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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緣定三生 文 / 牛語者

    農冰衣御風出了杏樹林出奇地她心裡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全然忽略過楚望天摧枯拉朽的魔音狂嘯只不斷浮現著衛驚蟄臨別之際的面容。

    她掠出雲端遙遙望見楚望天的身影有若一尊不可一世的魔神佇立在山梁之上落日的餘暉灑散在他飄揚飛舞的亂上雙眼激射出駭人寒光。

    楚望天看見農冰衣停下嘯音揚聲問道:快說那惡鬼去了哪裡?

    農冰衣被天唱魔音震得頭暈腳輕、兩眼花好一陣子才穩住心神道:我正是要帶你去找他。楚老魔你敢不敢跟我走一遭?

    楚望天不語似乎是在思索權衡農冰衣的提議。農冰衣遠遠站著握劍的手心裡緊張得冷汗涔涔惟恐他又要突然暴起傷人。

    忽地遙遙響起一聲倨傲峻冷的嘿笑道:楚老魔你在這裡鬼哭狼嚎什麼?

    農冰衣聞聲望去頓時驚喜交集就見月色之下一對中年夫婦御劍而來。左的中年男子一襲黑衣神情灑脫冷傲身旁伴著的則是一位絕美的中年婦人。

    楚望天呆呆注視來人木訥問道:你是誰怎會認得老夫?

    黑衣男子漠然道:你是真瘋還是裝呆連蘇某都不認得了?

    來人正是天陸仙林的頂尖高手近百年來自已故魔教教主羽翼濃之後的魔道第一人天一閣閣主蘇芷玉之父蘇真。他身旁的中年美婦不消多說便是乃妻水輕盈曾被公譽為南海天一閣歷代以來第一嫡系傳人。

    偏生楚望天舊事盡忘想了半天腦袋越來越疼還是記不起對方的身份訥訥道:你姓蘇?我該認得你可我為何一點兒也記不得了?

    農冰衣絕處逢生心知蘇真夫婦這一來別說是一個楚望天就算兩個三個楚老魔也再動不得自己半根頭心情松爽道:蘇先生水仙子這老魔將我和小衛欺負得狠了請你們趕緊將他趕跑!

    水輕盈和蘇真都是聞著楚望天的嘯音方才從百里外趕來對事情的前因後果均不瞭然。但農冰衣與丁原等人交好又是天陸神醫農百草的惟一孫女連目空一切的蘇真亦要對她另眼相待。

    哼了聲蘇真道:楚老魔聽清楚沒有?農姑娘很不喜歡你在這裡還不快滾!

    楚望天人雖昏聵好歹話還能聽得懂勃然翻臉道:你先滾給我看看!掌心赤光爆閃一記溜火神掌虎虎生風直劈蘇真面門。

    兩人原本相距足有十丈可楚望天身形委實快得匪夷所思一晃身溜火掌業已攻至蘇真近前激盪雄渾的掌風銳嘯破空散出團團熱浪。

    蘇真雙手背在腰後修長的身軀往左一閃堪堪避過楚望天的掌風不屑冷笑道:也罷蘇某再陪你玩上幾招!

    楚望天只這一個照面即知自己遇到了罕見的強敵銅爐魔氣流轉週身掌力催至十成回切蘇真肩膀招式轉換間如行雲流水毫無生硬凝滯之處直比二十年前的身手更加爐火純青。

    蘇真見狀心下由衷讚歎道:這老魔人雖傻了修為倒沒廢掉。

    他肩膀一沉身軀往右急旋如一束輕風般繞開楚望天鐵掌轉到對方身側。

    楚望天眼睛瞧也不瞧一下右掌沉肘護身左手五指戟張飛鎖向蘇真咽喉。

    蘇真仍舊不出手招架飛身疾退脫出楚望天爪勢籠罩範圍哧地輕響右肩的衣襟被老魔的指風劃破一道寸許長的小口子。

    農冰衣關切道:蘇先生你別光顧著閃躲趕緊還招啊!

    蘇真不以為意地瞥了瞥肩膀上的衣縫站定身形一聲長笑道:楚老魔蘇某念你愚鈍癡呆先讓你三招。接下來咱們再各展絕學一爭短長!

