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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隱隱風雷 文 / 央然

    瀲綃醒來的時候現錦衣已經不見了該是早就起了吧。

    每天早上錦衣都是很早就起來練武這些瀲綃自然是知道的。稍稍地沉思片刻翻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九歲時的自己父母都還在。那時候她還沒有去學校上課都是請了家庭教師的。作為那個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安全問題一直是最最被重視的。雖然因此失了不少快樂但大概也是因此讓父母覺得愧疚吧所以更加得寵愛她了。有的時候她會想她也算是幸運的居然沒被他們寵成個驕縱而無法無天的孩子。若非如此後來失去了父母的那些年月裡她根本不可能一路走下來。

    輕輕搖了搖頭對於突然想起舊事禁不住自嘲一笑。

    不過想到練武又是禁不住一歎。

    錦衣是如此地倔強不管他是否明瞭容則這樣做的原因都是不可能為此低頭的。而容則說的理由瀲綃覺自己真的被他說服了。

    可是一直以來錦衣每天都是很早就起來了勤練武藝一天也不落從來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不情願。

    他該是真的喜歡的吧?

    也難怪琥珀苑那個黑衣婦人容則說的墨劍溫琅她說要教他武功時錦衣是真的心動了。

    「公主殿下?」門外傳來侍女的探問聲。

    瀲綃早已經不是孩子了貪睡的習慣也早在很多年前就戒除了這在那些侍女眼裡大概會覺得希奇吧還很小的時候她每天就固定了時間起床從不貪睡從不需要任何人來催促。

    「進來吧。」喚侍女進來由著她們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紫金華衣瓔珞玖琅。美則美矣但也確實累贅了些。

    可是穿上這樣貴氣奢華的衣裳時總會禁不住高高抬起頭來生出無盡凜然傲氣。

    她與錦衣是這慕氏王朝帝后之外最尊貴的人。而她是這王宮裡最受皇帝寵愛的人。但這也注定了從出生起這一身華服便是她的戰衣在這如修羅戰場般的地方一步步堅定地走下來。

    只是不得不說這些年來倚仗著皇帝的寵愛以她聰慧玲瓏的心思還真的沒吃過什麼大虧。

    不過隱隱覺得這樣的平靜似乎在漸漸走向盡頭。

    這樣想時心也漸漸地沉了下去收斂了所有神色只餘下一片寂靜冰湖般的淡漠。

    「姐姐!」

    剛跨出蘇芳苑的院門便見到了不遠處迎面而來的錦衣那一句喚聲裡透出的喜悅讓瀲綃一瞬間柔軟了所有情緒轉過頭輕抿著唇淺淺地一笑。

    跟在錦衣身邊的茹嬤嬤向來在他的禮儀方面十分挑剔聽到錦衣這樣高聲的叫喚自然是很不贊同的但她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其實按理錦衣是不能喚她「姐姐」的皇宮裡有皇宮的規矩哪能用這樣隨意的稱呼。可錦衣無論如何也不肯規規矩矩地喚一聲「皇姐」。他的理由是「皇姐」是用來稱呼其他那些人的但瀲綃不是其他人是他的姐姐。

    茹嬤嬤也不是會隨意妥協的人其實她對錦衣如此嚴苛不過是不希望被旁人揪了錯處去。錦衣是個懂事的孩子他自然是知道茹嬤嬤是真的為他好。可要他在對瀲綃的稱呼上改口卻是怎麼也不願意。

    後來是瀲綃找到了茹嬤嬤她只是輕歎了口氣說了句:「以皇長子的身份出生算不得什麼幸事。錦兒已經夠懂事的了與我一起時就讓他隨意一些吧。」

    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還只有五歲也許是這絲毫不見稚氣的話語讓茹嬤嬤太過驚訝了也或許是因為她心裡有那麼一點點愧疚吧最後她終於還是妥協了。

    走到近前時錦衣便自然地握著瀲綃的手見此茹嬤嬤又是一皺眉。

    瀲綃朝她輕瞥了眼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一直容忍錦衣這些不合禮儀的舉動也真是難為茹嬤嬤了。

    不過其實有外人在時錦衣並不會如此粘人多少會收斂一些今天似乎稍稍有些不同。

    「走吧。」拉著瀲綃錦衣便率先而行。

    跟著身後的眾人各自行了禮趕緊跟了上來。

    他們此時是去月凰宮每天早上給皇后請安是必須的。雖然藍鳶並不會介意這些但在這地方很多事不是人的意願可以決定的。

    「早上又去練武了?」看到錦衣頰邊仍有些汗濕的頭瀲綃隨意地問了句。

    錦衣卻是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片刻之後見瀲綃沒再說話錦衣反而先問了出來:「姐姐想說什麼?」

