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洛神賦 第68章 收徒（十二） 文 / 召白
智積大師的掌法走的剛猛一路，正是附和了他的性格，身形不快，但力道有千鈞之重。李含光不敢強接，右掌巧妙的格開智積來掌，左掌拍向智積右肩。兩人四掌來回，腳步交錯，一掌一揮之間，力道渾厚。殿中掌風四起，眾人都屏住呼吸認真觀看這次比試。殿內殿外，除了佛、道兩門的宗師外，還有很多人，這些人見智積和李含光比鬥，認證自身所學，倒是從中悟出不少的東西來。
剛才玄致和師夜光比鬥之時，兩人身形飄忽不定，以快打快，殿中全部是掌風拳影，看上去激烈迅猛。而李含光和智積大師兩人身形不動，四掌交錯往來，不似剛才兩人那樣攻守急速，一掌拍出，行跡可循，在外人看來緩慢而直接，少了很多變化。但是對面之人神情莊重，看著緩緩攻來的掌法，腦中早就有了千百個應對之法，但仔細看去，這些應對之法全然無用，只好伸掌相格，同樣出掌攻其對方不備。
殿中坐著的佛、道兩門的宗師看著場上交斗的兩人，神色凝重，剛才玄致和師夜光的比試跟這場的比鬥相比較的話，這場其實比上一場還要凶險。雖然場中兩人看上去節奏緩慢，像是兩個相熟的人在連招拆招，但是這一招一式之間比剛才的比試更見雙方修為。智積和李含光兩人修為已至宗師之境，全然捨去了武藝中的招式，每一次出手看似隨意，但都是最簡單實用的技法，沒有任何套路，完全是福至心靈，灑意潑墨般任意發揮。所謂的功夫套路在兩人面前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
兩人掌間交錯，隱隱有風雷之聲。如果說運掌迅速帶動風聲可以理解，但是智積和李含光兩人動作緩慢，每一招一式卻是風雷聲漸起，可見掌力之間實在是蘊含了兩人畢生的功力在裡面。這樣的話，兩人更是難以罷手。在場外觀察的很多人看不出來，但是殿中在座宗師卻是心中明瞭，這次比試無異於佛門和道門之間最強的對抗了。
場邊的宗師們只能看出比鬥的凶險，然而場上的智積大師卻是親身感受。在之前，智積在嵩山腳下的小鎮上見過李含光一次，那時候李含光自己介紹，才知道面前的道士是司馬承禎的弟子。這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道士面相文雅、舉止謙和，看不出來修為深淺。智積作為佛宗大德，修行幾十年，一身修為登峰造極，更何況自己一身功夫走的是剛猛一道，最是能給人一種泰山壓頂的壓迫感，這在交手之時算是會佔到不少的優勢。
這次王屋山上，智積算是第二次見到李含光，知道李含光作為司馬承禎的親傳弟子，武學修為定然不弱，但心中還是沒有太多在意。畢竟自己比李含光要多修行二十餘年，本來以為兩人交手很快就能決出勝負，但是就在剛才第一次伸手之時，智積才發現自己的想法還是過於簡單了。()面前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人修為並不比自己差，甚至於在身形步法上還略勝自己一籌。智積於是打消了速戰速決的念頭，攻守變得謹慎起來，每次出手都攻守嚴密，緩慢而力道十足。
轉眼便是百招，照此下去，怕是兩人拼盡了內力也難分出勝負。場中眾人大都心情更加急迫起來，司馬承禎看著場中情勢，微微皺了皺眉頭，場上比鬥的情況還是與自己預料的有些出入了，司馬承禎暗想。但是，李含光畢竟年輕，勝在年富力壯，如是不出什麼差錯，到最後總歸還是李含光勝出了。不過怕是這場比鬥要很長時間才能決出勝負來。
李清在司馬承禎身邊站著，從一開始就目不轉睛的觀察這場中的比鬥。在第一場的時候看到玄致和師夜光身形瀟灑，往來飄忽，心中暗道，這正是自己想要的，這就是自己想學到的武學。看來自己入這道門是沒有錯了。待李清又見李含光和智積和尚的比鬥時心中才更加明悟，原來之前玄致和師夜光的身手還是差了一些，大約李含光和智積和尚的修為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高手了。如果說武學的境界什麼的，李清大約會大說特說上一通什麼無招勝有招之類，但是看到場中比鬥才知道功夫一招一式都是實際練出來的，不是說光知道一些所謂的武學道法便能成為高手，那玄致和師夜光同樣師從名師，但是因為與李含光和智積差了幾十年的修為，身手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這時候李清看著場中李含光和智積比試的情況，還是瞭解到兩人大概是處於膠著狀態了，這時候是最需要小心謹慎之時，任何一點的外在干擾怕是就會給對方可乘之機。李清抬頭看了看司馬承禎，司馬承禎正專注著場中狀況，眉頭微皺，很是關心。嗯，得想個辦法幫上一把，李清暗道。四處觀看時，發現智積和尚的徒弟——那兩三歲的小和尚在惠通大師的身後透出兩個大眼睛在瞧場中熱鬧。
