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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節國富疏 文 / 天堂向左邊

    「唔,這裡哪裡?」羅承續醒了過來,他看著眼前青色的毛毯,黃色的床框有有點不明就裡。(手機訪問更新更快閱讀更爽)他試圖坐起來,但是左臂強列的疼痛使得他不由得大叫了起來。一個女聲突然響起:「二公子,你終於醒了。」

    順著聲音羅承續望去,只見一個身著丫頭服鉓的嬌翹女孩子正將一盤水放在了盆架上,然後快步的向著自己走來。

    「環兒!」羅承續驚訝的說道:「此為何地!」

    被稱為環兒的女孩走了過來摸了摸羅承續的頭,見羅承續沒有什麼反應。開心的笑道:「二公子終於退燒了。二公子等著,環兒去叫幾位頭領過來,他們一定高興壞了。」

    隨著小丫頭走遠房間裡又慢慢的安靜了下來。羅承續發現這是一間簡單的小屋,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黑漆的傢俱與青磚地板是外面常見的東西。房屋不大,二十幾平左右。中間放著一個古樸的黑漆實木圓桌子和幾個圓凳。白色的牆壁乾淨而整潔。牆上好像有一些墨寶,但是羅承續不會看。自然不知道水平如何。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遠,幾個男人正在一邊說著什麼一邊走了過來。木製的門框發出「咯」的一聲,三個人門外走進來。

    「二公子,你終於醒了。」幾個大男人出現在他的床頭。羅承續仔細的想了想,他認識這些人。他們都是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沒事,周師傅、章大哥、鎖哥你們為何在此。柱子呢?」羅承續小聲的應著他們。幾人一聽到羅承續的話都默然不語。他也沒有多想,就準備起身。

    幾個大男人一看忙上都出面阻止:「使不得,使不得。二公子,你的身子還未復原呢。」

    「不防事。」羅承續笑著說道。依然堅持要起身。幾個大男人無法只好粗手粗腳的將他扶起。羅承續還想下床,卻被幾人堅決的制止了。剛醒的他顯得精神不錯。

    「我餓了,可有吃食。」羅承續微笑著看往眾人。這時環兒才下意識的說道:「哦,我去敖粥。」

    環兒出去之後幾個大男人紛紛拿著凳子坐到了床邊。周清雲剛坐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石鎖說道:「可有遣人去通知宋大人與郭先生。」

    「已遣人去了。」石鎖穩重的說道。三個大男人此時像是小孩子一樣的生澀坐在羅承續的面前。

    「這是何處。」

    「此地是章頭領為商會找的一處宅子,便讓二公子先住著了。」石鎖說道:「便是我等若來蘇州也是在此落腳了。」

    「哦?」羅承續看了一眼章成,見到他一臉肅穆的點了點頭,知道這是實話。

    「二公子還好醒了,若是再不醒,我等這些個男人也得去那廟裡為二公子祈福了。」石鎖說著說著雙眼一紅。

    看到象石鎖這樣的漢子真情流露羅承續心中一暖。他來到這個世界八年了,最近幾年不斷的經歷人生的磨難、生離死別的痛苦,到了現在他又感到了親人一樣的溫暖。

    「我睡了幾天了嗎?」羅承續不敢相信的說道。

    「幾天?二公子已經昏了四天了。我等怕是把全蘇州的大夫都請來了。」周清雲帶有一些責備的說道。

    「承續未料如此,前番出擊確有孟浪。」羅承續馬上意識到了周清雲說這話的原因,很快一個陰影浮上了他的心頭:「船隊損失如何?」

    但是顯然這個問題沒有人想回答他,一個個的都坐在位子上長吁短歎的。羅承續一看他們的神情也知道結果了。此一戰商會的水師以少於對方人數許多的實力與之肉搏結果可想而知。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急功近利造成。

    看到羅承續神情一默周清雲又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馬上改口道:「二公子可知,宋大人已將我等大捷上報朝庭了。」

    「是嗎,即如此,那我等之大仇也得以報了。」羅承續顯示出了一點興奮。

    「宋大人說,等朝庭回文之後便將我等案件告知首輔。」章成樂觀的說道。

    「嗯,宋大人也算是老城謀國了。」羅承續知道宋儀望真是在幫忙了。要知道像他們這樣被當朝勳貴所誣陷的案件本來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任何關心自己前途的官員都不可能會管他們的案子。聯想到那些差一點將自己推入深淵的對手,羅承續還是不經齒冷:「蕭大人那裡如何說。」

