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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9章 山雨 文 / 燕眉

    如果有外人在場,必然能看到趙郝拉著一幫貴族氣勢洶洶地往王宮去,貴族中有人意氣風發,似乎正有意尋趙義辯個高低;有些人則愁眉苦臉、情緒低落,覺得趙郝強行把自己綁上戰車,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十分不厚道不說,就憑著這點私兵要跟掌握數十萬軍隊的國君叫板,未免不自量力。這顯然是去送死啊。

    同樣一撥人,明顯兩極化的情緒和態度。其實趙郝並非是異想天開,只帶著區區幾百人就敢衝擊王宮,他這樣做實際是有準備的。早在十多年前,他就跟國內的大將范矩有了秘密的聯絡。范矩曾是廉頗麾下一員智將,以善於防守著稱,早年因為戰敗而被罷職,後來雖在邯鄲保衛戰中復出,也立下功績,但始終因為不受武烈太后待見而被排擠,究其原因是他出身貴族,在太后力推的幾次變革中站在舊貴族的一邊。在選邊站這種問題上,即便是再有能耐的人,站錯隊也不會得到重用。何況趙國當時不缺良將。於是范矩就徹底被邊緣化了。

    到了太后死後,趙義親政時期,原先太后派系的將領被打壓的厲害,基本都被解職或者降職,軍中大部分是趙義自己培植的力量。但作為在推翻太后中起到作用的舊貴族,趙義不是沒給照顧的,所以范矩雖然年歲很大了,但還是得到了實際的職務,做了副將軍,統領了一支幾萬人的隊伍,而且就在京畿地區。

    對於這些年的壓制,范矩心裡不是沒有怨言的。和他一樣出身的同僚王奐也和他的仕途相同,在太后得勢以後一直被打壓,但王奐沒有他命長,不得志後鬱鬱而終。范矩比他更低調,更會隱藏心中的怨恨。他認識趙郝,知道他對於趙國現狀的不滿,對當權者也是,兩個有相同仇恨、相同目標的人很快便走到了一起,用現在的詞定義,這就叫「同志」。

    范矩的低調和威望為他在軍中贏得了不少支持,於是他秘密成了趙郝在軍中的助力,兩人暗中策劃起了發動政/變的事。慢慢的,參與這個計劃的人越來越多,比如身在楚國的質子良。如果老趙看到這份秘密勾結的叛亂者名單,一定會冷笑一聲,嗤之以鼻道:物以類聚。不過她現在還沒工夫看這些,趙義低調回宮還沒兩天,韓守和孔平已經見了無數遍。雖然兩年前貴族暴/動攻入王宮後宮人被血洗,但也保不齊有人認識她。所以為了隱藏身份,她還是易了容,被趙義帶在身邊。

    趙郝糾集了各地來的貴族世家往宮內來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趙義耳朵裡,趙相如就在旁邊,淡淡掃了他一眼。她知道這將是最後的較量,趙義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她也等了很久,天羅地網已經布下,這一次,趙郝插翅也別想逃了。趙義一點也不慌,倒是囑咐負責王宮衛士的韓守道:「你只管讓士兵們把門打開,放他們進來,只不許他們帶武器。另外後宮那裡也要加強護衛,不許人進出,如果裡面人問起,就說是寡人之命。」

    「諾。」韓守已是身經百戰,歷盡風雲,而且他知悉敵我力量,面對這樣事情,幾乎已經很難在他的臉上看到緊張的影子了。

    趙郝很快拉著一群欲要興師問罪的貴族們進了宮,只除了守門衛士提出要他們解除武器,並沒有多做阻攔。但是趙郝心虛啊,他到底是來發動政/變的,何況雖然他覺得趙義已經死了,但畢竟沒見過屍首,也不算完全確認此事。縱是他有范矩帶著人馬做後盾,仍然不能完全踏實下來。何況他擔心宮中都是趙義的勢力,倘若這些人「負隅頑抗」,自己人若在此時把武器卸除,恐為人魚肉。

    在趙郝的想像中,這些人已經是窮途末路,趙義一死,他們沒了主心骨,很有可能會不顧一切地垂死掙扎,但成不了大氣候,不像他,手上有一個王子,如果國家陷入動亂,他以王子之名出來主持大局可謂名正言順。

    當然,這一切都還只是他的想像。或者說是美好的期望。

    所以他現在很怕死,因為熬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快要看到勝利的彼岸了,因此堅決不同意王宮的衛士解下自己的佩劍。一邊不肯解除武器,另一邊表示要進宮沒問題,把武器交出來。雙方互不退讓,一時竟僵在那裡。

