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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終卷 第126章 文 / 夜月未明

    葉瑾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耳邊隱約有低緩的音樂聲飄渺纏綿,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雪白。

    葉瑾年第一反應就是查看自己的腹部,隨即一抹安心的笑容綻放在蒼白淡薄的唇邊。

    上天保佑,孩子還在。

    葉瑾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眼眶裡忽然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源於內心最最真實的感動與感恩,經歷過一次失去,她對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有著最最強烈的期待跟愛護,她愛這個孩子,她跟邵司佑的孩子。

    右手小心翼翼的在腹部上摩挲,感受著那份劫後餘生的慶幸。

    隨著她的這個動作,透明的長長的吊針滴管就在她眼前晃了幾晃,連帶著右手手背上有些輕微的小刺痛。

    「醒了醒了!」驚喜的低呼在旁邊響起,緊跟著葉瑾年眼前一黑,半空中降落一個大大的擁抱:「哎呀樂樂寶貝,你可嚇死我們了。」

    軟語嬌俏,溫軟懷抱,結束了熊抱的殷大美人習慣性的撩起自己栗色的大卷髮,笑著開口,激動之下稱呼又改成了之前對年樂樂的叫法,要不是左手上的傷在提醒,葉瑾年險些要以為自己又回到年樂樂的身體裡去了。

    在殷瑤身後,站著同樣也是一臉歡喜的葉瑾然。

    「姐,殷瑤?」葉瑾年眨眨眼睛,彎起唇輕輕的開口,聲音帶著初醒後的沙啞。

    殷瑤跟葉瑾然一起扶著葉瑾年坐好,在她身後墊了個軟枕調侃的說笑:「之前那個帥哥醫生說你最快要晚上才會醒,現在才中午,看來酷酷姐夫的醫院裡也有庸醫了哦。」

    葉瑾年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被接回到了旗臨市的愛櫻醫院,對於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她的印象有些模糊,隱約記得楚若崩潰的咒罵還有一個溫暖踏實的胸膛,不過現在醒來能看到姐姐跟殷瑤,也就表示自己安全了。

    「你睡了兩天,先喝點水。」葉瑾然倒了杯溫水遞在葉瑾年嘴邊,「司佑還在英國那邊,這段時間辛苦他了。」

    葉瑾年點點頭,左手上已經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身上其他的傷處也都很好的處理過,大概是因為整個人放鬆下來的關係,只是略微動一動,葉瑾年就覺得挺疼的,乾脆就著葉瑾然的手喝了幾口。

    「傻丫頭,瘦了這麼多。」放下杯子,葉瑾然心疼的看著自家妹妹明顯瘦下來的臉,有些嗔怪的摸摸葉瑾年的頭。

    葉瑾年彎唇淺笑,有些抱歉的看著她。

    從被擄走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終於回歸到自己的生活裡,美得彷彿像是夢一樣的不真實,每一個動作都會讓心底感覺到溫暖。

    只是,當一簇艷紅撞入眼簾,葉瑾年倒是真的愣了下。

    床櫃上擺放著的水晶花瓶,紅艷欲滴的玫瑰在午後的陽光下開的絢爛張揚,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樂樂寶貝餓了吧,」看到葉瑾年盯著那花有些出神,殷瑤蹭過來笑問:「我去給你買點粥回來吧,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都好,」葉瑾年回答,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邊姐姐比較熟悉,還是換姐姐去吧。」

    「那就讓殷瑤陪著你,先別睡,我很快回來。」葉瑾然聞言,立即說道,之後與殷瑤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身出去了。

    「就知道樂樂寶貝想要跟我多接觸。」殷瑤笑嘻嘻的抓了把椅子坐在床邊,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發現葉瑾年一直盯著自己看,臉上露出幾分心虛的表情,懦懦道:「那個,你才醒,不能說太多的話哦。」

    葉瑾年有些好笑的看著殷瑤明顯不想讓自己發問的舉動,她故意將姐姐支走,就是因為有些話不希望當著姐姐的面去問,比如說晚姨。

    「殷瑤,跟我在一起的其他人呢?」嚴肅了表情,葉瑾年問道。

    殷瑤臉上的笑頓時變得有些僵硬,遲疑的看著葉瑾年,葉瑾年也淡淡的回望,眼裡的堅持讓殷瑤微微歎了口氣,半晌,不情願的開口:「晚夫人沒有一起回旗臨市,而是回了洛爾斯那裡,她離開時沒有什麼傷,洛爾斯應該也不會為難她…」