小和尚是不清楚場中比鬥的意義的，只可能覺得是好玩吧，也是四處亂瞅，瞧向殿中眾人。其實這兩場比鬥在大殿之中都會掀起掌風，若是靠的近些，怕是還會受傷，那小和尚從一開始就被惠通大師保護在身後，李清也是一直待在司馬承禎身邊，惠通和司馬承禎兩人有意無意的抵擋了飄散過來的掌風。
李清在大殿之中四處瞧去，正好與小和尚對了下眼光，李清笑了笑，那小和尚回應一個笑容，嘴張開了，呵呵的笑。
李清腦中閃過智積和小和尚的情景，心中一動，抬起手向小和尚示意讓他到自己這邊來。那小和尚看到李清招手，猛的從惠通和尚身後跑出。
其實在前一天，小和尚從李清那裡還是學到了不少的東西，李清倒是沒有什麼隱瞞，畢竟自己在茶之一道上懂得也不多，同樣沒有敝帚自珍的念頭，見小和尚喜歡喝茶，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都說給了那小和尚聽。在小和尚眼裡，這李清怕是除了智積師父之外最有本事、親近之人。這時候見李清招手，忙跑向李清。
剛才在比鬥之時，惠通一直把小和尚擋在自己身後保護，那小和尚倒也乖巧，站在自己身後不吭不動。智積和李含光比鬥正值激烈之時，惠通一直在關注場上形勢，對身後的小和尚倒是忽略的，此時見小和尚突然跑出，衝向殿中空地，想繞過智積和李含光跑去另外一邊，待伸手去抓小和尚的時候，小和尚已經跑出去了，惠通急的「啊」了一聲。隨即警醒，怕分了場上智積之心，忙又閉了嘴。
智積和李含光正掌來掌往，場面膠著之際，但是殿內四周形勢依舊還是在兩人視野之內。這時候小和尚猛的跑出，智積和尚心中一驚，手中攻勢頓了一下，掌上的力道連忙卸了三分，怕傷到小和尚。智積本想呼叫小和尚回去，但是已經來不及，李含光雙掌已至，不得已對了一掌。李含光其實也已經看到小和尚從邊上跑到場中間，見那智積和尚關切之情溢於言表，甚至於拼著自己受傷也不願小和尚受到波及。李含光雙掌前推，接觸到智積雙掌之時，已經感覺出智積掌間力道卸去不少，連忙也收了幾分自己的力道。
智積和尚和李含光都是武藝修為頂尖之輩，兩人四掌交接，已經知道對方想法，那智積又卸了五分力道，掌間穿過來的李含光的功力也減了大半，待分開時兩人四掌之間已經沒有了功力，聽上去就像普通的一個擊掌聲響。
那智積大師後撤一步，一把抄起殿中跑動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在智積大師臂膊之間也不害怕，只是把手伸向李清，呵呵笑了幾下。
李含光見此情形原地站定，看著智積和小和尚微笑不語。
智積大師把小和尚放回佛門一方，師夜光連忙接過，嘴上問道……
「大師，這場比試……」
智積回過頭來，對著李含光說道……
「多謝玄靜道長手下留情，這場算是智積輸了。」
李含光微微彎腰道……
「智積大師承讓了。」
這場比試有意外的成分在裡面，但是佛門中人也知道，李含光這次勝出也是有跡可尋的，算是名副其實的勝利，不像第一場玄致承讓、那師夜光偷襲得手。雙方兩場比試高下立判。但總之佛道雙方重新回到了起跑線上。
道門這時候的心情變得放鬆了起來，李含光修為如此之深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這次勝出算是驚喜大於意外。殿中殿外道門中人臉上都變得神采起來。畢竟，第三場是尹樂對智藏，智藏的修為大約跟師夜光相仿，而尹樂身為宗聖觀觀主，這第三場的勝面就大了很多。從司馬承禎和張萬福、黃道珍以及尹樂等幾位宗師看，這次李含光勝出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太過驚喜之處。
那宗聖觀觀主尹樂站了起來，緩聲說道……
「不要等了。第三場比試現在開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