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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寒月如暖 文 / 央然

    「姐姐。」錦衣略有些遲疑地喚了聲才接著問道「姐姐還生氣嗎?」

    瀲綃稍稍怔了下這次的事要她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錦衣是怕她留下心結吧。

    至於說生氣倒是真的沒有。

    「不生氣只是有些難過。」瀲綃沒打算隱瞞。

    但她也知道錦衣聽了這話必是會心情低落的。

    果然他突然地沉默下來神色暗沉沉的。

    瀲綃剛想再說什麼錦衣卻是一下抱著她帶著些許暗啞的聲音央求道:「姐姐忘記掉好不好?以後錦兒絕不再犯這樣的錯了。」

    瀲綃輕歎了下才說道:「錦兒認為能夠忘掉嗎?」擁著她的錦衣手似乎緊了緊「可是錦兒姐姐只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錦兒不懂。」

    瀲綃突然地笑了下才道:「姐姐只是突然間現即使有一天你背叛了姐姐姐姐會很難過很難過可是不會恨你不會討厭你。」

    「錦兒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哪怕要錦兒死了錦兒也絕不會背叛姐姐的。」錦衣的聲音鐵石錚錚那樣堅定而決絕沒有絲毫的猶豫。

    「姐姐知道因為知道所以一直放任自己去相信你所以今天這事才會這麼難過。」

    「錦兒再也不會了。」錦衣一再地承諾著。

    「姐姐信的。」或許是從初見那一雙藍眸起她就篤定了一切毫無理由地篤定了。

    「不過錦兒有些話你要記住。」想要錦衣剛才說死了也不願背叛她「願意用死亡去換取什麼只能表示你還不夠重視那樣東西。若是真正對你而言重逾生命的那就一定要努力地活下來用盡所有力量去保護好若是失去了也一定一定要讓自己更強大然後再奪回來絕不放手。這樣你才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放開擁著瀲綃的手錦衣看著她似乎對這一席話有些驚訝但目光卻是清亮透徹定定地應了聲:「恩錦兒記住了。」

    瀲綃笑了笑。

    錦衣卻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稍稍有些猶豫。

    「怎麼了?」

    瀲綃這一問他才看著她目光堅定說道:「姐姐錦兒不想放棄學武!」

    瀲綃稍稍一愣但隨即舒展開了笑顏眉眼之間儘是喜悅之色她是真的高興的。

    「好我去跟容則……」話沒完卻是被錦衣打斷了。

    「不要!姐姐其實一些基礎的東西我早已經學完了。不一定非得要人來教的。現在就算給我一本劍譜我一樣能自己學起來。」

    「那樣不會累嗎?」

    「姐姐不相信錦兒的聰明才智嗎?」眉一挑神色飛揚。

    一聲輕嗤笑了下瀲綃才道:「武學一道不比其他萬一誤入歧途後果難測。總要有個人從旁指點才好。」

    見錦衣依舊繃著臉不肯應聲瀲綃才無奈地說道:「那就跟琥珀苑那個人學吧。」

    錦衣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也沒必要攔著了。她叫溫琅這你也已經知道了吧?」瀲綃笑了下又說道:「其實就在昨天姐姐已經答應了容則和溫琅跟他們學武了。」

    「姐姐也要學?!」這回錦衣更加驚訝了隨後立刻接著道:「那我也一起!」

    「好啊!」

    見瀲綃淺笑盈盈地一應聲錦衣微一怔一下反應過來埋怨了句:「姐姐設計我!」

    「可是你不會生氣不會難過對不對?」

    「嗯。」錦衣略有些疑惑地點了點頭。

    「所以早上的事姐姐會難過錯並不在錦兒一人。若是姐姐瞞著錦兒的只是件小事就不會那樣了。所以姐姐也是有錯的。更何況錦兒本就什麼也不知道的。你只是被溫琅利用了她大概是想試探下我。」錦衣怕她落下心結她反倒是怕錦衣落下心結。

    輕輕淺淺地笑了下錦衣點了點頭。

    但隨即突然地一句:「難怪姐姐不讓我接近她了。那我們還要跟她學武啊?」

    「只是學武而已該防的防著就是了。」

    簡單點說就是利用而已。這道理錦衣豈會不懂。

    「還有瓊月莊的事昨天我剛知道了。」既然不打算隱瞞那這事自然是得告訴他的。

    但這話卻令錦衣臉色刷地白了下來。

    「姐姐……」

    「容則帶我去的。」

    這話讓錦衣禁不住愣了下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你說你還沒有完全控制那股力量制約著你的是那個藍衣人對不對?告訴姐姐那個藍衣人是誰?」

