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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花落時節又逢君 ,038章 自盡 文 / 莊唯

    姚碧芳被她這樣一看,心裡莫名緊張。

    未出閣前,她雖是庶出,卻因母親得寵有老太太庇佑,並不懼怕姚傾。如今出閣,嫁了勇毅侯為妻大小是個侯夫人,比之未出閣前身份更尊貴些。原本應該是底氣十足的,可偏就被姚傾看了那麼一眼便覺心驚肉跳。

    姚碧芳心裡頭也忍不住嗤笑一番,姚傾什麼了不得?有三頭六臂不成?不過也是個婚事要靠父兄做主,陪滕需要祖母定的女兒家罷了。再大能耐如何?還不是乖乖受著?

    想到這,倒是來了些硬氣。微微笑道,「五姐不是還沒說人家?不若也帶著五姐去。八妹妹溫柔賢惠,五姐姐聰明伶俐。七妹有兩個姊妹做滕妾,到了肅王府可猶如添了左膀右臂,再沒有不得意的道理。」

    這一招可真是一箭雙鵰,羞辱了姚碧芸,噁心了姚傾。

    姚四老爺雖然是個混球,沒有官爵,不長進。可姚碧芸到底是侯府裡頭的嫡女,若是賀伯卿另聘為妾暫且說的過去,可陪滕似乎有點太過辱沒了。

    姚碧芸漲紅了臉,可如今姚碧芳不比從前,是個侯夫人,她不能爭執。反倒是四太太出於母親對女兒的保護,冷笑一聲,尖著嗓子道,「六姑奶奶出了門子就是與以往不同,做了侯夫人總比做庶出小姐的時候見識不同。能想得出叔父家的嫡出姐姐給自己個兒的妹妹做陪滕,倒也真是煞費苦心了。」說著又咯咯笑著看向姚傾,花枝亂顫的模樣彷彿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敘說自己的不滿。「傾姐兒,你瞧你六姐姐多疼你。左膀右臂都替你挑好了呢。」

    話中的挑唆之意再明顯不過。姚傾雖是心中有火,卻也不是那莽撞之人。於是淡笑道,「依四嬸子的意,侄女兒是不是該起身給六姐行個禮。重謝一番?」

    四太太正欲開口,一旁姚碧芸卻略帶慌張道,「七妹妹這話說的,豈不要折煞了六姐?如今你可是御賜的正一品尊正鎮國郡主,整個永寧侯府除了老祖宗、父親、母親誰敢受你的拜?」

    這話是說給一旁不知天高地厚的姚碧芳聽的,姚傾已經不是昔時那個侯府嫡女,而是御賜的郡主了。便是姚碧芳如今是個侯夫人後如何?到底姚傾的身份依舊比她尊貴。

    有些主意該打,有些主意不該打。

    沒有人聽不出這話外之音,姚傾略略帶了一些羞愧,嗔道。「都是一家子人,五姐姐何必說這樣的話呢?便是有個郡主身份,我還是永寧侯府的七小姐。什麼事不得憑老祖宗、父親、母親做主?」

    你姚碧芳算什麼東西。也能指手畫腳?這後半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可眾人卻都聽的明白。

    姚碧芳臉上燒的火辣辣的疼,彷彿被人重重扇了一記耳光。

    此時她似乎對於自討沒趣這個詞,有了更深刻的領悟。

    永寧侯府的老太太此時卻要發揮自己糊塗的本事,她彷彿全沒聽明白眾人你來我往之中的暗喻。正色道,「傾姐兒說的沒錯,管她如何,到底是我永寧侯府的女孩子,凡事總得聽長輩的。芸姐兒如今沒說人家,老四名聲在外。肯聘娶芸姐兒的左不過是些個侯府上的庶出少爺。便是做了平頭太太,怕也是不及給肅王世子做妾。芳姐兒的提議,倒也可以採納。」

    眾人一時驚異。全都瞪圓了眼睛。

    顧氏卻面色平靜,刮了刮手中描紅汝窯杯,聲音平緩道,「母親所說也並無道理,若當真如此。四房也無異議的話。那我便也就回了前兒來提親的鎮遠侯府,只說咱們姚家的五小姐要隨七小姐陪滕。不能嫁他們的三少爺了。」

    鎮遠侯府三少爺乃是鎮遠侯原配所出最小的嫡子。

    眾人一聽,又是一愣。老太太也是神情複雜,意外道,「鎮遠侯府求了親?」

    顧氏不置可否的點頭。

    鎮遠侯年少封爵,也是京中富貴至極人家。其已故原配夫人出身榮國公府,育有兩子一女,其長子被封世子,三子如今十八歲,前次科考雖是掛在榜尾,但在貴胄人家已算是一朵奇葩。人品樣貌暫且不論,光是才華就可以輕鬆甩許多紈褲幾條街。對於姚碧芸來說,這絕對是一門再好不過的親事。可謂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的便宜事。

