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回首少年萬事初 第七十一章 、小小挫折算什麼 文 / 一念飛雪
看到兩個年輕女孩子，頓時眼睛都笑瞇起來：「名額倒是還有一個，不管你盈利如何，每月交租固定一百，押金兩百。」
袁蘭依揪著衣角，拉著莫小茜：「房子是挺大，不過這房價也未免太貴了。」不管家庭背景怎樣，學生都是一個無憂無慮（大部分）的群體，所以消費從來都比外面人都瀟灑，又經不住美食的誘惑，在校園裡開麵館，的確能招徠不少客源。
「這是我的底線，絕不接受講價，你們要是嫌貴看不上，有的是其他商戶。」校長羅一山小眼裡面滿是精光，就是吃定兩個女孩子的年輕和經驗不足。在洽談合作方面，從來只顧及利益的大小，而不是對手的年紀背景。
「蘭依表姐，我們還是去丹桂高中看看吧，那兒風水資源比這裡的好，一百平方米的地盤，莫校長才收我們每月五十。」拉著她的衣角，小聲嘀咕。連袁蘭依都嫌貴的租金，莫小茜自然不會考慮。
雖然這學校裡的位置極其不錯，能迅速積累人氣，但要是還沒投入生意，就開始虧本，實在也划不來。
他們什麼時候跟丹桂高中扯邊了？袁蘭依愕然看著莫小茜，隨即眼波流轉，點點頭。「說的也是，說起招商，丹桂高中比這裡有實力，價格也更人道。」
莫小茜嘴角上揚成美好的弧度，拉著袁蘭依的手就往外走。反應雖然有點慢，但人資質不差，領悟力高，又肯接受批評，這袁蘭依不失為一個好苗子。
「等等！」羅一山看著兩人毫不猶豫的背影，蹙著眉頭喊道。同一個省城裡，同樣是私立高中，就名氣和每年的升學率來看，丹桂高中無疑是懷義高中最大的對手。
搶生源，招廣告，pk升學率，各個方面都評比，就連兩家高中的校長也勢同水火，不可開交。開始見年輕人好欺負，本存心戲弄這兩姐妹佔便宜，可如果他們從懷義高中走出去，鑽進丹桂高中，那豈不是意味著懷義高中比不上丹桂高中？他可丟不起這個臉。
況且莫先仁那二痞子的看人眼光的犀利度，他也深有體會。在校園裡做買賣，那面門定然是黃金地段了，因為懶得買東西的學生通常都不會走大老遠的路到市場去。雖然不知道姓莫的為何給這兩人百平方米月五十的優惠價，但面子就是不能輸！
「價格可以再討論一下。」羅一山抽著旱煙，吐雲吞霧開口。「我這裡一百二十平方米，風水位置好不說，一樓更是上下食堂必經路口，絕對好地盤，開門但見盈利且虧損率低。之前那些商戶爭搶，我都捨不得讓。看在你們年紀小也不容易的份上，我給個優惠價，每月租金八十。」
袁蘭依眼中閃過幾分喜悅，隨即被莫小茜眼中的淡然熄滅。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至少也到外面世界走了圈，眼界看開，自然明白商場裡面砍價還價的生意常常因為一個表情而毀掉，不由閉上嘴巴。
「租金八十，然後押金兩百？再然後每月亂收管理費、殺毒衛生費幾十？」莫小茜冷笑，「虧您還是一校之長，對待同伴就是這麼？我們可是很有誠意來跟您合作的！」
居然被看透了！校園商戶裡面能撈油水的地方非常多，他對這方面，算是很在行。
見莫小茜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眼睛瞇一瞇，細小的眼中透出點點精光：「那你可以接受什麼樣的價？」
「每月九十，押金兩百，衛生管理質量檢測，全包管在內。」莫小茜清雅一笑，看著羅一山，「我們懷著莫大的誠意與您合作，自然少不得您的好處。而我們，只要您的一個庇護。」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還沒成名估計沒人稀罕你，若是生意紅火起來，那被嫉妒燒紅想分一杯羹的人紛湧而至，那她們就不好混了。所以醜話說在前頭，有個靠山當然要物盡其用。
羅一山一愣，之前他那獅子大開口，是欺負她們年輕，後面見她們那態度，還以為一定會趁機死命砍價，沒想到她反而把價格提升上來，難道她是白癡不成，把錢白白送給別人？
羅一山心知肚明，莫小茜當然不是白癡，這個女孩子看著年輕，其實精明著呢！她要是肯做賠本買賣，估計很難。忽然間，他對這個即將成為夥伴的女孩子起了極大興趣，食堂雖然是個好地盤，其實也沒多少賺頭，是誰給了她這樣的勇氣？
「我很好奇，這樣的血本，你憑什麼認為，你一定會賺？而不是，虧？」
「我沒肯定我會賺錢啊，」莫小茜倒是訝然，只是臉上的淡然越發雅致，「只是做任何生意，都會有風險，要麼不做，要麼就放入全部身心。如果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何必做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夢？」