    葉瑾年點點頭,這是一早就猜到的結果,但是此刻聽見了答案,心情還是有些低落,在晚姨心裡,到底還是洛爾斯比較重要。

    見到葉瑾年仍舊看著自己,殷瑤耷拉著肩膀無奈的繼續開口:「楚若受了不輕的傷,暫時關在了龍越那邊,龍越說,會等你身體好些後讓你親自處理。」

    葉瑾年再次點頭,她與楚若的恩怨本就該兩個人親自解決,人關在龍越手裡,她很放心。

    「還有那幾個傷你的人,死了三個,重傷一個,全都被送回了洛爾斯那裡。」瞧著葉瑾年還是在看著自己,殷瑤乾脆把臉扭去一邊,哼哼著說道。

    這話倒是讓葉瑾年忽然想起她劫持楚若時成銘悲哀的眼神,與其落在洛爾斯手裡,還不如早早死了的痛快,想來也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故意這麼安排。

    當然,他們回到洛爾斯身邊是傷是殘是死是活,都已經不在葉瑾年的關心範圍內了。

    問完了『所有』人的下落,葉瑾年終於收回了目光,慵懶的靠在床上開始安靜享受午後舒適的陽光。

    殷瑤靜等了半天沒聽到葉瑾年說話,確定她沒有了再繼續問下去的意思,才偷偷的鬆了口氣,臉色也跟著恢復了正常。

    「想聽音樂了。」安靜了一會兒,葉瑾年忽然開口。

    在半睡半醒間,她曾聽到那個極熟悉的音調,是她跟邵司佑多年前一起去看過的那場歌劇——《一見鍾情》。只是已經經過了改良,沒有了歌劇裡那股震人心魄的高亢激美,變成了有助於睡眠的輕音樂。

    這突然的一句話讓殷瑤嚇了一跳,然後拍拍胸口站起來,朝著房間另一邊走:「你真的有聽到哦?你昏迷的時候哼唱過這個,醫生要我們偶爾放給你聽。」

    「嗯。」葉瑾年應了一聲閉上眼睛,那時候她以為這個孩子會留不住,絕望的邊緣司佑的一切都是她堅持的動力。

    手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唇邊的弧度擴大,寶寶,媽咪想你爹地了呢。

    看著葉瑾年彷彿是睡著了,殷瑤嬉笑的表情漸漸收斂,放輕動作走到窗邊,身後,葉瑾年緩緩睜開眼來,看著她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眼窗台上那簇艷麗張揚的玫瑰,若有所思……

    *

    *

    葉瑾年的身體曾在車禍時受過重創,最初的三個月又在洛爾斯身邊度過,精神一直很壓抑。從放鬆下來那天起,許多隱而不發的小毛病就紛紛找上來,在醫院裡調養了半個多月,腹部的凸起漸漸明顯,人反而是更加明顯的瘦了下來,看得殷瑤跟葉瑾年兩個人好不心疼,每天換著花樣的替她進補。

    葉揚的眼睛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已經基本康復,只是在中午的時候要帶著墨鏡出門,每天他都會跟著葉朔來醫院陪葉瑾年,偶爾露出符合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表情,都讓將為人母的葉瑾年愛不釋手。

    對於晚姨這件事,葉朔避而不談,葉瑾年也有意繞開話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有幾次葉瑾年睡醒看見父親望著自己的目光,那種透過相似面容去懷念另一個人的眼神,讓葉瑾年知道,父親並沒有表現的那麼灑脫。

    邵司佑人在英國,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殷瑤開始時還有些擔心葉瑾年,但每次提起葉瑾年總是淺淺的彎起唇,沒有刻意的追問。

    這次擄劫事件的唯一福利落在了葉瑾年的姐姐葉瑾然身上,她與旋昊的關係明顯緩和,臉上的笑容也愈見增多,一家三口在一起時總讓殷瑤拿出來調侃玩笑,和樂融融的樣子讓葉瑾年很為她高興。

