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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嫁入潛邸第四章 邀寵 5 文 / 薛湘靈

    「皇額娘跟我說過這些,我也沒往深處去想……」安安抓住一根柳條玩弄著:「就算是十三叔對嬸嬸那麼好,也還有側福晉和庶福晉。我不敢奢求什麼,只是真要我跟別人在一起心底還是酸酸的。」

    「我和芸嫣就是那些讓你心裡酸酸的側福晉和庶福晉。安安,你和我這麼好卻是容不得別人不是自己騙自己麼?」嫻雅看著安安,一向都是她比安安年幼。這時候安安卻是覺著她比自己要懂事很多:「嫻雅,皇額娘教給你很多我們都不曾學到的東西。」

    「你看看主子,六宮之主就真是什麼都能不在乎了?其實心裡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萬歲爺待主子很好了,知道主子膝下荒疏。就讓六十阿哥天天陪在主子身邊,一個是沒了孩子的額娘,一個是沒了額娘的孩子。都是苦命人,只是主子夢裡也會叫著弘暉阿哥。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子,什麼時候能夠忘得了。」嫻雅看著做了一半的花樣:「除了隨遇而安,做好自己的本分。別的我們什麼都做不了,這就是宮中女子的本分。」

    安安無言以對,至少嫻雅說的是對的。沒有因為自己是嫡福晉而她是側福晉所以有什麼隱瞞,看來還是拿自己當做貼心人一樣在看待。

    「是我說錯話了,你別在意。」嫻雅抱歉地笑笑:「在主子身邊呆久了,不知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你沒說錯,說明咱們至好你才和我說這些。要是放在別人那裡,讓你說你也不會說。」安安搶過她手裡的繡繃:「好鮮亮的活計,這是給誰做的?」

    「六十阿哥。」嫻雅笑道:「那日說是想要個鵝黃緞子的荷包,主子說手邊沒有好看的。就要我給阿哥新做一個,我說自己做得不好主子說我偷懶。就只好做了。」

    「要是四阿哥知道了只怕……」安安美眸一轉:「害臊了?」

    嫻雅繃著小臉:「哪有這樣子拿人取笑的,要是再讓我在主子面前給你兜著別想了。」

    「我可不會給你打誑語,主子還跟我念叨呢。說這麼久了,就是你不肯叫一聲皇額娘。別人是沒這個分位,你是有了卻不肯叫。」

    嫻雅回過心神:「倒不是說這個,你知道旗人家規矩大。主子算是姑姑。在家裡要叫一聲姑爸爸。」

    安安點頭:「你總不會想要叫皇額娘一聲姑爸爸,這可是不合規矩的事兒。」

    「嗯,我知道。」嫻雅點頭:「要是叫一聲皇額娘的話,會比姑爸爸還親麼?」

    「我就說你有時候神思清邃,沒人敵得過。這件事就是小孩兒心性想不通了,出嫁從夫自然就要跟著叫一聲皇額娘了。」

    嫻雅臉色露出淡淡笑靨:「還真是這麼著,怎麼就沒想到。」

    「是因為你還沒到阿哥所去,做了皇家的媳婦兒就會將人都認清楚了。」安安半是認真半是笑:「別以為是側福晉有人給你頂著就成了,你可是上了皇家玉碟被愛新覺羅家當做自家人的皇阿哥側福晉。況且又是當今萬歲爺親指的兒媳婦,誰還能勝過你去。」

    嫻雅剛預備說什麼,看見自己的小宮女杏兒從那邊匆匆過來:「格格,主子四處找您呢。」

    「怎麼了?」嫻雅收拾了一下針線:「主子醒了?」

    「和惠公主要來看主子,主子要五福晉和格格這就過去。」杏兒娓娓道:「奴才給格格收拾這些,格格快去。」

    「哦,二公主回來了。」兩人對視著一笑,和惠公主是怡王爺的嫡女,萬歲爺膝下無女便將侄女兒養在身邊。這一向大婚以後就很少回宮了,這次回來只怕是來給皇后探病的。

    兩人舒了舒腿腳,又互相檢視了一下彼此的衣飾頭髮。嫻雅還在待年,沒有跟著安安一樣梳著燕尾,只是宮中公主們一樣的小兩把頭戴著一支淡黃色的蜜蠟簪子。安安則是皇子福晉的打扮,一字頭上戴著一支簡單卻精緻的白玉扁方。看得出來,這是弘晝專程給受寵的妻子預備的心愛之物。

    剛進了皇后燕居之所的寢宮,一個穿著淡紅色旗裝梳著燕尾兒的年輕女子坐在皇后身側,言笑無忌:「皇額娘,看您這麼安適惠兒都不敢相信是大病初癒的樣子。」

    「你呀,這是剛回來。要是早些回來就趕上了。」皇后掠了掠和惠公主的額發:「額駙那邊還好?回來了,去看過你阿瑪和額娘不曾?」

    「皇父說,要女兒先進宮陪陪皇額娘。」和惠公主拉著皇后的手坐到身側,一抬頭就看見安安跟嫻雅兩個人聯袂進來。

    「皇額娘,這就是四哥的側福晉和五嫂?」和惠比弘歷弘晝都要小,說起話來一向都是沒有忌諱。比皇帝膝下所出還要優越金貴,看見兩人進來說話也是跟在自己家裡一樣隨便。

    「公主金安。」嫻雅攝於公主身份和自己名分所限,給和惠公主行了個蹲安。安安卻是皇子嫡福晉又跟和惠是姑嫂相稱,兩人互相對著行了個萬福。

    和惠拉著兩人在身邊坐下:「皇父和皇額娘好生偏心,給四哥五哥選的福晉都是這麼精緻好看。我看了都喜歡,只怕兩位哥哥見了都是眉開眼笑的。」

    「這個你要去問你四哥五哥去。」那拉氏拉起和惠的手:「嫻雅呢,還在我身邊待年呢。晝哥兒奉命出去辦差,剩下你五嫂一個人在擷芳殿。我哪放心,索性讓她過來了。」

    和惠聽說嫻雅還在待年,未免越發好奇。至少還沒聽說過皇子側福晉在皇后身邊待年的事情,看來是皇額娘要教給這個叫嫻雅的女子很多東西了。「皇額娘偏心,要是惠兒從小也跟嫻雅一樣在皇額娘身邊多好。也不會被皇父說成是沒上沒下的了。」