「好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好一個破釜沉舟的勇氣！行，一樓那間歸你，我一懷義高中校長的身份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人找你們麻煩！」羅一山雙目炯炯有神，拍案而起，看著莫小茜，就好像看到一座閃閃發亮的金山。
「那先謝過羅校長了。」莫小茜抿唇，談妥生意，臉上絲毫不見半分得瑟。比起身後那女子的一臉興奮，落差太多，卻讓人有種本該如此的淡然。
羅一山看著她半響，眼珠子一轉，嬉笑道：「莫小姐，你今年多大？」
莫小茜眼中飛速掠過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警惕，揚唇：「十六。」難道她真的很不像小姑娘？可那又怎樣，她就只有那麼大！
羅一山食指輕叩桌面，沉吟片刻：「還讀書嗎？」
「初中才畢業。」這人難道在查戶口？不過有問不答，非禮貌。
「如果你讀我們高中，學費可以給你優惠。」羅一山笑得很和藹。
「分數還沒出來呢。」這話說早了。懷義高中在c市，其實不算很有名，但在c城，真的就只有它和丹桂高中比較像樣子。這樣的邀請的確誘人，只是她並不想在c城發展。
越是近的地方，就越是能抑制你的發展，不如往別的地方，至少呼吸的空氣自由些。再說了，莫小茜並不認為以她的成績只能走後門，名校的獎學金她都想拿，何況只是區區懷義高中的優惠政策……說句不好聽的話，的確不稀罕。
上天從來很公平，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總是給你完美的一面，然後在背後挖個缺角。可誰也不能說她生意腦子轉得快，學習成績就一定差吧？一心二用的結果讓很多人都受傷，也並非沒人受益。
羅一山摸摸下巴青渣的鬍子，別看他猥瑣圓滾，那渾身肥肉就是用錢養出來的，而錢是用腦子去掙，他自然不笨。
不過……「如果分數出來，可以考慮懷義高中。」他是真的很傷心這個女孩，就算她成績倒著數，他也認了。
一個學校，多一個成績差的，也不是稀奇事。
「好。」話先應著，成不成到時候再說。莫小茜拂拂一頭由於太長時間營養不良導致還枯黃粗造的長毛，「羅校長，接下來我們擬合同吧。」還是白紙黑字最靠譜，在商場和利益面前，滿口仁義都是放屁。
「坐吧。」羅一山眼中的欣賞更甚。小小年紀，思維如此周密，難得難得！
袁蘭依著實沒想到，這筆生意會那麼順。只是……悄悄拉著莫小茜的衣角：「小茜，我身上沒那麼多錢。」
別說食材工具了，她身上那點錢，連一開始的定金月租都交不起。能把好差事拿下是一種本事，但也要看清楚事情，省得白忙活一場，瞎開心。
「我有。」這也算蘇溫禮做了一件好事吧，那一千元錢，這回真派上用場了。
羅一山堅決簽訂三年條約，如果一次交全半年租金，就不需要押金了。莫小茜二話不說，交錢上陣。三年合約……據她所知，不久之後，c市的經濟受外來投資商的帶動，飛速發展，三年合同還指不定誰吃虧呢。
一式兩份合同，走出懷義高中，袁蘭依心事重重，滿臉凝重，似乎想說什麼，卻總是沉默。
走了一路，莫小茜忍不住詭異的氣氛，率先開口：「蘭依表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多話想問你，卻又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袁蘭依看她的表情，也不想之前那般輕鬆，反而帶了些疏遠和敬意。
「那就一件件說唄，可以講的，我沒必要對你保留。」表面話當然要說得好聽一點，不能說的事情，她打死也不說。
「你哪裡來那麼多錢？」這個最主要，據她所知，莫小茜家裡窮得叮噹響，連米飯都難以吃到，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拿出五百來？這其中的蹊蹺，她不弄懂，心裡著實不安。
「上次看見兩個老闆鬧脾氣，我幫他們和解，他們就拿給我當報酬了。不過，我不敢跟我爸媽說，怕他們說這錢來路不正，其實我問心無愧。」就她這身板小模樣，若說她去坑蒙拐騙，也不會有人相信。抓住袁蘭依的胳膊，調皮眨眼，「蘭依表姐，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才告訴你的，你可別出賣我啊！」
「怎會，我不是那樣的人。」聽到這話，若是說心裡不美，那是騙人的。原來這傢伙這麼信任她，心中不快頓時淡化不少，「那剛才的合同，為什麼把我的名字簽上去，是你花的錢，你才是老闆。」
