫百密一疏。」趙郝此人與她作對多年,父死子喪,幾乎算是家破人亡,他自己盡然是毫髮無損,可見他自己也算是個狡猾的人物。既然趙義下定決心要除掉郝,她便樂見其成。天底下再沒有誰比趙相如更想他去死,因此出言提醒。

    趙相如出門後,趙義將錢昱召來,問明情況,又如此這般吩咐妥當。錢昱聽完抱拳,領命而去。

    趙義隨後就在列人安心養病,也沒急著趕回邯鄲。這一躺就到了仲夏,天氣正是最熱的時候,偏這一次比往年不知熱了多少,連屋外的知了都有氣無力的叫著,人更是懨懨的。趙相如飯也不大吃得下,略動動就是一身汗,又怕趙義因為天熱傷口發炎,給尋了個背陰通風的屋子,每日給他擦身子、換藥,趙義躺著也無聊,時時與她說話,趙相如看心情也回個幾句。便是這樣的光陰趙義已經是大大的滿足了,果然在她面前裝柔弱比用強好麼?

    總算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趙義能夠下地走路了,他年輕,身體底子又好,恢復起來堪稱神速。醫師很是高興,連誇他是神靈庇佑,只說還不能騎射,其他都沒什麼大礙了,趙相如想著自己連日來的操心,不禁鬆了口氣。但也因此事,心底隱隱生出不安來。趙義無子,這次是他幸運逃過了暗殺,倘若再出一次這樣的事故,亦或是天不假年於他,那麼趙國將群龍無首,所謂的強盛也可能在一夕之間崩塌。現在她是徹底理解子嗣對於一個王國的重要性了,現在的趙國看著蒸蒸日上,卻是根基不穩,倘若有人「釜底抽薪」,殺了趙義,這個國家便會從高位跌落,被周圍虎視眈眈的強國吞得渣都不剩,秦國不就是麼?

    邯鄲最近一些時日有些不平靜,對時局稍敏感些的人都會從中嗅出不同尋常的味道。原本分封在各地的貴族突然像商量好的一般齊齊來到都城,且每個人都帶了數量不少的武裝部隊。貴族一般情況下都待在各自封地,除非有國君繼位、祭祀神祇、對外用兵這樣的大事才會被召入城,畢竟大部分人路途遙遠,許多貴族年紀也不小,領的也不是實職,平日裡都在自己的封地吃喝玩樂,當「土皇帝」,要多快活有多快活,此番突然齊聚邯鄲,頗有些山雨欲來之感。

    龐援不知道孔平和韓守怎麼想的,至少他覺得壓力山大。大王不在都城,知道這件事的沒幾個,他算一個。按說趙王應該對他是信任的,可都城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這些貴族不會沒事閒著跑來找趙王嘮嗑,肯定是有什麼共同的目的,從前幾日趙義來信調兵的情況看,這些人來者不善。雖然他手上有兵,但這些貴族的勢力都是盤踞在趙國百年以上,有些甚至在晉國時就說大族,莫要說什麼民貴君輕,他們才是趙國統治的柱石,甭說他一個小小的將軍,身為國君的趙義都得罪不起。

    龐援那個急啊,好在他不笨,去找了孔平和韓守,這二位深得趙王倚重,從他們的行為裡或可窺知趙義的想法。他仔細觀察了這兩人,大批貴族往都城來,他倆一切照舊,面上一點驚慌的模樣都沒有。龐援覺得以孔平的能耐,貴族們的舉動趙義肯定看在眼裡了,必是有了決斷才讓自己帶兵駐守邯鄲,遂定了心,只管安心帶兵。

    都城的不安氣氛很快傳到了周邊幾個城池,趙相如自然也聽到風聲,心裡一動,便尋到趙義這來了。

    「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嗎?」趙相如嘴角似笑非笑,趙義不用看只聽這口氣便知她心裡多少有些計較,苦笑道:「我也是從他們出發時才得到的消息,不過三兩日的工夫。」見趙相如並不大信,又道:「都城不大平靜,此事不便回去。」

    趙相如繼續眄視他,趙義正色道:「貴族們趨之若鶩,恐有人興風作浪,此時不宜身在其中,且先待他們將水攪渾,我才好趁勢捉魚。」他這番話已是將自己接下來的舉動挑明,趙相如冷笑一聲:「你要欲擒故縱,我自不會攔你,箭傷也是你自己領的,既然早知有這番意外,又何須惺惺作態將諸事托付於我?怎麼?口口聲聲說滿心皆是我,卻還放心不下要試探嗎?」

    趙義心底一沉,壞了,教她發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各位,前段時間生病加上電腦壞了,更新停了一段時間,也沒跟大家說一聲,很抱歉。我知道這幾個月我在寫文上沒有嚴格要求自己,更新速度太慢,我檢討。我不希望自己虎頭蛇尾,文章已經到了後半程,希望自己也能保持狀態。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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