    就這樣一直過了半個月,葉瑾年終於在軟硬兼施的手段下,讓殷瑤口中那個帥哥醫生向其他人保證,得到了去隱龍與楚若見面的許可,當然,前提是必須有殷家美人作陪。

    還是那個毫不起眼的小區,不同的是這一次葉瑾年是被龍希親自接入『隱龍』總部的,同上次被人蒙著眼睛帶進去的待遇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紋刻著白色的龍形浮雕的白色的石柱,兩排空置的座椅整齊擺放,所有的佈置一如當初,只是這一次,沒有被燈光覆蓋的座椅上,沒有躺著那個睡姿慵懶的蒼白少年。

    「你等下,我哥很快過來。」季承希,也就是現在的龍希將葉瑾年兩人朝一旁的座位上讓了讓,說道。

    葉瑾年點頭,從醒來到現在,葉瑾年只能算是見過龍越一面,那天他站在葉朔跟葉揚身後,在葉瑾年抬頭時只留下了一個匆匆離開的背影。

    曾經以一個幫派形勢繁衍下來的『隱龍』,勢力錯綜複雜,龍越的祖父以『隱』字表達了他想要淡出的決心,但也只是一個美好憧憬而已。誰都知道,在這條路上真正的後退意味著什麼。

    經過龍越父親那一代的韜光養晦,給龍越留下的是一個或榮耀極致或徹底頹敗的選擇局面,龍越的壓力可想而知。幸好這些年他的根基漸穩,季承希也得到了家族的承認,以龍希的身份重新回到了『隱龍』,可以幫他分擔一些。

    葉瑾年回頭看了眼身邊的殷瑤,記得第一次見龍越時殷瑤興奮得差點尖叫,現在這麼安靜的樣子讓葉瑾年感到十分意外,這裡可是隱龍的總部。

    正打算開口問,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了?」一身黑色休閒衫的龍越,過於白皙的臉龐上,一雙黑亮的星眸看著葉瑾年的方向,緋色的唇淺淺的揚起,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欣喜,朝著她的方向大步走過來。

    「嗯,」葉瑾年有些擰眉看著龍越眼裡明顯的紅絲,在他靠近時明顯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刺激著她的神經:「從地下室過來的?」

    龍越是個有著嚴重潔癖的人,多年前看到這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少年極端厭惡血液的排斥模樣,葉瑾年還被嚇了一跳,也因此,隱龍處理幫派內部糾紛的懲戒堂以及關押罪人的囚室全都被安設在了地下室裡,龍越輕易不會踏足那裡。

    而現在,已經不同。

    看著已經高出自己許多,容貌也日漸成熟的龍越,葉瑾年心中默歎,曾經那個任性的少年,是真的長大了。

    「之前有幾個傢伙不太安分,我過去看看。」龍越不著痕跡的向後撤了撤身,讓人送了杯檸檬水給葉瑾年緩解不適,見葉瑾年還是擰著眉,開口道:「接下來的事龍希會處理,你要看看楚若嗎?」

    葉瑾年點點頭。

    「地下室的味道不好,我讓人去把她帶到別的房間,你在這邊等一下,」龍越轉身吩咐了一個手下的人去辦,在一旁坐下說道:「她倒是我見多的最安分的犯人。半個月前有龍淵的人滲了進來,她本來可以趁亂逃走的,沒想到竟留了下來。」

    「損失嚴重嗎?」葉瑾年一怔,連忙問道。

    那天在醫院看到龍越匆匆離開,她猜到了會是『隱龍』這邊有了不小的狀況,但如果龍越不提,她的身份並不適合主動去問。

    「小嘍囉而已。」龍越聳聳肩,眼裡摻了笑意,有些邪氣的撩唇:「龍淵這麼做,正好給我一個除了他的理由。」

    「別大意,要多小心。」剛剛還納悶『隱龍』的總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堪一擊,連龍家一個旁系也能夠來製造混亂了,現在看到龍越這邪氣的表情葉瑾年就知道,一半是要歸功於眼前這位。

    「知道。」龍越好脾氣的應了,看到負責將楚若提出來的人已經回來,便起身打算帶著葉瑾年過去。

    「有時間陪我過去還不如去房裡休息一會兒,」葉瑾年拉住龍越的胳膊,眼裡裝著不贊同,龍越有他不能推卸的責任,聽他略帶暗啞的聲音就知道,這小子很久沒休息了:「隨便找個人帶我過去就好,我也有話想要單獨跟楚若講。」