    楚望天接連三招沒傷著蘇真心中生怒嘯道:你才癡呆!縱身揮掌再次搶攻。

    蘇真巍然如山有意試一試對手的功力催促八成掌勁迎上楚望天。

    砰一記轟響楚望天身子搖了搖硬是站在原地沒動反將蘇真震退半步。

    蘇真臉上血光一閃而逝雄心陡起道:痛快你也來接蘇某一掌!左掌毫無花巧地向楚望天胸口拍出卻將掌力暗自加到九成。

    楚望天毫不畏懼瞠目叫道:有何不可?溜火神掌直攖其鋒。

    砰!兩人均自往後退出三步各自欽佩對方的掌力了得。

    楚望天略一轉動銅爐魔氣大叫道:再來看看到底誰的拳頭硬?攥指成拳嗚地一聲轟出。

    蘇真久已不和強敵交手心中技癢早非一日兩日此刻鬥得興起索性盡棄一身博大精深的諸般絕學與楚望天以攻對攻硬碰硬地斗在一處。

    兩人互不相讓眨眼就是三十餘個回合楚望天一改平日渾渾噩噩、老態龍鍾的木訥模樣一招一式氣勢澎湃猶如驚濤拍岸將蘇真的身形密不透風地包裹在內令人眼花撩亂幾分不清哪一掌是實、哪一爪是虛?

    農冰衣瞧得駭然歎服心有餘悸暗道:敢情先前老魔對著小衛並非使出全力不然我和他眼下豈有命在?

    水輕盈負手旁觀看出農冰衣心緒緊張含笑安慰道:不要緊楚老魔雖是厲害可百招之後仍非拙夫的對手。

    農冰衣芳心稍定但以她的眼力自無法如水輕盈一般對戰局洞澈入微、胸有成竹只隱約看出蘇真身法瀟灑自如招式收放莫測在楚望天咄咄逼人的攻勢中緊弛有度絲毫不見侷促被動盡顯魔道絕頂高手睥睨天下的卓越風采。

    她看著看著不由得心生折服暗歎:以蘇真今日之修為只怕當年的劍聖俞寬亦不過如此。也只有他和水仙子這樣風華絕代的不世伉儷方能培育出蘇姐姐!

    一轉念間蘇真與楚望天交手已逾五十招兩人短兵相接指掌、袖風上俱都灌注了驚世駭俗的功力哪怕一塊金鐵投了進去也要頃刻化為齏粉。

    楚望天似乎看出自己難以取勝猛地口中嘯以指代劍向蘇真攻去。

    蘇真一蹙眉使了個假身閃出三丈反手掣出赤血魔劍拋給楚望天道:接劍!

    楚望天不由自主抓住赤血魔劍望著蘇真道:那你豈非赤手空拳?

    蘇真指了指水輕盈負著的仙劍傲然道:那兒還有一把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迫得蘇某拔出此劍!

    楚望天白眉一聳恨道:你敢瞧不起老夫?

