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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文 / 晏聽弦

    因為練月笙被掠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騎裝,所以穆錦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她穿。

    穆錦與她身形差不多,穿上之後剛好合適。

    兩天的時間,她和穆錦也混熟了,穆城一次也沒露過面。

    穆錦是穆城出了雪揚後在街邊撿的小乞丐,他收了她當徒弟,把自己一直沒有荒廢下來的武藝傳授給了她。穆錦開始習武的時候已經十歲,但是她卻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幾乎是承襲了穆城所有。

    初時穆城和穆錦相依為命,後來穆城開始經商,穆錦打下手,很快的兩個人就有了錢,日子也過的像樣了。

    穆錦說,她的名字是穆城取的,所以和他一起姓了穆,如果當初要不是穆城可憐她,她遇不上穆城,怕是早就死了,或是被人賣進了青樓裡,所以她能為了穆城,犧牲掉自己一切。

    她和穆錦坐在廊下,喝了一杯清水後,問她,「怎麼這幾天都沒見到穆城?」這清水是東山上流下來的泉水,香甜清冽,十分的好喝。

    「師父去和別人談交易了。」穆錦從欄杆上滑下去,把從花叢裡冒出來的小花狗抱在懷裡,笑盈盈的看向練月笙,「是一筆大買賣呢!」

    穆城經營的酒樓和織坊都在京城,酒樓是京城最大的忘仙樓,織坊是京城名聲最好的木槿織坊。當練月笙知道這兩個地方都是穆城旗下產業的時候,又驚的怔住了。

    穆城這個人,怎麼說呢?他真的能冷著一張臉和別人談生意,練月笙想像不出來——

    夜色深沉,景琰獨自坐在昭和閣內,沉默不語。

    燭火跳躍,映在他的臉上,光影下他面色沉靜如水,眸色明滅不定。他手中拿著那半截流蘇,盯著看了半晌,眸色一點點的沉暗下來。

    時隔她被掠走兩日,沒有一絲半點的消息傳來。知道她被掠的,也只有寧國公父子,任昭容幾人,他命了一個身形極似她的女暗衛換上了她的衣服,對外說,皇后受了驚嚇,要休養幾日。

    當初他帶著滿載的獵物回來,還曾想到她見到他時,臉上流露出來的崇拜驚喜之色,哪知等著他的不是她的笑臉,而是一截被割斷的流蘇和一支袖箭。

    她不見了。

    他不願深想自己那時心頭的驚慌是什麼,但是他知道,那一刻他感到了以往不曾有過的驚慌,他應該是對她被劫走這種事情感到高興的,連他自己也想不到,那種慌張,來之何處,又為何而來。

    握緊了手裡面的流蘇,他慢慢的鬆開手掌,在燭火的搖曳下,看著那截流蘇耀出細細的光芒。

    腦中驀地就想起來了以往和她相處時的事情,竟是無比的清晰,她挑釁時的笑意,她執著桃枝修剪枝葉時的認真,她在自己故做的威儀之下屈服的時候,她打馬球時的英姿颯爽……細細想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記得這麼清楚。

