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嶄露 第292章 糾結 文 / 夢織
第292章糾結
緩步沿著那條曲折幽深的竹林小路前行，一陣微風吹拂而來，空氣中飄動著清新的竹香，那可疊印般的足跡，似乎讓此刻的豐玉就在這一瞬，復又找到了那熟悉的竹林，竹影婆娑，竹濤陣陣，彷彿盡在簇擁著她，溫暖著她冰冷的心。只是，那舊日的自己，去了哪裡？
有多少的回憶，凝固在這裡！在記憶的浪尖，這片親近的竹林，總是閃耀著生命的亮光。
蒼翠的竹林，也和當初一樣的茂密，在那些高大徑直的竹下土壤中，更有無數的竹筍破土而出，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恣意生長著。在這裡，包容了她太多少時與師姐們，一同煉劍時的點點滴滴；孕育了太多她美好的回憶與夢想；奔躍著的總是那個快樂、簡單的自己。竹葉、竹徑、竹筍、竹根……這裡的一切生命，演繹著的是一種純靜的美。
山風吹來，無數的紫葉竹迎風舞動，嘩嘩作響，彷彿正在歡迎著舊友的回歸。
世事如煙，真想讓時光滯留在那綠蔭重重的竹林間，讓記憶永貯一曲不會磨滅的驪歌；讓自己成為一道不摧的城牆，去固守心中的堅持；讓記憶的浪花，永遠棲息在這片竹林中。
晨霧漸漸褪去，氣息瀰漫了整個悠遠的晴空，竹峰便顯出黛青。婆娑的竹林逸出一縷低不可聞的歎息，偶或從林海深處，傳出一兩聲蟲鳴，更平添了竹海的幽靜；微微的風聲，擦著竹梢悄然般劃過，帶向不知名的遠方。
綠竹半含籜，新梢才出牆。雨洗娟娟淨，風吹細細香。
豐玉沉鬱的心，似輕鬆了許多。原來一切都沒曾改變過，就連飄蕩在遠處，險峰山腰中的那縷薄雲，也似乎和當年一模一樣。
往事種種，一同湧上心頭。豐玉怔怔地望著周圍的一切，竟然有些癡了。
「姐姐，讓蓮兒好找！」突然，一聲清脆而微帶驚喜的呼喚，從竹林的深處傳了過來。
「蓮兒?你怎麼又敢在仙靈谷亂轉？不怕師伯他們發現麼？」豐玉身子一震，被眼前這個正用蔥白似的白皙手指，輕繞著鬢邊幾綹墨色秀髮，神采奕奕的女孩子，猛然間從沉思中拉回。
豐玉緩緩扭轉過身，迅速向聲源處望去，赫然望見在一片竹影之中，身著一身與周圍環境交相輝映的淡粉色裙衫、豆蔻年華的少女，正笑意吟吟地用手捂著嬌俏小嘴，一雙燦然若星子般的明眸望著她站在竹間，仿若萬綠叢中一朵嬌艷的奇花，正怒放在自己面前。
「我回來找你呀！我想姐姐了！」蓮兒腳步輕盈地奔了過來，連眼波中都蕩漾著興奮的笑意。
「可是，這次萬一被仙靈谷他人發現，就太危險了！」豐玉心中一陣溫暖，下意識咬了咬紅唇，半晌才道。
「那有什麼！我才不在乎，若不是怕影響姐姐，哪裡我去不得？這麼久，蓮兒實在太思念姐姐了，便想來看看你，放心吧，我很小心的收斂氣息，若不是那些老古董多事，故意神識探測，不會發現我的。」蓮兒笑得柳眉彎的如月牙兒般，比之上次更加明艷動人。
豐玉聽了蓮兒的話語，心中不免湧起一抹悵然，世事無常，可能唯有單純如斯的蓮兒，不曾離開自己吧！而自己卻一直在優柔寡斷地，連蓮兒跑來看她都不敢直面，真是何等不該啊！不由得默默點了點頭，但隨即想到，如今自己正是處境尷尬，若是此刻被人發現自己，居然又和天戒師伯三令五申，不許踏足仙谷的蓮兒在一起，那後果真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姐姐若不放心，我還是回到你那疆崎花空間修煉去好了，你若有時間，便來看看蓮兒，蓮兒一直等在那裡！」蓮兒何等乖巧、懂事，一眼便看出了豐玉驚疑不定的猶豫神色，原本的笑意也漸漸被一抹索然取代，輕聲道。
「沒關係，我如今還能更糟到哪去呢？陪姐姐說說話吧，好不好？」豐玉一臉無奈，剛才的沉鬱心情，又再次湧起。
「好。」蓮兒眨了眨眼，應了一聲。
豐玉凝望向正前的蓮兒,許久未語,尋得一處橫臥著的竹枝，欲要坐下，只見蓮兒立即吹出一道靈力，將上面的浮塵揮去。一直以來,她似乎都在以姐姐自居,但日後的許多時候,似乎卻是蓮兒在庇護於她的.她從來不曾發覺，蓮兒對她來說,已如親人一般,難以割捨，原來自己的心,與這個處處以自己為先的魂體小修是這般的接近。
思琢了半晌，豐玉忽然道：「蓮兒。」
「唔？怎麼了姐姐?」見豐玉陷入沉思,本不欲打擾的蓮兒驀地一凝,隨即回道.
