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幾許 第七十八章 紅鸞心動?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歐陽宸突然輕笑一聲,手中折扇輕搖。
「這我倒是有所耳聞,當年太師之女秦雨欣因愛生妒,差點害得皇后小產。元傾帝衝冠一怒為紅顏,短短七天之內就將秦氏一族徹底瓦解清除。秦家從此一蹶不振,再無往昔之輝煌。」他眼神似無意掃了蕭霆軒一眼,嘴角流瀉一抹笑意。
凌汐涵恍然大悟,瞥了瞥嘴。
「這有什麼奇怪的?要換了我說不定還會做的更絕。」
厄?這下子幾個男人均有訝異之色。
歐陽宸愣而失笑,「我對郡主說的更絕倒是頗為好奇。」
凌汐涵漫不經心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要是遇到像那個叫秦雨欣那樣的女人,早就一刀解決了了事,哪還容得她挾怨報復?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蕭霆軒驀然輕笑出聲,「唔,丫頭說的很有道理。」他鳳目似無意間一瞥,「那你準備事後真美處置這些女人?一刀了結?」
凌汐涵笑得邪惡而放肆,「那豈不是太便宜她們了?」她嘴角勾起嗜血而冰冷的笑意。
「要報復一個人最殘忍的方法不是殺了她,而是讓她失去她所擁有所珍視的一切,讓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到時候,還用得著我親自動手嗎?」她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再次側目。
安親王沉默半晌,突然道:「我收回曾經說你像皇嫂的話」他薄唇勾出一抹笑意,有些感歎,亦有些哀涼。
「皇嫂雖然處事果決冷血,但是她會顧全大局,不會因私廢公。而且不會如你這般毫不給人餘地。縱然是傷害她的人,她也會給予改過的機會。還有,皇嫂有大愛之心。」他搖搖頭,不涼不熱道:「你跟皇嫂相像的,頂多是氣質和性情。」
毫不客氣的打擊,凌汐涵卻是笑了。
「世界上尚且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更何況是人?」
安親王一愣,而後哈哈大笑。
「從這一點看,你又跟皇嫂相似。」
凌汐涵滿臉黑線,剛對這個安親王映像好點,現在立馬現原形了。
「若雨,你下山通知父王,讓他親眼見一見她引以為豪的女兒是怎樣的放蕩下作。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大公無私到什麼地步。」
若雨若雪心裡一寒,卻不敢有違。
「是,小姐」
「等等!」安親王拉住欲下山的若雨,「丫頭,你不會是想氣死你父親吧?」
「哼!勞您掛心了,放心,我父王心靈強大得很。不過兩個妾室所出的女兒,他又豈會放在心上?怎麼著他那個最寶貝的女兒可是一根頭髮絲都沒有少的。」她倒是要看看,凌汐珍到底想玩什麼把戲,還有那個凌汐晴,都不是簡單的角色。
「再說了,王府裡群花薈萃,那麼多女人,還怕沒有人願意給他生女兒?」
厄?安親王愣住。
「還不快去?」凌汐涵不理會他,轉頭對著若雨冷聲呵斥。
「是!」若雨立刻掙開安親王,朝山下飛去。
歐陽宸深看了她一眼,「天色不早了,在下先告辭了。」他轉身的一瞬間,琉璃般的光色沉澱眼底,驚艷絕倫的容顏泛出黯淡的光影。
敬親王抿著唇,突然道:「或許她所缺少的,正是你這份不顧一切的決斷和冷血。」
凌汐涵怔住,敬親王卻早已離去。那孤傲的背影在月色下顯得有幾分蕭索和落寞。
這敬親王對皇后的感情頗深啊。
她歪頭看了看蕭霆軒,卻見他眸光深邃難測,妖嬈的鳳目似席捲了暗流,漩渦不斷。
敬親王走了以後,安親王也隨後離去,若雪守在門口,原地就只剩下了凌汐涵和蕭霆軒。
夜色寂靜,兩人並肩而立,鼻息間聞得身側男子身上淡淡的玉蘭花香,若絲絲蔓籐纏繞進凌汐涵的心扉。她水眸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迷離而茫然。
月色迷離,她莫名的就想到剛才在銀月潭邊那個意外而纏綿的吻。想起方纔那番場景,想起漫天漂浮的瓊花,想起月色投射下他妖嬈鳳目隱現如水的溫柔,想起他瑩潤的手指自然而溫情的為她插花的畫面,想起他曖昧低悅的嗓音…
她臉頰驀然升騰起兩片紅暈,瀲灩水眸波光湧動,嬌媚風情自眼角眉梢間流瀉而出。稍刻,她又有些懊惱。她的初吻啊,她保存了十八年的初吻啊,就這樣沒了。可恨,實在是可恨!
想到這裡,她便惱怒的瞪向蕭霆軒。
蕭霆軒本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驀然感覺到一道不善的視線,微愕的抬頭,對上一臉憤憤不平還夾雜著懊惱歎息憤然的眼神。他微微訝異,然,瞥見她臉頰上還不及消散的兩團嫣紅,再聯想到之前,便瞭然於心。
「呵呵…」他低低笑了起來,「丫頭,誰惹你生氣了?恩?」
他還敢問?凌汐涵水眸圓瞪。
「你,我…」她突然頓住,總不能說要他賠她的初吻吧?這要怎麼賠?