    但是好事裡面總得隱隱藏著一些隱患。

    這麼好的人兒,可匹配的京中貴女比比皆是,為何偏就選中了姚碧芸。

    原因很簡單,他在家裡沒地位。上有兄長怕其爭搶爵位打壓,下有繼母怕其成了氣候為生母報仇,是以這位哥兒是個夾縫中求生存的苦主。

    為什麼繼母怕他報仇?這裡面自然是有典故的。這位繼母原是生母的閨中好友,早在生母在世時就與鎮遠侯有了首尾。鎮遠侯原配夫人知道此事時,著實大鬧了一把,京中眾人皆知。就當大家以為這位閨蜜要以悲劇收場時,原配夫人卻喝了她敬的茶,抬進門來做了妾。後來不過兩年,原配夫人就莫名暴斃了。之後自然就是這位閨蜜被扶正。

    這是一個永寧侯府詳盡知道前因後果的故事。為什麼?

    因為這位繼室夫人是姚四太太的親姐姐。

    她要娶外甥女進門,自然是想將姚碧芸當做棋子,控制繼子。

    她為什麼不親自跟四太太商量親事?因為四太太詳盡的知道鎮遠侯府裡的種種,更知道她的為人,是以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於是便找上了顧氏。

    顧氏本是猶豫的,可如今這局面。若不將姚碧芸推向火坑,那跳進火坑的就是姚傾。

    四太太一時像被雷擊中了一樣,人神交戰了半天。要開口拒絕。

    卻聽老太太道,「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如何能推了?」說著摟過姚碧芸,「鎮遠侯夫人可是芸姐兒的親姨母,日後嫁過去也必定不會受苦。如此說來,倒是比嫁肅王府做妾好太多了。」

    姚碧芸也知道鎮遠侯府的事情,嘴角抽了抽,最後認命的扎進老太太懷裡故作嬌羞狀。

    嫁人為妻,總比給人做妾好。

    姚碧芳目的沒能達到,自然是心有不甘。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能說出反駁的話。

    別說鎮遠侯府的事情是秘密,就算不是秘密。她公然勸說姊妹做妾,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

    用心險惡之人,總是需要掩藏自己的。姚碧芳也比不例外。

    此時化險為夷之後,姚傾少不得要出口惡氣。於是便有些悵然若失道,「倘若六姐姐不是先嫁給了大姐夫做填房,怕是陪滕的最好人選了呢。咱們姊妹一處,方才真叫做相互照應呢。姐姐自小疼我,處處為我考慮。」

    姚傾將照應二字咬的極重,直叫姚碧芳覺得一口銀牙也跟著生疼。

    一旁安靜坐著喫茶的姚碧蓮將此前種種看在眼裡,眼眸中忽然現出些許不安與踟躕來。

    她本就不引人注意,且又是個安靜性子,一時倒也無人注意。

    一眾人等在老太太處吃過晚飯後,便也都各自回房休息。

    姚傾這一天累的筋疲力盡,回到沉魚閣便就洗漱睡下。

    至到午夜時分,聽的外面似乎有嘈雜人聲。姚傾本就睡眠極輕,披了衣裳起身。原想自己摸著去點了燈,哪成想睡在外邊守夜的流螢已經點了燈,進來。

    提了提身上披著的衣裳,輕聲問道,「小姐可是被吵醒了?」

    姚傾尚且還有些睡眼朦朧,可流螢卻是精神的。想來應該是醒了半天的,那這麼說外面應該是吵了一段時間了?

    姚傾點頭,自行摸到八角圓桌旁倒了杯水喝。乾澀的嗓子覺得舒坦一些後,方才開口。「外面怎麼了?」

    「是蘭心館內,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流螢將屋內四角的宮燈都點燃,屋內霎時亮了起來。

    姚傾略一蹙眉,「叫流蘇去瞧一瞧,這麼吵下去怕是要驚動祖母的。」

    依姚碧芳的性子,今日栽姚傾和姚碧芸不成自然是心懷怨懟的。與她住在一起的姚碧蓮此時應該是受了牽連。

    姚碧蓮生母是顧氏陪嫁婢女,多年來伺候的小心謹慎。頗得顧氏喜愛。姚碧蓮又是溫吞軟糯的性子,不出挑,也安分守己。且素日裡姚傾對她也是極好的。姊妹中,除了姚碧蘿姚傾便與她最為交好。

    姚碧芳未出閣前妹妹在姚傾處吃了虧,便要將怒火撒在姚碧蓮身上。如今看來怕又是故技重施。

    姚傾心裡厭惡至極,可行動上卻不能有所表示。

    只能等著明日天亮。

    不到半頓飯的功夫,出去打探的流蘇便回來了。

    她臉上的神色讓姚傾知道,事情怕是不好。

    心裡竟七上八下起來。強自鎮定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八小姐懸樑自盡了。」流蘇一張臉慘白,聲音低靡。

    「你說什麼?」姚傾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整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好端端的怎麼會懸樑自盡?」流螢捂嘴掩住驚呼,半天後才問出這麼一句。

    「人……救下來了嗎?」姚傾覺得身體虛軟,可還是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於是目光灼灼看向流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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