    「蕭大人也是這個意思。」

    「那便靜待兩位大人為我等申冤了。」羅承續長長出了口氣。兩年以來他每天都睡在半夢半醒之間難以入眠。家族的大仇像是一塊巨大的大石一樣的壓在他的心頭。生存的威脅時時都讓他感到難以呼吸。做為一個穿越者的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難以溶入這個時代。但是在經歷了如此多的生死之後他終於可以放鬆一下自己,睡一個安穩覺了。

    ……

    「二公子,回去吧。柱子泉下有知,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石鎖急切的說道。

    「你們先回去吧,今日是柱子的頭七,他定會回來的。」羅承續靜靜的坐在石柱的墳前。他沒有哭,也不會去哭。即使他的心痛得要流血也不例外。他根本不信什麼鬼神一類,但是對於石柱的死卻帶有深深的愧究的心理的。如果他能夠多小心一些石柱都不一定會死,雖然沒有看到石柱的樣子,石鎖幾人又嚴格封鎖了石柱的死狀。但是羅承續還是從一些後生們的聊天當中瞭解了一些,羅承續才知道了石柱死的時候中了四刀,背部中了兩刀,肚子都被劃破了腸子流了一地。如果不是他任性的呆在甲板上那麼他們可以躲進船倉當中,那樣石柱或許是不會死得這樣慘的。

    「二公子,柱子,柱子他在地下一定是很高興!」石鎖嗚咽道。

    「是啊,柱子一定上面的保佑著我們呢。」羅承續毫無感情的聲音和那淡淡哀傷更讓人覺得心痛。

    這兩天來他每每想到石柱死的樣子就痛不欲生,他的面前時時的都是石柱那憨厚的樣子,當年自己辦的學校裡石柱是裡邊最笨的人之一,卻也是最勤快的人之一。許多次出海石柱都是拼著自己的命來保護著他,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對石柱感恩過。直到他為了自己死去才羅承續才發現,原來石柱也是他的生命之一了。

    「請,一直保佑著我們吧。」

    ……

    蘇州府宋家後院。兩個文士打扮的老者與一個少年正坐在小亭裡煮茶論理。只見其中一老者鬚髮皆白。頭戴展角帕頭,身著黃麻色程子衣,腳著一雙絹鞋。神態安詳,舉指淡定。唯有一雙眼睛當中時不時會有一絲居高位者的氣勢。他,便是現在的應天巡府宋儀望。與羅承續一樣是一個王學門人。另一個則身體微瘦,面白順長,頭帶四方巾,一身青色長衫,清靜儒雅。正是羅承續當年的夫子,郭仁。同樣是一個王學門人。而那少年自然就是只有八歲的羅承續了。

    此三人今日坐於此地雖是閒聊,但是兩位年長者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對於他們來說眼前的少年只能用奇人來形容了。

    「承續以為我大明當行何種治海之策呢。」郭夫子認真的問道。

    「承續以為當在三個海之上。」羅承續說著。

    「願離其詳。」這回連宋儀望也忍不住說道。

    「小兒孟浪了,不足之處還望指正。我朝累年以來北虜南寇皆為腑心之患,蓋因此二者皆來去如風。若要防禦,則不得不在邊塞修築營壘駐以重兵防禦之。百年以來即形成冗兵過多,戰力萎靡之現象。承續以為,北虜者難測也,而南倭者當以極積的防禦為主,而非消極的防禦。故承續所想可用三個海字歸納之。」羅承續有意在兩個學究面前把朱元璋那小氣鬼的衛所制的缺點說一些出來。以混淆兩個老學究的概念。達到他點破衛所缺點的目的。

    「三海者,即建海軍、制海權、開海禁。此為承續之三海之策。」

    「海禁乃是祖制,難以……」郭夫子本想說話,但是卻被羅承續打斷。他不想讓郭夫子把那些消極的話說出來。

    「承續下海已有兩年,兩年以來觀我朝之海禁乃是名禁實馳。掩耳盜鈴矣,實不可取。豈不知,便是海禁那倭寇可有不復西來?未見也。寇於海來無影去無蹤,想搶便搶,想走便走。皆因海舟之利。故我們若是於陸上防禦,冗兵耗銀不說,效用也未見。然寇亦是人,是人便要吃喝住行。海洋雖廣,所居之地卻有限。承續認為,我等當養一支精銳兵卒乘於船上,主動出擊,凡寇者能善居之地廣佈眼線,但凡有警,便先發制人,滅敵於海上,不得其上陸,則海疆可安也。此為建海軍,制海權也。而但凡做到,則我大明便可禁海之亂、絕海之患,進而可得海之利也。」

