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卷 第111章 文 / 夜月未明
「我們一向,合作愉快…」所有的抗議都被忽然而至的吻悉數代替,深冬的夜,濃而深沉。
窗外寒風滾滾,房間內女子的嬌嗔俏語與男子的低哄輕笑交織在一起。漫天的飛雪不知在何時已經停下,一輪彎月漸漸從雲後掙脫出來,灑下清冷的皎潔,卻絲毫打擾不到房裡的那片暖意融融。
而在就這同一片月光下,遠隔千里外的另一國度,冰冷的醫院走廊裡,一名年輕的藍衣男子正靜靜的坐在長椅上,脊背挺得比直,麥金色的短髮,容貌俊美。薄唇緊抿著,陰鷙的表情完全破壞了他本該陽光明朗的氣質,放在膝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身後,幾名黑衣男子表情嚴肅的站立,為首一人黑衣金髮,藍色的眼眸裡帶著一股冰冷不羈的危險。
「成銘…」靜默的空間裡,坐在長椅上的男人終於開口,低低的喚著身邊的人。
「是,少爺。」成銘連忙繞到他身前,腰微微彎下,準備聆聽他的命令。
如果此時有外人在場,一定會震驚於一向高高在上的日本伊籐集團總經理成銘,竟然也會有這樣謙卑恭順的一面。
「少爺,您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天,不如先回去休…」
「你馬上讓人去查!」男子忽的抬起頭,冷冷的打斷了成銘關切的建議,眼裡快速的劃過一絲陰狠,薄削的唇角勾著邪佞的弧度,強勢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我要知道,在昨晚二夫人在發病之前,她究竟跟什麼人接觸過,馬上!」
「是,我這就去辦。」成銘立即答應著快步離開,眼中帶著明確的瞭然,只要是關於二夫人的事,二少爺都容不得半點馬虎。
隨著成銘的離開,走廊裡又陷入了一片安靜,男子身邊的人個個都屏息而立,誰都知道,主子已經瀕臨發怒的邊緣。
彷彿等了上萬年那麼久,門上那盞紅色的燈終於熄滅,兩個醫生滿臉疲憊的從手術室裡面走出來,佈滿紅絲的雙眼在看向男子時,帶著幾分畏懼的瑟縮。
「病人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大概在五小時以後會醒過來,之後只需要安心靜養就可以了。」其中一個醫生在那人冰冷目光裡,硬著頭皮開口:「只是,按照她的身體情況來講,已經不能再經受任何刺激了。」
「刺激?」低低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從那張微掀的薄唇裡吐出,海般幽藍的眼睛裡劃過一絲冷厲,隨即,那人繞過已經被他嚇得僵直在那原地的醫生,大步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人隨之都輕輕鬆了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
醫院的vip病房裡,面色蒼白的中年女人靜靜的昏睡在雪白的病床上,雙目緊合,眉宇間透著幾分倔強,保養得宜的臉在病魔的摧殘下顯得有些黯淡,但是仍舊掩蓋不了她身上特有的氣韻。算不上絕美,卻偏偏又那麼一股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氣質。
顯示儀上規律跳動的線條讓走進來的男子懸起的心終於歸位,走過去在床邊坐好,男子將頭輕輕枕在床邊,側過臉凝視著床上的女人,眼裡的狠戾已經全數褪去,只剩下了深深的依賴。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以及機器運作的滴滴聲在迴盪。
這一刻,時間彷彿都靜止了。
只是,當門被敲響的瞬間,所有的寧靜都被打破回歸原點,男子眼底的溫情在一霎那被冷漠陰寒所取代,在為女人掖好被角後,直起身子轉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查到了?」看著門外垂首而立向的成銘,男子冷冷的問道。
「是,除了例行檢查的醫生跟陪護以外,夫人昨晚還曾撥過一通國際電話,聯繫地點是旗臨市的葉宅。」成銘掃了眼已經關和好的病房門,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回答道:「少爺,恐怕二夫人已經知道葉瑾年醒過來的事情了。」
話畢,他明顯感覺到從主人身上倏然散發出的陣陣冷意,森然入骨。
果然…
「楚若是做什麼的?沒用的女人!」怒意翻湧的藍眸裡帶著濃厚的滾滾殺意,男子臉上的表情變得陰厲駭人,怒聲的質問道。
「楚若一直都在很用心的辦事,在葉瑾年醒來的當晚她就派了人過去,只是跟之前我們派去的那些人的結果一樣,愛櫻醫院裡明顯是有人在護著他,當晚派過去的人只有兩個順利進入住院部,後來也都沒有了音訊。」成銘心裡一驚,連忙出聲替楚若辯解:「而且,這件事似乎已經讓南宮明旭有所懷疑,所以楚若近期也都沒敢再有動作,她試著讓南宮明旭的母親去刺激葉瑾年,可葉瑾年顯然已經對南宮明旭死心,還提出了離婚,現在在旗臨市鬧得沸沸揚揚。」
「哼,這種借口,我已經聽了太多次了。」男子聞言只是冷冷一嗤,顯然並不買賬,正要說身,忽然抬眼看向疾步朝自己走來的兩個黑衣人。
「少爺,已經辦妥了。」兩名黑衣人走到男子近前,躬身沉聲稟報道:「老爺子吩咐專人照顧,明顯對樂樂小姐還沒有完全放棄,為了避免引起老爺子的疑心,我們的人將神經類藥物摻進了她的營養液裡,已經由我們親眼看著被注射進去,可以確保她不再有醒過來的可能。」
「確保?」冷笑的重複著這兩個字,男子凌厲的速的在兩人臉上掃過,嗜血狠戾的模樣彷彿來自黑暗地獄的修羅,讓幾名下屬紛紛不敢直視的垂下頭去,「同樣的藥,葉瑾年在七年前就已經注射過了,你們說確保,那就由你們來告訴我,她為什麼還能又醒過來!嗯?」
如果不是當初有人信誓旦旦說確保她不會醒過來,那就絕對不會有今年的葉瑾年存在!