「因為我們是一起做生意的嘛，而我還是學生，本事沒表姐你到位，跟著表姐你混，表姐逼我更能hold住場面。」莫小茜嬉笑，哄人的話太久不說，這麼一來她都有些不自在，「再說了，食堂的生意落下來，工具食材什麼的，還得表姐出，你不能賴啊，我可窮得叮噹響了。」
這樣啊！袁蘭依頓時咧嘴笑開了，「那當然，我們是夥伴，我當然要出份子，這工具、食材、跑路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莫小茜連連點頭。「表姐真不愧在外面呆過，思想夠開放，換做別人，我還要解釋半天呢！」話說這些，她還真不擅長，有人自動請纓，她求之不得。
「你本事也不少，一直藏拙，我差點被你蒙過去。」袁蘭依翻白眼，心情莫名其妙又飛揚起來。
「現在發現也不晚啊，有個好夥伴，你多幸福。」
「也對。」
「不過說好了，你得幫我保守秘密，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可要翻臉的！」半開玩笑半真實，誰聽出了裡面的承諾？
「我什麼都沒有，就不差人品。」袁蘭依當場拍胸脯，信誓旦旦，「我要是做不到，就是小狗。」
要是哪天你真出賣我了，你就算變成小狗也依然會傷害。不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選擇把事情告訴她，就沒打算讓她封口。莫小茜笑笑，轉移話題，「你想做什麼生意？」
「本來我是打算開個麵攤，早晚賣粉。可是跟著你去了懷義高中，這種地方若是賣粉，不見得方便。賺的錢都比不上租金，再說了二樓還有食堂，那就是專門賣飯菜的，我們要搶生意，哪裡搶得到。」袁蘭依有時候腦子會轉不過彎，卻並不代表她不聰明，「還有我們隔壁的那家，是賣零食生活用品的，我們也不能做。」
莫小茜抬眼瞅她，見她愁眉苦臉，嘴角一勾：「那我們還是賣粉吧。」上千人口，一人一碗，一碗兩角，一天下來也有上百的收入了……做夢吧，這地方誰把麵粉當主食！
袁蘭依橫她一眼：「那麼大地方，賣粉？太不會利用資源了！」收入太低，那租金一想想，就是天文數字了。
「那賣水果？」這個主意好，她別的不多，就是水果貨源不少。可是……米飯都吃不起的年代，誰會扔那麼多閒錢買水果吃？
「成本高，利潤低！」
「你想賣什麼？」除了食物，她們還能做啥？
「似乎賣粉是不錯的主意，你想想，一天賣個幾百碗，我們也不愁了。」
「……」真樂觀！既然這樣，前面牛否決那麼快幹嘛？
「炒飯吧，炒飯香！」
有差別嗎？
「賣煎餅吧，一定賺！」
有零食店在旁邊呢，各種口味都有，誰排隊吃你一鍋二十個的煎餅？
「稀飯好，這個成本價最低！」
樓上有飯堂，再且，成本低，通常收入也低。
……
爭論了一天，最後得出結論，雜七雜八混來賣！
由於之前沒經過仔細思考，袁蘭依租的那房子預先交的一半房租就打水漂了，房東以違約為名，不但不還錢，還將她們罵了一頓，說她們妨礙了她正常做生意，浪費她時間！
人生百態，只有沒遇到，沒有不可能。莫小茜摸摸鼻子，看著袁蘭依，兩人一起苦笑。
懷義高中招商，有個方案特別讓人動心，就是食堂員工在學生宿舍樓後面，有職工宿舍，只要每月交了管理費，就能住進去，那管理費只包括水電，比外面所有房租都便宜。莫小茜和袁蘭依理所當然搬進去，有便宜不佔是傻子！
羅一山雖然錢串子，這一回倒做了件讓人稱讚的事情。
初次當老闆，承包食堂那可是一份壓力不小的工作，莫小茜招來三個年輕的女孩做服務員，袁蘭依也用飛快的速度把所需要的材料工具準備好，「連城雜麵館」就這樣開業了。
準備一口大鍋，燒了湯水賣麻辣燙；挪出個窗口，賣湯炒粉；還弄一個窗口，賣各色稀飯涼食。
二樓的食堂很正統，只賣飯菜，因為是主食，生意很火。
連城雜麵館裡面有各種稀飯，各種粉，還有麻辣燙，滿足各種口味，居然才開張半天，往來的人，就差點踩碎門檻。
作為拿鐵飯碗的教師，有穩定工資吃點特色味不奇怪；隔壁商店以及樓上食堂員工除了上班，時間多，被美食誘惑也情有可原；學生能讀到高中的，除少部分成績優越的，都是有錢人，更對好吃的食物情有獨鍾。
第一天因為好奇心驅使，來的有幾十人。
第二天回頭客加被推薦的人，有差不多一百。
第三天，名聲傳出去，來的更多。到後來幾乎學校裡面的人，先後都光顧了連城雜麵館。
三個服務員包括袁蘭依莫小茜，整日裡忙得團團轉，汗水都擦不了。
一個月下來，除去買材料的開銷，服務員的工資，純利潤五十。
袁蘭依內流滿面，扯著莫小茜的胳膊一直顫著抖：「小茜，這生意還讓不讓人活下去了，房租都不夠付！」
莫小茜嘴角抽抽，安撫道：「沒事，這年頭，窮人畢竟多，我們做小本生意，有幾十的利潤，開心啦，萬事開頭難，以後會好起來的！」其實五十也不少，夠她家多久的生活費了？
怪只怪，房租太高。