    瀲綃仍是有些猶豫沉默許久才輕輕說道:「錦兒關於學武……放棄了好嗎?」

    她沒有看著錦衣但錦衣卻是注視著她目光漸漸黯然然後輕輕應了聲:「嗯。」

    瀲綃一下展開笑顏語氣輕快地說道:「其實武功學那麼高也沒什麼大用像父皇那樣差不多就夠了。而且也可以讓自己輕鬆一些啊。」

    「姐姐你笑得好假。」錦衣如此突然地一句讓瀲綃禁不住轉過頭去看著他。

    看到他略有些賭氣的神色間卻是隱隱帶著笑意的。瀲綃這才鬆了心神輕輕地笑了。

    握了握瀲綃的手錦衣才說道:「姐姐吩咐的事錦兒什麼時候反對過。而且其實姐姐不用解釋那麼多的錦兒都明白的姐姐也不用覺得難受這樣錦兒反而更不開心了。」

    瀲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輕輕揚起嘴角笑裡卻是有些自嘲的意味輕歎了句:「姐姐倒是寧願你不明白寧願你說你不想放棄。」

    錦衣稍稍地怔了下忽然地笑了然後輕聲言道:「有姐姐這句話讓錦兒放棄什麼都願意。()姐姐是最疼錦兒的錦兒難過的話姐姐會更難過錦兒都知道的。」

    瀲綃也笑了可是那笑裡卻是分明的苦澀

    不過是例行的請安在月凰宮裡坐了會錦衣便獨自離開了。

    清晨起來練武然後過來月凰宮請安之後便是回紫淨苑聽安師傅講課午後是去皇極殿跟在皇帝身邊聽他與大臣議事。這便是錦衣一天的安排。

    不過這些日子安師傅回家過年了上午空了下來慕睿便吩咐他上午也過去皇極殿。

    其實瀲綃也不算輕鬆。本來慕睿也是想給她找個教課的師傅但後來皇后開口說要親自教她所以她基本都是在這月凰宮的。

    這裡使用的也是漢字雖然是繁體但對瀲綃來說費不了多少工夫便適應了。

    不過除此之外她還必須學習琴棋書畫所以事實上真的沒多少閒暇的。

    唯一慶幸的是這些都是藍鳶在教的所以偶爾還是可以偷偷懶的。

    至於在皇帝身邊的錦衣瀲綃多少能猜到定是比她要慘的慕睿在教育錦衣上向來是十分嚴厲的。

    瀲綃有時會跑去看看不過很多時候是見不到錦衣的他總是被慕睿派去各處說是熟悉朝廷各部門的工作但瀲綃覺得慕睿是想讓錦衣熟悉那些人瞭解底下那些官員的稟性將來處理起事情才能得心應手。

    在月凰宮吃過午膳練了會琴瀲綃便找了個借口出了來。

    回到蘇芳苑後靜靜地坐在暖凝閣等著容則。

    容則說要帶她去看一些對她來說會比知道錦衣的身世更加重要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

    而容則也沒讓她久等很快便出現在了暖凝閣。

    瀲綃只是聽到窗口開啟的聲音轉過頭去時便看到他已經站在屋內了。

    她微愣了下然後轉向門口說道:「蘿鈴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門外傳來輕輕地一應聲然後是腳步遠去的聲音。

    跨出暖凝閣瀲綃便朝向來暗中進出蘇芳苑的小門走去出了那門她才停下來稍稍側過身朝身後一直跟著的容則問道:「有件事想請教容大人。」

    「不敢公主請說。」

    「關於琥珀苑那個人……容大人一直都知道她在宮裡的嗎?」

    既然容則從那個溫琅跟隨藍鳶來到王都時起便一直監視著那在替換了嬰兒之後自然是更加不可能放鬆的了所以這答案其實是不言而喻的。

    容則點了點頭等著瀲綃真正想問的。

    「那容大人就沒有查過她為什麼一直留在宮裡嗎?」

    「查過……可是沒有線索。這麼多年來她沒有任何動作。」

    「溫琅的武功比起容大人來如何?你就沒有想過要親自去試探下嗎?」

    「坦白說我不敢。」

    瀲綃禁不住愣了下。

    「墨劍溫琅其實她的佩劍叫『血線劍』劍刃細長通體墨色因為……那劍刃上塗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墨劍溫琅的劍術固然精妙但真正可怕之處不在於她的劍而在於她的毒。」話微頓他又接著說道「當初她突然消失的因由也同樣查不多任何端倪來不過這些年茹嬤嬤有去過那琥珀苑見她但似乎只是看望下而已並沒有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茹嬤嬤是知道她在宮裡的?」這倒是讓瀲綃放下心來。既然茹嬤嬤放心留在她宮裡那定是不會危害到錦衣的。