    他把眼睛閉上,把逐漸浮現的心緒壓制下去。

    突聞外頭秋風乍起,他睜眼,眼裡已是一片沉靜之色,在他面前站著的是一襲黑衣的安翎。

    「陛下,方才在外頭,我們收到了這個。」他承上一支綁著字條的羽箭。

    景琰放下手裡流蘇,接過安翎遞上來的羽箭,沉著臉色解下來字條,展開。

    安翎看見桌案後的帝王臉色陡然一冷,似乎一剎間迸發出了冷冽殺意,讓安翎背脊發涼,他低了低眼睛。

    「你自己看!」景琰冷言,把字條拍在桌上。

    安翎眉心不易察覺的一蹙,走到桌邊,取過字條。

    上面有一行字——若想要見到練月笙,明日午後,東山碎雨亭相見。

    「陛下!」安翎驚愕,「這……」

    「你們一群廢物,找了兩天什麼線索都沒有!」他突地怒聲訓斥。

    安翎聞言,單膝跪地,垂頭看著地面。

    景琰閉了閉眼,抬手捏了捏眉心,聲音微微緩和,「任昭容和顧修容兩個人如何?」

    安翎答道:「陛下放心,兩位主子都派人暗中監視,她們沒有洩露一分關於娘娘的事情。」

    景琰略顯疲倦的「嗯」了聲,說:「明日午後,你和潘落兩個隨朕一起去。」

    安翎應了聲,因為他知道,上座的人心意已定,是勸不回來的。而且,他如果勸了,必會惹怒上座的帝王。

    待安翎離開後,他靜坐了片刻,起身離開。

    皇后寢宮月出閣,假扮皇后的暗衛煙羅迎來了皇帝的大駕。

    她不出內寢,在皇帝繞過屏風,步伐牽風帶起垂幔輕晃時,她才單膝跪地,聲音清涼如水,「卑職參見陛下,陛下聖安。」

    景琰神情淡漠,隨意抬了下手,讓煙羅起了。

    他在軟榻上坐下,瞥了一眼煙羅,「朕記得你與潘落兩情相悅,是不是有這回事。」

    煙羅眸色一動,心頭突跳了一下,暗衛是絕對不能有感情的,他們只能忠於自己的主人。

    「此次事了,朕就把你賜給潘落,給你們一個像樣的婚禮。」他神色冷漠依舊,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無情無緒的瞥了眼她,「日後你們跟著皇后,保護好她的安全。」

    煙羅還沒對他的話反應過來,那人就起身站了起來,「你睡罷,朕去書房。」

    煙羅怔住,突然跪下,「卑職不敢,請陛下在榻上就寢。」

    景琰淡淡的斜睨她一眼,「這是朕的旨意,你只管聽著就是。」

    翌日的時候,練明軒領著小兒子練玉舒前來,景琰沒做隱瞞,告訴他們,他午後要外出一趟,順利的話,可以把練月笙帶回來。

    女兒被人劫持了,當父親的自然的焦心無比,但是上頭那位帝王淡漠神色之下,是不少於他的心焦。練明軒沉吟道:「陛下,我們都不知道這字條有幾分可信,若有埋伏,豈不是中了那人的計。」

    景琰皺眉,「朕只是給你說一聲,至於朕怎麼辦,就不是寧國公你操心的了。」

    練明軒還欲再勸,卻讓一側的練玉舒扯住了袖子,他揚聲道:「陛下,如若一人前往實在太過危險,微臣請求同行。」

    「不行。」景琰一口回絕,「你老老實實的呆著這裡,那兒也不用去!」

    練明軒看的出來,這少年帝王,似乎是對練月笙上了心,雖然口頭上不承認,但這次練月笙被劫,他在一旁看著,卻是清清楚楚的感覺了出來。

    景琰不想再和他們說話,揮手讓他們退了。練明軒一聲歎息,最後道了句,「陛下,請一定要將小女平安帶回。」

    她平安了,他也就平安了。

    看著練明軒的背影,景琰神色堅毅,道了句,「寧國公等著好消息即是。」——

    從一早開始,練月笙就被穆錦帶上了東山,她們在林間茂密的樹蔭底下停下,放眼過去,正好可以看見小溪旁邊的碎雨亭,裡頭坐在一襲白衣的穆城。

    「師父在這裡約了那個皇帝。」穆錦說了一句。

    練月笙微怔,側頭看穆錦,「約了陛下?」

    穆錦眉眼彎垂,輕輕頷首。

    練月笙突然笑道:「他是不會來的。」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抱了一點小小的希望,他到底會不會來?

    穆錦親暱的拍上她的肩,「會不會來,我們在這裡看著就好了。」

    「哎,你看。」穆錦手一指,「那個是不是?」

    順著穆錦指的方向,練月笙疑惑看去,當她看到那個一襲玄衣的男人時,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真的是景琰!居然是景琰!