    錦衣卻是避開了瀲綃的目光神色猶疑。

    「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輕輕地一皺眉「只是姐姐不會想知道的。」

    輕抿著唇彎起弧線神色柔和:「好如果錦兒覺得姐姐不知道會更好些那姐姐就不知道。」

    「姐姐……」

    「不要讓姐姐也成為你的心理負擔明白嗎?」

    「嗯。」

    「有什麼事不要一個人承擔太累的話就跟姐姐說。」

    「嗯。」

    「無論有什麼事姐姐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嗯。」錦衣的聲音已經稍稍有些哽咽。

    瀲綃有些無奈地歎道:「怎麼又哭了啊。」

    可她這一說反而是讓一直隱忍著的錦衣淚一下滑落下來。

    瀲綃苦笑了下卻是說道:「可別再拿我的被子擦眼淚了都給你弄髒了!」

    這讓錦衣一下破涕為笑。撇了撇嘴角沖瀲綃瞪了眼道:「我去洗臉。」隨即便下了床。

    轉身而去的錦衣沒有看到此時瀲綃眼裡也是盈盈水漾但嘴角卻是掛著絲縷笑意的眉眼柔和目光深處透出的是真實的喜悅。

    也許每個人的生命裡都該有那樣一個人存在不離不棄誓約永不背叛!不一定是愛情也不一定是友情或者親情。有一種羈絆是在情字之外。它用永恆這個詞誘惑著人心。只是也許有人終其一生未必能遇見也許有人錯身而過卻毫無知覺也許有人遇見了卻只能無奈放手。

    而她何其幸運在生命之初便遇見了錦衣。

    既然遇見了怎肯放手?

    早上醒來的時候錦衣已經不見了估計又是練武去了。

    輕輕地笑了下便喚了蘿鈴進來。

    算算時間他也該回來了。

    昨天沒去藍鳶那今天可不能落下了。

    出了屋子卻見錦衣已經候在那了笑意盈盈神色清朗。

    回以淺淺地一笑瀲綃便迎了上去相攜出了蘇芳苑。

    快到月凰宮的時候忽然現另一方向走來的一行人瀲綃緩緩地收斂了所有情緒錦衣也是稍稍沉了臉色輕輕撇了撇嘴角。

    錦衣是皇長子但瀲綃卻並不是長公主在她之上還有兩位公主的。

    而此時走來的是岑妃和她的女兒也就是他們都必須喚一聲「皇姐」的慕氏王朝長公主。

    瀲綃與錦衣都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瀲綃只是不深不淺地笑著帶著幾分矜持幾分驕傲。錦衣卻是沒什麼表情略有些漠然神色間不見輕慢但也沒有恭敬之色即使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卻又好像在他眼前的兩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果然行了禮錦衣便拉著瀲綃轉身要走了。

    「站住!」一聲輕喝出自那位長公主「誰說你們可以走了?」

    錦衣只是輕輕一挑眉雖然是聽話地停了下來神色間卻是十分的不以為然。

    「不知皇姐有何指教?」錦衣只是不鹹不淡地一句仍是沒透露什麼情緒。

    「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說這話的卻是那位岑妃而她的意思自然是指錦衣握著瀲綃的手了。

    其實這母女倆瀲綃與錦衣還真的都沒放在眼裡。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兩人不僅樣子長得像連性子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驕橫而淺薄。

    可是雖然沒什麼大的身份背景在皇帝那卻仍是受寵的。其實瀲綃是知道的正是這種淺薄讓她們沒有什麼危險性所以慕睿才會不介意寵愛著母女倆。

    這樣的人瀲綃向來是懶得與其計較的錦衣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一般不會為難她們。

    所以此時他也只是朝她們看了看輕輕一頷轉身便又走了。

    忽然地聽到重重地一哼聲瀲綃的另一隻手臂一下被拽住讓他們不得不又停了下來。

    瀲綃是心情還不錯不然還真沒耐心跟他們計較。

    「這衣服真漂亮啊。」拽住瀲綃的是那位長公主她一臉艷羨地說著眼裡卻是透著厭惡。

    瀲綃與錦衣身上的是同樣兩套紫金色華衣這製衣的材料是不久前送來的貢品據說是號稱天下第一的「蘇白衣坊」多年心血製作出來的質地很軟卻是刀槍不入是極稀罕的東西全部的料子也才夠做一套衣服。本來這自然是要給皇帝製衣的但恰巧被瀲綃偶然看見了覺得喜歡便要了去。以慕睿對瀲綃的寵愛當然不可能不同意的不過一件衣裳而已。所以最後給瀲綃與錦衣做了這兩套衣服。

    然後很明顯有人嫉妒了。

    為這事這位長公主鬧過好一陣可沒多餘的料子了也是無可奈何。慕睿也是不可能讓瀲綃讓出來的更何況她是真心喜歡也不樂意讓。

    一旁的錦衣只是一拂袖迫她放開了瀲綃的手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瀲綃卻是淺淺一笑道:「皇姐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切莫強求。」笑盈盈的神色目光卻是冷的傲氣凌凌地一眼讓長公主下意識地退了步。

    隨即瀲綃又向岑妃看了眼目光淡漠隱隱寒鋒。

    雖然性子驕橫而淺薄可就算膝下無子也能在這皇宮裡走到今天岑妃絕不是一點眼色都看不懂的。

    神色雖有些憤憤的但她還是拉住自己的女兒。

    而這長公主大概唯一的優點便是很聽母親的話了。雖有些疑惑仍是收了聲。

    瀲綃只是淺笑了下便與錦衣越過她們又往月凰宮裡走去。

    隱約地似乎聽到岑妃輕輕地一句:「總有機會的。」

    瀲綃只是彎了彎嘴角略有些嘲諷地一笑。

    這後宮裡的那些女人那些皇子公主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罷了誰敢貪圖那些不該屬於他們的東西那就莫怪她不再手下留情了

