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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8章 山雨 文 / 燕眉

    趙義回城,一路以低調不欲張揚為借口,讓錢昱約束手下,實際是不讓被趙郝收買的護衛回去通風報信。錢昱曉得輕重,王上佈了這麼大的局,甚至命都差點送了,為的就是鉗制國內貴族。現在正是緊要關口,若是走漏了風聲,可能面對滿盤皆輸的結果不說,他也會被大王嚴懲。好在這件事並非沒有頭緒,護衛中與趙郝有聯繫的人早在他的掌控中,只是眼下不好打草驚蛇,否則早就留他不得。

    於是錢昱將護衛分成幾撥,這樣便可相互監督,防止他們中有人私下出去傳遞消息,又不顯得太突兀,以免那個護衛發覺自己已經暴露。一群人悄悄摸近都城。

    但是趙義心裡清楚,趙郝在邯鄲勢力根深蒂固,自己一行人如此之多,不可能躲過他的耳目。他根本就沒打算隱瞞自己的行蹤。

    錢昱沿途收了不少鹹魚,裝了滿滿五大車,放在趙義的馬車周圍。大夏天鹹魚的臭味越發濃重,老遠便能聞到,周圍人無不掩鼻遁走。大家見這馬車裝飾不差,車門窗簾俱擋得密不透風,以為是普通貴族,只敢私下指指點點,道這貴人好生古怪,大熱天放些臭魚在身邊,又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也不怕熱死熏死。雖都如此想,卻也沒人敢生事。

    如此引人側目地入了都城,趙郝想不知道也難了。在他得知趙義的車馬進了城後不但不害怕,反而高興得發抖——因為他終於可以確信趙義已經遇刺身亡了。那些鹹魚和密不透風的馬車似乎成了佐證,在他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這樣的畫面:趙義遇刺重傷,不治身亡,而國君忠誠的護衛們封鎖了這個消息,將他藏屍於車駕內秘密入城,以免趙國陷入動亂,而為了掩蓋屍體腐爛的惡臭,他們採買鹹魚以作氣味遮掩。

    本來趙郝心中存留的一絲猶豫此刻也蕩然無存了,言語難以描述他現在喜悅的心情,他在房中轉來轉去,最後一拍腦袋,決定立即修書兩封,一封給還在楚國當質子的趙良,告訴他趙王已經命喪黃泉,請他速速回來繼位,動作慢了很可能被別人搶先了。另一封則是派人送給春申君黃歇,告知他趙義已死,國內秘不發喪恐有人另有圖謀,懇請他出兵護送趙良歸國,他願發動貴族擁立趙良為新君。這一番表態奴顏婢膝,讓楚國干預趙國內政,趙郝不是不知道後果,但他的想法是,先讓趙良繼位,到時候他擁立有功,自然少不了封爵封地,等他控制了趙良把持朝政,在國內肅清異己後,再跟楚國翻臉也不遲。寫下兩封信後,他立即派人秘密出城,用快馬緊急送出。趙郝興奮之餘,決定當前緊要任務是阻止趙義餘黨操縱政權,等他們秘不發喪,回到都城把一切都佈置完畢後,再動手就太晚了。何況那個女人還在,他的老對手,不僅讓他恨得牙癢癢,也讓他怕得心癢癢。必須搶在他們前面!

    只可惜趙郝想法是好的,春秋時代許多權臣也是這麼做的,但人家能這麼做明顯是有兩把刷子的,否則也做不成。所以想做權臣,還得掂掂自己的份量,如果沒那個能耐,那麼最好不要冒這個險。

    趙郝始終不知道自己的能耐就只有那麼一點,他現在已經沉浸在做了相邦的美夢當中。倒是他的幕僚中有人提醒他,是否和趙義身邊那個護衛「內線」聯繫一下,問清楚情況,有了十足把握再動手比較好。

    趙郝擺擺手,表示不是自己不想聯繫,而是無法聯繫上那個「內線」。不過他並不著急,護衛不能傳遞消息更使他有理由相信,那些人擔心消息敗露,所以要嚴防死守,對所有人都採取封口的手段。欲蓋彌彰!

