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七哥 文 / 恕心
「沒想到這位七王殿下竟是如此了得!」我笑道,可稱得上是一則傳奇了。「那麼,除了這位康王殿下,你說的其餘兩位又是哪兩位?」我很好奇。
「其他兩位,一位是密王李玉,封地南疆,以善謀著稱,另一位是荊信侯蕭子尹,亦是皇家之人,不過與聖上的親緣已遠,目前留任京中,文采斐然,為人八面玲瓏,擅於周旋。」
將天下有能之士聚攏於身邊,加恩進爵,使其為己所用,充分施展其所長,這個皇帝的恩寵由來有自,不簡單哪!「聽桑公子此言,這三位倒都是能臣良將。」
「何止!桑郁如果能有他們三位任何一位一成的神勇睿智,也就不枉來人世一遭了!」桑郁仿似突生了許多感慨,人也蔫兒了,歎息著。
「桑公子倒大可不必如此,這世上的路有千百種,一個人哪裡就可以和另一個人走相同的路呢?桑公子自有他人無法傚法之長處,如此妄自菲薄,倒是萬萬不必的。」我勸道。
桑郁聽我如此說,強打起了些精神道:「少夫人不必安慰小生,小生有幾斤幾兩重,自己清楚得很,如今在書院,論文采,不過中上,論武藝,我連一個滿弓都開不整齊,上得馬去,卻下不得馬來,當真應了那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唉!」說完好似又被自己給打擊了一回,整個兒一個霜打的茄子。()
這個桑郁!原來他自己也知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啊!若不是曉得這個時候如果笑出聲來太不厚道,我早就忍不住了。
我盡量表露出最大的誠意來道:「誰說文采中上就不可以造福百姓,誰說不擅騎射就不能指點江山?」
桑郁聽了我的話,沉思了片刻,之後有些恍然,眼眸逐漸明亮,開始有些振奮了起來,對我一揖道:「少夫人所言甚是。」
我含笑想,這桑郁倒不算是一塊榆木疙瘩。
看情形這位七王殿下彷彿並不急著趕路,因此我們三人已經閒話了許久,才見車隊當中第一輛也是那駕最為奢貴的車輿方駛到了我們跟前,就在此時,後方策馬奔來一個青衣勁裝男子,待到車輿側方,同車輿同進,馬上之人方低聲稟報著,如今正值盛夏,那輛車輿只罩著幾層薄紗,隱約可以窺見裡頭是一個頭戴高冠的挺拔男子,聽了稟報,隨意地抬了一下手指,就聽得侍人的尖利的聲音:「停!」接著,整列車隊同時停駐了。
我們身邊地百姓都紛紛探頭出去。想要一窺傳奇一般地七王殿下地真容。我所在之處本就偏向街道裡側。後退了幾步勉力躲出了擁擠地人群。千秀乖巧地護著琴跟著我。但也是不時踮起腳尖。探出小腦袋去。桑郁還在前頭。也頻頻探頭去看。我也不是不好奇。只是。天已近正午了。跟擠在人多之處地燥熱比起來。這點好奇之心。可以被我略過不計。
好在一陣清風拂過。把我開始懶散地意識又吹了回來。嗯。真是舒服。我舒爽地笑開了。卻在不經意間對上了那駕車輿當中之人漆黑地眼眸。那人正手掀著紗簾。朗眉似刀。鼻若懸膽。高貴優雅。傲色隱現。不正是綢緞坊裡地那位「七哥」麼!
七哥。七王殿下。我瞭然。
「少夫人。那不是……」千秀也認出來了。驚道。
那車輿與我之間相距雖不遠。但中間隔了不少百姓。此刻正因窺見了車輿上地貴人真容而一片嘩然。我以為那位殿下不過是偶然一眼。不會認出我來。沒成想他就那樣紋絲不動傲然地盯了我好一會兒。讓我確定了他地確是認出我了。害我不知道該不該隔著這一街地人群給他見個禮。最後無奈。只好唇角一勾。頭一低。算是個不倫不類地點頭禮吧!
那人見了我地禮。唇角微挑。眸中顯出一絲笑意。放下紗簾。一騎又從後方飛奔而至。那人再抬指。車駕起行。前後共二十八青衣近衛、無數僕從簇擁著。漸行漸遠。
人群開始散去,桑郁也退了回來,臉上泛著紅潮,很是激動地樣子:「那位就是七王殿下嗎?小生從前只道七王殿下當會是一位橫刀躍馬氣勢凜凜的威武戰將,沒想到今日一見竟是這等風采翩然,尊貴爾雅的非凡人物!」
「的確是個非凡的人物。」我附和。如此矜傲,如此排場,如何平凡?
「倘若得以近身相見,又該是何等的光景?」桑郁又開始遐想。
千秀想說什麼,扁扁嘴,終究沒有講話。
我莞爾:「他是天潢貴胄,我等普通百姓如何能說見就見。」
「唉!」桑郁垂頭歎氣。
我覺得熱氣開始蒸騰,週身像罩著個火爐似的憋悶,趕緊道:「桑公子,若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告辭了。」
「啊,少夫人慢走。」桑郁還是沒精打采心事重重的,仿似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裡。
我搖頭失笑,不再打擾他的癡迷,跟千秀匆匆往回趕。
「少夫人,他不就是綢緞坊裡那位公子?」千秀從剛才就一直憋著,終於不吐不快,不敢置信地問道。
「好像是。」我輕描淡寫道,千秀這丫頭急匆匆的性子,還能忍到跟桑郁告辭了才說真是難得。
「一定是的,他方才明明就是認得您的樣子。」千秀確信道。
認不認得又怎樣?不過就是那日是客人,今日是王侯,跟我這平頭百姓有關係麼?
「千秀!」見已經走到了管府的街口,人流漸少了,我驀然高聲喚她,惹得千秀嚇了一跳,急急問我,「怎麼了?少夫人!千秀在呢!」
我賊笑著刮了一下她秀氣的鼻樑道:「喏,前頭不遠就到家了,我們打賭,如果你先到家,我就再帶你去吃『匯福樓』,」說著,我已經提起裙子跑出了幾丈遠,千秀還傻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我轉回身接著喊道:「如果我先到的,就要罰你聽我三天的琴!」說著返身就跑。
就聽後頭千秀不服氣的聲音叫道:「少夫人,你耍賴,千秀手裡還抱著琴呢!」說著奮起直追過來。
我唯有笑倒。
打賭的結果自不用說,我愜意滿滿地比著三個手指給千秀看,一陣幸災樂禍,誰叫每次我彈琴她都躲得比兔子還快!
千秀瞪圓了眼睛,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