    蘇真洒然道:哪那麼多廢話看招!大袖似飛雲卷絮拂向楚望天胸膛。

    楚望天左手一掐劍訣右手赤血魔劍鏗然飛挑直點蘇真袖袂。

    兩人二度交手楚望天仰仗赤血魔劍在手漸漸佔了一在線風但欲要將蘇真傷在劍下卻也不能。

    翻翻滾滾三、四十個回合一過蘇真熟悉了楚望天出手的套路招式遽然一變改以輕盈飄逸的王指點將嗤嗤無形指力凌空縱橫又慢慢穩住陣腳與楚老魔鬥得難分難解。

    楚望天見自己一劍在手居然還贏不下手無寸鐵的蘇真羞怒攻心劍招越緊迫險惡招招出人意表、別具一功看得蘇真也暗自點頭激賞。

    奈何不論他如何戮力猛攻蘇真始終不緊不慢緊守門戶王指點將時不時趁虛反擊逼得楚望天需得竭盡所能方才一次次化險為夷。

    漸漸地楚望天呼吸開始緊促沉重頭頂水霧騰騰顯出後繼乏力之象。畢竟他方才為迫出衛驚蟄和農冰衣耗損真元施展天唱魔音於功力折損不小。

    此時若碰見的是尋常仙林高手也就罷了偏巧他撞上的是修為早已臻至登峰造極之境的蘇真。此消彼長下不免相形見絀劍光籠罩的範圍亦迫不得已逐漸收縮。

    蘇真勝券在握並不急於求成任由楚望天起最後的兇猛反撲步步為營守住門戶冷冷道:楚老魔你功力不繼蘇某勝之不武趁早收手放你離去!

    可惜如今的楚望天早非當年那個奸險多變的楚老魔滿腦子只想一劍劈了蘇真渾不念及其它聞言怒道:放屁!

    他強自壓搾丹田魔氣繼續狂攻。

    蘇真一番好意卻遭到惡罵眸中精光一閃心道:也罷不給這老傢伙點苦頭諒他也不會老老實實地滾蛋!

    他心念一定當即全力運轉丹田魔氣指力隱有雷鳴欺近至楚望天身前與對手展開驚心動魄的近身對攻。

    這一下近身過招連水輕盈都險些看不清兩人的招式變化。

    儘管明知丈夫的修為應在昏聵失神的楚望天之上可高手相爭瞬息萬變況且楚老魔手中尚多出一柄赤血魔劍蘇真若稍有不慎難保不會血濺五步她一顆心不覺提到了嗓子口。

    突聽場中哧啦一聲脆響兩人身影乍然分開。楚望天手中空空如也口中出一記厲嘯卻漸轉瘖啞身形一轉頭也不回往西邊的山峰後遁走。

    蘇真卓然飄立當場目送楚望天的背影揚聲道:走好不送!

    颼一聲紅光閃爍赤血魔劍自高空墜落水輕盈玉指翩躚如花凌空攝過將魔劍歸入劍鞘後凝目打量蘇真。

    只見他面色微微白左肋衣衫盡裂露出三道楚望天留下的殷紅指痕不由心疼道:你也忒大意了怎可與楚老魔意氣用事?

    蘇真不以為然地哈哈一笑真氣到處肋部紅痕徐徐轉淡說道:沒事若非為了拿回赤血魔劍這一抓也可省了。楚老魔捱了蘇某一指吃虧更大。

    農冰衣見楚望天負傷遠遁芳心大定道:水仙子你們怎會來了百魚山?

    水輕盈回答道:我們也是靜極思動聽聞萬劫天君重出天陸的消息便下了聚雲峰暗中打探未曾想在此遇見妳和楚老魔。

    農冰衣道:蘇先生多年不見您的修為又見精進連楚老魔這等厲害的角色也教你打得落花流水毫無脾氣。

    蘇真搖道:楚望天終究吃了神志不清的虧一身修為遠不如他二十年前全盛之時否則蘇某亦不敢托大。驚蟄呢他是否受了重傷?

    農冰衣聽他一語道破衛驚蟄未能出戰的緣由心中欽佩道:他為了救我和楚老魔硬拚了兩掌經脈幾乎斷裂一條手臂至今還用不上力氣。

    蘇真哦道:走咱們一塊兒去瞧瞧。

    農冰衣應了引著蘇真夫婦回到谷內輕車熟路進到杏樹林中。

    蘇真剛在林裡走出數步忽地低咦道:輕盈妳有沒有現什麼?

    水輕盈從容環顧四周嫣然微笑道:這林內不知被誰設下了陣法多半用的是四時輪替再輔以十二天干地支之訣似乎只想將訪客拒之門外並無傷人之意。看情形這陣勢已有些年頭無人主持許多地方都露出了不該有的破綻。

    蘇真笑道:正是我本有意破它一破可此間主人既然早已離去徒留一座面目全非的空陣蘇某即便將它破解也了無意味。冰衣還是妳在前引路帶我們去找驚蟄罷!

