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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1章 這個女人我要了 文 / 卿筱

    蘇晴柔猶不自知,看見池未煊突然瘋了一樣向她奔來,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駭得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只剎那間,銀灰色小轎車已經近在眼前,晴柔也感應到什麼,驟然轉過頭去,銀灰色小轎車離她只有三米遠。

    說時遲那時快,池未煊用盡全力往前一撲,蘇晴柔被他撞得連退數步,倒在路邊。而池未煊卻被車身撞飛出好幾米遠,重重砸落在地上。刺耳的剎車聲中,他勉強撐起身體,看見蘇晴柔安然無恙,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噴出一口鮮血,不省人事。

    小轎車車主見撞錯了人,想要後退再撞,保安卻趕來了,他嚇得連忙掉轉車頭逃離現場。

    「池未煊!」蘇晴柔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地爬到池未煊身邊。他渾身都是血,雙眼緊閉著,彷彿破碎的布娃娃,毫無生氣。她渾身顫抖著,不敢動他,心恐懼到極點。

    池未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嗚嗚嗚……

    保安去追肇事車沒追上,跑回來就見蘇晴柔捂著嘴直掉眼淚,他連忙撥打120。

    救護車很快來了,載著池未煊很快又走了,蘇晴柔呆呆地坐在地上,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衝出地下停車場。她打的到了醫院,池未煊已經被送進急救室,手術正在進行中……

    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晴柔守在急救室外面,焦急地走來走去,時而伸長脖子往玻璃窗裡看一眼。明明知道什麼也看不見,她還是重複做著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

    眼前不停閃現他奮不顧身推開她的情形,她豎起的心防漸漸崩塌。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看見他時她會害怕得想躲開,卻又忍不住靠近,為什麼看不見他時她總會不經意地想起他,為什麼他強吻她時她不會反感噁心,為什麼看見他跟喬夢潔接吻時她心裡會又酸又痛,為什麼每次面對他時她都心慌意亂手足無措暴躁易怒變得不像自己。

    她喜歡上了小姑子的男朋友!!

    這是多麼痛的領悟啊!!

    為什麼她沒有早點發現?不,也許她早就發現了,只是她不敢不肯也不能承認。

    她害怕這段畸戀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一有苗頭,她就狠狠掐斷,杜絕所有抽枝發芽的機會。

    她理智的控制著一切,卻萬萬沒料到他會飛身救她。那一刻感情來得如此迅猛,絲毫不給她逃開的機會,她才發現,她其實早已經喜歡上了他。

    晴柔無助地捂著眼睛,眼淚順著指縫流了下來,怎麼止都止不住。她為什麼這麼遲鈍,如果她早點意識到池未煊對她的影響,她是否就能早點逃開?

    手術結束後,池未煊轉到了普通病房,醫生告訴她,他有輕微的腦震盪,肋骨斷了一根,肝瓣碎裂了一塊,已經做了切除手術,手術很成功,病人只要醒來就無大礙了。

    醫生離開後,晴柔站在病床邊,久久不敢靠近。就好像一靠近,她就會陷入萬劫不復。她站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心底的渴望,緩緩走到病床邊,俯身看著他。

    因失血過多,他的臉色慘白如紙,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他身邊放了一台血壓儀,手上打著吊針,冰冷的液體流進他的身體裡,他何曾這樣虛弱過?

    他總是那麼囂張跋扈,霸道強勢地闖進她的心,讓她又氣又恨又拿他沒辦法。

    她坐在椅子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卻很涼。她記得,他每次發怒拽著她手腕時,他的手心都是滾燙的。

    可是現在,他的手幾乎沒有了溫度。

    她將他的手貼在臉頰上,想要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他為什麼要救她,她寧願躺在這裡的人是他,也不願意他為了她受傷啊。

    「池未煊,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要拿命來救我?」晴柔的疑問注定得不到他的回答,或許連池未煊自己都不清楚,那一刻,他為什麼會不顧一切地撲過去。

    晴柔在情緒崩潰之前放開了他的手,快步奔出病房。池未煊,你的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我都無以為報。謝謝你,假如有來世,我一定會報答你。