    「那是你皇父寵你才這麼說的,看看歷哥兒他們。哪一個不是被你皇父嚴加管教著長大的。」皇后笑起來:「你是皇父跟你阿瑪說了多少好話才要來的,還能不疼你?」

    和惠公主起身挨著安安坐下:「五嫂,我五哥可欺負你了?要是欺負了,一定要跟皇額娘說。讓皇額娘替你說他,五哥從來就跟人生得不一樣呢。」

    「公主說笑了,五爺很好。」安安笑望著說話爽利言笑利落的公主:「常常跟我說小時跟公主一起淘氣的事兒。」

    「瞧瞧,還記著呢。」和惠雖說是在和安安說話,眼角卻是時不時看向一旁笑得很是穩重卻又不讓人覺著是在敷衍作陪的嫻雅。不愧是皇額娘親為教導的,舉止有度尚在其次。只是看上去安詳端莊的樣子,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有的氣度:「我可沒敢欺負他,都是五哥跟我一起來著。甭管是哪兒,只要有了我跟五哥在一處,一准雞飛狗跳的。」

    「那倒是,從前別說是雍和宮就是十三貝子府只要是你跟著晝哥兒在一處。哪怕是外書房內書房沒有不敢去的,哪裡不是被你們弄得一塌糊塗。」皇后說起這些也是一臉和煦的笑意,嫻雅坐在一旁很認真地聽著。

    心底泛起一點疑竇,怎麼沒有他的幼年傳聞。莫非是不愛和這弟妹們一處玩耍?「小時候呢,只有我跟五哥一處,還有阿瑪那邊的幾個哥哥弟弟。四哥是被皇瑪父接到宮裡撫養長大的,哪有功夫和我們一處混鬧。」和惠似乎是在無意之間說出這些話,只是她知道嫻雅必定是很在意那個人的點點滴滴。

    「歷哥兒偶爾回府一次,見到你們都有些不認識。」皇后不無可惜地說道:「還是那麼小,規矩就學得比所有人都強,也難怪聖祖爺喜歡這孩子。只是跟個小大人似的,你們都怕他遠著他。也是可憐。」

    嫻雅彷彿遠遠看見一臉少年老成的弘歷站在面前,有些茫然而又很是羨慕地望著在不遠處玩耍的兄弟姐妹,或許真是禮制所關身份所限,讓他都不能去和他們一起玩鬧起來沒有顧忌。如果一直都是這樣長大,對於弘歷來說雖然是被聖祖教導得處處優於眾人,只是少去了太多的樂趣,這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嫻雅,今兒膳房預備了些什麼?咱們今兒請客,可不能讓惠兒說嘴。說是皇額娘薄待了她去,那可是禮數不周了。」那拉氏笑道。

    「回皇額娘的話,今兒膳房預備菜式方才嫻雅已經看試過。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公主的口味。」嫻雅想了想:「有時鮮的百合蓮子羹,和新做的幾樣小菜。要是不合公主公主口味,嫻雅再去叫人預備。」

    「光是你說的百合蓮子羹就讓我忍不住了。」和惠忍不住笑道:「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食的,小時候只要是皇額娘這兒的餑餑都能讓我忍不住了。」

    「公主喜歡就好。」嫻雅抿嘴一笑:「還有兩樣小菜,是給五福晉預備的。昨兒說有些油膩膩的,就讓預備了椒油純齏醬和野雞瓜子。」

    「這些我也喜歡。」和惠再次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會是你自己去做的?」

    「她熬的燕窩粥才是好,我病了這麼些日子。熬粥和熬藥都不交給人去,總是她自己親手在做。」皇后插嘴道:「手藝真不賴,等會試試她的手藝就知道了。」

    「千萬別叫四哥知道,要不一准將她從皇額娘身邊接走了。」和惠低聲向安安說道:「你吃了也別跟五哥說,五哥一向是大嘴巴。要是知道了一旦吃不到嘴裡去,就會四處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那時候咱們誰都沒有口福了。」

    安安一面點頭一面笑著掩嘴:「這就是吃人的嘴軟。」

    嫻雅知道兩人在一處編排自己也不細問,只是朝那拉氏一福:「皇額娘,想吃些什麼?我再去瞧瞧。」

    那拉氏有些驚訝,怎麼突然變了個人想起來要叫自己做皇額娘了。或許是方才跟著安安在一處,兩人說了些什麼才算是真的改了過來。

    「前兒那個粥不賴,就要他們的這點子小菜配粥正好。」皇后笑道:「你別張羅了,都教會了就不用你自己做了。穩穩做著說說話,惠兒不時常回來。你們姑嫂妯娌也是難得一見,我也不礙著你們說話了。」皇后由玉沁扶著起身去了後面佛堂念佛,放任她們三個少年女子肆無忌憚地說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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