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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人事決策的遊戲規則(50) 文 / 納川

    人事決策的遊戲規則(50)

    晚上八點半,宴請結束後王一鳴和李耀把首長送到別墅的大門口,首長和李耀握了握手,但和王一鳴沒有握,王一鳴正感到有些詫異,就聽首長笑著說:「一鳴同志,你先別走,我還有事情問你。(。純文字)」

    李耀一聽就明白了,首長是要和王一鳴進行單獨談話,於是連忙笑著拱手告辭。王一鳴是一把手,省委書記,首長找王一鳴單獨談話理所當然。

    王一鳴只好陪著首長上了電梯,到了他房間裡。秘書倒上水,端上水果,就和警衛關上門,到外面走廊裡,站崗放哨去了。雖然警衛是一層又一層,一旦有客人到首長的房間裡談話,他們的職責就是隨時盯著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確保首長的安全。

    首長去了臥室裡,換了一套睡衣,洗了把臉才走出來。看王一鳴還畢恭畢敬地站著,伸出手,說:「坐,坐,不要客氣嗎。」

    王一鳴看首長坐下,才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側著身坐著。

    首長拿出一支大熊貓香煙,夾在手指上。王一鳴忙拿起打火機,啪的一聲打著火,小心翼翼地為他點燃香煙。這個工作只有和趙老聊天的時候,王一鳴才會幹。現在有資格能讓他屈尊點煙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首長六十多了,論年齡,是自己的老大哥;論級別,是自己的上級,所以王一鳴這樣做,也是合情合理的,顯得自己低調,會做人。

    首長吸了一口煙,吞下去,細細地品味了幾秒鐘,才從鼻孔裡慢慢地冒出來。首長年輕時煙癮很大,香煙不離手的,從早晨一起床,除了吃飯時間煙不在嘴巴上,其它的時間,基本上不用點火,因為煙是一支接著一支,根本上是不斷線的。

    現在年紀大了,聽醫生的勸告,才少抽了許多。至少在公共場所是不抽了,但一回到房間,到了私人場合,卻還是有些癮。他這個級別的官員,幾乎什麼都是特供的,香煙你想抽什麼牌子的,都有專門的機構配送的,確保貨真價實,還得安全,萬無一失。

    王一鳴坐在那裡,心裡思忖著,首長到底是想問他什麼問題呢。是這兩天的接觸,讓首長對他這個人有了興趣,還是首長在視察的過程中,看出來很多問題,不高興了,在私下裡想提醒提醒他。要是第一種情況,對於王一鳴來說,是好事情。要是第二種情況,就是不好的事情了,他王一鳴要做好自我批評的準備。

    王一鳴心裡此時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搞不懂首長葫蘆裡到底是想賣什麼藥。

    這個時候,首長開口了,語氣緩和地說:「一鳴同志,以前我對你沒有直接的瞭解,這一次到西江省來,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我對你這個人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我認為,你還是很真誠的,沒有糊弄我,我的行程安排還是基本上保持了原生態的,我很滿意,你沒有搞排練,讓我看到了基層最真實的一面,從這一點上來說,你有勇氣,是個合格的**人。」

    聽了這個話,王一鳴心情馬上放鬆了下來,說:「多謝首長,我做得還不夠,希望首長多批評,多指正。」

    首長笑著說:「我發現,你這個人還很有思想,比一般的領導幹部強,他們許多人滿足於傳達文件,貫徹中央指示,對上面的指示照葫蘆畫瓢,不敢創新,不知道思考,只滿足於對付,唯唯諾諾,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樣是不行的,我們**人是追求真理的,要敢於思考,敢說真話,如果一天到晚,搞假大空東西,那我們憑什麼還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老百姓能不罵娘嗎!我聽說,現在民間有『政策出不了中南海』的說法,說中央的政策嚴重地脫離實際,下面的地方政府都陽奉陰違,根本不執行,有這回事嗎?」

