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洛神賦 第34章 驚變(二) 文 / 召白
隨後有洛陽縣的武侯過來負責治安和審查,最後確定了死者的身份。楊汪現在為殿中侍御史,從六品下的官職。雖說不是品級太高的官員,也只是負責掌殿各種儀式,「正班,列於閣門之外,糾離班,語不肅者」是殿中侍御史的職責,但算的上是天子近臣,在李隆基面前露臉的時候比一般外放的大臣要多得多。
洛陽縣令不敢隨便決斷,立即命人報知河南府,隨後河南府尹嚴安之匆匆趕到。天子腳下出了如此惡劣的事件,被刺死的還是御史,這案子算是大案了。
開元年間這幾年算得上是國泰民安了,每年處死的死刑犯都在百數以內,總體的治安還是很好的,更何況是兩京的東都。但是今晚上御史被刺殺,過程、手段之暴烈是在令人咂舌。
事情看來要盡快呈報給聖上,讓聖上定奪。
嚴安之一邊想著,一邊問站在一旁的洛陽縣令……
「兇手有線索了沒有?」
洛陽縣令忙上前說道……
「兇手逃走的時候把一張狀紙留在了門柱上,下官看過了,兇手自己承認是前嶲(gui)州都督張審素的兩個兒子。」
「張審素?」嚴安之皺皺眉頭說道……
「十九年時,張審素不是因為貪污和謀反而被坐斬嗎?張審素的兩個兒子是怎麼發落了。」
「被發配到嶺南,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偷跑了回來。」洛陽縣令小聲的說道。
「為什麼刺殺楊御史?」
「開元十九年時,有人告張審素貪腐,當時的監察御史楊汪負責查辦此事。嶲州總管董元禮發兵圍汪,說『善奏審素則生,不然則死』。後董被斬殺,張審素被楊汪告其謀反。
「狀紙上說張審素是受了當時的嶲州總管董元禮的牽連,而楊汪枉法,導致張審素被斬。」
「哼,且不說張審素是否清白,楊汪是否枉法,但張氏二子以此手段殺害楊汪卻是罪不可恕。」嚴安之沉聲道。
嚴安之仔細的查看了一遍現場,吩咐道……
「把凶器保管起來,查問當時現場的人,畫出兇手的圖像,貼榜懸賞緝拿兇手。」
隨後又吩咐道……
「命人加強洛陽城門的檢查,特別是年紀在十二到十六歲之間的男子,嚴禁放過兇手。」
洛陽縣令一一答應了,馬上吩咐了下去。
這時候混亂的場面已經被控制了起來,從人們和楊家的兩個僕人口中得到了大量的兇手的資料,隨後有人畫出來圖像供楊家兩個僕人相認,兩人都點點頭,相貌畫的倒是有九分像。隨後洛陽縣令令人照此畫像重新畫了許多張,貼在洛陽的大小城門處和各個大型場所。
承福坊被暫時隔離開來,任何人未經批准不准出坊。搜索還在繼續,不斷的有金吾衛的士兵和洛陽縣衙的武侯過來加入到搜索中。今晚上在承福坊的人大約都需要待上一整晚了,在沒有確認下來兇手去向的話坊門是不會開的。
過了一會兒,最先達到的金吾衛的那個校尉走了回來,上前給嚴安之行了禮,說道……
「兇手應該是預謀很久了。下官追下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跡,雖說及時關閉了坊門,怕還是逃走了。」
「嗯,這追查起來難度就大了。整個洛陽城一百多坊,查起來可不容易。今晚先從這承福坊入手。外面宵禁,出現在大街上更容易被發現,估計這時候兇手應該還在承福坊中。加緊搜查,不要漏過任何一個環節。」嚴安之說道。
那校尉帶著手下士兵下去了。
「把屍首暫放在洛陽衙門內,前去通知楊汪家人,但要防止楊家鬧事。」嚴安之吩咐洛陽縣令。
「是。」
洛陽縣令得了吩咐,把手中的狀紙恭送到嚴安之面前後,退下去了。
嚴安之看著手中帶血的狀紙,心中微震……
「難道張審素的事情真的是被冤枉的?」
打開狀紙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語氣激憤而悲壯。數次陳條楊汪當年不顧現實,妄加揣測,枉法誣陷張審素謀反等事實。
嚴安之看著手中的狀子,深吸一口氣。想著明日應該怎麼跟聖上稟報此事,如果事實如此,那兩位兇手抓到以後又該如何處置。
承福坊這時候到處都是金吾衛的士兵和洛陽縣衙役和武侯們,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兇手。
承福坊面積很大,今晚搜索的人手也不充足,事情過去半個時辰了,還有很多沒有搜查的到。
在承福坊東南角落附近有一處荒廢許多年的宅子,庭院裡都是瘋長的荒草和掉落的枯樹枝,看上去一片狼藉。在後堂的一間房子裡。剛才在金鳳樓前刺殺楊汪的兩個孩子就藏在這裡。
兇手就是張審素的兩個兒子張理和張修,張理大張琇兩歲,性子頗為暴烈,但是行事卻極為謹慎。這次的刺殺事件其實兩人已經跟了楊汪很長時間,也有了充分的準備。一開始就想著在人多的地方突然下手,然後憑藉著人流擁擠迅速逃脫。
其實一開始的打算是在牡丹花會期間進行,這樣人更多更容易逃掉,更何況當時取消宵禁,行動起來更加方便。但是花會期間洛陽加強了治安,大街小巷幾乎都是巡邏的士兵,一直沒有得到合適的機會,所以一直拖到今晚。
兩人之前在承福坊中已經想好了逃脫的路線,但是沒有想到官府行動迅速,關閉了坊門,在承福坊中大肆搜捕,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情。
「大兄,我們該怎麼辦?」
「今晚必須走,如果天明之後,更過人進來搜捕,我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張理說道。
「可是怎麼走?四周坊門都關閉了,且有士兵把守。」張琇問道。
張理想了想,咬牙道……
「翻牆。」
「翻牆?」張理問道,「可是都是武侯。」
「沒關係,官府人手不夠,巡查總有間隙,我們見機行事。」
兩人偷偷出了院子,沿著坊中的陰影走向坊牆。坊牆並不太高,但是很厚,翻上去也需要時間,如果被附近的武侯或者士兵發現,那是真的跑不掉了。
「翻過牆後我們立刻去往新中橋,從那裡過洛河,到了洛南在想辦法。」張理說道。
兩人躲過了三波巡捕的人員,終於找到機會翻上了坊牆,隨後慢慢溜下坊牆。這時候在洛河附件及新中橋上巡邏的人被掉到了承福坊中協助搜查,倒是街上更安全一下。
張理和張琇正要往新中橋跑去,一輛亮燈的馬車從承福坊和玉雞坊中間的大街上拐了出來,奔新中橋而去。
馬車上的人好像聽到了動靜,趕車的人問了句……
「誰,誰在那裡?」
張理連忙拉住了張琇,果斷說道……
「往洛河上遊走,新中橋不能過了。」隨後兩人快步隱入了黑暗中。
這時候聽到喊聲的金吾衛從承福坊跑了出來,看到馬車說道……
「站住。」
一面舉著火把走上前去。馬車掀開來,從裡面出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