    晴柔滿身疲憊地回到喬家,迎面撞上疾步走出來的喬少桓,他看見她,眼前忽地一亮,隨即板著臉斥道:「你去哪裡了,我打了一晚上的電話,都無法接通。」

    晴柔很累,從未有過的累,不止身體,心更累。她沒有刻意隱瞞,「我出車禍了,池未煊救了我,他現在重傷躺在醫院。」

    「什麼?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喬少桓將她拉過去,卻聽到她「絲」的抽氣聲,他連忙放輕力道,這才發現她兩條手臂都磨破了皮,不僅如此,她膝蓋上也是傷。「怎麼傷這麼嚴重,在醫院裡也不知道包紮一下,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晴柔一心掛念著池未煊,別說打電話,她連自己身上的傷都忘記了。

    「好了好了,你肯定嚇得不輕,快回房去,我給你擦藥……,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這樣我才放心。」

    「不用了,我沒事,都是些皮外傷。對了,少桓,你跟夢潔說一聲,池未煊還躺在醫院裡,讓她去探望一下。」晴柔強忍心痛道,原來現在只是將他推給別的女人,她就會忍不住難過。

    「好了,你別操心了,回房好好睡一覺,後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你這樣可不行。」喬少桓扶她上樓,將她安置好躺下,轉身去樓下拿藥箱,再上來時,她已經沉沉睡去。

    他輕手輕腳地給她上藥,聽見她在夢中疼得呻吟出聲,他連忙放輕力道。擦完藥後,他坐在床邊怔怔地盯著她,總覺得她哪裡變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變了。

    是了,她好像不再排斥他的碰觸。

    晴柔一直在做夢,夢裡池未煊滿身是血,仍然奮不顧身地救她。她看見那輛銀灰色小轎車倒退,撞上來,倒退,再撞上來。池未煊一次又一次被拋起,落下,拋起,再落下……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心狂跳著,好半天都平復不下來。外面,天已經大亮,喬夢潔怒氣沖沖的衝進來,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怒聲質問:「蘇晴柔,你對未煊幹了什麼,為什麼他會出車禍?」

    晴柔垂下頭,沒有說那車是故意要撞她的,「對不起,是我沒看見有車開過來,他為了救我,才被車撞的,對不起!」

    喬夢潔氣得恨不得打她一頓,可是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蘇晴柔是他們喬家的面子,她不能傷她。不能打不能罵,她心裡這口氣無處可發洩,她狠狠推了她一把,「蘇晴柔,你給我記住,婚禮之後我再來找你算賬。」

    喬夢潔怒氣沖沖地跑了,晴柔倒在床上,眼淚又落了下來,她連忙抬手擦乾眼淚。她該高興的,至少他身邊還有一個這麼心疼他的女人。

    按照習俗,新郎新娘頭一晚上是不可以見面的,否則就不吉利了。所以當天下午,晴柔就被送去喬家在市區的一套公寓。出門時,她遇上了正好產檢回來的劉言心。

    劉言心看見她時,眼裡掠過一抹驚愕,就好像見到鬼了似的。

    晴柔沒有在意她的反應,拎著包與她擦肩而過,坐上等在門外的車離去。

    劉言心站在台階上,雙手緊握成拳,該死的,她怎麼會一點事也沒有?

    ………………

    司機送晴柔到公寓樓下就回去了,晴柔站在大廈下面,突然有種不知該去往何處的彷徨。她真的要「嫁」給喬少桓了,她真的要在神聖的儀式面前許諾,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疾病與困苦,她都永遠跟著他愛他,不離不棄嗎?

    晴柔在樓下站了一會兒,才舉步向樓裡走去。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越加顯得她身形單薄。

    公寓打掃得很乾淨,晴柔開門進去。房子很大,空蕩蕩的,走幾步都會聽見回聲。她忽然就理解了池未煊為什麼喜歡把房子弄得亂糟糟的,也許那樣子,他回到家,才不會覺得孤單。

    她將東西放在沙發上,也沒有心情去打量屋子裡的裝飾。她坐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緊緊縮成一團,彷彿這樣,她就能找到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她嚇了一跳,這個時候誰會給她打電話?