「要不，把服務員減掉，我們自己來？」主要是服務員的工資，都佔去好多錢了。
莫小茜眼也不抬：「如果你覺得你忙得過來的話，隨便。」
袁蘭依抱著枕頭難過一夜。
第二天起來，又恢復了神采。「小茜，你說的沒錯，萬事開頭難，我相信我的廚藝，當口碑越來越好的時候，生意蒸蒸日上，第一個月賺五十，不，負四十，第二個月扯平，第三個月，就真正賺錢了！再往後，我們就發了！」
莫小茜笑瞇瞇點頭：「你真聰明。」有志者事竟成，袁蘭依有這個志向，她很開心。只要有一顆頑強的心，就是多大的打擊也能站起來，然後破繭而出！
人往往是禁錮在自己的思想裡，被自己給束縛。袁蘭依有這心態，遲早有成功的那天。只要自己不絕望，老天一般不斷你的路。
當然，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則是殘酷的。
第二個月，學校師生放假，二樓的食堂都沒人去吃，何況一樓的雜麵館。
而每個月九十的房租，雷打不變。
袁蘭依有些沮喪：「小茜，我有些懷疑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莫小茜附和：「的確如此。」
袁蘭依當場拍她腦袋！「那我們也要放假一個月不成？吃什麼，喝什麼？」她們都很窮，尤其是現在。
「去街上賣粉啊！賺點外快。」莫小茜也不惱，凡事開始，若沒有遇到挫折，那成功也不持久。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耐得住時間的考驗，成果也就越香甜。
「我還是去飯店給人打工，順便學學經驗，我炒的面，有時候的確難吃，沒有回頭客正常。等開學了，再去學校。」
莫小茜第一次發現，袁蘭依本人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越挫越勇。
「我支持你！」虛心求教，學無止境，成功定然不遠。
「你和我一起？」
可飯店只需要一個服務員。
袁蘭依看著莫小茜，莫小茜嘴巴一努，把機會讓出去了。
「我去別的地方找事做。」到時間她還要去讀書，做飯這經驗，還不如讓袁蘭依學得有用。
袁蘭依很感動，看著她背影，勇氣信念根生——她一定不能讓莫小茜失望！
莫小茜走在大街上，真心想去找事做，可惜放假了的學生比她更積極，各種能賺錢的工作，都被搶了先機。
處處碰壁，心情低潮地走著。忽然撞上一人，忙說聲「對不起」，然後走開。
既然這樣，她就去找張悅和張來福，看看她合作的生意做得怎樣了吧。
「莫小茜！」那人聽了她的道歉，反而一把抓過她的胳膊，拖到面前，驚喜喊道。
莫小茜被人一拽，鬱悶不已，正想說那人兩句，一抬頭，卻愣住了：「陶三妹？」給她第一桶金的人，怎能不記得。
「我還以為你不認識了。」陶三妹很活潑拍她肩膀，「按照年紀，你應該喊我一聲阿姨。」
「阿姨……」嘴角一抽，這難道就是年紀小的代價？不過說實話，她前世年紀也沒這女人大，喊一聲阿姨也不算虧。
「你怎麼跑城裡來了？」陶三妹嘻嘻笑著，心情似乎很不錯。
「跑來打工，阿姨呢？」
「我，當然是做生意的。」陶三妹一指對面的大排檔，「看見沒有，那是我兒子的門面，生意可火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往來的客人可謂絡繹不絕。莫小茜低笑：「阿姨好福氣，人能幹，又有聰慧的兒子。」好話不怕說多，說多不得罪人。
「哈哈哈，那是，我兒媳婦也很孝順。」這話很受用，陶三妹頓時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眼珠子一轉，就將莫小茜拖進大排檔，「你看，生意真的很火。」
阿姨你今天拉我難道是為了炫耀？莫小茜很納悶，她自認為是個低調的老百姓，不至於讓這位做生意的精明女人另眼相待。
「很奇怪我為什麼拉你過來，對不對？其實我剛才注意你好久了。」說到這裡，陶三妹顯然很得意。
「啊……難道阿姨想給我找份工作？」莫小茜詫然。
「就你那根底，用得著給別人打工？」陶三妹聽了，白眼直翻。
「我一直是窮人。」不知道這女人從什麼地方發現她與眾不同的，就算真查到她家去，她家也是一貧如洗。
「我沒說你不是。」溝通有點困難吶，陶三妹糾結一會兒，挺起脊背，「我想我還是不拐彎抹角，直說的好。」
就等你這句話，繞來繞去有意思嗎？她腦子沒那麼複雜。
「這是我兒子的大排檔，你也看到了，生意極其紅火，每天的顧客都接到凌晨還不停。」陶三妹望著前台的那對年輕夫婦，「可正因為生意太紅火了，貨源根本提供不過來。尤其是這時段，根本就多少新鮮的時蔬，每每客人點餐的時候，總難免一陣失望。」
莫小茜扯唇……聽不懂，這關她什麼事？她又不是提供貨源的商家！