「抱歉,少爺。」兩名黑衣人垂著頭,對於主人的質問,無言以對,只能認命的等待即將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懲罰。
「少爺,請您息怒,當務之急是要處理好二夫人跟葉瑾年之間的聯繫,二夫人這次病發,明顯是跟葉家父女有關。」成銘在這份低氣壓中抬起頭,小心的說道。
「另外,據楚若講,她曾親眼看到葉瑾年跟邵司佑一起親暱出現在商場,邵司佑還在維護她的時候提起過楚若在伊籐家的身份,恐怕邵司佑很早以前就對我們進行過調查,少爺一定要當心這個人。」
「邵司佑?他不是年樂樂的未婚夫麼?」男子聞言臉上帶著幾分疑惑的問道,表情也跟著凝重起來。
當年麗莎姑姑的死,大多證據都指向了邵家,可終究布諾斯家族還是礙於邵家的地位,在邵夫人猝死後不了了之,甚至還將年樂樂留在了邵家。如果這件事牽扯到邵家,恐怕的確是個不小的麻煩。
半晌後,那雙藍眸裡快速的閃過一絲決絕,男子冷聲開口,語調裡帶著不可撼動的決絕:「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做『不知者不為罪』麼?那就趁著他們的關係還未公開以前,讓人處理掉葉瑾年,既然葉瑾年已經醒了,就換個方法讓她繼續、永遠的睡下去。」
「是。」
部署好這一切,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男子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看了眼已經沉睡著的女人,微微歎了口氣。
正要離開,忽然感覺到一股輕微的力道拉住了自己。
男子連忙朝著床上看過去,女人的雙眸仍舊死死的閉著沒有睜開,面色蒼白如紙,曾經那雙白皙細膩的手已經被病魔折磨的枯瘦無光,此時卻死死的攥著他的衣角,執拗的不肯鬆開。
一行清淚順著女人的眼角緩緩滑落,在雪白的枕上暈染成一片,蒼白的唇不停地顫抖著,輕輕逸出一絲哽咽的懇求,在這個冰冷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淒苦:
「…洛爾斯…求你…放過…我的女兒…」
*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晴天,庭院裡的厚厚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消融,露出了隱藏在下面的黑色地面。
「邵、司、佑…」
這已經是葉瑾年自從醒來後,第四次咬牙喊出『邵司佑』的名字。
怎麼就是學不乖呢?
葉瑾年發誓再也不要招惹邵司佑那個傢伙,明明長了那麼溫潤的一張臉,怎麼在這件事上就那麼…
嗚,葉瑾年懊惱的在被子裡左蹭右蹭,翻來覆去。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確切的說是第二天中午,睡意其實早就已經散了,只是渾身就像散了架再重新組合起來一樣累,實在不想起床。
床頭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葉瑾年蹙了蹙眉,一邊從被子裡伸出手去拿,一邊惡狠狠的盯著胳膊上還沒有消褪完全的痕跡,暗自腹誹,邵司佑那個傢伙,最好不要讓她逮到!
發洩似的狠狠按下了接聽鍵,低沉的,帶著明顯笑意的聲音從聽筒的另一端傳了出來:
「醒了?」
即使沒有親眼看到,葉瑾年也想像得出邵司佑此時優雅持著電話,唇邊含笑,聲音從胸腔愉悅震盪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