    「我沒事…」

    龍越有些無奈,看到葉瑾年堅持的表情知道只能妥協,於是讓其他人帶著葉瑾年進去,指指不遠處的躺椅:「那我就在這邊休息。」

    「嗯。」葉瑾年點點頭,隨著那個人朝裡面走,聲音輕輕的傳來:「龍越,謝謝你。」

    身後,龍越深黑的眼底一絲痛楚劃過,又迅速的湮滅了在那片無望的漆黑裡。

    *

    *

    葉瑾年曾無數次的想過,假如有一天楚若落在自己手裡,該怎樣去回報她曾經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可真的到了這麼一天,卻發現竟然有那麼一絲無措。

    縮在牆角里的女人,散亂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那天夜裡她穿過的黑色緊身衣在現在看起來已經變得鬆垮,不算完整的穿在身上,露出裡面髒兮兮的肌膚。一雙手黑黑瘦瘦,甚至可以看得清骨節,幾截指甲已經齊根折斷,旁邊帶著凝固的血跡。

    聽見門響,楚若抬起頭尋聲望了過來,一雙無神的眼睛在捕捉到葉瑾年的身影時頓時睜大,表情也變得猙獰,彷彿要化作猛獸將葉瑾年撕成碎片。

    殷瑤連忙擋在了葉瑾年的前面,防止可能發生的意外。

    下一刻,葉瑾年就把她拉回了旁邊,用眼神示意殷瑤去看楚若的左腕。

    那裡,扣著一枚連著鎖鏈的銀色手銬,鎖鏈的另一端,栓在一旁的牆環上。

    原來是虛驚一場,殷瑤鬆了口氣,難怪楚若會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因為她根本就沒辦法行動,而龍越,是不可能放任葉瑾年出現在危險當中的。

    「殷瑤,你們先出去。」葉瑾年輕輕說道,看著角落裡頹敗髒亂的楚若,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放心,她傷不到我。」

    「好吧。」殷瑤知道拗不過葉瑾年,便帶著另一個人一同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叮囑:「我就在門口,有事大聲喊我一聲就好。」

    隨著兩人的離開,偌大的房間只剩下葉瑾年還有楚若。

    楚若惡狠狠的瞪著葉瑾年,或者說是葉瑾年的肚子,眼底的怨毒彷彿要化作一團毒汁淬進葉瑾年的腹中,卻忽然,裂開嘴笑了。

    「我知道你會來。」

    枯燥蓬亂的頭髮,慘白的臉,凹陷的眼窩,乾澀失血的嘴唇,葉瑾年好像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惡鬼,陰森而詭異。

    空曠的房間裡沒什麼擺設,窗邊鋪著軟墊的籐椅顯得格外的突兀,葉瑾年知道那是龍越特意吩咐為她準備的,於是走過去坐好,低笑:

    「楚若,我也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

    從重生那天起,她就這樣想著,從再次見到楚若那天起,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手覆在溫暖的小腹上,那個曾經扼殺了她骨肉的劊子手就在眼前,用卑微的姿態。

    「還以為你會多驕傲,原來也不過跟我一樣。」看到葉瑾年的動作,楚若笑得有些不屑,一邊笑一邊指著葉瑾年凸起的小腹:「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你跟你肚子裡的孽種全都該下地獄,你這個…唔…」

    葉瑾年揚起的手慢慢放下,剛剛龍越遞給她的檸檬水杯子此刻已經化作碎片散落在了楚若的身旁,楚若頭上被它砸開了一道不輕的傷,鮮血順著臉頰淌下來,止住了她的叫罵,卻讓她笑得更加暢快,甚至有些不能自抑,誇張的動作形同瘋癲。

    空氣裡散開的腥甜味道讓葉瑾年有些作嘔,靠在籐椅上,葉瑾年擰著眉開口:「楚若,你該知道你帶去的四個人裡,還有一個人活著,你猜他現在在哪?」

    楚若漸漸止住笑,抬眼不解的看著葉瑾年,冷哼一聲,不去接話。

    「他被送回了洛爾斯那邊。」葉瑾年淡淡的自問自答。

    楚若的身體明顯一僵,明白葉瑾年的意思,隨即閉上了眼。

    龍越剛才說楚若沒有趁亂逃出『隱龍』,葉瑾年想,她是知道原因的。

    對於一顆失了作用的棄子,死亡是她顯而易見的結局,這在那天車庫的試探中已經有了答案,那麼,一顆失了作用且背叛了自己的棄子呢?

