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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為愛遠走天涯 文 / 夏諾千千

    第六十五章為愛遠走天涯

    日暮,涼風習習,莫問獨自呆坐許久,忽然想起年塵雪的信。他將琴照樣蓋好,輕歎一聲後回到桌前坐下,拿起那封信來。

    「莫問:見字如面。我來黎國多日,一直未曾寫信給你,非是忘卻,只是一言難盡。我到黎國不久,便將母親接來,不料老人家水土不服,上吐下瀉,致使身體虛弱。而那淑妃等人又是請吃酒,又是送補藥,老人家虛不受補,又被酒火攻心,一命嗚呼!」

    「啊!」看完這段,莫問義憤填膺,氣得在桌子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當初老太后被接去黎國,他也是聽說的,而且還特地為老太后做了香包派人送去。老太后在黎國辭世的消息傳來,莫問還以為是她年紀大了,總有個病痛什麼的,雖然常見,卻也心痛。他還擔心年塵雪一個人遠在他鄉,不能承受這喪母之痛,打算去看看她。無奈寺裡事務繁忙,他實在脫不開身。而且他又擔心自己千里迢迢去看望年塵雪會引起明秀的懷疑,也就只好作罷。

    沒想到,老太后的死竟然另有原因,黎國朝中居然有這樣的奸人,這實在是太可惡了!他真恨不得現在立刻飛到年塵雪身邊,幫她把那奸人除去。

    再看下去,年塵雪雖然知道是淑妃故意做的,卻苦於沒有證據,不能制裁,心裡十分痛苦。莫問能夠理解年塵雪的這種痛苦,只恨自己沒能幫她什麼。看到她說想起當初在丹化寺的快活,他也頗有同感,越發懷念才認識她的時候。

    當看到年塵雪說那些嬪妃個個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她防不勝防,竟然中了她們的計,誤飲了打胎藥,將已有幾個月的孩兒墮了下來時,莫問簡直不忍再看下去。

    對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哀痛莫過於死了愛人和孩子。而她的孩子還在娘胎就受人毒計而流掉,這簡直是要她的命啊!莫問悲痛莫名,猛地衝到牆壁面前使勁捶打,卻怎麼也無法排解內心的痛苦。他雖然是個出家人,卻深知人情冷暖,也明白年塵雪當時的痛苦和所受的煎熬。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去形容自己的痛苦了,只覺得那孩子彷彿也是從他身上生生剜去一大塊肉,痛得他感覺天旋地轉,連心都在滴血。

    「雨惜,都怪我,怪我沒有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莫問痛不欲生地捶打著牆壁哽咽道,「我若陪著你,就不會讓別人有機會害你了。我,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佛祖啊,你就這樣眷顧眾生嗎?她可是上神的遺子啊!」

    「啊——」莫問放開喉嚨,悲愴地長嘯一聲,將心裡的怨怒和哀傷都發洩了出去。可他仍然覺得不夠,心裡依舊那麼痛苦,就好像有人在用尖刀一下一下地割他的肉,疼得他又恨又暈,真想把這世界打個天翻地覆!

    外面有兩個和尚路過,聽到莫問的聲音,忙過來敲門問怎麼了。莫問說沒事,將他們打發走,又含淚繼續看信。

    「喪子之痛,實難形容,塵雪今生經歷此事,已是心灰意冷。每每想起那尚未出世的嬰兒,心就痛得如刀絞火燎,十分痛苦。夜深人靜,塵雪常常想到,是否當初真的做錯了選擇?我若只做個普通人,豈不是可以如尋常人家那樣平平靜靜的生活?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莫問,塵雪愛你之心未變,只是每當我想投入你的懷抱,你就躲閃,讓我撲空。我多麼希望,那個陪我去闖天下的人是你,在我身邊的人是你,與我說話的人是你,看我繡花的人是你,陪我練劍的人是你!可惜,每次都不是!我只有你留下的菩提木手鏈,看到它就想起你,卻只能念佛誦經。莫問,難道你要給我的只是伴佛一生麼?一個女人,需要的總歸是一個家,哪怕很平凡,很貧窮。可你,答應過我卻給不了。我想恨你,卻總也無法恨。想愛你,卻又愛不了。你讓我怎麼辦呢?我只好選擇了明秀,他可以陪我打天下,實現我們共同的心願。而你,在我需要的時候不出現,出現的時候,幫不了。愛已成絲,割心如裂。」

