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頌 第114章 長安街頭 文 / 召白
「啊呀——殺！」喊叫聲在黑暗的長安大街響起，刀光隨著疾衝的人影在夜色中閃了出來，周圍裡坊中透露出來的光線照在十餘把飛舞的唐刀上，閃耀出冰冷的光芒。光亮一閃而過，隨著人影的晃動在黑夜裡來回穿梭。除了剛才的喊聲，幾乎沒有聲音，只有場中數個模糊的人影交錯，偶爾拳腳相交的聲響，每一次拳腳沉悶的擊打在身上的聲響後面都伴隨著骨頭折斷的聲音，隨即就有人退出了打鬥。
昏暗的光線中可以看見場中一人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揮掌擊向面前一個鐵塔身形的人的面門，那鐵塔用刀在身前劃了一個圓弧，斬向破空而來的鐵掌。瘦小身形手臂收回，身體下蹲，一個轉身一腳直接踹在了鐵塔的右腿小腿上，鐵塔彷彿被大錘直接敲碎了腿骨，猛的往前一傾，一個踉蹌右腿跪在地上，手中的唐刀在地上擦出一串火花，差一點斬在自己的身上。瘦小身形轉身到鐵塔身後，不待鐵塔反應，右掌直擊鐵塔頭頂。
「老二！」
旁邊一個魁梧的身影高喊，隨即把手中的兵器擲向那瘦小身形的人。兵器瞬間即至眼前，瘦小身形向後仰去，躲過飛舞過來的兵器，旁邊一人騰空一腳照瘦小身形左肋踢去。瘦小身形後仰的身體急忙躲閃，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周直接站了起來，一掌拍飛撲過來的一人，順勢奪了那人手中的短刀，提刀上前一步，望著眼前的三人，輕聲說道……
「這算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出手，不然不會這麼麻煩。」
前方三人中間的那位中年人說道……
「沒想到竟然碰上了硬茬子。呵呵，楊黎，全力出手，趕緊解決掉，等下會有巡邏的人過來。」
那魁梧的身影楊黎看了看剛才倒地的鐵塔，急切的問道……
「老二，怎麼樣？」
「沒事。啊……腿好像斷了。」鐵塔答道。
楊黎霍然轉過頭去，看著前方站在那裡的李清，咬牙喊道……
「這次你要用兩條腿還！」
李清輕垂刀鋒，信步前行，望向崔二和楊黎等人的眼光冷漠而冰冷，李清輕輕彈了一下刀身，刀聲嗡鳴，微微顫動……
「這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微風從長安大街的那頭吹過來。清風拂動衣袂，李清的身形在夜風中顯得瘦小很多，跟眼前的楊黎和那倒地的鐵塔比起來完全不佔任何優勢，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相貌看起來和善的少年人竟然有著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本來以為極其簡單的一件事情這時候竟然會變成現在的結果。騎虎難下，自己一方又有人受了傷，本來可以撤退的眾人這時候有火氣上來，看著前方那個持刀的少年人，恨不得直接一刀劈上去為受傷的兄弟們報仇。
崔二看著李清，偏了偏頭，隨後對著周圍的人沉聲喝道……
「上！」
「殺，殺……」
四周人影重新圍了上來，這一次的攻擊變得比之前更加凌厲迅猛了些，那些持刀的人幾乎拼了命的衝了上來。
刀鋒劃破長空，風聲呼嘯，剛才打鬥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這時候刀鐵交集的聲響不斷，如雨打芭蕉般細密不斷。
長夜街頭，嘈雜而混亂的聲響交織起來，幾乎快要響徹夜空。李清瘦小的身形在刀鋒密織成的刀網中穿梭，迅捷而剛猛，每一次的刀鋒閃動，都會有鮮血噴湧。百米寬的大街之上，人影追逐打鬥的場面變得猶如夜魅般詭異而陰沉，刀鋒相交擊打出來的一串串火花，轟然倒地的聲響，翻滾向一旁的動靜，沉默而冷靜的身影，街道上這時候已經血跡斑斑，失去戰鬥力躺在大街之上呻吟的眾人，持刀的悍勇的魁梧人影，交織出一幅駭人的畫面。