    晚姨的事,楚若無疑是觸碰到了洛爾斯的底線,而成銘的保護在洛爾斯面前,太跟蒼白。相比之下,『隱龍』反而會成了楚若的保護傘,為她隔絕掉來自洛爾斯的憤怒。

    所以,她不會逃。

    「楚若,如果你不希望跟那個人同樣結果,那就告訴我,你用來欺騙南宮明旭的dna檢測樣品是怎麼來的?」

    楚若那份親子鑒定沒有造假的痕跡,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樣,楚若用的,就是當初那孩子的樣本。即使那個孩子已經不在,可身為母親,知道他的最終歸處是一種責任。

    「呵,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楚若倏地睜開眼,恨毒的瞪著葉瑾年,變得激動起來:「是你殺了我的孩子,偽造了那份檢驗報告對不對!天不開眼,像你這樣的女人,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活過來!」

    如果明旭沒有知道那個孩子的事,即使不愛自己,他在歉疚下也開始不再對自己冷漠,那段時間,她曾無數次幻想著他會娶自己,可這一切都被葉瑾年毀了,被那個年樂樂毀了!

    她好恨!

    「是不是偽造你心裡清楚,你的孩子是你自己撞上地燈流掉的,跟我無關。」葉瑾年冷笑,在這種時候楚若仍舊信口雌黃,同樣是母親,她對楚若的恨從來沒有遷怒過那個孩子,所以在會在那天救下她。

    「無關?我當初只是幫你解決掉了一個先天殘疾的弱胎,你卻讓我這輩子都當不成母親!葉瑾年,你虛偽的讓我噁心!」楚若不甘的瞪著葉瑾年,惡狠狠的啐了一口:「不過你別得意,你跟邵司佑糾纏不清我就不信你沒跟他上過床!這孩子到底是誰的,誰都說不准!還有洛爾斯,他可是當著明旭的面承認,這還真是他的!」

    原來她以為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南宮明旭。葉瑾年這才明白了她剛剛那句『跟她一樣』的意思。

    雖然知道楚若這樣誤會對她來說是種不小的折磨,但葉瑾年還是開口糾正道,她不喜歡這樣的誤會,即使是誤會,也讓她覺得對邵司佑不公平:「他不是南宮明旭的孩子。」

    聽到葉瑾年的話,楚若眼裡明顯升起一簇亮光,但又很快泯滅下去,被嫌惡的表情替代。

    「既然你要問,我就告訴你,我的確取了你孩子的臍帶血樣本,至於屍體,我已經按照吩咐送去了洛爾斯那兒,現在連渣兒都不剩了。」

    當初她送過去的時候故意被晚姨撞見,讓那女人痛極病發得在醫院裡搶救了一天一夜,以洛爾斯的性格,那屍體肯定已經被挫骨揚灰,葉瑾年想要找,那就去跟洛爾斯拚個魚死網破好了。

    楚若笑得開懷,半晌沒聽到葉瑾年應聲,便支起了身子:「怎麼,你該不會是因為又有了孩子,忘了先前那一個吧?還是,你怕了洛爾斯?」

    「我不信你。」葉瑾年看著楚若,楚若的話明顯是在慫恿自己跟洛爾斯翻臉,她不會盲目的相信。

    「信不信隨你,」楚若不在意的甩甩被拴著的胳膊,晃得鎖鏈嘩啦作響,隨著她的動作,胳膊上的衣服向上撩起,露出一排細密的針孔。

    葉瑾年一怔,她當然認得那是什麼:「你染了毒癮?」

    「別裝清高了葉瑾年,我這樣生不如死,不正是你想要的麼?」楚若嗤笑,仰頭將那張可怖的臉更清楚的露在葉瑾年眼前,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越來越重的血腥味讓葉瑾年蹙眉。

    雖然楚若的話很難聽,但這樣的結果的確是她一直想要的,可現在發生在眼前,葉瑾年卻覺得有些看不下去。

    起身朝著門口走去,這裡的味道讓她很不舒服。

    「葉瑾年!」當葉瑾年將手放在門上的時候,身後楚若的聲音傳來。

    「他…怎麼樣了,傷好了嗎?」有些遲疑的,楚若眼裡帶著一絲懇求的問道。

    葉瑾年沒有回答,事實上她有些不明白楚若的問話。

    見到葉瑾年無動於衷的反應,楚若也不再追問,揚起一絲悲哀的笑容,頭深深埋在膝蓋上,低低的輕喃:「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想要殺我。更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想要殺了他。葉瑾年,我輸了…」

