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洛神賦 第33章 驚變(一) 文 / 召白
入了四月,牡丹花依次大都凋謝了,滿城若狂賞牡丹的情景已經見不到,宵禁又正式的開始。晚間的洛陽變得寂靜而有些冷清,但是這種情況僅僅是出現在洛陽各坊之間的大街上,而各裡坊內依舊熱鬧,向人們展示著大唐盛世的繁華夜生活。
位於洛北的承福坊臨近東城,四周有玉雞、歸義、立德三坊環繞,南鄰洛水,交通發達,是洛陽城中一等的風流快活之所。聞名洛陽城的金鳳樓、雲良閣等便是坐落在承福坊中。
每日洛城向夕,承福坊才算開始了一天的生活。遍佈坊中的大小酒肆、妓館鱗次而立。入了夜,位於承福坊北面的新潭附近最為熱鬧。
新潭處在承福坊和立德坊中間,是一個大型的人工潭,連接漕渠和洩城渠,位於承福坊的一側依次鄰里林立著諸多妓館、酒肆、茶樓、食店等。夜燈初上,夜市千燈照碧雲,各個樓裡人聲鼎沸,跑堂的、拉客的、遊玩的……人群擁擠,不勝繁華。
金鳳樓作為洛陽城煙花煙柳的一等去處,這時候早就滿滿的都是人。其實金鳳樓在這一行業中算是檔次最高的那種,來此消費的也大都是高官商賈、遷客騷人。
三層的金鳳樓之上,臨潭的房間已經全部被佔了去,從樓上不時傳出絲竹之聲,琴瑟相爭。琵琶聲、箜篌聲不絕於耳。賓客齊至,鶯聲燕語,猶自笙歌徹曉聞。
「沒有想到楚三娘今天竟然不在,倒是讓楊某嘗到了小娘子你的滋味。」
二樓的一間房間中,有一人正坐在靠窗的臥榻邊上穿著衣服,旁邊有一個十四五歲的雛妓在伺候那人穿衣。那雛妓身上衣服凌亂,榻上狼藉一片,看樣子是剛剛風流快活完。
「三娘被人請了去,郎君倒是來的不是時候。**一刻,郎君又何必急著走呢?」那雛妓雖說年紀尚小,這種場景怕是見慣了的,一面阻止那人摸過來的雙手,一面臉帶媚笑的說道。
那人一把拉過那雛妓,雙手在其身上使勁揉了幾把,笑道……
「小娘子捨不得我了?楊某過幾日再來,到時候還讓你伺候,你這嬌滴滴的樣子怕是比那楚三娘還要受用。哈哈。」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往外走去,落後一步的雛妓看著那人猥瑣的背影,臉上不屑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後跟著那人一起下了樓。
到得金鳳樓下,雛妓看著那人步伐搖晃的走下台階,站在金壁輝宏的金鳳樓門前說道……
「郎君記得下次來啊。」
那人揮揮手,隨後有僕人上前扶住了去向自家的馬車。
雛妓回過頭來,正往樓裡走,迎面碰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衣著華麗,盛服艷妝,頭插兩隻金燕子步搖,妝容得體,看起來年輕時應該是個極美的人。
雛妓對著那人抱怨道……
「大娘,以後這種五、六十歲的老男人就不要讓奴家接待了。」
「哼,你才紅幾天就開始挑客人了。像這種做官的人是我們能隨便得罪的起的?好好伺候著,以後有你挑男人的時候。」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金鳳樓外面喊了一聲……
「楊汪,狗賊納命來。」
在金鳳樓前的一片闊地上,這時候擠滿了人,街上停靠著很多的馬車,顯得混亂不堪。()剛從金鳳樓出來的那人正要登車,抬頭看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從邊上擠過來,面帶猙獰,手持一根兩尺有餘的鐵棒,朝著自家的面部擊了過來。
呼嘯而來的鐵棒夾雜著風聲撲面而至,正上車的楊汪嚇的兩腿一軟,直接從馬車上摔了下來。也不顧著尋思是怎麼回事,連忙四肢並用,朝馬車底下爬去。
這時候楊汪身邊的僕人才反應過來,有兩人上前阻止,嘴裡喊著……
「誰人這麼大膽,竟敢刺殺楊御史。」
