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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盒藥膏 文 / 秋·葉兒

    更新時間:2012-05-05

    是夜,莫梓瑤躺在床上沒有絲毫睡意,雖然被窩已是晚秋暖過一遍了,可是她仍舊覺得冷。自腳那頭傳來陣陣涼颼颼的冷風,讓她只好蜷起身子用雙臂抱緊了膝蓋以此取暖。

    屋內靜極了,都能聽到自己輕微的呼吸聲。她不禁開始懷念起阮凌政溫暖結實的懷抱來。

    從前,每當宮中的人們沉沉睡去的時候,阮凌政就會偷偷跑到她房裡來,抱她在懷裡,安然睡去。

    莫梓瑤開始很不爭氣的想:過完今晚就將迎來新的一年,不知今晚他又會宿在誰的宮裡,抱誰在懷中呢?

    曾經總希望他的懷抱只為自己而開放,就算知道不可能也不願意去想。而現實讓她深深的明白,他的懷抱並不獨獨屬於她,而是屬於眾多后妃,她,不過是眾多后妃中的一個。

    更讓她感到難過的是,他承幸了那麼多個嬪妃,卻獨獨不碰自己。眾人都知道皇上寵愛她,卻不想到如今自己仍是完璧之身,這叫她情以何堪?

    莫梓瑤正想得出神,猛然感覺窗口閃過一個人影。她大吃一驚,本能地喊道:「誰?誰在那裡?」

    隔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答話。這大冷的天,熱鬧的除夕夜,誰會跑到這荒山上來?若真的有人,這大半夜的,又只有自己和韻蘭她們四人,且都是女流之輩,這該如何是好?遲疑了下,咬咬牙,終是喊了聲:「蘭姐……」

    玉芝和晚秋那兩個丫頭住在西邊的廂房裡,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只有韻蘭是在外室侯著的。

    很快門開了,韻蘭只著了件單薄的裡衣,正拿著外衣往身上披。她將手中的燈籠擱在門口的桌上,走到莫梓瑤床前問:「娘娘,您叫奴婢什麼事?」

    「本宮感覺剛才窗外面站得有人。」莫梓瑤神色緊張,不確定道。

    藉著微弱的光線,她坐起來,朝窗戶那邊看去,什麼也沒發現。不禁遲疑:難道是我眼花了麼?

    韻蘭一聽,臉色都變了,只說:「奴婢出去看看。」忙點亮了桌上的蠟燭,提著燈籠出去在窗台邊查看,就在這時,離窗戶不遠處的樹叢中突然閃現出一個黑影,從韻蘭腳邊一竄而過,嚇得她「哎呦」一聲,連忙縮到窗邊的牆上。

    那黑影跑到了暗處,突然扭頭用一雙泛著綠光的菱形眼睛盯著韻蘭,並朝她嘶叫了一聲,最後消失在黑暗裡。

    莫梓瑤聽見外面的動靜,心都吊到嗓子眼兒了,她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以為韻蘭當真是看到了什麼,急忙問:「怎麼回事?」

    韻蘭隔著窗戶紙道:「沒事,只是一隻野貓罷了。」

    韻蘭進來將門掩好說:「恐怕是這大雪下得久了,那野貓覓不到食物,就跑到我們院兒裡來尋食了。」

    莫梓瑤點點頭,是只野貓也就沒什麼了,吊得老高的心終於緩緩放了下去。

    韻蘭瞥見莫梓瑤神色並不好,於是詢問道:「娘娘若是害怕,今晚奴婢就留下來陪著您睡吧!」

    莫梓瑤道:「既然只是只野貓倒也沒什麼可怕的了,這裡雖然偏遠了些,但好歹還是屬於皇宮的範疇,想必也出不了什麼事。讓蘭姐擔驚受凍了,快快回去歇著吧。」

    韻蘭見莫梓瑤執意如此,也不多做堅持,只說是自己就在外室歇著,有什麼事儘管喊她便是了。莫梓瑤應了,韻蘭吹了燈轉身離開。

    折騰了半響,莫梓瑤躺在床上又想了許多事情,最終迷迷糊糊逐漸睡去。不多久,她開始發了夢魘。夢中,她一年之期滿了,於是下了山,興高采烈的去天澤宮找阮凌政,在路過御花園時,見到伊昭容等人正在園子裡賞花。

    她們見自己過來非但不給讓路,伊昭容還表情得意的出言嘲諷道:「喲,這不是昔日的瑤妃娘娘嗎?聽聞皇上不是厭惡她醜陋的相貌,將她打入冷宮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你們瞧她那張醜陋的臉,見了都讓人吃不下飯,難怪皇上如此厭惡她。如果我是她,一定會找個無人的地方一頭撞死得了,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莫梓瑤被伊昭容莫名其妙的一席話定在了原地,「真有那麼難看嗎?」她不禁伸手去摸自己的臉,原來光滑細嫩的皮膚,如今摸起來卻是粗糙不平,皺紋疊起,「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她頓時慌了,她的問話沒人應答她,迎接她的,只是一片彼此起伏地刺耳的嘲笑聲不斷地刺激著她的耳膜。

    「不……」她想到自己變成這副樣子了,阮凌政一定十分厭惡她,這該怎麼辦?