    她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她心裡一震,難道是蘇東寧?她連忙接起來,「喂,是東寧嗎?你在哪裡,你幹什麼去了,為什麼要休學,為什麼不好好上課?」

    對方靜默了幾秒,就在晴柔快要發飆時,那邊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蘇小姐,你好,我是顧遠兮。」

    晴柔一愣,「顧先生,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

    「老闆醒了,他要見你。」

    短短幾個字,卻讓晴柔的心跳瞬間亂了,她勉強平靜下來,「他醒了就好,我明天還要參加婚禮,就不去看他了,顧先生,麻煩你代我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蘇小姐!」察覺到她要掛電話,顧遠兮著急地喊了一聲,「蘇小姐,老闆已經猜到你不會去看他,他讓我給你送樣東西來,請你下樓一趟,我在樓下等你。」

    晴柔愣了一下,顧遠兮怎麼知道她住在哪裡,她來不及細想,道:「顧先生,煩請你轉告他,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我……」

    「蘇小姐,老闆拚死救你,你不能照顧到他康復就罷了,難道你連他的心意都要拒之門外嗎?」顧遠兮打斷她的話,語氣有幾分嚴厲。

    晴柔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好,我下去。」

    走出公寓,晴柔看見顧遠兮正倚在車門上,她躊躇了一下,慢騰騰走過去,「顧先生,池……」

    她的話還沒有問完,顧遠兮直接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打斷她的話,「蘇小姐,這是老闆叫我給你的,他說,祝你新婚快樂。」

    心突然像被蜜蜂蟄了一下,又麻又痛,她到嘴的話又嚥了回去。晴柔接過紙袋,那是他昨晚買給她的禮服,沒想到他重傷在床,還記得叫人送過來,「謝謝。」

    「蘇小姐,再見!」顧遠兮看了一眼後車窗,轉身上車。

    「再見!」晴柔目送顧遠兮上車,車子在她眼前緩緩駛離。恍惚中,她看見後座上坐著一個男人,再定睛一看,真的是他!她心底一震,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拔腿追了上去。

    剛才告誡自己的話都成了虛言,她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渴望。她只想再看他一眼,只要確定他安然無恙,她就心滿意足了。可是無論她多麼拚命的追逐,車子還是匯入車流轉瞬消失在她眼前。

    她拚命地跑,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她再也跑不動了,喘著粗氣停下來。她看著前方川流不息地車輛,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既是無緣,又何苦糾纏,蘇晴柔,你乖,回去吧!

    ………………

    帝豪酒店。

    結婚進行曲響起時,喬少桓牽著蘇晴柔的手向台上走去。晴柔偏頭看他,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張蒼白的俊臉。

    昨夜,他的臉已經整整困擾了她一夜,她越是不讓自己想,那張臉就越要在她眼前晃動,怎麼也揮之不去。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又飄了,她連忙眨了眨眼睛,眼前又變成了喬少桓的臉,她驚出一身冷汗。不要再想他了,蘇晴柔,專心點,這是你今生唯一的婚禮。

    「晴柔,我是你堂姐啊,嗨,嗨,嗨!我在這裡,看到我沒有?」恍惚間,晴柔聽見有人叫她,她迷茫地看過去,一下子看見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媽媽與蘇家的眾親戚。正對她揮手的,是她的堂姐。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麼回事?她並沒有通知他們,他們怎麼會來?她轉頭看向另一邊,喬震威夫婦坐在那裡,他也正看著她。他眼裡含著溫和的笑,卻讓她莫名心驚。他答應過她,永遠不會讓媽媽知道她為了錢嫁進喬家的事,他為什麼要食言?

    難道是看出她跟池未煊之間的不對勁,所以要拿媽媽來牽制她,不給喬家丟臉?

    她苦笑一聲,他又何必煞費苦心枉做小人。就算她不愛喬少桓,她也不會在婚禮上做出影響喬家名聲的事來。

    兩人終於走到牧師面前,牧師給予最深的祝福:「今天我們聚集在上帝和來賓的面前,是為了喬少桓和蘇晴柔這對新人神聖的婚禮。這是上帝從創世起留下的一個寶貴財富,因此,不可隨意進入,而要恭敬、嚴肅。在這個神聖的時刻這兩位可以結合。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麼理由使得這段婚姻不能成立就請說出來,或永遠保持緘默。」

    現場很安靜。

    牧師滿意地點點頭,他面向蘇晴柔:「蘇晴柔小姐……」

    晴柔看著牧師的嘴一張一合,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許多事在眼前閃過,喬震威的用心以及池未煊奮不顧身救她的情景。眼淚剎那間湧進眼眶,她閉上眼睛,在心裡輕輕地說,池未煊,再見!