    趙郝看著洞開的宮門,彷彿透過長長的甬道,看見了自己在大殿上指點江山的模樣,心裡的那股欲/望頓時升騰而起,此時他真想指揮手下將這些礙眼的王宮衛士統統消滅,不過他還有理智,知道自己帶來的士兵人數太少,不足以和強悍的烏衣衛士相抗衡。但並非沒有辦法。趙郝在拖延時間,他在等,等范矩接應的人到位。

    在他們的秘密聯絡中,范矩要在第一時間控制城門並嚴禁出入,同時派出五千人聽從趙郝調遣,攻打王宮,而范矩則要負責穩定邯鄲城內局勢,阻擋可能的援軍進城。只要范矩的人到了,他就可以動手,現在,還不行。

    趙郝在跟宮內的衛士扯皮,同時還扯著一幫老貴族嚷嚷道:「我等皆是國家棟樑,汝等何人,竟敢攔我?」趙郝身邊的幾個貴族都頗有來頭,在趙國都是勢力不小的世家,封地都在較肥沃的地區,油水足了加上歲數大運動少了,自然大腹便便。

    只是趙郝也未免托大,他拉來的這幾個貴族雖然實力不俗,可在士大夫聚居的邯鄲,這裡也是貴族遍地,何況還是專門只針對「內部招聘」的烏衣衛士,這些人的裝配最為精良,也要求絕對的忠心。誰要說自己在宮內做衛士,那是件倍兒有面子的事情,不為別的,光是那一身黑色的衣甲就已經帥到令人無法直視,再加上這些人天天在國君面前晃悠,很容易有了表現機會或是被國君記住,而衛士的指標又少,所以這些名額基本都被士大夫家的子弟全部包下了。

    這門口的十幾名衛士都是士大夫家的孩子,最小的十五歲,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四五,個個年輕氣盛,根本不拿這些老頭子當回事,誰家不是貴族,誰家沒點功勞?為首的那個衛士正是左師觸龍家的幼子,叫舒祺。天生一副好相貌,卻是個不好惹的,鼻孔朝天斜眼看著這幫老頭,心裡記恨著他們這些天為難他父親的事,齜著牙將他們從下到上打量了一番道:「少廢話!憑你是誰,不解佩劍休想入宮。」

    趙郝見他面露不屑,氣得拔劍道:「我等俱是王族貴戚,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羞辱我等,反了不成!」

    誰料舒祺更橫,拿手擋開指著自己的長劍嗤笑:「想進這宮內的男子,要麼卸了腰上的劍,要麼卸了胯/下的劍,兩個你自己選吧?」語調調侃,十分流氓,說完還跟身後眾人一起哈哈大笑。

    趙郝和幾個貴族氣了個倒仰,這簡直是對他們赤/裸裸的羞辱,太傷自尊了,竟敢拿閹人跟他們相提並論,這些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趙郝怒火沖天,他看看天色,跟范矩約定的行動時間快到了,他本打算等援兵到了再動手,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打算現在就開始攻打王宮。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以為他們仗著趙義的力量就可以看低他,現在他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趙郝紅著眼,突然向面前都快笑出眼淚的舒祺脖子砍去,舒祺見他臉色大變就已經暗生警惕,長劍閃著寒光砍向他時,他迅速反應,一個閃身向後倒去,鋒利無比的劍尖在他胸前險險劃過,只在甲片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印子。

    圖窮匕見。

    趙郝知道自己急了些,但已經沒法回頭了,這些年他所受到的排擠,受到的嘲笑,他失去的父親和愛子,這一刻都找到了宣洩的出口:「趙義已死,國政已被這些宵小把持,大家隨我攻入宮門、斬殺逆賊!先入宮門賞金百兩,誅一逆賊賞金五十,誅殺首惡賞金千兩、地千頃!」

    老貴族們嚇了一跳,這就要撕破臉了麼?那他們怎麼辦?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突然來這麼一下,他們是跑路還是跟著干?

    還沒等到他們想清楚,趙郝已經看穿他們的心思,大聲道:「趙義殘暴,世家早與我商議要另立明君,而今義殞命,是天要亡他,誰敢阻擋我等,便是與社稷過不去,便是與世家公卿過不去,當做逆賊,人人得而誅之!」

    世家老頭們一臉苦相,好了,名分坐實了,想跑也跑不掉了,只能跟著干了。心不甘情不願的拔出劍來表示自己力挺趙郝方纔所說,舒祺等人也不傻,都撕破臉了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但是趙郝人多,他們門口只站了十來個人,這會兒趙郝已經帶著人往裡沖了,再關城門也來不及了,只象徵性地做了做抵抗,便且戰且退,最後狼狽往宮裡逃。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學過《觸龍見趙太后》就知道舒祺這孩子歷史上真有其人。確實做了烏衣衛士。

    最近公司搬家,巨多事,才算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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