「我覺得，你應該可以拿得出來這些時蔬，如果你願意，我們簽個合同怎樣，當我們店裡的貨源商？」陶三妹的樣子很真摯。
莫小茜差點把嘴裡的口水噴出來。「我不是神，別人種不出來的東西，我也種不了。」
開玩笑，貨源商？她哪有這個本錢！她的果蔬都是從空間裡種植的，不能讓別人知道，小生意還行，大筆生意只能靠邊站。
「只要時蔬，你種不了的東西，我們當然不會強求。」
這就好。
「不過」
你就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
「不過你的菜長勢喜人，又味道極好，能多提供一些，最好不過。」開飯店，圖的就是一個好吃，圖的就是回頭客。有了這兩樣，不愁生意不紅火。
這話可以考慮。不過如果按長遠的目光來看，她會死的很慘。「我們家沒什麼特別的菜。」
「五年合約，只要你願意，這五年你都是我們指定的貨源商，我們願意以比市場高出一百五十百分比的價格購買你的蔬菜。」
「這大排檔離市場並不遠。」所以你們不必大費周張，有吃的就不錯了。
「你家的菜，味道好，市場上的，總覺得欠缺什麼。」
那是，聖泉水靈氣養出來的果蔬，當然和別人的不一樣，最主要是農藥用多了，欠缺的，是一份盎然的綠色。
簡稱，綠色食品。
「莫小茜！」陶三妹看著她，話語隱隱帶著怒氣，顯然被她漫不經心外加使勁繞開話題的態度惹火了，「這筆生意，你到底干還是不幹？！」
莫小茜抬眼，淡漠的看著她。「陶阿姨，你這是問我還是逼我？」
陶三妹頭大不已。「跟你好好說，你不聽，我語氣一重，你又說我逼你！到底想怎樣，你說啊！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不能滿足你的條件？」
還說不是逼她？莫小茜也挺無奈，不過這是她自己招來的煩惱。「陶阿姨，這樣吧，我最多能夠給你提供兩個月後的菜。」回家後，趕緊慫恿老媽去種！這錢，要賺就賺得正大光明一點。
「好。」總比什麼都沒撈到強，「這是合約。」
動作真快。莫小茜捏起合約，仔細翻看，瞳孔忽然一縮，直接把合約扔在桌面上。「陶老闆，你欺人太甚！」
陶三妹詫然：「怎麼發那麼大的火，合約有問題？」眼中飛快掠過一道精光，散在眼角的邊際。
「如果沒有誠意，就別合作，既然合作，何必設這樣的陷阱？」莫小茜指著合約上面第三點的第五條，「乙方及時為甲方提供需求，如果乙方不能在規定期限內送貨，實屬違約，罰金三倍。」
「這沒什麼不對啊！」陶三妹撇嘴，「很正常，你就別大驚小怪了，人家合約都是這麼寫。」
「不好意思，我語文自認為讀的還可以。」莫小茜冷笑，「拿錢辦事，生產需要，我們必須給你們提供充足的貨源，這是應該。但沒有說清楚，當你們無理的要求，或者不是屬於我們範圍內的責任，是誰來承擔。這份有缺陷的合同，你是打算將來如果鬧翻，就去投訴我嗎？」
陶三妹臉色有些青紫，搖頭訕笑。「沒有這意思，這份合同本來是先前擬定的，還沒敲好。不是讓你看看，發現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好改正麼？」
「我還以為真是讓我簽的正式合同呢！」好吧，人家自主要求更改，不能不給對方一個台階。
陶三妹臉上現出幾分愉悅的笑意。「你再仔細看看，如果覺得哪裡不合理，再改之。」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她要是對陶三妹格外放心沒有細看這份合同，那她豈不是死的很慘？再看下去，竟然又發現好幾處漏洞，直讓她哭笑不得。人生處處有陷阱，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祖宗讓後代說話辦事留個心眼，不是沒道理。
雖然陶三妹這合約顯示出人品問題，後面改了合約後，莫小茜還是選擇跟她合作。相信經過這次，陶三妹該不會在她面前又耍心眼了，人生孰能無過，再且狡猾最不過商人，給個機會也好。
但離開大排檔後，心情又愈發沉悶起來。走著走著，竟然來到張悅家。從外面看向園子裡，但見綠油油的一片，葉子和果實相襯，清香中夾雜著質樸，那是一種屬於大自然的芬芳。
想了想，轉頭離開。不知從何時起，她竟然不願意去面對這園子裡的那對母女。
才邁開步子，那木門吱呀就開了，出來的人一眼瞅到她，立馬歡歡喜喜蹦過來。「莫小茜！」
「你怎麼在這裡？」宋然無處不在，無論她走到哪裡，總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路過，順便過來看看張嬸。」宋然嬉笑。