    牧師見她不回答,又問了一遍,連身邊的喬少桓都著急起來。晴柔睜開眼睛,眼裡的痛苦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堅韌的光芒,「我願……」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她轉過身去,心跳猛地一窒,她驚愕地看著來人,一時分不清他是真實的,還是她又出現了幻覺。

    池未煊穿著醫院的病服,被顧遠兮扶著站在大門中央,他臉色蒼白,整個人虛弱得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去。他狠狠推開顧遠兮的手,搖搖晃晃地向台上走去,目光深深地望進晴柔的眼睛裡,彷彿全世界只有她是唯一的存在,他輕聲卻堅定的說:「我反對!」

    賓客們失聲驚呼,喬氏夫婦扶著彼此的手站了起來,喬夢潔欲奔過去,被喬夫人死死拽住了胳膊。蘇母也站了起來,看著走上台的池未煊。

    晴柔哽住,眼淚湧了上來。她看見他的身體狠狠搖晃了一下,她心裡一揪,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她又硬生生止住步伐,「小……」

    一個小字之後,吐字艱難。卻因為他漸漸逼近的氣息,酸疼漲滿胸膛,彷彿他呼出的所有氣息都入了她的肺一樣。

    他怎麼還是這麼任性?他知不知道他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他就不知道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嗎?

    池未煊勉強站穩,他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眼裡閃爍的淚花,心疼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喬少桓心中警鈴大作,看了看晴柔,又看了看池未煊,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伸手死死握住晴柔的手,鐵青著臉道:「池未煊……」

    池未煊突然伸手輕輕握住晴柔的另一隻手,轉身面向喬少桓,雖然臉色慘白如紙,但卻氣勢凜人,他說:「喬少桓,這個女人我要了!」

    全場嘩然,眾人爭相站起來,特別興奮地看著台上這一幕,今天來值了,這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啊。

    喬夢潔含淚看著台上池未煊深情地凝望蘇晴柔,她早就感覺他們之間不對勁,只是沒想到池未煊會來搶婚,還是以這樣明目張膽絲毫不留餘地的方式。

    喬震威夫婦始終冷眼看著台上的局勢發展,沒有上前阻止。

    晴柔的雙手同時被喬少桓與池未煊握著,形成一個拉鋸模式。台上硝煙瀰漫,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成了狗血言情劇裡的女主角。

    她抬頭看著池未煊,他臉色很不好,卻固執地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開,她心裡一疼,關心的話就這樣無所顧忌的說出了口。

    「池未煊,你別鬧了,你身上還有傷,快回醫院去,傷口感染了怎麼辦?」晴柔擔心的只是他的傷,他臉色蒼白,甚至連嘴唇都失了血色。顧遠兮到底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阻止他,反而讓他這樣任性胡鬧?

    池未煊另一手捂著胸口,對她溫柔一笑,「我不礙事,蘇晴柔,跟我走。」

    台下議論聲越來越大,甚至蓋過了音樂聲,喬少桓用力拽過蘇晴柔,她的手從池未煊手中滑落,被喬少桓扯進懷裡,他皺著眉瞪著池未煊,「未煊,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來喝喜酒,我歡迎,你要是來鬧場的,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池未煊輕輕一笑,顛倒眾生。他回眸看向他,說:「我就是來鬧場的,蘇晴柔是我的女人,我只是來接回我的女人而已。」

    台下再度嘩然,沒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蘇晴柔,居然劈腿。嫁給喬大公子後,居然勾引上了池未煊,真是個厲害的女人。

    晴柔心跳加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激顫起來,她知道池未煊那一笑代表著什麼,她心驚膽顫,連忙斥道:「池未煊,你別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裡應該最清楚,蘇晴柔,你的身心都屬於我,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池未煊一番話抑揚頓挫,像一把利刃,割在晴柔的心上,更像一個耳光,響亮地抽在喬少桓臉上。

