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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2、壁角 文 / 夜悠

    092、壁角

    出了正院大門,靜寧和端寧急匆匆地走了,端寧和王氏感情不深,又是被顧元重寵著長大,儘管心中對這位八哥的勇氣很佩服,更多卻是嗤之以鼻,絲毫不能理解他不好好讀書,卻要上戰場的想法,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兒,在他心中,只有靜寧姐姐疼他,雲舒姐姐和雲柏哥哥平時雖說沒對他怎麼樣,卻也不搭理他。

    對於雲柏上戰場,他沒有任何想法,若是雲柏死了,他就可以多分一份家產,若是雲柏建功立業,他這個做弟弟的也跟著沾光,左右都沒什麼壞處,自是在一旁看熱鬧。侯府這幾年時光,讓他的心境迅速成長,只可惜侯府本就是個污地,又能學到什麼好東西。

    不是雲舒、雲柏沒有姐弟情分,而是顧元重過太偏心,讓他們想好也好不起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種狀況。

    不過端寧也不笨,知道嫡庶之分,也懂得寵愛的重要,上面若只有一個哥哥他還會想爭一爭,但兩個哥哥都出類拔萃他也只能歇了那份妄想。四哥已經成人,八哥對爹不親,端寧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抱緊顧元重大腿不放好,只是他也不會得罪嫡出的哥哥姐姐,這點倒是和靜寧出奇的一致。

    殊不知靜寧出了正院,也深深舒了口氣,有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整個心靈都在跳動,雲舒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以來都從容不迫,從前她千方百計的挑釁,哪怕搶了她的師傅都不能讓她動容,如今卻如此失態,怎能讓人不感到高興。

    六姐一直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以前年紀小,總想著一爭長短,要壓正房一頭,後來一天天長大,看著六姐嬉笑怒罵,把老太太的精心算計化與無形,看著她不顯山露水,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忽然感覺到害怕,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心頭,隨著皇上的賜婚,更是覺得不可超越,今日見她失態,忽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好像心中的神秘領域破碎,原來六姐也不是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那麼她只要做得更好一點,是不是就有超過的可能。

    不是她想和雲舒比,而是多年的習慣,嫡庶的名分,老太太和周姨娘的耳面提名,長年累月的怨氣聚在一起,就好像找到一個突破口蓄勢待發。

    雲舒若知道靜寧所想,一定會冤枉死,她哪知道自己的忽然失態,竟會引發這麼多怨念。

    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雲舒吩咐丫鬟煎藥好藥,見王氏還沒醒就讓她們先熱著,淡淡看了顧元重一眼,才緩緩從屋裡走了出去。

    沒有失禮也沒有尊重,看見女兒的眼神,顧元重只覺得咽喉梗塞,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等他回過神來,雲舒已不見人影。

    其實她並沒有走遠,心中的思緒在離開主屋以後更加雜亂,她知道想去軍營是弟弟的願望,也是他從小到大的理想,理智上她應該贊成、支持,可心理上卻怎麼也接受不了,古人的孩子早當家,十三歲去戰場並不少見,但她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雲柏的年紀在她眼中最多不過一個中學生而已。

    緩緩走到荷塘邊,找了個陰暗的地方坐下,背靠著假山石,擋住正午的陽光,她和雲柏的住所,只有一牆之隔,荷塘是內院和外院的連接點,也是雲柏去正院的必經之路。原想去找他問清楚,但走到這裡卻忽然不想前行了,雖然責怪他讓娘傷心,但更多卻是不知如何面對。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雲舒漫不經心地看去,側身讓自己的身影躲在假山之下,在沒有理清思緒之前,不想讓雲柏看見,今日太過激動,雖然下手不重,但她好歹也習武多年,也不知把弟弟打疼沒。

    心中微微苦笑,原以為她時時刻刻都能淡定,沒想到還是功力不夠,終於理解娘為何一遇見自己和弟弟的事情就變笨,其實她又何嘗不是一樣。

    「戰場殺敵最忌意氣用事,你行事如此衝動,讓我們何如放心。」雲清擔憂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雲舒趕忙豎起耳朵。