莫小茜嗤笑，淡淡揚眉。「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麼熱心的人物。」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這傢伙是屬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又喜歡幸災樂禍的類型，如果有天他對某件事情特別感興趣的時候，那件事情恐怕要糟糕。
「我一直都是，是你太不關心我了。」宋然望著她，目光由上至下細細打量，眼中流露出近乎興味的複雜神色，「你不進去看她們？」
「我今天還有事，就不進去……宋然，你別這麼霸道行不行！」話沒說完，人已經被他拖進門。莫小茜無力地發現，這傢伙辦事特立獨行，做事只會憑自己的心意，哪裡會真正顧及別人的心理？
「那你只有試著去適應我了。」宋然無所謂聳肩。
莫小茜無語。憑什麼她要去適應他，他以為自己是誰？中考過後，他們就很少見面了。
嗯，為了不見這傢伙，她可以考慮去遠一點的地方讀書。
「小茜，你來了，好久不見，想死我了！」安小可熱切地撲過來，狠狠抱住她。
來到園子裡面，莫小茜就想走，可惜還是慢一步。看著面前熱情如火瘦了很多的女孩子，被發現了，當然走不了了，死宋然！嘴角一扯：「近來好嗎？」
「可以吧，我和他分手了。」安小可眼中飛快掠過幾分黯然，拉著莫小茜的手，「我們去屋裡聊聊，我有好多的話想告訴你呢！」
莫小茜其實很想說，她們真不熟。只不過安小可和宋然一樣的德行，才不管她願不願意，就將她拉走。
「安小可，你媽媽呢？」張悅平日裡可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路過來居然也沒看到她，稀奇。
「她去外面買菜了，有客人來，自然要好好招待。」安小可很熱情，從她年輕的臉上，可以看的出來青春的朝氣，那是一種勃發的生命力，是莫小茜怎麼努力去學，都學不來的。
莫小茜嘴角扯了扯，她畢竟老了，裝嫩也嫩不起來，唯有四不像。
「客人？」莫小茜瞟宋然一眼，心中瞭然。上次宋然幫忙將安小可救出來，這對母女當然感激他，熱情招待自是不在話下。
「那就是我，笨！」宋然鄙視，「你以為她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你會來？」
「我終究不還是來了。」莫小茜發現他越來越會使小性子。
安小可嬉笑：「這話說的可不對，我是猜到小茜會來的。」
「哦？」兩雙眼睛頓時移到她臉上。
「宋哥哥大老遠過來這裡找人，又不像無頭蒼蠅到處竄，定然是料到心中那人會來到。我只不過是順籐摸瓜，猜猜而已。」安小可促狹笑著，給屋裡兩人各倒了一杯水。
「咳咳咳，安小可，你胡扯什麼！」饒是混蛋如宋然，也被安小可那曖昧的表情給刺激了，「誰會看上那個丑笨的丫頭！」
莫小茜本來還可以當玩笑無視，聽宋然這麼一說，不悅凝眉。「說話就說話，不要人身攻擊！」
安小可點頭：「那是那是，宋哥哥你太忸怩了，這樣悶騷，可不能解決問題……」
「安小可，信不信我治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宋然大囧，一張臉驀地紅了，真有惱羞成怒的味道。
莫小茜心中越發稀奇，眼角好看，如兩彎清清的月芽，宋然無意間望過來，看到她這表情，愣了愣，額頭青筋暴起。
「莫小茜！」
「我在。」莫小茜才不怕他，依舊笑得開懷，「說吧，我聽著呢。」難得看到宋然這氣急敗壞的樣子，不嘲笑一番怎對得起當初被他的戲弄？
「你！」宋然抓狂，指著她，張嘴半天，愣是吐不出幾個字。
「哈哈哈哈哈！」安小可笑得彎下腰去，「宋哥哥你好可愛哦，好粉嫩粉嫩。」
宋然一眼瞪過去，手一甩，氣呼呼奔出門去了。君子不跟女人鬥！
莫小茜也笑出聲來。笑一笑，十年少，這一笑，又把之前的鬱悶掃清了。
「安小可，我記得你離家出走了，不是發誓絕不回來嗎？」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雖然莫小茜不承認自己嘴長，但偶爾也會女人女人。
「跟他鬧翻了，還留在外面幹什麼。小茜，我這才發現，世上縱然有千百種不好，你卻一定擁有一好，就是親情。在媽媽這裡，不管你曾經犯過什麼樣的錯，都會得到包容。」安小可見第三者走了，心情也放鬆下來，坐到莫小茜身側。
「你明白就好，別再讓你媽媽傷心了。」不太贊同張悅的做法，卻不能否認，張悅是個疼女兒的母親。
「不會的啦，那個死男人，我一定不會再原諒他，我恨死他了！」安小可憤憤說道。
莫小茜心登地一跳，抿唇。「你若是一直記得今天說的話，就好了。」她想，其實她並不恨林柔和陳浩，恨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那對渣人不配擁有。