    葉瑾年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楚若不懂,這場感情裡,無論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其實都是輸家。

    抬頭不遠處,龍越跟殷瑤似乎正在爭執著什麼,看到葉瑾年出來,龍越立即撇下殷瑤大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談完了?」聽著房間裡隱約傳出楚若近似於嚎哭的笑聲,龍越問道。

    葉瑾年一言不發,伸手扯起龍越的兩隻胳膊,將袖子分別擼起來,逐個的仔細檢查,直到確定上面沒有針孔之類的注射痕跡後,才算是鬆了口氣。

    龍越微笑著任她去做,等到袖子被放下,才開口:「放心,我不會再碰毒。」

    毒品、軍火、賭場,隱龍曾經在各方面都有涉獵,幾年前隱龍開始淡出毒品交易,葉瑾年剛認識龍越的時候,他也曾碰過那種東西,所以在看到楚若的手臂後,葉瑾年的第一反應就是龍越會不會又碰了那東西。

    幸好,沒有。

    「不是要你去休息嗎,怎麼還在這兒?」葉瑾年有些不悅的看了眼龍越,這些年他對隱龍的掌控越來越得心應手,性格也日趨穩重,可偶爾還是任性又讓人心疼。

    「已經休息好了。」龍越回答的理直氣壯,看看已經關和的房門,問:「想好怎麼處理她了嗎?」

    「還沒。」葉瑾年實話實說,也許是有個這個孩子的關係,曾經那樣不死不休的恨已經變得不著痕跡:「我先回去,過幾天再來吧。」

    要怎麼處理,她會好好考慮。

    「我送你。」龍越點頭,帶葉瑾年跟殷瑤走了出去。

    直到葉瑾年的車消失在視線裡,龍希才走上來請示:「哥,要將那女人重新關回籠子裡嗎?」

    回歸『隱龍』之後,龍希快速的融入到環境中,隨著歷練褪去了曾經的青澀。

    「先不用。」龍越搖頭,眼中陰鷙一閃而過,返回時徑直進了關押楚若的那間房,唇邊,笑意殘忍。

    *

    *

    「年年寶貝…」回來的路上,葉瑾年始終沒有說話,殷瑤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眼她沉靜的臉,試探著喚了一聲。

    葉瑾年去見了楚若,那她之前想要瞞住她南宮明旭救她的事情也就穿幫了。

    那天她親眼目睹了當時的情景,楚若那一刀是下了同歸於盡的決心刺下去的,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南宮明旭卻只是做了簡單的包紮,一直堅持到了對葉瑾年安全的環境後才支撐不住倒下。

    平心而論,如果沒有邵司佑,她或許會勸葉瑾年原諒他。那些曾經傷心刻骨的經歷,雖然不能用誤會兩個字全然概況,但南宮明旭對葉瑾年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可年年已經有了邵司佑,那個等了她多年,守了她多年的男人。

    沒有人比她跟林瑞更清楚邵司佑對葉瑾年的執著,這次為了葉瑾年,他更是打破了唯一的原則,去求了那個人。葉瑾年對於邵司佑,是從年少時起就開始的一個劫,那份守望多年的堅持,沒有人會不動容。

    所以她刻意的不提南宮明旭的事,不希望那份被來之不易的感情受到影響。

    「年年寶貝,南宮明旭他…」

    「殷瑤,你不該瞞我的。」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上,葉瑾年有些疲憊的開口,她明白殷瑤的顧慮,但有些事不是迴避不說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就好像多年前南宮明旭的失蹤,無論過去了多麼久,那些背後的事總會有真相揭開的一天。

    「抱歉。」殷瑤歎了口氣,她也知道瞞不住,但私心的還是覺得瞞得越久越好,在這一點上,連葉瑾然都跟她保持一致。

    不管真相如何,葉家對南宮明旭這個人,都是絕對的排斥。

    葉瑾年緩緩睜開眼,聽著殷瑤有些不情願的口氣,微笑:「時間還早,帶我過去看看他吧。」

    她不喜歡虧欠誰,尤其那個人,是南宮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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