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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章 (2) 文 / 納川

    第二章(2)

    李耀一聽是王一鳴找他,連忙問:「你好王書記,請問你到什麼地方了?」

    王一鳴說:「剛上江城大道。《》」

    李耀說:「我也是從市委剛出來。我們在拐彎的路口會合吧,我讓公安局的楊局長,在那裡等我們了。」

    王一鳴說:「好的。」由公安局的楊局長陪同,人身安全肯定是沒有問題了。現在面臨情緒失控的群眾,王一鳴知道,不是匹馬單槍顯示英雄主義的時候了,現在社會變了,干群關係不像十幾年前那麼相互之間還有信任感了。自己當市長的時候,還可以走到群眾中去,聽取他們的意見,他們還不會傷害你。因為那時候的老百姓心裡還相信黨,相信**的幹部,是真心為他們服務的。

    而現在,誰還信啊!

    **的幹部最近這幾十年所幹的事情,一天一天,讓老百姓失望到了極點,誰也不再天真的相信,**的幹部,是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的。他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一點,他們是全心全意,為人民幣服務的。雖然是一字之差,卻把整個社會的關係,讓官民之間,徹底決裂。老百姓沒有辦法時候,只能是忍氣吞聲,在心裡罵罵,發洩發洩心中的不滿,一旦有個由頭,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

    已經焚燬了警車,打傷了領導幹部的農民,就像一群被逼急了的發狂的公牛,這個時候,誰要想在短期內平息事端,如果不借助國家的強制力,都是沒有辦法的。

    所以,王一鳴雖然在心裡同情那些農民們的遭遇,不用問,只要是這樣的大規模的事故,肯定是政府這邊有問題。有些官員老是把我們的老百姓,稱為刁民。王一鳴認為,這是非常沒有良心的一句話。

    中國的老百姓,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他們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忍耐,只要能夠活下去,就是再屈辱,再痛苦,他們也會選擇和政府配合。不到實在活不下去,他們是不會反抗的。你想,今天的世界上,還會有哪個國家的人,像中國老百姓一樣,任人欺負到這個程度呢?

    讓他們下崗了,沒有了工作,沒有了飯吃。他們男的就去當苦力,女的去賣淫,自謀生路,就那都沒有遊行示威。換到外國,你試試。讓五千萬人的飯碗砸了,就是總統,你還想活嗎!看暗殺你的人有多少!你家的祖墳,早被炸了。

    老百姓的懦弱,忍氣吞聲,並沒有換來好日子,相反,倒暴露出來他們還有被壓搾的潛力,所以各級官員變本加厲的,欺負他們。等超過一定的界限,於是,火山就爆發了,所以,當今的社會,大規模的群體**件,層出不窮,究其原因,就是當官的不再為人民服務,一貫的忽悠老百姓,已經失去了老百姓的信任,導致他們重新團結起來,為自己的命運抗爭。

    對這個情況,王一鳴是瞭解的,不用到現場,他隨便一想,肯定是在拆遷補償方面出了問題。

    黨校的地,都是劃撥的,是按照公益事業用地的標準,徵用的農民的菜地、宅基地。那些地,本來都是農民祖祖輩輩居住或耕種的地方,現在一個通告,就徵用過來了,推土機轟隆隆的開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推倒再說。

    就是鳥,它還有一個鳥窩,無端的被別人搗毀了,鳥都會大叫幾聲,何況是人?

    王一鳴想,這個問題處理起來,肯定會非常棘手。好在自己現在做大官了,可以超脫一點,不然自己就是個區裡的幹部,或者是鄉鎮書記,直接面對群眾做工作,就非常不輕鬆了。

    車子到了約定的地方,王一鳴看到,路邊集結了幾十輛警車和綠色的運兵卡車,還有一輛黑色的裝甲運兵車。運兵車裡的帳篷下,站的都是一手拿盾牌,一手握橡膠棒的防爆警察。還有的車裡,站的是一排排手握鋼槍,戴著頭盔的狙擊手。看這個陣勢,幾百人是有。

    王一鳴的車停下後,楊發魁連忙走過來,向王一鳴敬了個禮。

    王一鳴下了車,和他象徵性的握了握手。王一鳴知道,這個楊發魁,在省城裡也是一個人物,省城裡有3000多名警察,都歸他管轄,這是一個關鍵的位子。整個省城裡的社會治安,都歸他。他現在的身份是江城市市委常委兼市公安局局長。平常裡王一鳴和他沒有直接打過交道,不熟悉他,但出席大型活動的時候,見過面。再說了,在西江省了,哪個廳級幹部,不認識王一鳴呢。