    「謝謝四哥,我知道了。我也沒想到娘會這麼大反映。師傅跟我說起去軍營,當時只顧著興奮,不曾想爹也會反對。」雲柏垂頭喪氣的說道,不難看出他此刻的沮喪。

    「爹也是心疼你,以後切莫如此,母親懷著身孕受不得刺激,你若事先跟我或六妹通個氣兒,怎麼也不會鬧這般嚴重。」雲清清皺著眉頭斥道,也不知自己支持他的想法是對是錯。

    雲柏歎了口氣,看見姐姐和娘如此,他心裡也不好受,悶悶地聲音帶著幾分倔強:「姐姐肯定傷心了,但我還是想去從軍。」

    雲清笑了起來,怎麼看面前的少年都還是個小孩子,之前與爹對持的架勢也不知去哪了,溫和地說道:「我明白,只是也要分時候,母親生產在即,你怎能此時離開,這豈不是讓她憂心。」

    雲柏抓了抓腦袋,顯得有幾分煩躁:「這次機會難得,跟著裴大哥不會有什麼問題,不僅立功的機會多,也不用擔心被搶功,只要有真本事,就不會被埋沒。」

    雲清臉色沉了下來,雙眼定定地看著雲柏:「你老實告訴我,你此去軍營為的是保家衛國,還是陞官發財。」

    雲柏愣了一下,不滿起來,抿了抿薄唇說道:「當然是保家衛國,從小我就志在沙場,我想當大將軍,我想光耀門楣,我覺得保家衛國和陞官發財並不衝突,我要掙功勳,我不想讓娘和姐姐被人看低,我要讓她們以我為榮,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臉色。」

    雲清面色複雜,心裡有些酸酸的感覺,說話的語調也沉重起來:「是四哥不好,沒保護好你們。」

    雲柏洒然一笑:「關你什麼事兒,在侯府你也身不由已,其實你一直都是好哥哥。」

    雲清搖了搖頭:「還不夠,若是我夠好,就不會讓你從小吃那麼多苦,是我沒用不能成為你們的依靠,才讓你小小年紀就想著建功立業。」

    雲柏笑了起來,陰鬱的心情也因他的話而變好:「四哥已經很好了,謝謝你的理解與支持,如果沒有你,我也不知能不能在娘和姐姐的眼淚中堅持,我只是想不通,為何連姐姐都不能理解」雲柏的聲音越來越小,餘音飄散在風中只有淡淡的失落。

    雲清看起來有些惆悵,神色有些迷茫:「雖然支持,但不知是對是錯。」

    「四哥放心,有裴大哥照顧,不會有問題,娘和姐姐那邊」

    「你這臭小子,我知道了,還有你對父親尊重點。」

    「哪有不尊重了,我對爹從來都很規矩。」

    「那是表面現象,還想騙我。」雲清敲了一下他腦袋,怒瞪了他一眼,感覺極為無奈。

    「哈哈,四哥睿智,我可是很尊敬爹的,只是不親密罷了。」雲柏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也算是事實。

    雲清搖了搖頭,無奈道:「你還是擔心母親,今兒把她氣暈,等她醒來有你好受。」

    雲柏苦瓜著臉,絮絮叨叨又說了起來,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轉過荷塘拐角,直到聽不見任何響動,雲舒才從假山石的陰影裡出來。

    聽壁角不是個好習慣,雲舒淡淡笑了一下,有些失落,又有些釋然,聽著他們的對話,忽然有了豁然開朗之感。沒想到,自己連四哥都不如了,這就是男人思想和女人思想的差距嗎。

    雛鷹不學會單飛,永遠都長不大,紙上談兵的將領,永遠也成不了將軍,以愛為名把弟弟綁在京城,綁在家裡,其實就等於折斷了他的雙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而她又有什麼權利去剝奪弟弟的夢想。聽著他略帶失落的聲音,心裡忽然感覺到一陣抽痛,她是最瞭解弟弟的,怎麼能對他沒信心,怎麼能禁錮他的志向。

    儘管他現在還小,相信再過幾年自己還是會覺得他小,弟弟的武藝,學問她最清楚,她怎麼能不信弟弟的本事,這就是所謂的戀子情節,沒想到自己也會犯這毛病。

    心裡有些妥協,面上卻是不顯,有些問題要先瞭解清楚,今兒雲柏一說去軍營就吵了起來,具體情況還不知道,若真和裴將軍一起出征,或許她可以放心少許。戰場上刀劍無眼,既然無法阻止他的決心,那就要把傷害減到最低。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啦,原想著假日補更,沒想到放假更忙了,家裡來客人啦,很累,很忙,最怕招呼客人,最怕六七歲的小孩,一點都不可愛,又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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