    農冰衣聽得既驚且佩更對蘇真光明磊落的胸襟生出無限景仰一面引著二人前往俞寬夫婦的故居一面將來龍去脈簡略說了。

    三人穿過小屋就見衛驚蟄仰面躺在墳前已然人事不省。農冰衣驚道:不好他會不會被老魔的天唱魔音震出了內傷?

    水輕盈俯身搭住衛驚蟄脈搏神情一鬆道:不礙事這孩子功底極為紮實只是氣血兩虧禁不住魔音催迫又恃強運氣衝脈才昏迷了過去。

    農冰衣臉一紅曉得是關心則亂不然以自己的眼力又何須水輕盈探脈解釋?

    蘇真二話不說盤膝坐到衛驚蟄身後將他的身軀扶入懷中左掌一抵背心大椎穴近三甲子的精純魔功浩浩蕩蕩洶湧而出注入這青年的體內。

    農冰衣過意不去道:蘇先生您剛和楚老魔激鬥了一場還是先歇息一會兒。

    蘇真滿不在乎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替衛驚蟄運功療傷直到天色盡黑方才住手。

    衛驚蟄身軀猛地一顫張口嗆出一大灘深紅色的瘀血緩緩睜開雙目。

    蘇真一笑起身道:成了!臉上疲態微露顯然為醫治衛驚蟄毫無留手全力施為。

    農冰衣心裡只是感激不已。

    論及醫術她自問盡得農百草真傳絕不遜色於對方。但要像蘇真那般純以雄渾無倫的魔氣幫衛驚蟄疏通經脈、消弭瘀積氣血卻是遠有不如。

    衛驚蟄一醒過來不僅看到農冰衣近在眼前還有蘇真夫婦亦飄立在旁更覺察到丹田內一團暖洋洋的真氣汩汩流轉精神大振遠勝昏迷之前立即明白是蘇真出手相救站起身拜謝道:有勞蘇老前輩!

    蘇真一抬眼道:你何須謝我?換作其它人就算死在蘇某面前老夫也未必肯伸根手指頭救他一救。這道理你可明白?

    衛驚蟄怔了怔再深深一拜懇摯道:晚輩明白這便如當年蘇老先輩仗義出手救下我丁師叔是一個道理。

    蘇真的唇角逸出一抹笑意點點頭道:不錯老夫平生只欣賞一種人也只討厭一種人。至於後一種人給老夫提鞋也不配!

    水輕盈淺笑道:好啦當著一個晚輩自吹自擂你也不怕羞。

    農冰衣見衛驚蟄安然無恙心情大佳咯咯輕笑道:好在我剛才親眼目睹蘇先生談笑之間便將楚老魔打得頭破血流所以老爺子你怎麼自誇自讚都不為過。

    她說著話忽然覺察到衛驚蟄一雙清澈的目光正悄然凝視在自己的臉上不由自主地一顆心猛地一跳垂下頭去。

    蘇真掃過插落在俞寬衣冠塚前的那柄天穹神劍也不伸手拔出輕讚道:好劍!

    衛驚蟄一醒從農冰衣身上收回視線把那卷薄絹遞向蘇真道:這是劍聖俞寬在羽化飛天前親筆所留上面還有他自創的一套絕學。

    蘇真接過走馬觀花般拂視過開的幾行接下來有關我意七訣的修煉心法則是看也不看將薄絹合起還給衛驚蟄道:你和冰衣福緣匪淺當善加珍惜。

    農冰衣幽幽道:蘇先生你沒見俞劍聖的遺言麼?他是想將夫妻二人的心法絕學傳承給後來的情侶。我和小衛一個姑姑一個侄兒如何能受衣缽?

    蘇真不以為意地道:只是輩分相隔便不能結為愛侶了麼?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二十年前丁原那小子不也色膽包天娶回了姬雪雁?如若不然又何至於讓玉兒空守南海至今尚是雲英待嫁之身?

    衛驚蟄與農冰衣的心頭均自劇震不約而同地抬眼望向對方視線甫一交錯又急忙各自避開。

    這點小動作瞞得過旁人卻焉能躲得過曾經滄海的蘇真銳眼?

