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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回 傷風 文 / 恕心

    傍晚的時候,日頭偏西將落未落,我坐在「桐園」的院子裡一棵老槐樹下的石凳上研究琴譜,順道納涼。千蘭忙進忙出地不知在收拾什麼,管府僕從的分工向來明確,清潔打掃的工作自有小丫頭們去做,千蘭千秀是不需要動手的,不過千蘭心思細密,熟悉我的一些習慣,因此我常用的東西像是一些書籍、琴譜還有衣物都是她來整理。

    我喚了兩回叫她別忙了,她都笑一笑說馬上就好了,千秀見我這自顧看琴譜用不著她,也跑去幫千蘭忙活去了,我拿她們兩個沒轍,只好隨她們去。

    這會兒聽她們兩個在房間裡一邊兒忙活一邊兒低聲談笑著,我彎著唇角還自捧起琴譜琢磨,大概是專注了些,沒注意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見過少夫人。」來人出聲將我從琴譜中拽了回來。

    我抬頭,見一個家丁,立在院子口處,二十七八的年紀,中等身材,憨實喜慶的長相,見我望向他,趕忙把頭半垂著。

    我歪頭看了一看,不認得,不知是哪個院的小廝。便道:「進來說話。」

    「是。」那小廝慢騰騰地進了來,仍是垂著頭。

    千秀千蘭在屋裡聽見有人來了,早放下手上的活兒,到了院子裡,見了來人,千秀曉得我不怎麼分得出府裡的下人都是誰,先問道:「是盧厚啊?聽李嫂說你前幾日被擢到外府了?」

    「呃,是,前幾日剛調的。」小廝憨厚地笑著回答。

    「跟著總管那兒做事兒?你也算熬出頭了。」千秀笑道。

    盧厚呵呵笑著。

    「總管打發你來什麼事兒?」千秀又問。

    盧厚趕忙向我答道。「總管叫小地過來。稟少夫人一聲。廚房那邊今日鬧了熱傷風。原本早上地時候只有林嫂一個。總管吩咐將廚房用醋灑了。便叫林嫂回了後院。等好了再到廚房。不想到了下午。十幾個廚子丫頭小廝。病了大半。這兩日就不敢再叫他們碰主子地膳食。怕傳給了主子們。好在各園都有獨個地小廚房。總管差小地到如園和桐園叫老爺地小廝齊農齊泉和少夫人院裡千蘭千秀領著丫頭小廝們給老爺少夫人先張羅兩日地飯食。請少夫人委屈將就幾日。」

    「熱傷風?請大夫了沒?」這種天候。傳起來很容易。好起來慢著呢。

    「請了。都搬到了一個院子裡。延春堂地老大夫給抓地藥。」盧厚唯喏地回道。

    我知道。管府待下人向來是寬厚地。

    「叫廚房那邊不用急。偶爾嘗嘗千秀千蘭地手藝也是不錯地。」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盧厚那裡連連稱謝。

    「你倒是會趕,才出來那邊就鬧上了傷風!」千秀玩笑道。

    盧厚又是不說話,只是傻笑。

    「老爺處你去過了?」我問。

    「是,小的就是從如園過來的。」盧厚回道。

    這個管府跟別的大戶人家不一樣,雖然銀子多,但是人口少,府裡的主子,如果算上我的話,左右不過就管老爺、管沐雲我們三個,這點兒也叫我十足慶幸了一回,沒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可是也夠叫人奇怪的了,待了這麼久,連管老爺的半個兄弟姐妹或是親眷都沒見到,偌大的府邸,百來個僕從單圍著兩三個人轉,有時想想實在浪費人力。

    「少夫人這幾日的膳食我和千秀會看著辦的,可是食材,小廚房就沒有什麼備用了。」千蘭道。

    「府裡鬧了熱傷風,總管怕原來王嫂那邊的食材也不乾淨,因為小的原先也在廚房,就叫小的去府外另尋人給送過來了一些新鮮的,一會兒就送到。」盧厚又道。「呃,少夫人,管記玉飾坊給少夫人新制的首飾今日出來了,總管叫小的順路給您送過來。」盧厚將從進門就一直在手上捧著的一個半尺見方的絳紅漆雕紋木盒推到我面前恭順地道。

    千蘭過去接了。

    我平日很少用到首飾,僅用的幾件也都是玉質的,管清的消息向來「靈通」,因此隔三差五地管記玉飾坊就有新貨送過來了。

    這個管清,行為處事一向規規整整,雖然有時未免無趣,但是單就心思細密這一點,再沒人敢排到他的前頭。

    「啊,些許小事,煩勞總管惦記了,回去跟總管說,我說的,勞他費心。」我謝道。

    盧厚這才彎腰告退了。

    等他走遠,我問千秀道:「這個盧厚不是賣身到管府的?」他的名字裡沒有用管府賣身和家生小廝都用的「齊」字。

    「不是,他是府裡園丁盧伯的遠方侄子,五年前盧伯介紹來的,到廚房去做了打雜小廝,說起來,老爺對他也算是恩重如山了。」千秀道。

    「怎麼說?」我奇道。

    「那年盧厚他娘得了重病,沒錢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滿府裡跪著借銀子,後來被老爺知道了,叫管清幫他把大夫請到家裡,醫藥錢都給付了,他老娘才能活到今日的。」千秀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點頭。

    「後來,他給老爺沒完沒了地磕頭,磕得滿臉的血,說是願意做牛做馬一輩子報答老爺的大恩。」千秀接著道,「那是三年,不對,四年前?千蘭,你還記得麼?」轉頭去看千蘭。

    「四年前。」千蘭清晰答道。

    「嗯,對,就是四年前。」千秀也篤定道,「那會兒我還在『如園』當差,親眼見的。」

    如園,我在心裡重複這個本應溫馨如意的名字。「老爺在府外可還有什麼親眷?」我問道。

    「少夫人,要叫爹,或者叫公公。」千蘭第一千零一遍地提醒我。

    「嘿嘿,千蘭,只有你們兩個在還講究那麼多幹什麼?」我打馬虎眼。

    千蘭嗔怪地看我一眼,不再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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