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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皇后至尊 鏡花水月 第二十九章 辭官 文 / 晏菲

    審案一開始,父親就稱病不朝了,我知道這是避嫌,也正合我意。

    我想了好幾夜,最後決定,與其在兩年後讓事情來得猝不及防,不如就現在借由此事,讓父親功成身退吧!

    但父親的隱退,絕不可以有半點瑕疵。

    我靜靜的等候著事情水落石出。

    但我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右相在朝中這麼多年的,盤庚錯節的勢力。

    父親被證實收受下屬官員賄賂,證據確鑿,皇上下旨查抄紀府。

    我再也顧不得了,匆匆行至勤政殿,求他收回成命。

    那已是九月底的深秋了,寒風從四面襲來,鑽入我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裡。這情景,多麼像我跪在鄭氏門外苦苦哀求的時候啊!

    江守全小跑下來,對我道:「娘娘請回吧,皇上正和幾位大人議事呢!」

    我不語,我今日是一定要見到他的!他憑什麼這麼對我,這麼對我的家人!

    江守全歎了口氣,回了勤政殿,不多時又匆匆回來,滿臉痛心疾首的說:「娘娘您真是何苦!中書令大人以您干政為名,逼得皇上不得不早下定論,現在……皇上剛下令紀府女眷都下了大獄。」

    「什麼!」我腦中轟鳴,猛然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啟恆。

    「你……」我掙扎著坐起來,揪住他的衣襟,哭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的家人,為什麼!我恨你,我恨你!你還要怎麼折磨我,折磨我的父母,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把他們流放了!李啟恆,我恨死你了!你保不住我的孩子,現在還要這麼殘忍的對待我的家人,我僅有的親情也要被你埋葬嗎?」

    他一言不發,任由我哭罵著,我想推開他下床,卻發現自己動彈不了。

    「我的腿……」我驚恐的望著沒有知覺的雙腿。

    他這才說道:「你舊病復發,以後不要再跪在冷風裡了。」

    我大哭起來,這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不,比原來更悲慘!

    沈七每日都來給我施針,他的表情沒有鬆懈過。

    「沒想到娘娘的腿疾還會復發,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微臣只怕以後一到了冬天就會……娘娘一定要好好保養自己,萬萬不能再讓雙腿受凍了。」

    「我父親和家人怎麼樣了?」

    沈七放低了聲音,道:「娘娘放心,不管怎樣,老大人都是六部之首,刑部的官員都是大人的下屬,不會為難紀家人的。」

    我閉上眼,輕輕歎了口氣,如今能做的除了等待,還能怎樣呢?

    沒幾天傳來消息,只有四個字:查無實據!

    我心下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之前擔心父親與左相的書信會被查出來,看來是沒有,只要不涉及結黨,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我已盡力而為,只能聽天命,盡人事了。

    母親及家眷們終於被放了出來,回到紀府,皇上送了些賞賜過去,加封母親為一品誥命夫人,以示安慰。皇上的賞賜一下,我也跟著賞了些東西過去,這樣母親就能進宮來謝恩了。

    等來的卻不是母親,而是二嫂。

    「母親身體不適,大嫂在侍疾,我就抽空進宮來一趟了。」二嫂一向快人快語,一見我,行了禮就告訴了我情況。

    我忙問:「母親的身體可要緊?」

    二嫂笑道:「沒什麼大礙,就是在刑部大牢裡受了些風寒,沈家的二老爺每日都去問診,想來很快就會好的。」

    我點點頭,說:「沈家人的醫術自是不在話下。」

    寒暄了幾句,二嫂端起茶碗喝茶,久久不放下茶碗。我會意,對春分使個眼色,春分立即將宮人都帶了出去。

    「嫂子有話,不妨直說。」

    二嫂便道:「我這次進宮來,就是想跟你討個主意,經過此事,父親已將為官的心思淡了幾分,準備就坡下驢,打算辭官歸隱了。」

    我並未覺得驚訝,垂眸道:「也好,其實父親官拜參知政事,位比副宰,咱們家也算出了位宰相,再想往上只怕也難了。與其戰戰兢兢的謀求,不如就此罷手,還能博得個晚年安泰。」

    二嫂舒了口氣,讚道:「常說娘娘不是尋常人,我雖然與娘娘相處時間不久,但今日聽聞娘娘的一席話,我真是自愧弗如。」

    那也是經歷了兩世的風雨,才歷練到今日的寵辱不驚啊!

    「嫂子別跟我說客氣話,咱們一家人,自要勁兒往一處使的。」

    「是,娘娘既然如此說了,我也不瞞娘娘了,父親和大哥、相公商量過,父親告老,但朝上不能沒有咱們家的人,否則娘娘在後宮之中難有援手。所以大哥的職位得留著,不過要換個閒差,才能免了今後的煩惱。」

    大哥如今是衛尉郎官,雖品級不高,但是有實權的。

    我道:「此事就由父親做主吧!只要能保住平安,富貴什麼的都是浮雲罷了。」

    「正是這個理呢!」

    和二嫂達成共識,我便讓人送了二嫂出宮。

    自己則靜靜的在宮中等待消息。

    父親以年老多病為由上奏,請求告老還鄉,皇上留中不發。

    這是皇上在試探父親的態度吧?我讓人傳話回去,要父親打定了注意才好。回話便是請我放心,我自嘲的笑笑,父親為官經年,這些官場的門道自然比我清楚,我又關心而亂了。

    三日後,皇上來我宮中用晚膳。

    「前些日子你二嫂進宮請安,想必你是知道你父親要辭官了,朕想聽聽,你的意思如何呢?」

    「皇上不是不喜歡後宮干政嗎?臣妾沒什麼意思,一切都憑皇上做主。不過,父親經此一事,怕是身子大不如前了,臣妾雖是皇上的女人,卻也是父親的女兒,自然是希望他老人家身體安康。」我答得滴水不漏。

    他瞇起眼看著我,低聲玩味的說:「朕的女人?你多久沒做朕的女人了,朕還以為你快要忘了。」

    我怔了怔,是什麼時候?

    是玉兒死了之後。

    我撫著雙腿道:「臣妾腿疾未癒,怕有損陛下的興致。」

    他沒說什麼,用了晚膳之後就離開了,不曾在此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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