    晴柔踉蹌著後退一步。

    喬少桓怎麼會聽不懂他的言下之意,他震驚地看著蘇晴柔,低聲喝問:「他說的是真的?」

    晴柔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虛地垂下頭,咬著唇不說話。她這副模樣,焉然已經是承認了。喬少桓心裡一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突然,他上前一步,憤怒地抬起手往她臉上扇去,「真了不起啊,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要碰你,你給我裝清高,你卻跟別的男人暗渡陳倉,我打死你!」

    晴柔駭得閉上眼睛,預料中的巴掌卻遲遲未落下來。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池未煊閃身擋在她面前,伸手截住了喬少桓的手,吃力地將她護在身後,她的心忽然就疼了起來,「池未煊,你這樣到底算什麼?」

    池未煊不敢直視她破碎的神情,「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打你。蘇晴柔,你看清楚,你真的要嫁給這樣一個不懂尊重你肆意羞辱你的男人嗎?」池未煊用力甩開喬少桓的手,卻已經累得氣喘吁吁,連連後退了兩步,被晴柔穩穩扶住。

    晴柔熱淚盈眶,她一直都知道喬少桓並非理想的丈夫人選,但是她除了嫁給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對他亦沒有過多期望,她只是想簡單的過日子,照顧好媽媽,培養弟弟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拆穿她一直假裝看不見的東西,為什麼要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喬少桓氣得吐血,憤怒地瞪著他們,台下那麼多人看著呢,他們卻旁若無人的秀恩愛,他們到底把他置於何地?

    他失去理智,猩紅著眼睛衝過來,揪住池未煊的衣領,舉起拳頭砸過去。若是平時,以池未煊的身手,喬少桓未必是他的對手。但是他剛受了傷,根本毫無招架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砸過來。

    晴柔臉色大變,即使惱他恨他,她也不願意看到他為了她再度受傷。她身體自有反應般衝過去擋在他面前,拳頭砸落在她臉上。她痛吟了一聲,撲倒在地,臉立即腫了,鮮血從嘴角滴了下來,滴在白色魚尾裙上,觸目驚心。

    「啊」!台下發出驚呼聲,蘇母與蘇家的親戚們都站了起來,有幾個親戚激動地想跑上台去給晴柔撐腰,卻被蘇母阻止了。她女兒做出這等羞人之事,她哪裡還敢讓親戚去幫她打抱不平?

    「蘇晴柔!」池未煊怒喝一聲,狠狠推開喬少桓,蹲下身去將晴柔扶了起來。他的心很疼很疼,這個傻女人,她難道沒有看出來他是在利用她,給喬家難堪的嗎?為什麼還要傻到跑出來替他挨這一拳?

    晴柔有些頭暈,腮幫子很痛很痛,她衝他虛弱一笑,「你別擔心,我沒事,就當是我報答你前晚的救命之恩。」

    「你這個傻瓜!」任是鐵石心腸,池未煊的心也被她融化了,明明心疼得快要窒息,可他依然板著臉說:「我那是用命救你,你以為替我挨一拳就可以抵消了嗎?」

    「我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可是池未煊,我的婚禮已經被你攪黃了,你別鬧了,算我欠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我結草啣環來報答你,行嗎。」蘇晴柔的眼淚決了堤,她知道池未煊來鬧場並非是因為喜歡她,而是要給喬家難堪。即使是這樣,她也不願意看見他再為她受傷。

    「蘇晴柔,你這麼蠢,萬一下輩子投胎變成豬了怎麼辦?」

    晴柔哭得更傷心了,這回是給氣的。

    喬少桓誤打了晴柔,心裡本來挺內疚的,可是看著兩人打情罵俏,他又開始瘋狂地嫉妒。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把池未煊當成朋友,甚至是准妹夫。他從來沒想到他會惦記上他的老婆。而之前,他居然那麼放心的給了他們創造了機會獨處。他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愚蠢,往家裡引進一頭狼,他卻以為他是小綿羊。

    他越想越不甘心,大叫一聲,又衝了過去,這次卻被趕過來的顧遠兮給攔住了,他指著他們倆,憤怒地咆哮,「池未煊,你這個王八蛋,枉我那麼信任你,枉夢潔那麼喜歡你,你這樣做對得起我跟夢潔嗎?還有你,蘇晴柔,我喬家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忘恩負義,勾引小姑子的男朋友?」