    「只是這精兵必定又要耗費銀兩,而今國庫空虛,張閣佬與王尚書皆苦於此。便是子吃寅糧尚還入不敷出。承續之言,怕是不足以托啊。」

    「承續以為中丞大人所言極是。中丞大人巡撫應天以來竭力推行『一條鞭』法。不惜得罪勳臣戚,所彈劾之龍袖驕民者比比皆是,何故?」羅承續說著停了一下,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老人,顯然他的話讓老人體會到了理解的力量。自老人到應天以來,幾乎就像是剛鐵戰士一樣,每天都要與那些南京城裡的勳貴們「戰鬥」。一年多以來已經丈量完大部分土地。此種精神確實讓羅承續感到由衷的敬佩,這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勇氣。

    「承續想來中丞大人也是為了尋常升斗小民之利益著想使然。不過,我渙渙中華,千年以來每每毀於戰亂。三百餘年必有輪迴,何故?承續常日思夜想、究其之理,乃我中華人常增長而土地不長之故。至使每奉亂世多無地之人,人無地則無收入,無收入便只能去搶,是以為何中華大地,禮儀之幫居然富不過三代。無地之流民一多便自然動亂。故王朝常有,而無長久也。」羅承續的土地與人口增長的說法在古代從沒有出現過,所以讓宋儀望與郭仁兩個老學究也覺得極為新鮮。他們確實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中國歷代統治者一但得了皇位之後,最擔心的不是外敵入侵,也不是經濟倒退,而是有人想搶他的皇位。而保住皇位的最好辦法便是四海昇平的太平盛世。但是這些人卻從來沒有成功的發現為什麼每一個王朝都無法長治久安。所以歷朝歷代以來統治們都在想辦法讓老百姓不動亂。結果許多極端理論應運而生。

    比方說許多統治者們都認為老百姓越蠢越好,這樣他們會少些胡思亂想,自然不會動亂。於是腐儒們便大行其道,整天仁義道德。妄圖從思想來禁錮老百姓們,他們認為老百姓不思考了,那麼自然不會動亂。於是呼為了迎合統制階級的心理,像朱熹這樣怪物居然都在中國產生。更有甚者甚至覺得老百姓最好就是呆在土位上最好,哪裡都別去。這樣最安全。於是什麼「父母在不遠遊」「落葉歸根」等等狗屢理論一個個的出爐。

    可悲的是在他們的帶領之下,中國長期處在小農經濟情況下。一直無法有大的突破。而像帶動經濟發展,推動商品流動的商人則因為其思想靈活,活動範圍廣而使他們覺得受到威脅。他們覺得商人會給樸實的農民帶來新的思想,同時會引起他們對於財富的嚮往。進而思想變得不再淳樸成為潛在動亂的根源,而排斥商人。士農工商者商最低。有明一代商人在法律上甚至不能穿絲綢。

    完全忽視商人對於社會發展的巨大作用。這是為什麼中國明代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卻無法進入資本主義的主要原因。也根本從來不考慮在小農經濟的情況之下,隨著時間的推移必然出現土地兼併,而那些沒有土地的人民收入從何而來。

    所以羅承續就是要告訴眼前這兩個目前中國思想最為先進的學者們這個道理。兩人也確實是中華目前眼界最寬闊的人之一,很快就有些理解了羅承續的話。但是不等他們提問羅承續繼續進行他的填鴨式教育。

    「承續居於海島,無田無地。手下孤兒流民自開島以來百人至而今數以萬計,皆豐衣足食。長治久安。未見萬一判亂。承續之才遠超先賢否?未見也,不過乃建廠產物。以商資民也。」

    「這商業……」郭仁畢近是個讀書之人,便是王學中人也對商人有所顧忌。但是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宋儀望制止。他確實是受到了羅承續這宏大理論的吸引。雖然對於他來說還只是羅承續的一個理論的框架。但是商會現在確有流民、工匠、孤兒上萬,卻未種一畝田地的事實。這就說明羅承續說的不是空口白話。羅承續一見到宋儀望表態更加興奮的說了下去。