可就這樣算了她又不甘心,只得憤憤的瞪著他,而後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蕭霆軒皎月長眉微蹙,凌汐涵卻早已揚長而去。
看她似乎小人得志的樣子,蕭霆軒微微失笑,轉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長夜漫漫,凌汐涵卻早已沒有了睡意,就想到房頂上坐坐。誰知頭一抬,便看到對面房頂上站著一白衣男子,纖華如仙,眉目如畫。那身影在夜風中略顯單薄,飽經風霜的容顏上不改飄逸出塵的氣質。只是眉宇間那一抹憂傷的濃愁卻是如何也化不開去。
她心中一動,腳尖一點,便飛上了屋頂。
敬親王原本靜默淡然的眼神微微側過來,輕若煙雲的聲音飄進她耳中。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凌汐涵順勢坐下來,灑脫又隨便,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粗魯或者不雅。
敬親王目光微動,流瀉一絲笑意,一撩白袍,坐在她身邊。目光望向黑夜,寂寞而空靈。
凌汐涵乾脆躺下來,雙手抱著後腦勺,半闔著眸子,突然開口道:「皇后…是個什麼樣的人?」
敬親王微怔,沉寂的眸光慢慢碎裂開來,一縷暖陽映照,和煦如春風。驀然黑雲襲來,黑暗的波光湧動,淹沒了那一絲溫柔。他突然變得沉默,整個人瀰漫著孤絕哀傷絕望的氣息。他身側的手指顫顫的發抖,骨節泛白,臉色也變得慘白,似乎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凌汐涵有些不忍,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聽見敬親王輕柔的嗓音響起。
「她,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子。」他如暗礁的目光慢慢清明,溫柔如水的清波蕩漾其中。面龐似有春風拂過,剛硬的線條驀然變得柔軟起來。他神色醉人而迷離,癡然而哀痛。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
凌汐涵一怔,有些驚訝。
「她就那樣安靜的坐著,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那個時候,她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很美麗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嬰兒般純淨清澈。卻又若歷盡萬世沉浮,滄桑而孤獨。」他遙望著遠方,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她就像一個不小心落入凡塵的仙子,孤傲、冷清、漠然、寂寥、哀傷、徘徊,甚至絕望。萬千人流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是那麼出眾,那麼獨特…她像是脫離紅塵之外,冷眼看著塵世所有紛繁雜亂。那樣纖塵不染的她,終究不得不被捲入十丈軟紅。」
他的聲音變得很低很低,卻沒有停止過。心裡積壓了多年的熾熱感情似找到了一個突破點,如奔流不息的洪水席捲而來。
「二十年前慶功宴,她一曲陵歌動天下。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接下面紗,原本傾國絕世的容顏卻早已被刀疤毀去,成了一張殘顏。」
凌汐涵心中震動,抿著唇不發一言。
「呵呵…」敬親王忽而輕笑起來,「你大概永遠也想不到,為了脫離皇室紛爭。她不惜雙手染血,自毀容顏。」
凌汐涵心中再次震動,眼中卻浮現起欽佩和感傷。那個時候她應該剛剛穿越到這個異世吧,經歷了感情的創傷,心如死灰,即便擁有絕世容顏,怕是也不會在意的。所以才會有了自毀容顏一事吧。
「或許是命中注定吧,她終究還是捲入了歷史的洪流中,她終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突然不說話了,心中如萬把鋼刀割過,疼的他幾欲失去呼吸。
是啊,那個時候,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隨著她轉。她的身影總是盤旋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住在了他心底,再也無法拔除。他時時刻刻的想著她,想要見到她…思念就如洪水般淹沒了他的身心。然而,在他明白對她的感情後,她卻婉轉卻又無情的拒絕了他。
他黯然神傷,卻仍舊放不下她。
命運的軌道就在那一天悄然改變,就在她像斷線的風箏飄落懸崖的時候…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年是我隨同她跳下萬丈深淵…那麼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凌汐涵看著他,見他神色恍惚,似乎陷入了自己編織的虛幻世界之中。
「你很愛她吧。」從敬親王的目光中她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皇后,全身心的愛著那個女子,非常純粹的愛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子。
敬親王沉默,嘴角浮現苦澀。
愛?他自然愛她,非常非常愛她。可是那又怎麼樣?她從未對他有過一絲一毫的感情。儘管她或許對他有憐惜,有感激,有愧疚…可那都不是愛啊,不是…
他全身上下被濃濃的悲傷籠罩,寂寞而哀傷。
凌汐涵輕歎一聲,「我一直不明白,愛情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那麼多人願意為它生,為它死?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很多事值得我們去在意,去關注。為什麼偏偏要去鑽死胡同呢?」就像她二哥,為了一個女人可以離家出走十幾年;可以為了那個女人違逆父母;可以為博得那女子紅顏一笑而費盡心思;可以愛她愛到寧願無可奈何的去傷害她,哪怕最後的結果自己會更痛。更甚者會為了她而殉情。
愛情,真是害人不淺。
在她看來,愛情就是慢性毒藥,愛得深,中的毒酒越深。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世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還是會義無反顧的陷入愛情,不可自拔?
敬親王飄遠的思緒回籠,側目看著她迷茫的雙眼,微微一笑。
「你還小,等你經歷了情愛,就明白什麼是情有獨鍾,什麼是死志不渝了。」
「死志不渝?」凌汐涵挑眉,有些譏誚。
「算了吧,我才不要明白呢,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何必去理會那些個情情愛愛的?不是平白給自己找罪受嗎。」
敬親王含笑的眸子帶著歎息和悵惘,「你已經紅鸞心動,卻還未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