那孩子沉默無言,上前一步,就要彎腰撲向在地上爬的楊汪。一個僕人急著護著楊汪,兩手上去奪那孩子的手中的鐵棒。刺客急撤回腳步,看著僕人大聲喝道……
「讓開!」
那僕人看著眼前憤怒的十幾歲的孩子,那裡理會,走前一步,還沒有抓到刺客的衣服,就被再次揮過來的鐵棒集中肩膀,僕人「啊」的一聲,應聲倒在了地上,另一隻手抓著受傷的肩膀大叫。
另一個僕人這時候彎腰猛的一撲,正好躲過鐵棒的敲擊,兩手一推,把那刺客推的往後閃了一步,手中揮動的武器正好擊打在套著馬車的馬屁股上,馬匹吃疼,「嘶」的一聲揚蹄奔跑了起來,撞翻了路邊的擺設,嚇得眾人連忙往四周躲去,不小心的人還被擠進了邊上的潭水中,又是一陣慌亂,趕緊有人去救水裡的人。
受驚的馬車一下子把刺客帶了一個踉蹌,後面的僕人撲上去,一把把刺客撲到了地上,一隻手去奪刺客手中的鐵棒,另一隻手使勁按住了地上的刺客。刺客是十二三歲的孩子,沒有僕人的力氣大,爭奪中武器被搶了去扔到了一邊,但是依舊在不停的掙扎,剛才受傷的僕人連忙起來上去幫忙。
剛才爬向車底的楊汪幸運的躲過了受驚的馬車,沒有被碾壓到,回頭看到那刺客已經被制服,喘了口氣,臉色蒼白的說道……
「給我死死抓住了,我倒要看看是誰家的孩子這麼膽大妄為。」一面哆嗦的就要站起來。
這時候又從人群中竄出來一人,比剛才的孩子要大上兩歲,上前一腳把楊汪踹翻在地,揮動著手中的斧頭說道……
「楊汪狗賊,還我父親命來。」
也不待楊汪說話,直接一斧下去,橫劈向楊汪,鮮血「噗」的從楊汪的脖頸湧出,噴了那人衣衫上全是,臉上也沾了少許的血漬。仔細看時,楊汪早就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看不活了。
拿斧頭的那人不再理會楊汪,走前幾步,直接把受傷的把僕人踹到了旁邊,舞動手中的斧頭砸向撲在先前刺客身上的僕人,那僕人直接暈了過去,拿斧子的那人倒是沒有下死手。這時候正要上前的路人誰還敢上去幫忙,唬的連忙退向一旁,有人大叫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場面變得更加混亂了。
拿斧頭的那人扶起先前的刺客,問道……
「沒事吧?」
「沒事。大兄,我們趕緊走吧。」
「不忙。」
拿斧頭的那人走向金鳳樓,在金鳳樓門口的人嚇得躲進了金鳳樓裡面。那人上了金鳳樓前面的台階,對著周圍的人說道……
「家父張審素,四年前被這狗官楊萬頃陷害冤枉致死。我兄弟二人因罪流放。今天我們兄弟二人回來就是為了報父仇。
「雖然大仇得報,但還有餘禍未除,待我二人手刃了其他仇人,必回來投案自首。這是我兄弟二人的狀子,請眾位做個見證。」
那人從懷中到處一幅狀紙,用繩子綁在了斧頭的把手上,扭頭看了看,直接把斧頭扔了出去。「彭」的一聲,斧頭直接嵌在了金鳳樓的門柱之上。金鳳樓裡的人「啊」的趴在了地上。
那人看看四周,遠處有聞聲趕來的金吾衛和巡邏的武侯,隨後下了台階,拉起先前的刺客,跑進了人群當中,轉眼消失不見了。
金鳳樓大門柱子上的斧頭上,晃動的狀紙在來回的擺動,在夜色的燈火中顯得有些滲人,從斧刃上滴下來的血滴沾染到了狀紙上面,很快浸漬到紙張裡面去了。
聞訊趕來的金吾衛匆忙的跑了過來,看到地上躺著的楊汪和兩位僕人,其中楊汪已經沒有了呼吸,兩位僕人一個已經昏了過去,另外一個在那裡有氣無力的叫喊著。
帶頭的校尉說道……
「來人,去叫人來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
「通知承福坊坊正,鎖了四門,不得放任何一人出去。
「去請大夫過來,有人受傷。」
那校尉隨後帶人追了下去。
留下的人忙著收拾騷亂的場面,去門柱上取了狀紙。然後找人詢問事情的經過,一切變得亂糟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