    王一鳴問:「楊局長,情況怎麼樣?」

    楊發魁說:「粗略估計,村民有五六百,現在站成了一個圓圈,人人手裡都拿有磚頭、石塊,我們的人剛集結完畢,就等著各位領導指揮了。」

    王一鳴說:「你這裡有多少人?」

    楊發魁說:「這裡剛剛集結的有六百五十人,現場對峙的有三百多警察,路上還有增援的三百多防爆警察,整個加一起,有一千二百多人,按照我們的慣例,是兩個對一個。徵調的大客車也正在路上,到時候兩個人抬一個,半個小時,就清理完了。往車裡一塞,就拉到郊區了。地點我們也選好了,是一個廢棄的水泥廠的大倉庫,別說六百人,就是兩千人,都關的了。別看他們現在鬧,等關上十天半個月,他們知道了進去的滋味,比什麼都老實了,今後讓人鬧,都沒有人參與了。」

    正說著話,李耀的車也到了。

    李耀下來,和王一鳴握了手,看了一眼整裝待發的警察,對楊發魁說:「準備好了吧?」

    楊發魁兩腿一磕,身體一繃,舉起右手,向李耀行了個禮,說:「報告李書記,全部準備好了,就等著你下命令了。」

    李耀說:「好,按照你們平時訓練的處置突發事故的預案,立即行動,爭取一個小時之內,完成任務。」

    楊發魁說:「是。」

    然後拿起對講機,說:「各個行動小組請注意了,現在我命令,立即行動。我再說一遍,立即行動。到現場後,先完成包圍。等候下一個處置命令。」

    只見現場的警車和運兵車,立即啟動,排成一隊,加速往黨校的工地開去。

    警車過後,王一鳴和大家才各自進入自己的車子,跟著長長的車隊,進入施工現場。

    十幾分鐘後,車子離事故現場越來越近了,由於汽車實在是多,前面的路邊,停了長長的一排,等一會兒還有大客車開過來,要給它們騰地方,也為了安全,你想啊,領導們的車子都是小汽車,不是奧迪就是別克,那些鬧市的農民一看,就知道是大官們的座駕,趁著人亂,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胡砸一通,一輛車子就是幾十萬,損失就大了。傳了出去,說某某領導的車子被砸了,也不好聽啊。

    於是,幾個領導的車子就停在了路邊,大家下來,步行往前走。楊發魁一揮手,就上來十幾個防爆警察,手持盾牌,把幾個領導包圍著,前呼後擁的往前走,生怕從哪個角落裡飛過來一塊磚頭,把大人物給砸了。

    穿過一排汽車,王一鳴遠遠的就看見,在黨校昨天舉行開工儀式的一片大空地上,聚集了一大片人群。最中間的是一大群當地的農民,他們圍成了一個圓圈,外面包圍的是一排排的警察,他們手持盾牌,圍成一個大圓圈。

    走到離包圍圈還有一百多米的地方,江岸區的區長、區委書記,和當地的基層幹部,都紛紛迎上來。王一鳴和李耀,和大家紛紛握手。

    李耀對江岸區的區長說:「姜銘傳,你給王書記先介紹介紹情況。」

    王一鳴看到,這個個子不高,胖胖的區長,站著對大家說:「好,各位領導,我先介紹一下情況。」說著他用手一指被圍在中間的人群,說:「這裡是江灣村和坡頭村兩個村的村民,估計總共是一百多戶人家,六百七十多口人。他們的菜地和宅基地,被我們徵用,劃撥給省委黨校,做新校址建設。徵用的土地,總共有五百一十畝。按照市裡制定的補償標準,每畝菜地,按八萬元一畝補償,宅基地不算面積,按建築物每平方米五百八十元的標準補償。村民們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我們通過多次做工作,基本上達成拆遷補償協議,有八十多戶,簽訂了補償協議,按時領到了補償款。但剩下的二十多戶,不斷的煽動人心,說補償款過低,拒絕和政府簽訂協議,並趁黨校開工建設的契機,煽動鬧事。初步查明,為首的是村長杜田友和方大山,他們是兩個村去年剛剛選舉出來的村長,平常裡這兩個人,聽說都是刺頭,敢於出頭,在村民中有些威望,我們的鄉鎮幹部,曾經多次做他們兩個人的工作,但他們就是不配合,這一次又鬧出這麼大的事情,給我們整個江岸區,整個江城市,都丟了臉,耽誤了省裡的重點工程建設,所以,我建議這一次要對這兩個人動真格的,判他個三兩年刑期,殺一儆百,以儆傚尤。」

