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嶄露 第291章 負疚 文 / 夢織
第291章負疚
麻古、雨世陽等人先回返了仙靈谷，本欲回來向師門稟報後，回返北極冰原營救豐玉的，竟不想她得知消息，不由得皆是雀躍不已，但福禍兩相依，原因無它，谷內長輩本就對豐玉同魔域境少主關係甚篤有所耳聞，這次她又同鬼靈門重要人物一同禁錮，並相安無事的隻身回返。
對於這等正邪間的敏感關係，在仙門中往往是最令人頭痛的，之後導致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表面上說，由於豐玉等人完成師門任務，勞苦功高，特准在自己居所處休養生息，其實任誰也心中瞭然，豐玉是被徹頭徹尾的關緊閉了！
三天過去了，竟然出人意料的，並沒人來過豐玉居所，這倒讓她渾不在意，正好可以好好休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已至此，豐玉只得聽天由命了！
第四日，清心仙子早早地便形色匆匆的來了，望其神色，恐怕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玉兒，這些日子來，為師等諸院，一直在隨谷主師兄談些事情，對你也是關心較少，你的身體可好？」清心仙子臉上依舊一副淡然的端莊姿容。
「謝謝師父關心，徒兒一切安好！」豐玉低垂著頭，聲音低不可聞。
「素兒她們皆十分關心你，一再求我與你們見一面，但谷主有令，特你在居所休息，若為師陽奉陰違，未免對師兄太過不敬了，這才沒有應允！」清心仙子玉手覆上豐玉的秀髮，心中也是一番苦意，無限戀愛盡現眼底，不由讓豐玉心中頓感一陣溫暖。
「師父，是徒兒不肖，總是給師父帶來困擾！」豐玉愧疚得不敢再看向清心仙子的目光，低聲叫道。
清心仙子含笑微微搖頭，寵溺地望著豐玉那滿是慚色得表情，緩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豐玉心情複雜，但更多的則是茫然與不知所措。其實豐玉心中瞭然，自己早晚都要面對這樣的局面，甚至更嚴厲的，她與擎天之間得關係會被**裸的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對其他更多人的審問訓斥，承受更多自己關心之人各種眼光。
然而，在這樣一個清新而溫暖的清晨，當這些年來她一直敬如神明一般的恩師並不怪責地坐在她的身前，投來包容的眼神時，她卻心中更加苦澀了起來，還不如被師父責罰或者訓斥一番更好過些，只有低低的垂下頭，腦海中一片混亂，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玉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清心仙子緩緩地道。
「徒兒在。」豐玉連忙回道。
「你來我清心院快十載了吧！」清心仙子淡笑著道。
「啟稟師父，整整九年了！」豐玉身子微微一震，略一沉吟，應道。
「很久了，我記得玉兒剛一來仙靈谷，便隨著為師於清心院修行了。第一眼見你，儘管你那看上去微微有些驚恐慌亂的小臉上，卻有著如此清亮的水眸，一副同紫衣姐姐極其酷似的目光！」清心仙子幽幽的道，似帶著一絲空靈。
「紫衣仙子？」豐玉心中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地，反應出當日初見青戀師伯同紫衣仙子時的情境。
「嗯，正是青戀師兄愛慕的那個蛇族妖女，當我第一此聽到紫衣這個名字的時候，當我知道自己最為敬仰的青戀師兄愛慕上那個妖女後，我的心從未有過的充滿了恨意！可是，在正邪戰場上遇到了那個女子，看到她那清澈、明朗的眼神時，我知道，她絕不是那等我想像中的邪媚之人！」
清心仙子頷首沉吟了片刻，繼續道：「她問我，『你是不是青戀那廝的師妹清心啊？果然名不虛傳！』。儘管我心中震撼，表面上卻盡力裝作平靜的對她說，『正是，那有怎樣？』。當時我的心如有東西亂撞一般，心中對她又是畏懼，又是好奇，這樣一個妖女，為何在奪得了我暗戀之人的心後，為什麼竟然只在須臾間，不動聲色地讓我無法產生絲毫恨意！」
「大概是命運使然吧！」豐玉心中感觸，訕訕道。
「呵呵，是呀！大概就是命運的安排，所以後來，我便毫不猶豫地庇護他們周全，並從未後悔過！儘管他們後來也落得個身隕的慘淡收場，但我想，他們也不會後悔吧！至少他們曾共同經歷了那麼許多，許多！玉兒，你明白我的意思麼？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清心仙子滿含水煙地望著豐玉，道。