    看完這些,看到那個草草簽下的名字寫著年塵雪,莫問的眼淚頓時如斷線的珠子,又如奔湧的河流般連續不斷地落了下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悲傷過,也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他擔心年塵雪,怕她一個人承受不了先是喪母,後又喪子的悲痛。他怕她想不開會尋短見,更怕她自殘。他想像了許多種畫面,陣陣恐懼油然而生,不由得擔心起她的安危來。

    他再次翻看信紙,簽名之後沒有句子,但後面還有一頁紙。他急忙翻出來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話:

    「莫問,我若死了,你會陪我麼?在另一個世界……」

    「啊!」莫問大驚,「雨惜,你真的要尋死麼?不,不行!這絕對不行!雨惜,你等我,我這就去看你!你一定要等我!」

    莫問說完急匆匆收好信,然後迅速將換洗衣服打了個包袱,將身上的袈裟脫下,換了身便裝,只對無涯說了句「好好看管寺院」,就拉了匹馬飛也似地北上而去。

    無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詢問師弟們。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只有兩人說路過莫問的禪房時,聽到他在裡面大聲喊叫,好像十分痛苦。

    聽心也不知道怎麼了,疑惑地說:「莫問師兄剛才在後山還好好的,可是無涯師兄給了他那封信以後,他的臉色就變了。等他回到寺裡,馬上將我和無涯師兄都趕去練功,把自己關在禪房裡,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涯皺眉沉思片刻,自言自語地說:「我看,是那封信出了問題。一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不好,師兄恐怕有危險,他一個人怎麼對付得來?不行,我得去幫忙!聽心,你留在寺裡,有什麼事大伙商量著辦!一時無法決定的,就等我們回來再說。還有,如果寺裡遇到什麼麻煩,就請後山的兄弟們幫忙。我走了,寺裡就拜託你了!」

    說完,無涯也匆匆回房抓起一套換洗衣服,又從廚房包了一大包饅頭,帶了壺水,牽出一匹快馬就走了。

    聽心又氣又急,跺腳喊道:「怎麼又是把我扔下呀?」

    這天夜裡,莫問錯過了客棧,就在山上找了個地方宿營。他因出來得急,沒帶乾糧,此時已經餓得有些頭暈了。那馬倒好,可以吃草,他卻麻煩了,找水倒是沒問題,可沒有吃的,怎麼挨得過去呢?

    這山裡並不缺野物,但莫問身為出家人,又豈能殺生?他緊了緊腰帶,心想就一晚上而已,對付一下,睡著就不餓了。可肚子餓得他怎麼也睡不著,只好就著火光再次拿出年塵雪的信來看。這信他看一次心痛一次,心痛一次就哭一次,今天恐怕是他這輩子流淚最多的時候了。

    他正哭得傷心,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話。他吃了一驚,急忙把信藏好站起來四處觀看。夜裡漆黑,除了火堆周圍,什麼也看不清。馬兒聽到喊聲,忽然激動起來,在那裡歡快地嘶鳴。

    莫問自語道:「莫非來了熟人?」

    他再仔細一聽,分明有人在喊:「師兄,莫問師兄!」

    莫問一喜,忙大聲答道:「我在這兒!」

    過了一會兒,一匹馬踢踢踏踏地過來了,從馬背上跳下一個人來。

    莫問還未看清楚,那人就衝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說:「師兄,你讓我好找呀!」

    莫問定睛一看,原來是無涯,不由怒道:「無涯,不是讓你好生看管寺院嗎?」

    無涯答道:「唉,師兄這麼著急,肯定是出了大事!我不放心就跟來了。誰知道你的馬跑得那麼快,我先還看得見你的影子,可一轉眼就沒了。我一路打聽,有人說看見一個光頭的年輕人騎馬進了林子,我就趕緊追過來了。」

    莫問有些尷尬地說:「勞你費心了,我這是,為了私事……」

    無涯卻說:「莫問師兄,咱們一起在寺裡長大,早已不分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管它是私是公!說吧,什麼事?只要我能幫上忙的,你儘管說,我一定盡力!」

    莫問十分感激,就把年塵雪來信的內容簡單地告訴了無涯。無涯聽了大怒,說一定要把那個害人精殺死,為年塵雪報仇。他聽到莫問說年塵雪信裡的話,也十分擔心她會尋死,就將包袱裡的饅頭拿出來,說是趕緊吃了好趕路,救人要緊。

    「就算趕不及,公主已經西去,我們好歹也能為她做場像樣的法事!」無涯說完,使勁咬了一大口饅頭。

    莫問的眼淚又上來了,但他狠狠勁嚥了下去,也開始大口吃饅頭,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年塵雪眼前,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雨惜,等著我!你一定要等著我!」他在心裡默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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