    晴柔縮在池未煊懷裡,喬少桓每一句指責都鞭策著她的良心。是啊,她怎麼能忘恩負義?若不是喬震威,說不定她已經淪落風塵,說不定媽媽已經……

    「對不起……」晴柔哽咽,心臟像被幾十雙無形的手拉扯著,疼得快要背過氣去。是她沒管住自己的心,是她對不起喬家對她的恩情,是她對不起喬夢潔。

    看她眼淚嘩嘩直流,池未煊的心揪在了一起,他扶著她站起來,冷眼看著喬少桓,「不薄?你確定你這話不會昧著良心?」

    喬少桓被他的氣勢一壓,顯然矮了一截,他想起自己曾經對蘇晴柔的冷嘲熱諷,想起媽媽罵她羞辱她的情形,他居然不能理直氣壯的說他們對她不薄。「我…我……,我們家管她吃管她住管她媽媽的醫藥費,難道對她還不夠好?,就算對她不好,她也不能這樣忘恩負義!」

    「呵!」池未煊冷笑一聲,「喬少桓,你還真敢說,你要不要問問令尊,他為什麼要你娶她?」

    「你什麼意思?」

    池未煊逼近他,頗有些同情地看著他,說:「喬少桓,有這樣一個爹,我替你感到可悲。你一定不知道你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喬震威設下的圈套,他不讓你碰蘇晴柔,是要將蘇晴柔送上我的床。」

    喬少桓驚得連退兩步,連晴柔都吃驚地抬起頭來望著池未煊,他說喬震威讓喬少桓娶她,就是為了將她送上他的床,不可能啊,那晚……

    晴柔心底一震,她想起那晚的事來。

    那晚她與同事們在聚龍聚餐,中途去洗手間時,碰到喬震威,喬震威說要介紹幾個長輩給她認識。於是她被迫喝了幾杯酒,後來酒意上來,她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後來醒來就在池未煊的床上。

    當時她只當自己喝多了酒,被同事送錯了地方,沒有深想,現在經池未煊這樣一說,莫非真的是喬震威將她送到池未煊的床上去的?

    如此一來,她沒有想通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為什麼喬震威讓她嫁給喬少桓,卻又不准喬少桓碰她,這下似乎都有了一個合理解釋。原來喬震威一直把她當棋子,從未想過要讓她成為真正的喬家人。

    晴柔心裡難過極了,她一直努力想成為喬家的好兒媳、喬少桓的好老婆,如今才明白,她從未真正走進喬家人的心裡去。

    所以她嫁進喬家,才會受到那些非人的待遇。所以當劉言心懷了喬少桓的孩子,他們才會立即將她接回家安置。原來從頭到尾,不管她多麼努力,她都不曾被喬家人認可過。

    「不可能,我爸不會這麼做!」喬少桓驚怒交加,壓根不相信池未煊的話。

    「那你倒是說說,你跟蘇晴柔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為什麼不讓你碰她?咳咳咳……」池未煊說話太急,牽動了傷口,難受地咳嗽起來,每咳一聲都震得整個心肺都痛了起來。

    晴柔連忙扶著他,見他臉色更加蒼白,痛得額上冷汗都流下來了,顧不得難過,急得直跺腳:「池未煊,你別說了,你鬧也鬧夠了,快回醫院去吧。」

    「你跟我一起走。」池未煊虛弱地靠在她身上,他強撐到現在,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晴柔看著滿室的賓客,看著媽媽跟蘇家的親戚們,她終於明白喬震威為什麼讓他們來參加婚禮。她搖了搖頭,強笑道:「不行,我要留下來。」

    「蘇晴柔!」池未煊皺緊了好看的眉頭,「都鬧成這樣了,你還想留下,你臉皮是鐵打的嗎?」

    這丫一天不毒舌會死嗎會死嗎?

    「是誰鬧成這樣的啊,顧遠兮,快把你家老闆帶走吧。」晴柔哭笑不得,他攪黃了她的婚禮他還有理了。她將池未煊往顧遠兮身邊推,池未煊卻緊緊的黏著她不放手,貼在她耳邊輕聲說:「蘇晴柔,我知道你不肯跟我走,所以我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想不想知道你弟弟在哪裡?」

    晴柔渾身一震,抬頭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昨晚你自己說的,所以我就讓遠兮去查了一下,如果你今生還想見到你弟弟,就跟我走。」池未煊特無恥的放殺招了,他怎麼會眼看著自己上演的這一出奪妻戲碼功敗垂成?