    走了會卻覺錦衣異樣的沉默轉過目光去看了眼覺他低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瀲綃輕問了聲。

    「啊?」似乎是一下回過神來但是略有些怔怔的。

    「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出神?」

    他只是聳了聳肩卻沒有回答而且神色間竟有些尷尬的樣子這讓瀲綃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側過身面對著他盈盈一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卻沒料到錦衣一怔之後突然地退了步。眉頭一皺有些懊惱的樣子。

    揮手示意跟著那些人退下後瀲綃便與錦衣慢慢地朝前走著。她也沒再問什麼只是時不時側過頭朝他看看。

    直到錦衣忽然地停下腳步抬起頭來緊抿著唇瞪著她可神色卻是分明是透著古怪。

    瀲綃禁不住一聲輕笑問道:「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錦衣抽出了被瀲綃握著的手遲疑地開口:「我……我……」可『我』了半天臉微微有些紅卻是說不出話來。

    瀲綃也是心思玲瓏之人初時有些奇怪但見他這樣子漸漸明白過來了。

    可一想明白卻是禁不住想要笑了。

    「不許笑!」笑意還沒染開來錦衣已經這麼恨恨地一句。

    輕輕抿了抿唇瀲綃倒是真的沒笑出來只是神色間的笑意卻是藏不住的。

    她何曾見過錦衣臉紅一副彆扭尷尬的樣子。

    抬手就朝他頭上敲了一記輕斥道:「臭小子才多大就想那麼多。」

    哪知這麼一句錦衣居然真的惱了別過頭去氣呼呼的樣子嘴裡嘟囔了句:「只是突然間有些不習慣嘛。」

    沒理會他瀲綃逕自朝前走去。

    微一怔錦衣趕緊跟上去。

    可瀲綃卻是突然回過頭來調侃道:「離遠點保持距離啊。」

    這話讓錦衣眼角輕輕一顫似乎想生氣卻又不知道該惱什麼看著瀲綃分明滿是笑意的臉色更是明白自己越是惱她看著就越是開心了。

    恨恨地上前兩步用力挽住瀲綃的手臂繃著臉一聲也不肯出。

    這回瀲綃是再也不忍著了笑聲輕輕地溢出來悅色分明。

    錦衣的臉色可就更差了。

    但看著瀲綃笑得這麼開心神色便漸漸緩和了最後撇了撇嘴角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一季的冬日漸漸地過去然後是除夕、春節、元宵這些節日倒和以前那世界差不多。

    這段時間宮裡忙忙碌碌的熱鬧得很。

    然後是二月初三這一日瀲綃與錦衣的生辰那更是不會馬虎了。

    也是在這一天宴會之上意料之外地皇帝賜了瀲綃封號「旃檀公主」。

    按理公主要到十五歲及笄之禮後才能得封號的太子以外的皇子則是二十歲弱冠之年才能封王。但以皇帝對瀲綃的寵愛這也算是意料之中。

    有人嫉妒有人憤恨卻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來。

    封一公主事小立太子事大。

    可是對立太子一事皇帝卻是隻字未提。

    初時瀲綃也有些疑惑的。

    坐在她身邊的錦衣卻是明白了她的心思輕聲低語道:「父皇不會給我一條坦蕩大道來走的。此時不立太子是因為他要告訴所有人誰都是有機會的。事實上他要將來立太子時所有人心服口服。而且我若是沒有能力走到那一天他也不可能把皇位交給我的。姐姐知道嗎?父皇甚至說過只要我想大可以從他手裡將帝位奪了去他會很高興的因為他要的繼承人必須是勝過他的這樣我慕氏王朝才能恆盛不衰。」

    稍稍沉默了下瀲綃忽然地心一沉接話道:「那一日皇極殿上父皇提出立你為太子一事只是想要將這風透出去讓那些有心人開始戒備起來吧。他只是要替你開啟這戰端……」聲音裡是沉沉的無奈有些累。

    「姐姐錦兒想要的東西任何人休想奪去!」

    錦衣的聲音是那樣的堅定瀲綃卻是禁不住想問: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可是轉瞬時間猶豫盡散。

    即使是不想要的那也是逃不得的所以就讓他走向那至高的位置吧。

    至少當手中盡握天下權勢的那一天沒有人能再像如今這般威脅到他了。

    「姐姐其實錦兒明白的這條路上也許我會失去很多東西。但是對錦兒來說唯一真正重要的只有姐姐只要姐姐在身邊錦兒就什麼也沒失去。」

    「好錦兒姐姐永遠都會在錦兒身邊的。」

    所以一直往前走吧。

    命運是一條遙遠而未知的路誰也不知道那裡到底有什麼。

    也許終有一天我們都能得到各自真正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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