    他微一轉念已猜到了七七八八不僅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當機立斷說道:驚蟄你若對冰衣有情索性學你丁師叔娶她過門管他什麼世俗禮法輩分名教全當他是胡說八道、一灘狗屎!誰要敢對你說上半個不字有我蘇真替你們出頭!

    農冰衣臉色通紅嗔道:蘇老爺子你在說什麼啊我跟小衛哪可能……

    她起先半句說得頗為響亮乾脆可到得後來話音越來越輕也不知到底是說的可能還是不可能。

    蘇真心中雪亮微笑著傳音入密道:農丫頭妳罵老夫不要緊可不能欺騙老夫。二十餘年前蓬萊仙會時妳在三生石上看到的是誰?

    農冰衣手足無措地一跺腳道:水仙子他欺負人!

    水輕盈淺淺含笑道:冰衣他對妳用傳音入密說了什麼我可什麼也沒聽見啊?

    農冰衣又窘又羞急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蘇真明白不可逗得太過火了一拂衣袖道:輕盈陪我到屋前轉一圈。據說俞老頭生前酷愛杯中之物難保老夫今日不會有意外收穫。

    兩人笑語殷殷相偕離開菊園卻將農冰衣和衛驚蟄故意留了下來。

    月色如水灑照在兩人的身上。

    農冰衣芳心惴惴道:蘇真為何會曉得我當日在三生石上所見?我、我──

    兩人有意無意維持多年的那層窗戶紙此際讓蘇真快人快語捅破了大半要想相互繼續假裝毫不知情已是斷然不能。

    衛驚蟄的心中同樣亦是思緒萬千心潮迭蕩。這世上有許多事情包括感情在內在起初生的時候並無徵兆亦無從察覺。等到雙方霍然醒覺的那一天其實早已不知不覺走出了很長的路以至於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他也不曉得自己是何時動情的只記得小時候在恩師盛年嚴厲督促功課之餘這位常來翠霞山走動的農姑姑便隔三差五地和自己漫山遍野地嬉戲玩鬧沒有一點兒長輩的架子。

    及至後來他已卓然成為聲名遠揚的翠霞派後起之秀仍時不時會和農冰衣嬉鬧甚而並肩遊歷天陸卻始終未及遐思。

    直到獨尊谷遇險兩人被困石棺中不得不肌膚相親、耳鬢廝磨衛驚蟄才初次驚覺到農冰衣先是個需要呵護的美麗女子其次方是自己的姑姑。

    再後來農百草壯烈戰死臨終托他照顧農冰衣衛驚蟄亦毫不猶豫地答允了下來。從此每當他對著農冰衣心猿驛動之際便會立刻告誡自己勿負農神醫的重托卻不願、也不敢去多想為何他總有意無意尋找著各種理由陪伴保護在農冰衣的身旁?

    而今他再也無法迴避。想著農冰衣為了救他毅然決然孤身迎戰楚望天置生死於度外;想著她臨別時那印在額上刻在心裡的一吻黯然**……

    衛驚蟄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識到假如自己還要逃避、還要否認非但蘇真會看不起他連自己也一樣會看不起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用低緩的聲音道:農姑姑等我傷勢好轉了一些就幫妳從荷花池底取出那枚驚魂令咱們一起修煉俞寬夫婦留下的心法絕學完成兩位前輩的生前遺願好不好?

    農冰衣心弦顫動抬頭望著衛驚蟄的臉龐說不出一句話。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聞絃歌而知雅意慧心之中又如何會聽不懂衛驚蟄的話外之意?

    只此一言卻可以想見來日衛驚蟄需要承負多少的壓力與荊棘甚至會不得不放棄他多年來用熱血與性命博得的世人讚譽。

    然而他的語氣又是那樣的平淡堅定沒有遲疑沒有猶豫只透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和勇氣。

    她的眼睛忽然濕潤了一股莫名的溫暖和久違的溫柔感覺洋溢在心扉深處欲語還泣最終化作輕輕一笑。

    這時就聽見蘇真的聲音從屋前傳來:冰衣、驚蟄快來!

    農冰衣恍若夢醒忙轉裝著梳理被風吹亂的絲悄悄將珠淚拭去含笑輕輕道:我猜他們一定是找到好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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