    這時一抹熟悉的明黃色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是皇上!」是她幾乎一年未見的皇上,她不禁欣喜的跑過去,想要抱住他,可是皇上身子一閃躲避開了。嫌惡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這瘋婦是誰?這麼醜,趕緊給朕拉下去。」

    這時從他的身後閃出兩個面色如冰的侍衛,一左一右的將她架住,往外拖去,她連忙揮舞著手臂對皇上道:「政……是我啊,我是瑤兒啊!」可惜,無論她喊破喉嚨,那人也願多看她一眼,厭惡的神色溢於言表。最後,她看看她最心愛的人一手抱了一個妃子,與她們說著一些暖情的話,轉身走遠了。

    這一刻,她感覺絕望而又痛苦的情緒將她完全淹沒。

    「政……不要……不要……」即使是在睡夢中,莫梓瑤還在聲聲呼喚著阮凌政的名字,她眉頭緊蹙著,臉上的痛苦之色難掩,眼角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一個黑影在她床前站了許久,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唉……」半響,那人低低地歎息了一聲,伸出修長白皙的右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龐。可就在快要碰到的臉時,他卻驀然止住了動作。

    「政……政……」

    莫梓瑤無意識的一聲聲喊著阮凌政的名字,掩在黑暗中的身影狠狠一顫,那隻手也因為她的聲音而生生止在了半空中。他神情複雜的望著她,墨色的眸子似是被刺痛般的微微一縮,隨即,眼眶中噙滿了淚光。只是他極力克制住不讓它落下來。

    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姿勢在黑暗中站了許久,最終他好像做了某番決定般,伸在半空中,幾乎快要僵硬掉的手指終於落到了她的臉上。

    他用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無瑕的臉頰,而後停在了她額上的疤痕上,眸中露出心疼的神色。他府下身子用冰涼的唇將她眼角的淚珠吻去,那冰冷而又苦澀的味道就如同他此時的心一樣。

    凝視著她飽滿剔透的櫻唇,他遲疑著,最終還是附了上去。鼻尖充斥著她身上特有的清香,輕輕地小心地吻著他這一輩子都想親吻的唇。他知道,從此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依依不捨的離開,他直起身子,從衣袖中拿出一盒藥膏,再度看了看床上之人,最終轉身離去……

    大年初一,天空難得放了晴,久違升起的太陽如一塊光焰奪目的瑪瑙盤,連周圍霞光都盡染無餘,山巔之上的禮佛寺沐浴在霞光下,金光縈裊,肅穆屹立。

    莫梓瑤悠悠醒來,剛睜開眼便看見玉芝已經在一旁候著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木蘭青雙繡緞裳,為了御寒,領口處特意添圍了圈純白色的羊毛領子,襯托得她嬌小白皙的臉蛋愈發的精緻了。

    見莫梓瑤醒來,連忙過去扶她起身,伸手取來衣服幫忙換上。這時見韻蘭從外面進來,自袖中取出一盒藥膏來,躊躇了下,才開口:「娘娘,這藥膏是今早奴婢在您房間外的窗台發現的。奴婢已經問玉芝她們了,她們也不清楚是任何人放的。」

    莫梓瑤皺眉,瞧著她手上的藥膏問:「是什麼藥膏?」

    「消除疤痕的藥。」她似想起什麼,忙問,「娘娘昨晚,可覺得有什麼人來過嗎?比如皇上……」

    莫梓瑤知道,韻蘭定是想起了還在玉瑤宮的時候,阮凌政都是夜深人靜了悄悄潛入她的寢宮的。

    忽然想起昨天夜裡,自己感覺窗外好像有人。會是他嗎?只是他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這樣想著,莫梓瑤感覺心中一暖。

    至少他的心裡還是記掛著自己的,還曉得自己額上的傷還沒好。

    這樣想著,可又隱隱的覺出不對勁來,若要說是阮凌政派人偷偷放在窗台上的,那就奇怪了。他只能吩咐身邊的來做,可昨日,他沒有那樣的機會。最重要的是,他不是那樣的人。

    韻蘭盯著手中的傷藥,眸中慢慢溢出緊張來。她轉臉凝視著玉芝和晚秋,壓低了聲音問:「真不是你們誰放的嗎?放了就承認,娘娘不會說你們什麼的。」她急急的說著。

    玉芝和晚秋兩個人拚命的搖著頭,眼中滿是茫然,看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莫梓瑤朝韻蘭瞧了一眼,她的手微微收緊,看來,她和自己想的一樣。

    那藥膏,單是瞧著盒子,便知是上乘之貨。而且看樣子並不像是宮中之物。這就棘手了,不是宮裡的東西就不大可能是阮凌政拿來的,可是這外面的東西怎麼會混進宮裡來?

    「玉芝,晚秋,這件事情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韻蘭臉色凝重地吩咐她倆道。

    兩人臉色俱一變,忙道:「是,奴婢明白,定當守口如瓶。」

    韻蘭低頭瞧著手中的藥膏,又開口道:「娘娘,這盒東西該如何處置?」

    「拿過來給我看看。」莫梓瑤接了過來,低頭凝視著面前的藥膏,伸手打開,湊上去聞了聞。一點都沒有藥膏刺鼻的味道,相反的,有種幽幽的清香瀰漫開來,沁人心脾。

    真是好藥啊,她感歎。只是這味道為何這樣熟悉?「這……這是『淡痕霜』的味道啊……『淡痕霜』……」陡然,她腦中彷彿被雷電擊中,一些畫面飛快的閃過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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