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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章 花柳巷 文 / 獨來獨往

    船隊行了半月,終於到了揚州地界。皇帝下榻揚州刺史督造的行宮,據說是由從前的園林改造的,外表看上去也很是儉樸,百姓紛紛稱讚皇上體恤百姓,崇尚節儉。

    江待一曾大醉於花船,不慎失足落水的事已經被人傳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而從落水後,他也是夜夜的在青樓買醉,傳言愈演愈烈。

    即使是二月份,揚州依舊是春江水暖,生機盎然。花滿樓的生意也像這天氣一樣,好得不得了。

    花滿樓揚州分院的一間上房裡,江待一趴在桌子上,滿身的酒氣,眼神早已沒有了焦距,機械的向自己嘴裡灌杯又一杯的灌酒。

    李靚推門進來,皺著眉,坐在桌子上奪過江待一手中的酒杯,「師兄,你已經好幾天沒回府了,跟我回去吧。」

    江待一慘淡一笑,「我……我已經無處可去」

    李靚也歎了口氣道:「我知道大嫂識破了你的身份,但是你也不至於如此呀!你知不知道外面的風言風語有多難聽?」

    江待一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一罈酒,仰頭咕咚的喝了一大口,倒出的酒淋濕了下頜,衣服,他也絲毫不理會,只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他人的話我從不在乎。」

    李靚抓起江待一的手,道:「先跟我回去再說吧」

    江待一甩開她的說,「她根本不想再見我了,回去也只能是惹人嫌。」

    李靚扳過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江待一,道:「師兄你別這樣」

    聽到吵鬧聲的王姑娘走了過來,勸道:「靚兒,江公子無心回去,你再多說也是沒有用的。」

    李靚回身,為難的說:「王姐姐,你看師兄這個樣子,可如何是好?」

    頭腦一向冷靜的王姑娘,靜然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你與其在這勸江公子,不如去開解那個繫鈴人。」

    李靚沉吟片刻,點頭道:「有道理,那……」

    沒等她說完,王姑娘已經善解人意的接道:「你放心江公子我會好生照顧著」。得到應允的李靚,點了點頭出了花滿樓。

    看著靠牆歪坐在地上的江待一,王姑娘搖了搖頭,走過來輕聲道:「酒入愁腸愁化成相思雨,江公子這是何苦?」

    江待一頭貼在牆上,微闔眼簾問:「你怎麼知道我姓江?」

    「現在滿城皆知將少將軍是花滿樓的頭號恩客,江公子剛開始自稱姓文,一猜便是借用你娘子的姓氏。」說話間已經把江待一扶了起來。

    江待一舌頭有些打結,掙開了她的手,「男女授……受不親,我……我自己走」自己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倒在了上去。

    王姑娘搖了搖頭,走了出去,輕輕的把門關上。

    大多數的官員都被安置在驛館,而專門為左右丞相和江大將軍準備了三間宅子。文惠羽正在文丞相的府邸裡和父親聊著天。

    文丞相關切的問:「惠羽,你在將軍府過的好嗎?江待一那小子沒虧待你吧?」

    文惠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我一切安好,江……江家的人都待我很好。」

    「可我最近聽說江待一天天的往那些煙花柳巷跑,這小子雖然只是你名義上的夫君但多少也得避避嫌,他這樣做你的臉往哪放呀!」文相的語氣中透著強烈的不滿。

    「他的私事我不過問也不會介意,爹不用擔心我。」文惠羽說的平靜,心中卻是陣陣刺痛。

    許久未見的父女倆談了很久,直到天色黑了,文惠羽才回到隔了一條街的江府,回到了自己冷冷清清的房間。

    文惠羽點著燈,一直靜靜的看著書,只是都看了一個時辰了,她的書還沒有翻過頁。這一夜他還是沒有回來,文惠羽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那聲低低的歎息。

    李靚在房裡想了一整天都沒有想出個好法子,要是論古靈精怪是無人比的上她,但是這種復合人家感情的事她還真是有些做不來。最後一跺腳,「就兵行險著,用這一招!」

    王姑娘放下長髮正準備歇息,李靚突然的從窗戶裡跳了進來,嚇了她一大跳,看到是李靚一顆心又放了下來。

    已經習慣了李靚的冒冒失失,王姑娘衝她微笑道:「靚兒這麼晚了來找我什麼事?」

    李靚貼了上來,耳語一番,王姑娘蹙著眉,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我幫你。」

    正事說完了,李靚四仰在王姑娘的床上,「王姐姐,這麼晚了,我就在這睡了。」

    王姑娘嬌嗔道:「你又賴皮了,你應該知道我這張床從不准別人睡,我第一次不忍心借住了一夜,你就一而再再而三的……」

    「王姐姐還是老規矩,我睡裡面」李靚已經把鞋甩掉,側身躺在了裡面。

    王姑娘無奈的歎了口氣,只能由著她了。從第一次看到她女扮男裝自稱是江少將軍來逛青樓,就識破了她女子的身份,也不戳穿她。因為這個有趣的小姑娘激起了自己極大的興趣,李靚只是貪玩貪吃,對自己也毫不掩飾的說姐姐你長的好漂亮,我喜歡你。說的自然真誠,沒有那些男人們的虛偽與齷蹉。自己向來是不留客人過夜,唯獨為李靚破了例,可能是因為知道她是女子而安心,這一留就沒完沒了……

