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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7章 文 / 晏聽弦

    皇帝歸京翌日,楊太傅就再次上表要辭官歸鄉。

    景琰在朝上糾結一二,再三挽留,楊太傅也沒把話收回去,所以景琰也就在萬般不捨之下准了他的請求。

    於是,近幾日來,楊太傅辭官歸鄉成了京城裡最熱的話題。昔日裡與楊太傅交好的諸臣好友,往來於楊府造訪話別,就算是平日裡和楊太傅沒什麼交情的,也會在這個時間裡過來探望話別一番。

    楊太傅此人雖然嚴厲剛正,但為人極好,朝中交好之人甚多,所以此消息一經放出,都過來拜訪話別,楊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爛了。

    楊太傅這一走,朝上勢力最大的也就是寧國公府了,這個節骨眼上,練明軒倒也坐得住。要說起坐不住的,那只有楊太傅的兒子和兒媳婦了。這兩個人吃的是楊太傅的老本,沒什麼本事,兒子楊堅不中用,官也做不好,只能閒在家裡,做點生意買賣;兒媳婦從小妾上位,有的只是算計的本事,且她貪戀要面子,不知知足,要是楊太傅不在了,她日後還怎麼好意思出門?總不能讓她依靠著丈夫原配兒子的臉面出門和別人炫耀吧!

    楊夫人坐不住了,就想著勸勸老爺子讓他留下來,結果讓老爺子說了一頓,碰了一鼻子灰。

    楊太傅這一輩子大風大浪,學識見識他兒子沒學得什麼,孫子卻是得了真傳,這個孫子不是楊夫人生的,而是楊堅原配所生,由楊太傅親手撫養長大,盡得楊太傅真傳,現在再朝裡任了戶部侍郎,一步步的腳踏實地的做事,在朝裡人緣極好,也很得景琰賞識,想必來日也是大有出息的。

    一想到這些,楊夫人就發愁,她只生了一個女兒,雖然在宮裡面,但是沒寵沒權,不是什麼值得拿的出手的東西。看著丈夫原配留下的女兒兒子,過的一個比一個好,委實是氣的牙癢癢,轉頭就開始訓斥丈夫不中用。

    楊太傅早就對兒子兒媳失望透了,所以他們鬧成什麼樣他都不會管,在府裡接受了親朋好友的拜訪,收拾下東西,來日就帶著老伴回鄉下養老去。

    就在楊太傅臨走前天,他進宮見了皇帝,給他說了那樁事,他孫女楊如意幹的好事。

    楊如意老早就寫信欲說服楊太傅加入他們的大計之中,利用他的在朝勢力幫助他們,擁護新帝上位。當時楊太傅看過之後,並沒有做回應,把信給燒了,但就在前幾天,本應該在宮裡的楊如意出現在了他面前,想要借助他的勢力。

    他這才知道宮裡面那個楊如意是假的,真的這個早就和欲要謀反那人跑了。楊太傅直言拒絕了她,楊如意不甘心,他便訓斥她一頓,最終楊如意只得放棄,先行離開。

    楊太傅到底是有點私心的,畢竟是自己孫女,哪能親手抓起來。

    景琰在上面看著,楊太傅一直都是精神抖擻,沒有老去的樣子,但是現在看來,他整個人都老了不少。

    這一番談話過後,楊太傅最後的心結也算是了了,景琰沉默聽完,並沒有多說些什麼。楊太傅想要請罪,景琰見狀馬上從上面上來,把欲要跪下的楊太傅扶了起來。

    師生兩個雖然沒有多說些什麼,但心裡都是彼此明白。

    當晚的時候,景琰在殿裡擺了一桌酒菜,請了楊太傅和楊老夫人過來,用了一桌餞行宴。

    楊太傅離開那日,皇帝親率文武百官為其送行,許多京城百姓也自發前來相送。因為不放心楊太傅的安危,怕楊如意一行人打什麼主意,所以景琰派了暗衛一路保護,就算是楊太傅平安到達目的地後,也有暗衛跟著。

    楊太傅一離開,朝中風向自然也就變了,寧國公府又站在了風口上。

    許多人都想著現在皇后獨寵,寧國公府身為外戚一支獨大,皇帝會採取必要的措施來打壓一下寧國公府。畢竟這皇帝和寧國公關係緊張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只不過因為寧國公行事低調,做事踏實,又有著楊太傅制衡勢力,再加上皇后獨寵,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寧國公府才會日子好過。

    現在楊太傅不在了,朝裡僅剩下了寧國公一支獨大,不是個事,打壓是早晚的,同時皇帝會提拔誰呢?又讓諸臣一番思忖。很多人認為,大抵會是楊太傅的孫子,楊文康。

    但是他們料錯了,皇帝大力提拔的是新秀蕭離和其他兩人,沒有楊文康。同時對於寧國公府的態度也沒有明確,只是又將歸京的練玉凜一紙聖旨將他重回邊疆,並且給了練玉珩一份差事,外放了他。

    這兩份聖旨下來之後,由不得人不多想。練玉凜本就在邊疆,所以回去也是應該的,但是好端端的把練玉珩外放了是怎麼回事?練玉珩是養好傷後,就一直在刑部工作,人家幹的好好的,皇帝突然一道旨意下去,讓他去外地赴任。

    這看著像是打壓寧國公府勢力,可實際上呢?皇帝的態度還是很不明確的,但是練明軒卻是鬆了口氣,皇帝這樣做,倒不如說是在保寧國公府。

    景琰看重寧國公府,對他們做事也都很滿意,但是這個節骨眼上,還是要收一收寧國公府的風頭。景琰的這些心思,練月笙都懂得,要是讓身為外戚的寧國公府這麼風光下去,待到來日公佈她有身孕了之後,寧國公府將會風光大盛,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看得眼紅,那個時候,寧國公府才是真真正正的處在了風口浪尖上,練家和景琰都不要過。