    都城內的貴族們求見趙王已經有些時日,雖說宮內一直好吃好喝將這些人養在傳捨,但每日無所事事的他們情緒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甚至有人放言,如果趙王再不召見他們,就要闖進宮去舉行公議,聲討趙王的過錯。

    這一日照舊是鬧騰非常,前來傳捨安撫的左師觸龍有些招架不住,正在此時,屋外有人高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眾人一愣,都拿眼向外看去,見是趙郝,紛紛行禮寒暄。趙郝與他們都有交往,過年過節時常送些東西給他們以拉攏人心,這些貴族入都城辦事,趙郝也會經常邀請他們到自己家裡耍玩宴飲,因此交情不錯。

    趙郝領著幕僚、私兵,浩浩蕩蕩三五十人,好不威風。這還不是全部,傳捨外竟還站著兩百私兵。眾人還沒發問,趙郝已經先聲奪人:「大王已多日不理朝政,如今各位宗親貴戚不遠千里前來面見大王,身為左師應當勸諫大王,為何還要在此阻攔?」

    一旁立即有人搭腔:「是啊,大王親政兩年多來,一直懶理朝政,不是打獵遊玩,就是躲在叢台與後宮女子玩樂,如此下去,國祚堪憂。」說話聲音似乎痛徹心扉,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不知戳中多少老頭的心。大家不免在心裡搖頭,年輕人啊,到底太貪圖享樂,如果他們這些國家的柱石不再勸諫著些,趙國肯定是難免滅亡。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所有人頓生一種自己才是力挽狂瀾那個人的豪邁。

    觸龍鬚發皆白,也是個老臣了,頗有些威望,平日裡跟趙郝見到二人都十分客氣,今日見他如此質問,心道:我苦口婆心安撫這些人,你一來就煽風點火不說還批評我的不是。雖然不痛快,但他還是壓了壓性子對眾人道:「大王有要事在身,現在還不能召見諸位,還請耐心等等……」

    「這是何意?讓眾位宗親長輩在此等候,義未免太過驕橫。他父親在位時,對待我們這些人尚且客氣十分,何況他這黃口小兒?!」眾人聽今日趙郝說話強硬,咄咄逼人,似乎底氣不小,一時紛紛側目,大家都不傻,許多隻老狐狸在心裡計較:這趙郝怎麼突然敢這樣怒斥大王,莫非是傻了不成?不少人覺得此事蹊蹺,暗暗心驚,卻又都不露聲色,靜觀其變。於是一部分人裝糊塗,一部分人真糊塗,大家都看著趙郝發飆:「諸位貴人在此,都可與我做個見證,義繼位以來窮兵黷武,又施酷政,致使民不聊生,實與其母一丘之貉,觸龍你身為左師,不行勸諫,簡直是助紂為虐!」

    眾人聽得心頭一跳:助紂為虐。這可不是一句普通的控訴,身為周人,前朝紂王可是昏君的典範,這麼說可是很嚴重的。何況太后死後,趙義並沒有停止對外用兵,也沒有廢除新政,這是最讓貴族們不滿的。大家聽到這戳心窩的話,立場多偏向趙郝,覺得這個趙王相當不稱職。

    觸龍也火了,被人弄到紂王的高度,泥人也有三分脾氣,:「你既然覺得大王做得不對,為何早不作為,現在在宗親貴族們面前痛陳大王的不是,你安的什麼心?!」

    是啊,你真要愛之深責之切,早怎麼不說呀?大家都疑惑地看著趙郝。

    趙郝被觸龍這話一激,一時答不上來,又被眾人猶疑的目光看得下不來台,惱羞成怒道:「觸龍老兒,你休要猖狂,我們現在就要面見大王,無論他在哪,我們立刻就要見他!」說罷振臂高呼,拉著傳舍內的貴族們一起浩浩蕩蕩往王宮方向進發。觸龍沒攔住眾人也不追上去,只自言自語道:「你以為你是文王?可惜大王不是商紂!」

    貴族們走了一半才發現趙郝竟然帶著不少私兵。實際上趙郝是穿著胡服,挎著長劍,不過因為這年頭不少人都穿胡服,長劍更是人人都戴,所以沒人在意。路人一個老貴族心生疑惑,便問趙郝道:「我們這是去見大王?為何要帶著私兵呢?」他話說了一半,還留了半茬在肚子裡:這殺氣騰騰的樣子,不像是去勸諫,倒像是去尋仇。

    趙郝咧嘴一笑,樣貌猙獰:「我們是去勸諫。不過我聽聞一個消息,大王受了重傷,命不久矣,我恐有人趁此機會生事,所以帶著大家一同去看看。」

    大王受傷命在旦夕?這個爆炸性新聞頓時在所有人心中炸開了一個大蘑菇雲?大家面面相覷,什麼情況,沒聽說啊?你聽說了麼?

    大王很久沒現身是實情,但國家事務仍在照常運轉,於是所有人都沒當回事,現在看起來,趙郝的話並非沒有可能。但問題是,去看就去看,帶那麼多兵去做什麼?你這是想搞叛亂把大家一起拖下水啊。

    不少人明白過來了,卻沒人敢走,趙郝帶來的私兵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對他也是絕對的忠誠,誰敢面露一點難色,他們就凶光畢露。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走吧。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還有部分人也想趁亂投機一把,去了王宮,如果趙義沒事,就痛哭流涕抱他大腿講自己如何被逼無奈,如果趙義真的有事,那麼擁立新君,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前段時間卡文厲害,昨天看春秋史,突然靈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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