「師父，對不起！」豐玉的聲音極低，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般，這三個字好像是她唯一可說的，並且對每個人，都只剩下這三個字。她默默仰首向清心仙子看去，師父也滿是糾結地看著她，根本看不出她此刻在想著什麼。
「最近為師的腦海中經常浮現出你那約摸著十五、六歲時的討喜模樣，那張粉雕玉砌般的小臉龐，亦是第一眼望去便揮之不去，不自禁地心生憐惜，當時我便想，如果這個小丫頭有幸成為我的徒兒，我此生定拼上畢生心力護佑與你，沒想到上天好像聽聞了我祈願般，真的讓你成為我的徒兒了，當時，我心中暗暗歡喜，多了個這麼可愛的徒弟，我還求什麼呢？」許久的沉默之後，清心仙子道。
「師父，徒兒讓您失望、傷心了。」豐玉淚眼滂沱，恨不得登時死去，便可解脫。
「不，你沒有讓為師失望，你自幼乖巧、孝順，儘管非常讓為師掛心，我卻心知你是善良、感恩的孩子，所以，無論外人怎樣說，我都不管。只要你說與為師，師父都會相信於你！」清心仙子依舊望著眼前這個自己寵愛的徒弟，慈愛的道。
「那魔域境少主，擎天，的確是徒兒心儀的男子，但徒兒真的不曾做出絲毫對仙靈谷，對清心院，以及對師父不利的事！」豐玉的眼角掉出兩滴晶瑩的淚珠，心中揪疼。
「哎，只為情癡！儘管為師想要庇護於你，但你與他關係尷尬，你總要心裡有個數，早晚要有所取捨的。」清心仙子語調放得很輕，緩慢地說著話，彷彿這樣才能隱藏住她心裡的感情。
「師父不要拋棄我，徒兒自幼無親無故，在清心院長大，這裡就是我的家，若是師父都不要我了，那徒兒便再也沒有親人了！」豐玉臉上滿是淚水，心如刀絞般。
清心仙子眼中，亦是佈滿水霧，許久未語。
良久，只見她突然舒出了一口氣，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般，拂袖站起，頭也不回、一聲不吭地徑直向門外走去。直到她馬上要走出豐玉居所的時候，婀娜的身形突然又停了下來，意味深長地一個回眸，卻讓豐玉看得驚心動魄，憐惜、心疼、糾纏、落寞····種種情愫，難遇言表。
「師父！豐玉怔怔地低低喚了一聲。
「玉兒，是為師不好，沒辦法護你周全，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相信你背叛仙靈谷，投身邪門的。」清心仙子的聲音，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超脫凡塵，但在同她生活了數年光陰的豐玉聽來，卻隱約流動著異樣的情緒。
豐玉緊緊咬著紅唇，用力地齒邊微微泛白，膝蓋一軟，向著素來疼愛自己的恩師跪倒在地，幽幽地，對著恩師，彷彿也同時對著自己的深心，這麼斬釘截鐵地說道：「師父，徒兒發誓，永遠不會做對不起仙門，對不起你的事！」
「玉兒，你怎麼也這般傻！哎···」晨光中，一聲輕低低的歎息，卻聲似洪鐘般，深深地刺痛著豐玉的心。
淚眼滂沱中，目送著恩師漸行漸遠的落寞背影，她的心向刀子不斷的切割著般，茫然若失。身子一直在不停的抖著，寒入脊髓，俯下首去，呈五體投地狀。
不知道過去多久，當她再度抬頭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個時刻，終於還是到來了。
清風習習竄入門扉，彷彿還帶著遠方那片竹林，那股熟悉的酣甜竹香氣味，可是，在房間裡久久矗立的人兒，卻似瞬間缺失了五感般，一動不動。
房舍中久久迴盪著恩師的聲音，以及那似是永遠難以抹去的恩師眼神，房間裡回復了沉默。
「豐玉，你怎麼一個人跪在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將豐玉從木訥中掙脫出來，身形被一股巨力拉了起來，她卻絲毫無覺一般，只是那麼被人從跪伏狀態攬起。
豐玉怔怔地望著師父離開的門口，望見此刻已然有著一個清澈的目光，關切的望著自己，訥訥的問：「師父呢？她怪我了，不要我了麼？」
「沒有，清心師叔最疼你了，這幾日來，師父、父親他們一直施壓，讓她嚴懲於你，甚至於將你逐出師門，都是她一直的堅持，並於昨日同眾人大吵了起來，這才將此事暫時壓制，日後再議。」麻古一直擔心豐玉，一聽說她被解除禁錮，便急急趕來看她。
「什麼？師父為我說話？她不生我的氣麼？」豐玉微微怔了一下，道。
「沒有，她相信你不會做出有害於仙靈谷，破壞正派中事的，我也相信！」麻古語氣堅定的道。豐玉沒再言語，低低苦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向著後山竹林深處走去。
「你去哪裡？」麻古焦急的問道。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豐玉似是被抽去魂魄一般，有氣無力的道。
麻古滯了滯，本欲上前追去，卻不知道怎得，雙腿沉重無比，絲毫不能向前移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