    「你!」晴柔咬緊牙關,她已經有大半個月聯繫不上蘇東寧了,每每想起他那晚凶神惡煞的樣子,她就擔心。生怕他走上邪門歪道,再也回不了頭。她看了看喬少桓,又看了看池未煊,心生生受著煎熬。

    她知道他在利用她,但是她卻不能置弟弟的安危於不顧,猶豫半晌,她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我跟你走,但是你要帶我去見我弟。」

    池未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這才是我的乖女孩。」說罷,他攬著她往水晶台下走去,喬夢潔此時終於擺脫了喬夫人的鉗制,快步奔過來,擋在他們前面,淚流滿面道:「未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池未煊轉過身去,眸裡掠過一抹歉疚,隨即又被冷漠取代,「比起你爸爸加諸在我及我家人身上的痛苦,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喬夢潔,要怪就怪你有這樣一個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子女都利用的老子。」

    「不,我不相信,你明明說過要娶我的,你說過來日方長,你不能反悔。」喬夢潔哽咽,那些美好的記憶還歷歷在目,他對她的溫柔,對她的包容,對她的呵護,為什麼轉眼都變成了殘忍呢?

    「喬夢潔,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的話。」池未煊冷漠地轉過身去,喬夢潔被喬震威保護得很好,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她怎麼會知道,他妹妹在她這般年紀時,卻受盡生活的折磨,甚至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而這一切,是喬震威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所以他不會心軟,也不能心軟。

    晴柔的手被池未煊緊緊抓住,他力氣很大,抓得她手很痛。她抬頭望著他,才發現他臉上除了冷漠,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悲傷,她的心揪了起來,他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漠然,傷害了喬夢潔,他心裡必定也不好受。

    「是你讓我相信了愛情,未煊,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我,無論我爸做過什麼,我都是無辜的啊。」喬夢潔大聲喊道,眼淚無聲滑落,整張小臉上都是讓人心碎的絕望。

    池未煊腳步僵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可他沒走幾步,就被人從背後抱住,喬夢潔將有貼在他後背上,泣不成聲,「未煊,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我愛你啊,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

    池未煊沒動,晴柔慢慢鬆開他的手,心裡堵得難受。喬夢潔是真的愛上了池未煊吧,否則以她的驕傲,怎麼會乞求他?

    她的手還未縮回去,就被池未煊牢牢握住,兩人無聲對視半晌,池未煊率先移開視線,瞥了顧遠兮一眼,顧遠兮連忙上前來,拉開喬夢潔,冷淡道:「喬小姐,請自重!」

    喬夢潔看著池未煊冷漠的背影,無力地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心也碎了一地。他來哥哥的婚禮上鬧場沒關係,他給喬家難堪也沒關係,可是他為什麼不愛她,為什麼不愛她?

    喬夫人疾步走過來,蹲下去要拉起她,卻怎麼也拉不動。她又氣又急,忽然一巴掌扇了過去,怒聲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不就是一個男人嗎,值得你這樣搖尾乞憐嗎?給我站起來,我不准你在這裡丟人現眼。」

    喬夢潔被打得趴在地上,耳邊嗡嗡作響,她流著淚,望著池未煊絕決冷酷的背影,傷心欲絕地嘶喊:「未煊,你怎麼能不愛我,你明明就愛我的呀,未煊,你回頭看看我,我比蘇晴柔漂亮一百倍,比她體貼一百倍,比她溫柔一百倍,為什麼你要她不要我?」

    喬夢潔無助的哭泣,那些同情或憐憫的目光都離她遠去,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死去了。

    晴柔回頭看著跌坐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喬夢潔,心裡也難受起來,她再驕傲,也是個愛而不得的女人。池未煊,你到底有多狠的心腸,才會對一個對你情深意重的女人絕情到這種地步?

    假如有一天,她沒了利用價值,他是否也會這麼絕決的對她?

    「咳咳咳。」身旁池未煊的劇烈咳嗽聲將她驚回神來,她來不及多想,連忙扶著他往外走去,眼看著要走出大廳,蘇母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柔柔,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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