    「我大明尋常勞力一人可耕田地十餘畝,而我大明子民億兆可有十倍之地否?建廠設機,生產實物則百利於農桑之利,又可大量吸收無土之民,長此以往。有地無地皆有收入,則誰人願提著腦袋動亂呢?兩位也知,那西方夷人數十年前便來我天朝遣使求商。為何,乃因其國土狹小,田地不足。而經商之利又百倍於農桑之利。故其一國之民皆遊走於海上。百十年來未見其亂。」羅承續知道兩個老人不知道葡萄牙歷史,乾脆睜著眼睛說瞎話。

    「閣佬為銀所困,卻不知我大明正是因禁海而自縛手腳。承續居於海島,通行倭國數次,南下南洋亦數次。方得到我大明之貨物絲綢、茶葉、瓷器、八角等物賣至西洋夷國必番百倍之利,是以夷人不惜穿越千山萬水來到我天朝請求通商。是想若我等大開海禁。收取貨物交易之稅,則白銀必將如流水一般滾滾而入,何愁無稅可用。莫說建立海軍,便是建座城市又能如何。哪裡需要如現在這航子吃寅糧。」羅承續玩了多少年的大航海,這些理論,那是背得滾瓜爛熟。輕易就能夠說出來。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將一些游當中的物價大致的說出來,只是看來今天沒有這個必要了。

    「承續說言,甚有道理。老夫今天受教了。只是我朝千百年來從未言商。此言一開……」宋儀望是一個政客,雖然心懷百姓。但是也明白政治的堅難之處。所以自然不會羅承續大嘴一張他就信以為真。馬上動手。

    「如此承續也有一法,可試之。」

    「哦,但言。」宋儀望原本覺得羅承續雖然可能說得對,但是要實行實在過難。所以準備把這些情況記下來,再慢慢實現。只是羅承續可不想這樣浪費時間。

    「承續以為海禁乃是祖制,不可輕廢。言商之利也必受朝中清流攻擊。不可輕涉之。然此法可解閣佬燃眉之急。故承續以為海禁不可開,卻可在海外設一『特別經濟區』專行將我天朝之貨物販於夷人,賺得其銀子。而我天朝之人不必前往海外,自然也無有通倭之事。如此海禁也未觸碰,可為兩全其美。」

    「嘶,承續真好計謀。」宋儀望都沒想就叫一聲好了。他哪裡知道羅承續不過是把後世的改革開放的道理照抄一次而以。而且這個經濟行區必定是由他來主導的。到時候山高皇帝遠的那還不是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

    「只是那經濟特區孤懸於海外。萬一……」宋儀望的話羅承續哪能聽不出來。中國統治者最怕什麼,下面子民流失海外。搞個這樣的地方,萬一人人都想去,那將來怎麼管理。時間一長還不成為國外之國了。

    「若是朝中之人不放心也無防,官督商辦便可。」即然抄了,就不防多抄點。

    「嘶,好啊!」宋儀望一聽羅承續的話便脫口而出的叫好:「如此承續這兩日可將想法著成文書,再由望之抄入奏疏當中,交於張閣佬與皇上定奪。若此法能解朝庭之急,則承續必是首功啊。」

    「不敢當。」羅承續一看目的達到,也有些得意忘形,後在他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沒有過份表現出來。只見他從袖子當中取出那份帶著體溫的紙對著宋儀望道:「必定續早將此法寫成文書,條呈俱在此內。中丞大人可參照撰寫奏疏。」

    宋儀望沒有想到羅承續居然早有準備,一時之間倒是冷了一下。但是馬上就釋然,羅承續能夠在今天的對話當中環環相扣自然是早有準備。

    如此一份萬曆初年最重要的奏疏就此誕生。這一份被稱為:「富國疏」的奏疏很快便利用它巨在的能量開始改變大明王朝命運。只是當事之人當中只有羅承續一人看到了那個結局。不過卻沒有幾個人知道這道對於未來的帝國最重要的奏疏卻差一點因為羅承續的命運而難產了。這是怎麼回事呢,還是讓我們從頭看起吧。

    ……

    那是隆慶六年的那個冬天,羅承續的人生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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