    離得遠,雖然看不清,但是她清楚知道,那個男人是景琰,一貫是冷漠氣質,她再也熟悉不過了。

    她看見景琰步上亭子,長身玉立,一身的清貴冷漠,他背著光,背影更顯一種筆墨難描的韻味。

    穆城站起來,唇角勾勒出一絲不明顯的笑,抬手讓他落座。

    練月笙緊緊的盯著,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這兩個男人是一個比一個冷,脾氣還有些怪,如果穆城給他提了穆家柳家的事,甚至說出了什麼皇室辛秘,她有點不敢想像景琰的臉色。

    碎雨亭裡,穆城淡漠著神色斟酒,推到了景琰面前,他一壁給自己斟酒一壁說:「先前皇后娘娘還說,你一定不會來找她。」

    一聽他提及練月笙,景琰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他眼神寒冰如鐵,凝著穆城看,「她人呢?你把她如何了。」

    穆城不緊不慢的喝下一杯酒,「陛下放心,你的皇后娘娘很安全。」一頓,和他視線對上,眸裡冷意涔涔,「等陛下聽完在下要說的話,答應了在下的條件,皇后娘娘,自會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邊的。」

    對方傲慢的態度,讓景琰心有不滿,但是為了練月笙的安全,他不能和他來硬的。

    穆城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把酒杯擱下後,便道:「陛下還是太子那時,應該記得國庫被盜的事情罷。」

    景琰一怔,「自然知道,這又如何?」這案子很大,查出來之後,穆氏一族盡數流放塞外,那時他只有九歲,對這案子卻也記憶猶新。

    「陛下,我姓穆。」穆城似笑非笑。

    景琰幾乎愣住,旋即沉著聲音道:「你是穆家的人。」

    「穆家唯一一個活著的,就是我了。」穆城輕描淡寫,好似一件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

    練月笙屏氣凝神,緊緊的看著亭子裡的動靜,兩個人都喝了酒後,穆城說著什麼,景琰不動如山。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她頭一次感到時間過的無比漫長。

    「劫持皇后,還用這麼傲慢的態度和朕談條件,放眼整個京城,怕也只有你了吧。」景琰冷笑。

    穆城面不改色,「陛下可以不答應,只不過相對的,皇后娘娘不能給你了。」

    景琰臉色一凜,道:「如果真如你所言,朕自會為穆家沉冤昭雪,還穆家一個清白。」

    「治柳家的罪名。」穆城不冷不熱。

    景琰沉沉眸色,「自然!」

    穆城一笑,提壺斟酒,「再喝一杯。」

    景琰沒心情,盯著他看,「皇后人呢?」

    「據我所知,陛下讓別人假扮皇后,若是你這樣將皇后領走,屋裡面的那個假皇后該如何辦?」

    隨著這話落下的時候,不遠處的林子裡傳出來刀劍相交的錚錚之聲,穆城臉色一變,「你還帶了人來!」

    景琰初時錯愕,後便怒氣升騰。

    從林子裡飛出來了幾個人,穆錦抓著練月笙的肩從林子裡飛退出來,後面跟著兩個一襲黑衣的男人,正是景琰帶來的暗衛。

    「阿錦!」穆城伸手接下穆錦,穆錦一手把練月笙推給了景琰。

    猝不及防間,練月笙被景琰抱了個滿懷。

    「這兩個人偷襲我!我都說了我沒惡意的!」穆錦柳眉倒立,被穆城抱在懷裡。

    在空中飛了一圈的練月笙頭有點蒙,腿一軟就軟在了景琰懷裡,景琰抱著她,神色怔愣,有幾分手足無措起來。

    安翎和潘落這次沒有聽從景琰的話就私自行事,是以,這兩人一落地,就單膝下跪,請罪。

    景琰回神,伸手抱緊了練月笙,練月笙抓著他的胳膊,平復了一下心緒,抬起臉來,就見那人神色欣喜,眼睛閃閃發亮的盯著自己看。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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