安小可這樣說，說明安小可還愛著那個男朋友。「你們怎會分手？」
「他喜新厭舊，看上別人了！」安小可臉色青黑，如同糞土一樣難看。被拋棄的感覺，不只是傷心，還有被推開的自尊。「哼，不要就不要，他以為他是誰，我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麼，太過分了！」
莫小茜眼神幽深起來。「如果有一天他來找你，你真的不會回頭嗎？」
「不會！」安小可毫不猶豫回答，眼中卻掠過一絲不易被人發現的遲疑。
莫小茜笑笑，為什麼她覺得這句話那麼虛無縹緲，沒有一點可信度和真實感呢？
「不說這個了，小茜，果園今年長勢很好，夏季的果實成熟後，居然甘甜如蜜，我們今年可要發了！」安小可指著窗外的一片綠影，「我真佩服你，這樣的果園，居然也能被你成功改造！」
莫小茜手一頓，寒意頓時涼入心底，聲線一沉。「你怎麼知道是我改造的？」
「當然是我媽告訴我的！」興致頭上的安小可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依然高高興興指著園子大呼小叫地描述成果，「你看那葡萄，綠瑩瑩的多水靈，因為比別的地方晚成熟，在市場上很受歡迎呢。那桃子，掛枝頭那紅紅的笑臉，多喜慶。那梨，鑽在枝頭，看得讓人……」
安小可後面說了什麼，莫小茜沒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掠過屋外長勢很好喜慶豐盈的果林，參差沉甸甸的果子，甚是賞心悅目。碧藍色的天空，浮雲朵朵，似乎也在為它們自豪。
「小茜，你在想什麼？」安小可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打斷莫小茜紛繁的思緒。
「沒什麼，我去果林轉轉，你先自己玩。」莫小茜勉強扯出一份笑，快速轉身。
「你臉色好難看，病了嗎？」安小可眼睛很毒，馬上發現莫小茜的不對勁，停下嘰嘰喳喳，關切問道。
「吹了風，可能感冒了吧。」
「那注意身體，你慢慢看吧，這都是我們辛勤勞動的成果，應該高興的。我淘米煮飯去，我媽應該準備回來了。」安小可對她倒是沒有戒心，嘻嘻笑著說了兩句，就跑去廚房淘米了。
莫小茜走出屋子，鑽進果林。剛來的時候，這裡的果樹還良莠不齊，結出來的果更是讓人難以入咽。誰知道時光漸染，也就一年，舊時景色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復當初。
景變了，人也變了。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個人有個人的看法。
「我感覺得出來，你不開心。」宋然從梨樹上跳下來，塞給她兩個拳頭大小的青梨，「嘗嘗看，很甜。」
再甜也沒有空間的水果甜，看著宋然那張稍顯青澀俊臉上的期待，莫小茜牙齒驀地咬住下唇，將青梨扔到他懷裡，扭頭往院子外面走去。
「誰惹你生氣了？」宋然追過來，「不就是摘兩個果子，至於這麼較真？」
莫小茜沒有說話，依然大步走開。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麼都順眼。心情太差時，入目事物，件件不順心。
「我錯了，還不行？」宋然拉住她胳膊，扮個鬼臉，「好啦，笑一個，別惱了，拉長著臉多難看，本來就不漂亮。」
蘇溫禮也曾說她難看，莫小茜那時覺得是他毒舌，現在宋然也這麼說，她就釋然了。丑就丑，不看就是，礙著你們了？
「走開，不關你的事。」還是個孩子而已，她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說真的，很難看……你！」冷不丁一記長腿掃過來，直接將他絆倒在地。宋然呲牙咧齒，「小氣的女人。」
「活該！」莫小茜飄落一句，逕自往外走，剛好走出門，迎面遇到張悅，拎著幾個塑料袋子，神情很是喜悅。看到她招呼道：「小茜，你來的正是時候。」
莫小茜面色更沉，步子不停，擦肩而過的時候說道：「你言而無信，太讓我失望！」
張悅不解：「你說什麼事情？」
「自己領會吧，我討厭背叛！」莫小茜冷冷開口，不看張悅一眼，大步流星離開。
張悅喜悅的表情一滯，滿頭霧水，看到宋然正在拍身上灰塵，便問道：「小宋，小茜她怎麼了？」
「反正不是我惹的。」宋然聳聳肩，嘴角勾著邪肆漠然的笑，「言而無信，的確是件很討厭的事情。」說著不理會對面的人怎麼想，追莫小茜而去。
張悅身子一僵，宋然的話似乎沒戳到重點，其實什麼消息都透露了。既然不是宋然惹的金主生氣，又會是誰？這園子裡，很顯眼來的人並不多。心中一沉，急急忙忙進屋，「小可，你出來！」