楊黎和兄弟楊二以及結義的大哥崔光本來就是不怕死的人，在長安底層的世界之中算得上是名頭極響的人物。雖然這兩年已經並不去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因為幾人有著不錯的武藝，很多時候還是會接些案子，幾人功夫不錯，事情做的乾淨，也沒有留下什麼隱患，倒是令的長安城中那些大人物偶爾也會找上門來幫忙處理些事情。這次那管家過來的時候只是說要教訓一個商家之子——十五、六歲年紀的一個少年人，隱約透露了一下這少年的背景，但是並沒有說會功夫的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崔二和楊氏兄弟是不願意接手的，但是對方許以了重金，特別強調最好能好好教訓那少年一頓，但是不能出人命，還說適時還會有官府的人配合，不會留下任何隱患。那楊氏兄弟倒是動了心，幾人商定後，隨即結集了一票街頭的跟著混飯的十數位兄弟過來一起行事，打算做成街頭打架鬥毆的意外出來，沒想到的是眼下的情況離之前的預計差出太遠了，這時候幾乎已經變成了死仇，十數人受傷，楊二折了腿，圍攻的其他諸人也都倒了地，有些已經是斷了手腳了，還有一人抱著被剖開的腹部大叫著。
「我不知道你們背後是誰指使，也不重要，事後我都會查出來。但是，今天，你們必須留下來。」
李清冷冷地說道。
這時候李清已經算是佔到了上風，雖然自己渾身血跡，但是幾乎都是對方這些人了，除了剛才跟楊黎和楊二近身交手的時候受了些衝擊，造成了輕微傷害，李清並沒有受傷，而對方這時候能站立著的就只剩下崔二和楊黎了，楊二在後面不遠處單膝跪地，用刀支撐著身子，隨時準備再撲上來。
崔二看著場中的情景，對方的武功確實出乎自己的預料，對方的攻擊幾乎沒有花哨的架勢，每一招一式都是朝著讓人喪失戰鬥力去的，對方身形變換迅速而自然，力氣霸道，要不是自己憑著人數的優勢，怕是這時候早就沒有人能夠站著了。雖然人大都已經倒下了，但是並沒有人死傷，這倒是對方手下留情了。
崔二與楊黎對望一眼，又看了看周圍的人，退後一步，擎刀說道……
「走。」
李清上前一步……
「哼，你們也要走得了。」
「要是不想你家人以後再遭殃，最好不要追過來，這次算是我們兄弟栽了。後會有期。」
崔二說著，一步一步往後退去。
楊黎退後扶起楊二，把楊二手臂放在自己肩上，看了看李清，用手中的刀指了指，沒有說話，隨即回身想往長街的另一頭跑去。崔二在後面斷後，看了一眼其餘倒地的人，正要跟下去。一股驚慄在腦後升起，隨即是破風的聲音，崔二急忙往一旁躲閃。刀鋒疾進，沒有理會躲閃的崔二，直接向扭過身去的楊黎劈去，凌厲而迅猛。
楊黎急忙回刀，「呯呯呯」，雙刀交接，楊黎身形直接帶血被斬飛了出去，楊二也被甩在了一旁。
「我說了，誰也不能走。」
李清說道，之所以想著把對方全部留下，很多還是因為永安坊李家的緣故。之前李清就知道這些人還另派了其他的人去了家中，家中婦孺，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損失，希望崑崙能夠及時趕回去。總之不能讓這些人再跑掉，李清心中想著。
楊黎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兩處最重，左臂一處，後背一處，不斷的往外淌著血，看起來倒是頗為淒涼。他此時咳著站立起來，望著李清，舉起手中的長刀，笑著道……
「你如何阻止我等離開？」
說著雙手持刀，飛奔向李清，長刀在手，殺氣凜然的破風而去。
崔二沒有理會楊黎的舉動，隨手抄起楊二，兩人攙扶了著這邊上黑暗的裡坊跑了過去。
大街之上，突兀出現的打鬥這時候已經接近尾聲，算起來這次大都從開始到結束並沒有多長時間，幾乎算是一場極其意外的衝突了。魁梧身影不管不顧的撲了上來，雙方交手時劃過的刀風，鮮血噴湧在空中。這時候的楊黎倒是爆發出來比剛才更為強大的力量出來，李清極力抵擋，雖然楊黎的攻擊並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傷害，然而依舊阻止了李清追擊的腳步。李清高速變換著身形，極力避開楊黎的阻攔，手中的短刀隔開楊黎的長刀，順勢帶出絲絲血線，然後抓住楊黎的臂膊，直接把這具魁梧的身軀甩了出去。
李清沒有再看滾落一旁的楊黎，抬腳向崔二追去的時候，馬聲嘶鳴，隨著夜風傳了過來，有一隊人馬從大街北面的街頭過來，手中拿著火把，照亮了夜的長安大街。
李清皺了皺眉，沒有追下去，牽過之前的馬匹，跨馬往永安坊疾馳而去。街頭餘下狼藉一片和呻吟聲，被甩去街道一旁的楊黎仰頭看了遠去的李清，無力的咳了一聲。
遠處黑暗之中有觀看的身影也在黑夜中隱去了。這時候十字街頭四周的裡坊之中才有人探出頭來，隨即之前彷彿消失的武侯們開始出來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