    王姑娘除去外衫也躺上了床,剛一沾枕就有四條籐蔓纏了過來,軟綿綿的聲音響起,「王姐姐,認識你這麼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只說你姓王,你像水仙姐,如夢姐都有個花名,你怎麼沒有?」

    王姑娘搬開自己腰上的手,應道:「我不喜歡那些名字,反正都是一個代號,何不簡單些?」

    「那我不要跟別人一樣叫你王姑娘,顯得好生分,我不喜歡,你給我換一個稱呼嗎?」李靚微微晃著她的肩膀,撒嬌道。

    王姑娘無奈的輕笑一下,「好了好了,你叫我雨桐吧」

    「雨桐?很好聽,我喜歡。」李靚得意忘形的親了下雨桐的側臉,倒在她的身邊甜甜的睡去。

    雨桐的臉卻從李靚輕吻的地方一直燒到了脖頸,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也不是不懂人事的閨閣少女,在這種煙花柳巷呆了十幾年,什麼讓人臉紅心跳的場面沒見過,自己都能安之若素怎麼會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輕吻而心慌。在這種地方住了十幾年,能長期的保住招牌還能保全自己的清白,其中的經歷的辛苦與花費的心思只有自己才知道。而這個天真純潔的小姑娘就是這條處處是荊棘與陷阱的路上那唯一的一朵鮮花。

    李靚醒來的時候已雨桐已經備好早餐,「好香呀!」李靚掀開錦衾薄被,來到桌邊像個小饞貓一樣嗅了嗅,笑嘻嘻道:「都是我愛吃的,雨桐你真好!」

    雨桐拍了拍她的頭,道:「快些吃吧,吃完還要辦正事呢。」

    李靚眼睛一亮,精神一下子抖了起來,神采奕奕道:「對,今天只准成功不准失敗!不過,我得先飽餐一頓再去辦事,來一起吃啊。」拉著雨桐一起吃,不過這桌上的菜大都還是被她吃掉了。

    吃飽喝足的李靚,滿意的摸了摸小肚子,道:「雨桐,記好時辰別誤事」

    雨桐秀眉一挑,道:「我還用你這個小迷糊提醒我,你自己不要誤事才好。」

    李靚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也是,那我先回府了哦」

    雨桐幫她理了理衣裳,囑咐道:「好,你去吧,可別露餡了。」

    李靚俏皮的點了點頭,在她臉上偷了個香,一溜煙的跳窗走了。留雨桐一個人佇立在室內,臉上的紅潮久久不散。

    李靚從後窗翻出花滿樓後,在大街上隨便奪了匹馬向五台山奔去。在五台山打點好一切後,又騎回了江府。

    一回到江府李靚就滿頭大汗的闖進了文惠羽的房間,破門而入的聲音打亂了文惠羽的琴音。

    把手指從琴弦上撤回,文惠羽疑道:「靚兒,你怎麼了?」

    李靚驚慌失措的大聲說道:「大嫂,大事不妙了,今天那個太子爺找大哥去五台山決鬥,說是要拼出個你死我活!」

    文惠羽大驚,猛的站起來,蹙眉問道:「他們現在在哪?」

    「約定的時間地點是:申時,五台山山頂。他們現在應該在路上了。」

    文惠羽一咬下唇,「糟了,就只剩一個時辰了。」,快步走了出去,身後的李靚喊道:「馬車在門口候著,會直接帶你去五台山的。」

    文惠羽只說了聲「知道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花滿樓裡,雨桐看著銅鐘漏計算著時辰,看著只有一刻鐘就到申時,走到了江待一包的房間,輕輕的敲了敲門。

    裡面含含糊糊的不耐煩問了句「誰呀?別來煩我。」

    雨桐知道等他開門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便直接推門進去,看道一地的空酒罈,江待一頹然的坐在空酒罈中央。

    雨桐歎了口氣,「江公子,我只是來告訴你,你家娘子文小姐被人擄去了五台山。」

    「什麼?」江待一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瞪圓了眼睛問道。

    雨桐再次提醒道:「你現在再不上山的話就真的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江待一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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