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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匕首帶來的惡夢 文 / 無風自飛

    原來周家自是有船的。

    聽了四伯的解釋,被朱媽媽牽著走在回內院的路上,周曼雲腳步飄忽,倒真像提前在船甲板上顛簸開來。

    霍城是江南水鄉,河道縱橫,有船的人家比有高頭大馬的多,何況周家三伯周楊掌著霍城庶務和生意,手裡就現有大船在行商運貨。這是四伯方才說的,應當不是作偽。

    但前世周家有船的事,曼雲沒有任何印象。祖父周顯在兩年後逝去,遵他遺命,周家几子分了家,三伯周楊帶著全家南下去了寧州,是否有把船都帶走,曼雲同樣不記得。

    依著現今的情形,不是周家困在豐津縣走不了,而是只要鐵了心地肯走,往南邊遞個信兒,自有船沿江北上來接。

    那麼祖母這樣一直堅持留在平州,是為了什麼?為了顯示一家老少齊齊等待周顯出獄的堅貞,然後,就這樣憋屈著異鄉為客,把體弱的孩子一個挨一個的耗死?

    父親六月十五在洛京出事,娘親七月初五在豐津自刎,前世裡曼雲確信老輩告訴她的「事實」,可方才從那幅水圖估量出的路徑,洛京到平州有著幾重山嶺隔著,趕來報信的人馬不停蹄也在二十日之內跑不到。

    前世從沒懷疑過,是因為泰業年間橫貫南北的大運河以及沿河兩側如蛛網密佈的馳道已然全面修竣,自個兒用了五年甚至十年後的路程判斷了當年事的準確。

    如果不是因為收到父親身死消息自盡,娘親是為了什麼才拔劍的?周曼雲立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對窗坐在書桌前的杜氏,一陣兒恍惚,真為隔世。

    室明氣清,杜氏的臉上微暈暉光,她手中執著細毫,一筆一劃在紙上描纂著,嘴角還時不時地露出甜蜜的笑。

    在那笑容之下,杜氏頎長的脖頸從霞緋色的衣領中露出一截白嫩,顯得分外刺眼。

    「我的乖乖,五奶奶屍身上的劍痕有這麼長……」,想起前世一個收裹過杜氏的家生婆子在霍城吃醉後的胡亂比劃,周曼雲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俺的奶奶喲!你這是作甚?不在床上安生躺著,抄這些個沒用的東西!」,待曼雲稍平復了下呼吸,耳朵裡已灌滿了朱媽媽不滿的大呼小叫。

    自覺在床上躺著難受,偷起鬆泛一下卻被抓包的杜氏一邊低聲抱怨一邊嫌棄著朱媽媽的粗手粗腳,親自上前爭搶收拾起桌上的筆墨書卷宇宙變。

    「女誡?」,在兩個大人搶活兒的熱鬧中,一隻小手偷偷地摸上桌。周曼雲不看封面,只瞥一眼,就已知手心之下扣住的細線裝裱手抄書是何內容。

    當日娘親一聽被罰寫時的愁眉苦臉和剛才親見的笑意,反差鮮明。周曼雲的小手猶豫一頓,手中的書卷已被杜氏執住了另一端。

    「雲姐兒!這書可不是拿來玩兒,這是你爹爹給娘親佈置的功課呢!」,杜氏笑嘻嘻哄著孩子,眉眼舒展。

    若夫妻有情,即使領罰也是樂事。想來娘是故意在人前做足了苦相,好一次又一次的讓祖母用這樣的法子罰她?

    周曼雲握書的小手不自覺地捏得更緊了些,濃密眼睫垂下如扇陰影。手抄範本上的小楷圓潤挺拔,行氣貫串之間透出了不類女兒家的神采飛揚,字是父親周柘的,曼雲曾在他遺世不多的畫卷書稿中看過。

    杜氏彎了彎嘴角,輕俯下身,小心地抽了抽書卷,紋絲不得動。接著,她腆著笑跟女兒做開了交易,道:「雲姐兒!把書給娘,娘給你再找了別的好玩的,咱倆個兒換!」

    別的?又緊盯了下杜氏的脖頸,周曼雲抬起通紅的小臉,手一鬆,問道:「劍!娘親,您身邊有帶著劍嗎?」

    「唉!怎麼不隨你爹,倒隨了我了!」,杜氏直起身拍了拍曼雲的的小肩膀,笑臉上露出了幾分懊惱,搖了搖頭。

    「真沒有了?長的?短的?」,周曼雲一定要弄個明白,手裡按著自個兒的印象大約比劃了幾類劍的長度。

    女兒臉漲紅,小胸脯不規則地起伏著,眼中帶著幾分希冀,突然一下子讓杜氏不忍心拒絕。她故作恍然大悟地拍拍額頭,「倒還有一把,不知是不是你要的!」

    還真有劍?周曼雲看看杜氏,再看看被她差使著的朱媽媽,還有牆邊被朱媽媽打開一通翻找的黑漆箱子,眼中劃過了難言的傷痛。

    不一會兒,一個不過一尺長的鹿皮卷被朱媽媽遞到了杜氏的手上。

    「就是這個!」杜氏滿臉笑著,為自己總算找出個應付曼雲的東西而得意。「這也是你外祖聽聞周家要回鄉,特地差人遠從燕州趕著送來給你的。娘覺得好,就先私留下了。」

    杜氏邊說著,邊解開了捲上的縛繩,將鹿皮卷一點點的在曼雲面前攤開。

    這分明不是劍,只是柄七寸來長的匕首罷了。周曼雲才看到一點影兒,就判定了,心中五味陳雜。

    難道當初經歷過當年事的老人們所說的娘親拔劍自刎,是以訛傳訛,錯把匕首說成了劍。但不管如何,現如今霍城回不去,娘親前世死因不明,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她身邊的一切疑似凶器全部丟掉,統統丟得遠遠去。