    容則點了點頭。

    沉默了會瀲綃才轉了話題又問道:「昨天我們在暖凝閣裡談話的時候確定沒有任何人接近並有可能聽到嗎?」

    微一沉吟容則才問道:「公主是擔心殿下聽到了?」

    瀲綃點了點頭。

    「請公主放心絕對不可能的。」容則回答得十分肯定。

    「是嗎?」瀲綃若有所思地應了聲才道「那……容大人請帶路吧。」

    「是。」容則走到她身邊低了低頭道了句「失禮了。」便握著瀲綃的手臂運起輕功飛掠而去。

    過了會瀲綃突然開口:「關於習武一事就按容大人所說暗中教我吧。」

    容則微一怔便應了聲「是」。

    「還有……別讓錦衣知道。」

    「是。」

    容則帶著她一直往東而去出了皇宮時瀲綃輕輕皺了下眉但並沒有問什麼。

    然後在到達城外某座莊園不遠處時容則才停了下來。

    「這裡是……瓊月莊?」瀲綃有些訝異地問道。

    瓊月取月下瓊花之意瓊花是曇花的別名。銀月之下傲然綻放的雪色瓊花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瓊月莊是屬於皇家的別苑。瀲綃曾跟隨帝后二人來過當時印象太過深刻所以第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地方。

    只是她不明白容則帶來她這裡到底有何用意。

    「現在開始請公主千萬莫要出聲我們要潛進莊裡去。」容則並沒有解了她的疑惑只是如此叮囑了句。

    朝他看了看雖有疑惑但瀲綃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月下瓊花……」容則突然地輕聲念了句而後是一聲輕哼帶著明顯的嘲諷意味和一些厭惡。

    這讓瀲綃實在有些驚訝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容則如此分明地表現出喜惡。印象中的容則該是無論如何討厭也僅僅只有冷冷一眼而已。

    瓊月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心思轉念之間容則已經帶著她朝莊內飛身而去此時瀲綃才真正領略了他那恍若鬼魅的身法。當初慕睿說他的輕功天下一絕時並沒有多大的感覺知道容則是宮裡武功最高的人也僅僅只是一個意識而已而到此刻才真的明白了當年屬於江湖的銀霜劍客該是如何的傲視群英。

    一劍行天下談笑江湖間。

    或許入了這皇宮真的是埋沒他了。可他仍是甘願自毀雙翼別離過去只為了慕睿與藍鳶喚過他一聲「大哥」。

    平日裡見他氣勢凜然、冷漠矜傲原來不過是個執念太深的癡人。

    而且此時見識到了容則的武功才真的確信了他所說的昨天晚上他們的談話沒有任何人聽見。

    那麼錦衣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則停下來時瀲綃朝周圍看了看他們隱在花叢之後整個庭院裡沒有任何人影但容則卻仍是十二分的戒備。附近……該是有不少暗樁吧。

    他的目光緊盯著不遠處的假山似乎等著什麼蓄勢待。

    突然地似乎只是一抹淡影一愣之間瀲綃便現兩人已經藏在假山之中了。

    這一路來容則都是帶著她的瀲綃十分好奇若是獨自一人那他的輕功到底可以到什麼程度?

    容則領著瀲綃在假山中穿行在外面看似簡單走在裡面才現路徑曲折複雜。一直到面前被一面牆堵住去路時容則才停了下來。在牆邊摸索一陣眼前便突然出現一道僅有單人寬的縫隙。

    容則走了進去瀲綃趕緊跟上。

    這並不是什麼甬道也就兩三步便穿過了縫隙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寬敞的石室。

    容則隨手在牆邊一抹那道縫隙便合上了。

    石室內的佈置非常簡單只有中央的石桌石椅。但令瀲綃驚訝的卻是從石室頂上落下幾十道光束而且明顯是自然光將整間石室映照十分亮敞。

    「到了這裡已經沒關係了公主有什麼想說儘管開口。」許是覺了瀲綃的疑惑容則開口說道。

    「既然有光進來那是頂上開了孔了?不會有人從外面透過那些孔現這個石室嗎?那麼多孔……」

    「不可能的。這些並不是筆直的孔道都是在彎處裝上了磨亮的銅片將光線折了道才落到這石室裡的。」

    容則的解釋讓瀲綃禁不住怔住了。作為現代人自然一下便理解了他說的原理。可是建這石室的人卻真的令瀲綃起了佩服之心。

    收斂了驚訝之色瀲綃才回到正題。

    「那容大人現在可以告訴我來到此處所為何事了吧?」

    容則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一邊的牆壁輕輕地拍了拍面色略有些暗沉緩緩說道:「這面牆的後面還有一間石室是一間囚室所有不能放在明處的案件都是在這處理的。」

    瀲綃只是稍稍地皺了下眉。她自然是明白的所謂的不能放到明處的案件是什麼意思可是這跟容則帶她來的目的又有什麼關係?

    然後容則似乎動了什麼牆上便出現了一個孔眼。

    「公主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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