「坐下吧，坐到我旁邊來。」豐玉指了指一旁的竹枝，道。
蓮兒開懷一笑，似是心中無比喜悅，陽光般笑臉如百花薺放，清麗無暇。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豐玉問道.
「不為什麼呀!你是我姐姐嘛!」蓮兒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目光灼灼的道,但又有一抹惆悵轉瞬即逝.
「倘使我做了讓你失望的事,或是傷害了你,你還會認我這個姐姐麼?」豐玉嘴角動了動,問道.
「會呀,我們是最親近的人,無論你做了什麼冒天下大不韋的事,我都不會怪姐姐的!」蓮兒微微一笑,燦然若花.
「那,師父她····也該一樣會原諒我做的錯事吧?」豐玉眼神復又有些黯然.
「呃,應該會吧!只要真的將你放在心裡,我想應該會理解你的!你那清心師父,是個很出塵的善良仙女,對你愛的緊，疼得緊，不會怪你的。姐姐做了什麼讓你師父傷心,或是失望的事麼?」蓮兒睜著一雙大大的水目,問道.
「是呀，我做了讓師父好失望的事！她定然很傷心，很難過！」豐玉低下了頭，身子也開始有些顫抖。
「姐姐不要傷懷啊！如果你知道那樣會傷你師父，那就不要去做好了啊！」蓮兒見豐玉不停的戰慄，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眼神也未免露出驚慌。
「不要做？呵呵，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不曾遇到他；若我注定要遇到他，我便不會來這裡，不要那麼許多回憶；欠下師父的恩情，不會有那麼多負疚。」豐玉滿眼落寞與無助，讓一旁的蓮兒看了，不免心中一酸。
「姐姐你別難過，你若難過，蓮兒的心也會好難過！他又是誰呢？欺負了你，負了你嗎？我幫你殺了他，姐姐便不會那麼痛苦了。」蓮兒恨恨道，儘管她猜不出姐姐所指何人，但猜出那令她糾結的人，定然便是豐玉口中的他了。
「好蓮兒，你還記得我們初遇時，和我一起進去疆崎花空間的男子麼？」豐玉眼中閃過一絲深思的神色道.
「姐姐是說那個魔修麼?名喚擎天的.蓮兒自然記得.」蓮兒首先滯了滯,轉而復又歸於平靜道.
「他便是姐姐喜歡的人了，早在我還是個未涉修真界的凡人時，我們便識得了，在這其間，我一再的抗拒過，掙扎過，試圖放棄過，可是最終，似乎都失敗了，握徹頭徹尾的淪陷了，陷入不該有的愛裡，我知道那是錯的，前路渺渺，但還是就那麼愛了。」豐玉道。
蓮兒臉色複雜，似是為處於情殤中的姐姐感傷，似有有著別的情緒，揮之不去。
「和他在一起時，我的心，便會感到很安全，很開心；見不到他，腦中一日日閃的，便全是他，我想，自己真的是難以自拔了。但我心裡清楚，這段感情，注定波折重重，不得善終，但是我能怎麼辦呢？一切都是命運安排的啊！我又怎能同造物抗爭呢？」豐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蓮兒依舊傾聽著，也許當姐姐把一切都說出來，那麼，心裡會好過一些吧！
若人生只如初見，是否仍會選擇這樣的遇見？
「蓮兒，若你是我，會如何選擇呢？」豐玉滿懷期許的望向蓮兒，希望能從她那得出答案。
「若我是你，不知道會如何選擇，因為我無法是你，唯有你是你，所以根本難以成為你做出判斷。但如是我自己，我只會忠於自己，不會有姐姐那麼多顧慮，自然沒那麼多羈絆。姐姐的痛苦，我難以分擔，但只要姐姐相信，無論你如何選擇，蓮兒都會支持你的，所以姐姐一定不要放棄希望，終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蓮兒篤定的道，小小年齡，卻說出一派老氣橫秋的話語。
「可我放不下啊，也許一生都不知道如何抉擇！」豐玉道。
「我給姐姐講個故事吧——
一個苦者對智者說：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
智者說：沒有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
那人說:可我就偏偏放不下！
於是智者讓他拿著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裡面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苦者被燙到馬上鬆開了手?。
智者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放下了！
姐姐早晚也會懂得如何放下！」蓮兒笑望向豐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