    鹿皮卷完全攤開了,一柄匕首顯在眼前,匕鞘通體烏黑,護柄處也包著同樣軟柔的黑色皮質,只是其上隱隱有著銀色的雲紋。

    杜氏將閃著冷光的匕首飛快地抽出來下,又重新插了回去,「看著不起眼,實是你外祖父費了心思的。鋼料是西域商人帶來的,燕州徐大師親制,大師手筆,世上一樣的就只有這一把。極輕極利,而且為了送你,用銀線在護手的黑豹皮上繡了雲紋……」

    「世上一樣的就只有這一把?」,周曼雲的小手放在匕鞘上,目呆神癡。

    沒等杜氏說到,周曼雲的手已自然地摸到了柄首,那裡一朵銀色的雲形裡陰刻著一個小小的篆體雲字,不細看根本認不出來。

    過了會兒,等杜氏以為她看夠了,要重新包起來時,周曼雲才快速地把匕首搶到了懷裡,「娘最強神魔!我喜歡!我要貼身帶著。」

    杜氏這下有些慌了,再三跟女兒強調著匕首的鋒利,奈何周曼雲鐵了心的撒賴打混,賭咒發誓,硬把重新包裹好的匕首死死地抱在了懷裡,一步不讓。

    直到夜深,曼雲蜷著身子睡著了,杜氏起身給她蓋被,發現她的一隻小手居然放在枕下死死地扣著鹿皮卷兒,不禁啞然失笑。

    夜幕低垂,明月高懸,若有若無的雲絲縷縷纏繞在周圍,仿若亙古不變地照著世間人的前世今生……

    半開的雕花窗格,斜斜地透著恬淡月光,如漣如漪,散在一張咯吱作響的黃楊木床上,朦朧之中,交疊的一對男女正做著最原始的律動。

    被男人結實身體死死壓著的女人,冰肌似雪,披散著如蔓的長髮,緊閉的雙眼長睫在不停地抖動,在男人急促的喘息聲中,緊緊地咬唇承受著。

    雪白的肌膚經了一陣兒深吮淺吸,顯出了艷麗而又淫/糜的紅,男人還是十分不滿地咬上了她的脖頸,「周曼雲!睜開眼,看著我……」

    是被強迫命令,還是半推半就?她不僅睜開眼看著他享受她的**,還無恥地叫出了聲,喊出了他的名……可歡好的餘韻猶在,男人已毫不留戀地起身穿衣,月光冷冷地照著他裝束整齊的背影。

    靜躺在床上的周曼雲忍不住側頭偷看了眼,男人迅速轉了身,一道銀光劃過,一柄匕首出鞘,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驚懼地瞪大了眼睛,尖叫聲還未出唇就被一隻大手牢牢地摀住,利刃還鞘的聲音在她耳邊輕響,接著是一串惡劣至極的笑聲,「給你的!周曼雲!你可以拿它殺人,也可以殺自己。人在匕在,否則我會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在夢魘的一連串回音繞旋中,永德十五年,平州豐津縣的周家小院裡,響起了一個孩子的驚聲尖叫。

    「雲姐兒!」,杜氏把一頭冷汗涔涔的周曼雲輕輕地攬了起來,一臉心疼。

    周曼雲的眼茫然地在杜氏的臉上流連了會兒,才反撲進娘的懷中,放聲大哭,「娘!娘……」

    惡夢!從前世帶到今生的惡夢,娘親的死,還有自己的!

    現在五歲曼雲枕下的匕首,分明就是前世自個兒在洛京山中小院死去時,藏在床下暗格的那一柄。

    前世今生,逃不開的通通地重疊在一起。即使盡力改變著命運,但有些事,有著記憶的今生會比前世更痛苦。那些痛苦的往事,忘不掉,這輩子才五歲的身體,就有了前世成年曼雲的浪蕩記憶。

    髒!髒死了!小曼雲緊咬著嘴唇撲進娘親的懷裡,磨蹭了幾下才緩緩地在真實的溫熱觸感中緩緩闔上了眼。

    過了好久,一隻小手輕輕地放在了杜氏的手背上,再緊緊一握,「娘!你快生下弟弟來吧!妹妹也好!」

    什麼都好,從前世逃回來的周曼雲即便再如何故作稚氣,也永遠找不回已經失去的天真美好。此生決意守護住娘親,但應當有個比自己乾淨、純潔的孩子陪著娘,承歡膝下。周曼雲,不配!

    換下了汗濕透的衣裳,再次躺回床上,周曼雲閉著眼卻了無睡意,那柄匕首被小心地從枕下挪了出來,抱在了懷裡。

    前世他是怎麼拿到這把匕首的?而今生是不是得先殺了他,才能讓惡夢終結?曼雲又一次想起了前世才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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