    姜區長簡單匯報完情況,王一鳴思忖了一下,和自己估計的差不多,群眾還是對補償不滿意。標準還是過低。不管你征地出於何種目的,但實際上,農民的利益是受到最大傷害的。人家祖祖輩輩就住在這裡,有自己的住房,有大院子,還有幾畝自留地,可以種菜、種糧食。這裡離城裡也方便,基本上就是郊區,種什麼都好賣。

    農民們有自己的住房,院子裡可以自己種菜,房前屋後可以種樹,吃水有自來水,不想花錢了,還可以自己打水井。地裡有莊稼,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不管你城裡人的物價怎麼一天天高的離譜,和他們沒關係,因為他們一不用買你那價錢高的離譜的商品房,二不用像城裡人那樣,連喝水都要錢,一天不上街買東西,家裡就什麼也沒有。

    現在倒好,你推土機轟隆隆的一聲響,農民的菜地推平了,房子倒了,院子沒有了,樹木被砍伐了,他們拿著政府給的十幾萬、幾十萬塊錢,看著是不少,但一套小房子都買不起,只能租房子。更可怕的是,他們成了無業遊民,農民沒有了地,還是農民嗎?

    政府給的那幾個錢,在現在的社會,能算得了什麼吧!一天一天,人民幣在國內貶值的速度,在加快。政府每年都往社會上,投放了海量的貨幣,都超過gdp的多少倍。去年的一萬元,到了今年,購買力就成了九千,或者八千了。其實在今天,最大的小偷就是政府,他們一天天不負責任的發行大量的貨幣,相當於每天在從每一個中國人手中搶劫。只要你手中攥著的有人民幣,就不可能抵擋政府的搶劫。

    中國的農民們,是最節儉最善良最老實的,他們因為生活沒有保障,只能從牙縫子裡,省下每一分錢,存到銀行裡去。讓他們萬萬想不到的,也無法明白的是,自己的錢放在銀行裡,還生著利息,怎麼會一天天,這樣不值錢了呢?

    農民們即使拿著錢,買了房子,住上了樓房,成了市民,但他們從此什麼都要買,他們的收入,能夠支撐下去嗎?

    所以,每一次大規模的拆遷過後,都製造了大批失地的農民,他們從此無依無靠,生活在死亡線上。王一鳴作為一個農村出身的領導幹部,他不用調查,都知道農民在想什麼,他們為什麼抗爭。

    他在想,如果這裡是自己的老家王家莊,這裡有自己爹娘和親戚鄰居,自己會怎麼想,怎麼辦?這個時候,他想到,老家的村子遠離城市,看似偏僻,是落後的,但也是幸運的,它們因為遠離城市,才沒有第一波趕上這輪中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拆遷運動。爹娘才能在有生之年,過著他們想過的,習慣的鄉村生活,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寬敞的住房,可以在院子裡種上自己喜歡的樹木,秋天的時候,棗子、梨子都熟了,院子裡香飄四溢。爹娘還有自己的地,六七十歲的人了,每天還能在地裡轉一轉,看看自己的莊稼,享受著田園風光。他們的日子是安逸的,充實的,幸福的,比著這些拆遷後一無所有的城市貧民,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對於農民同情歸同情,但王一鳴覺得,自己也毫無辦法。整個體制都這樣,自己作為裡面的一分子,看著是身居高位,其實是身不由己,自己的決策只能是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來,要不然沒有人聽你的,你說的話做的事,就會成為笑話。

    就像這一次,不能因為我王一鳴同情這些農民的遭遇,就答應大家的要求,提高補償標準。佔用一畝菜地,補償五十萬。拆遷一平方米的住房,按照商品房的價格,補償四千元。那農民肯定是歡天喜地,配合的很。但錢從哪來?江城市政府會給嗎?他們從哪裡出這個錢?再說了,他們也是冤枉的,為你省委黨校供地,還是劃撥地的價格,得罪人的事我們全干了,你們這些當大領導的,動動嘴就行了。你們要是逞能,你們拿錢來!

    讓王一鳴掏錢,他也沒有。向省財政要,誰會給他?楊春風不同意,劉放明不同意,你一分錢都沒有,還建什麼新校!

    所以,只能是剝削農民,壓搾農民,從他們手裡,用國家強制力,以最低廉的價格,拿到土地。這樣大家都好辦,都不為難了。最關鍵的土地有了,至於蓋房子,那錢就好辦多了。所以,農民們又一次成了冤大頭。誰讓他們是老百姓呢!歷朝歷代,老百姓都只能是唯一的冤大頭。因為只有他們最好壓搾,最好欺負,欺負了還可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利用國家機器,逼他們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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