    王一鳴說:「我也聽說過,是有這麼回事。」

    首長說:「你給我分析分析,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個結果。」

    王一鳴看首長是真想聽,估計是昨天自己在車子裡的一番談話,引起了首長的思考,首長認為他王一鳴還是有些水平的,於是就故意考考他。

    王一鳴想了一下,說:「這個問題比較大。我還是就事論事吧,這樣容易說得清楚。我們這樣吧,先換位思考一下,現在老百姓到底最希望政府幹什麼?我認為無非是這樣幾件事:物價別再漲了,房價便宜些,收入再高些,社會治安好些,反**有真效果,有毒食品銷聲匿跡,天更藍些,水更清些,空氣更好些。現在這些問題,年年提,年年有,一年比一年更加嚴重,甚至惡化,老百姓一年比一年更失望,他們才不管你說什麼,他們最關鍵的是有切身的感受。說的再多,沒有效果,適得其反,老百姓只能是罵娘。」

    首長點了點頭,說:「說得好,說得好,繼續說下去。」

    王一鳴只好繼續說下去:「現在這些問題之所以越來越嚴重,我認為,根子還在中央出台的一些政策上,看似一個接著一個,但都是花架子,根本就不是為了真正解決問題的,而是出於各種利益考量,為利益集團所綁架。有時候,這些政策本身就是問題的根源,比如說物價飛漲,房價飛漲。怎麼控制?說白了還是要先管住印鈔機嗎!一切的通貨膨脹從根本上說,都是貨幣問題嗎!中國人民銀行天天開動印鈔機,每一年投放的貨幣都以20%左右的速度增長,貨幣暴增,新增發的貨幣總得有去處吧,它們追逐市場上的一切物品,所以房價漲,物價漲,通貨膨脹的速度超過了工資增長的速度,老百姓手中的錢越來越不值錢,存款吧,等於被國家銀行公開打劫。存一萬元,一年就蒸發一千多塊。所以,我認為,中央政府最應該做的,是這樣幾件事。第一,管住印鈔機,再也不能想發行多少鈔票,就發行多少鈔票了,這樣數字好看,但都是注水豬肉,中看不中用。我們不能走國民黨當年的老路,靠印鈔掠奪人民的財富,欺負老百姓不懂經濟學。老百姓生氣了,後果也很嚴重,他們不陪你玩了,你什麼樣的政府都得垮台。現在一邊喊著要降房價、降物價,一邊卻在悄悄地大肆開動印鈔機,你這是幹什麼?糊弄老百姓嗎!賊喊捉賊,有意思嗎!第二,要公佈官員們的個人收入、家庭財產。中央政府要帶頭,今天這個社會,資訊那麼發達,老百姓都懂了,連國外的資本主義國家,他們的政客都能公開自己的財產,號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政府,憑什麼不能做到?!這說不過去嗎!怎麼才能取信於民?這樣做才能真正取信於民。不這樣做,我們**的威信就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越來越低,他們認為你這個組織才是貪官污吏的保護傘。你看,你們大人物都不敢公開個人的財產,說明你們沒有幾個是乾淨的嗎!你們不是說**員不追求個人私利嗎?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所以,黨員領導幹部財產公開,向全社會公佈,讓大家監督,而不是像現在偷偷摸摸的,搞黨內監督,黨內按級別申報,沒有什麼用的。第三,改變招商引資政策。我實在是不明白,我們中央政府有的是外匯,靠開動印鈔機,收購了出口商的大量外匯,掌控的美元、歐元幾萬億了,用不著,要購買美國、日本、歐洲的外債,等於是借給外國人用,建設他們發達的資本主義。有的給了中投公司,在海外投資,結果屢屢出現巨虧,等於送給了外國人一大筆巨款。而對地方政府,卻制定了招商引資的任務,一級壓一級,都有指標。就像一個家庭,老子不缺錢,,有的是錢,還借給村子裡的流氓、無賴用,說不定就血本無歸了,但是,還要求自己的子女每年上繳錢,子女沒辦法,只能靠出賣家產,實在不行,出賣**。你說這樣的家長,有沒有問題?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還有,借出去的錢,會被他們外國佬蒸發掉的,因為他們可以開動印鈔機,把你的錢縮水。就是借給他們錢,也不能美國人向我們借美元,歐洲人向我們借歐元,我們今後統統借給他們人民幣。可以讓他們拿人民幣買美元,但是到期要還我們人民幣。這樣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手裡了嗎!第四,認認真真做一些事情,把食品問題,空氣和水的污染問題,得下力氣抓一抓了,不能被國外的新自由主義思想洗腦了,什麼市場能辦的,就交給市場來辦!市場是什麼?馬克思早就說過嗎?資本家為了追逐利潤會不擇手段。市場要是自動能解決一切問題,那還要政府幹什麼?白養這麼多人嗎?那老百姓養官員還不如養豬呢!政府一定要負起責任,就是到了**實現的那一天,還是得有人出來管事。寄希望於市場會自動調節,是不負責任的,挨老百姓的罵,我認為是活該!失職了嗎!」