安小可才把淘好的米放在鍋裡，加水蓋上蓋子，聽到母親的聲音，急切跑出去。「我在這裡。」
環顧一周，「小茜和宋然呢？」
「不是被你氣走了？」張悅沒好氣地看著她，「你除了一整天給我找亂子，還會什麼？」
「我哪有，剛剛還聊得很高興呢。小宋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和小茜只是小小捉弄他，才不會就這樣跑了。」這一點她心裡清楚。
「偏偏是小茜生氣。」張悅瞪著她，疑惑地問，「你到底跟小茜說了什麼？她是我們的金主，不能輕易得罪。」
「對啊，我就是秉著這道理，對她可客氣了。」安小可歎氣，「媽，你就別老是戳我短處，又不是小孩子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心裡也有尺度。」
「那就好。」那莫小茜為什麼那樣生氣？背叛，言而無信？跟這扯上邊的只有……「小可，你是不是對小茜說，她是我們的老闆之類的話？」
「對，這不是很正常嘛？」安小可笑，「雖然是老闆，可我覺得她都沒什麼架子。」
「我們這次，真的要死在你這張嘴下了。」張悅臉色全白，頭痛扶額，「我想這回不論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那麼嚴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安小可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我答應過她，不能將她是園子主人的身份洩露出去。」張悅黯然，伸手一拍女兒腦袋瓜子，「看你老是莽莽撞撞的，下個學期你怕上不了大學了。」只要那張地契出來，她們呢只有滾蛋的份兒。
不過也是她先對不起莫小茜，也怨不得人家。「做好心理準備吧。」
莫小茜心煩氣躁走了一段路，見宋然還在窮追猛趕，不耐煩地指著他：「再跟著，我發火了！」
「大陸南北開，怎就你走得。」宋然抱肩看她，笑盈盈回應。
莫小茜扔給他一記衛生球，緊走快走，直接從車站搭車，往富貴村去。
宋然無言以上，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終於沒再跟隨。輕柔一歎，反身朝果園方向回走。
「天黑得真快。」饒是坐車，趕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穆春華正在給莫宇餵飯，天真乖巧的莫宇不發病起來，也是可愛的小帥哥一枚，只是身子長大了又如何，他的智商，依舊只停留在兩三歲時段，生活不能自理，不是傳說。
莫小茜的心情，更加沮喪。
「大晚上的怎麼回來了？」穆春華一臉驚訝，上上下下打量她，見沒有任何不妥，緊張的神色稍緩，「過來吃飯吧，自己盛。」
之所以不問袁蘭依，應該是認為兩人一起回來，畢竟不是住在同一個地方，單獨看到她，並不奇怪。
「爸爸呢？」莫小茜坐在一邊，早晨只吃過一碗麵粉，消耗到晚上，卻也不餓。目光在屋裡搜索一番，才發現少了個人。大晚上的還不歸家，去哪裡了？
「他在池塘那邊，對那批魚，日夜看護，可寶貝了。」話雖這樣說，穆春華臉色並不見惱怒，比起之前連年不在家還給家裡拖一大堆麻煩，這樣她已經知足。
「那我也去池塘轉轉。」一個多月了，那批可愛的魚苗，應該個頭不小了吧？對於老爸的努力，她急切地想知道成果。
「天黑，明天再去也不遲。」
莫小茜沒聽，已經捉起一把電筒往池塘跑去。
鄉村的空氣，遠遠比城市的好，少點污染，多些清新。涼爽的風吹過面頰，如一隻手溫柔按摩，很是舒服。
呼吸著新鮮空氣，莫小茜步子也漸漸慢下來，欣賞著夜幕下的景色。
遠處山巒層疊起伏，近處樹影婆娑，殘缺的半彎月牙羞澀掛在天邊，襯得夜幕下的色彩愈發灰暗。被踏平的泥土路彎彎曲曲往前延伸，路邊的田地裡，蛙聲一片連著蟲鳴，此起彼伏，更添幾分靜謐。掛滿沉甸甸稻米的麥穗含羞彎腰，迎風傳遞著即將豐收的喜悅。
莫小茜住的地方比較偏僻，池塘的基地也離村落村戶有段距離，但這兩段路之間隔得並不遠，一個走卻也不怕。
莫小茜嘴角上揚，感受這片溶於自然的靜謐，不經意間，那池塘已經在望。莫江強在池塘邊拉了網，被夜色覆蓋迷惑，看上去倒和沒有沒兩樣。
正饒有興致地打量那張網時候，餘光一瞥，一人鬼鬼祟祟從幾十米外的石頭後跳出，左右張望後，把一物塞在腰間，手腳並用，麻利地爬上那張網。一個成年人的體重攀在網上自然不會沒反應，網搖搖晃晃，卻沒能將他蕩下來。
莫小茜嘴角一抽……小偷？大晚上爬網，不知道那東西帶電嗎？還真以為自己是蜘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