    所以等這段時日過去,朝上勢力調整好了,新一輪的爭鋒再次開始,寧國公府的光芒也就能漸漸弱下去了。

    景琰一開始還擔心練月笙誤解了他,準備好了一堆說辭來解釋,結果練月笙什麼都明白了,簡直讓景琰覺得舒心,幸福極了。

    這輩子有了她,這麼懂他的一個人,簡直是老天爺給他的恩賜——

    宮裡人都知道這幾天陛下心情極好,唇角都是帶笑的,往日裡那麼淡漠的一個人,要見到他的笑,實屬不易。

    而讓陛下這麼高興的人,除了皇后娘娘,沒有別人了。

    這日裡,穆城秘密被景琰召進宮,兩人在宣政殿裡見面。

    而練月笙則見著了很長時間沒見著的任昭容任晨晨。

    見禮之後,任晨晨就讓皇后屏退左右,說是有事情要對皇后說。

    練月笙聞言依言讓人退下,紅司不放心,也讓黃楊拉了下去。

    等到殿裡只剩了她們兩人時,任晨晨的神情才凝了起來,她看著皇后,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娘娘,您都知道些什麼?為什麼一直都遲遲不定妾的罪名,妾自花芊白進了冷宮之後,就一直等著您的發難。」她一頓,眸色沉下,「饒是妾再是一個波瀾不驚的人,也受不了這日子了。」

    聞言,練月笙對著她淺淺一笑,說:「今兒個你過來,就是為了來向本宮說這段話的。」

    任晨晨歎氣一聲,凝著皇后看,語氣蒼涼,「或許娘娘也可以試試妾過的這種日子,每日裡惴惴不安,擔心那一天平靜被打破。娘娘就能知道,妾這些日子,都是怎麼提心吊膽的過來的了。」

    她確實有著常人不可比擬的淡然平靜,但是把柄證據被人握在手裡,隨時就能要她的命。饒是她想的再開,對策再多,也受不了這種看似平靜,實際上卻暗流洶湧的日子,時間一長,她就開始惴惴不安,甚至是失眠,夜裡做噩夢。

    這種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所以,她投降了,她過來找了皇后。

    「所以呢?」練月笙朝她一笑,「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麼。」

    任晨晨微微一笑,目露自嘲之意,「娘娘,妾今日過來,不就是向您挑明了嘛。何必再裝成這樣。」譏諷一笑,也不知是笑她自己,還是笑皇后,「想必娘娘早就定好怎麼懲治妾了罷。妾要是求娘娘饒妾一命,您會嗎?」

    練月笙並不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問她,「當初你為何沒出宮?出了宮,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也不用再宮裡面提心吊膽了。」

    聽聞這話,任晨晨嘖的一笑,「娘娘又何必明知故問。」移開視線,「妾曾經也是得寵過一段時日的,對陛下也是比較瞭解的。」看向一臉平靜的皇后,「若是讓陛下知道,妾在背後給花芊白出謀劃策,且借別人之手幹過不少腌臢事,就算是妾離了宮,早晚有一天,也會被陛下依罪懲治的。」

    「雖然妾不知道您與陛下打的什麼主意,這般遲遲不理會於妾,讓妾備受煎熬。但是妾也是知道的,這樣的日子早晚有一天會結束,只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罷了。」任晨晨聲音一低,歎了一聲,「與其這樣熬著過日子,還不如挑明了。」她一笑,看向皇后,「娘娘,您說對嗎?」

    聞言,練月笙不置可否,一笑置之。

    任晨晨也不說話,只垂著眼睛坐著。

    片刻之後,練月笙才開口:「尋鶴子這種毒藥你是怎麼弄來的?還有那個可以造成人不孕的藥也是你給花芊白的吧。」

    任晨晨扯唇笑道:「以我的家世,要弄來這些東西不是很簡單嗎?」她父親是鎮守邊疆的將軍,家世顯赫,她哥哥十分疼愛她,對於她要的東西都會給她尋來,尋鶴子又算的了什麼?

    這廂,鳳棲宮中,練月笙不緊不慢的和任晨晨說著話,那廂,宣政殿裡,穆城給景琰帶來了消息。

    「我幾個江湖上的朋友是擅於暗查的個中好手,如今這宮裡面,有著那幫人的眼線,估摸著是想著與許澤等人裡應外合,同時在宮裡面拉一些能夠協助他們的人。」穆城說,「陛下,您的那些留在宮裡的妃嬪,可要格外小心,勿要讓她們接近皇后、太后等人才是,萬一被誰做以要挾,可是大事不妙。」

    景琰沉默片刻,突然想是像起什麼似得,把趙懷生叫了進來。

    「朕來之前,是不是任昭容去了鳳棲宮?」

    趙懷生愣了一下,還不明白怎麼陛下說起這個,但見陛下一臉緊張凝重之色,便馬上回答說:「回陛下,任昭容此時確實在鳳棲宮裡……」

    他話還沒說完,景琰已是一臉緊張焦急之色,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步履生風一樣的從趙懷生眼前消失了。

    趙懷生還未反應過來,就聽殿裡站立的白衣男子說:「還不快去追陛下去。」聲音清冷,無情無緒。

    趙懷生打了個哆嗦,忙腳下生風一般追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開始略忙,日更不能保證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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