    王一鳴的一番話,份量很重,首長聽了,面色沉重,但是他啟發王一鳴說的,王一鳴也是骨鯁在喉,不說不痛快。

    其實對於王一鳴這樣高級別的官員,想撈到向中央高層反映問題的機會,也是不多的。黨內哪裡還有什麼民主,下級見了上級,像是老鼠見了貓,巴結還來不及呢,說還敢說逆耳之言呢!

    但是不說,不符合他王一鳴的個性,他現在主政一方,為了老百姓的利益,他不能不說。地方官員拚命地幹活,而你們中央官員出台的政策,卻招招致命。地方上好不容易有了些收入,給老百姓增加一些補貼什麼的,中國人民銀行卻使勁地印鈔票,物價馬上就飛上了天,老百姓拿到那多發的幾十塊錢,照樣罵娘。去年青菜一塊錢一斤,今年兩塊錢一斤,老百姓能不罵嗎!國民黨當年就是這樣幹的,老百姓雖然不懂經濟學,看不懂統計局的數字,但老百姓不傻。

    首長聽了王一鳴的話,沉思了一下,說:「你說得好,有道理,說明你是思考了問題的,也是懂經濟的,我們黨內的高級幹部,我看真正懂經濟的,並沒有多少。一般人都是皮毛。學會了幾個概念而已。能看懂問題,還能做出分析的,更沒有多少。你很優秀!」

    王一鳴聽了表揚,心裡才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剛才還在猶豫,自己的言辭這樣尖銳,首長能不能接受,要是引起了首長的反感,那後果也是很嚴重的,雖然不至於因此就摘掉他的烏紗帽,畢竟王一鳴還是有來頭的,在中央有大人物為他說話。但是,首長對你這個人有了不好的看法,今後在關鍵的時候說句話,你的仕途還是要受到影響的。

    現在看來,首長還是有胸懷的,肯聽王一鳴的逆耳之言。

    接下來兩個人又閒談了一下趙老的身體,王一鳴看首長談話的興致已經過去了,於是主動起身,讓首長休息。

    首長送他到門口,握了握他的手說:「好吧一鳴,不錯,不錯,很有見地。」

    王一鳴謙虛地說:「才疏學淺,讓首長見笑了,不當之處,還望海涵啊!」

    兩個人告辭,秘書把王一鳴送到大門口。龔向陽正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等王一鳴,一看王一鳴出來了,連忙迎上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王一鳴洗了澡,躺在床上,很久沒有睡著。他翻來覆去地回味著剛才的場景,其實這些東西都是他和魏正東聊天時經常涉及的問題。看起來有幾個檔次很高的朋友,關鍵時候,是可以露臉的。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鐘,於是就撥通了魏正東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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