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頌 第113章 一件小事的開端 文 / 召白
安業坊武國候府，華燈初上，偌大的一個侯府裡面做事的丫鬟、僕人來來往往。
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僕人們都在準備著晚上的食物。正堂之中，花白頭髮的武國候身著便裝，斜躺在軟榻之上，想著朝堂之上的煩心事，心中有些煩躁。
其實，雖然貴為國候，但是在大唐的權力勢力範圍中間已經被邊緣化了，其實還是受了武姓的影響。武國候這一家族畢竟跟此前的「武周皇帝」有著不小的關聯，雖然前些年因為武惠妃的緣故，聖眷依舊在，然而這幾年倒是愈發的沒落了，子孫輩中也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怕是武國候百年之後，這武侯府就會真正衰落掉。
武國候邊思邊想，看著進進出出忙碌的僕人們，想起什麼來，問道……
「這幾日十一郎在忙什麼？」
「回侯爺，十一郎君這些天一直在府裡養病，前兩日才剛好了些，這時候應該在後堂休息。」站在旁邊的管家說道。
「嗯。」武國候點點頭，「告訴他，最近盡量少出去，特別是少跟之前那些狐朋狗友來往。若是他不聽，你就說是我的吩咐。」
「是。這些天十一郎君在府中倒是乖巧的很。」
「你去後堂看看，順便讓他過來用晚膳，我有話問他。」武國候擺擺手道。
管家躬身退了下去。
後堂之中，偌大的牛蠟把整個房間映照的通明，一個身著寬身綢緞錦袍的年輕人在堂中疾步徘徊，偶爾興奮地揮動著雙手，嘴中喃喃的說著話。丫鬟端茶上來，輕輕放在堂中的案幾之上，隨後待立在一旁等候差遣。這人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丫鬟，皺了皺眉，說道……
「你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准再進來。」
「是。」那丫鬟連忙退下了。
「對了。去把武福叫來。」
那年輕人叫住往外走的丫鬟，吩咐道。
「十一郎這是怎麼了？」
丫鬟退出去的時候，管家正好進來，看到武十一郎急切的樣子，問道。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武十一郎看見進來的管家武福，忙上前問道。
「十一郎何必著急，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來。」
武福笑著說道，一雙細眼中露出一絲謔笑。
「你找的人可不可靠，我可不想事後牽連到自己身上。」
武十一郎懷疑的問道。
「十一郎放心，那崔光和楊氏兄弟可算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關鍵是這幾人嘴嚴，從來沒有人能從幾人嘴裡掏出什麼事情來。前些年崔二得罪了兵部侍郎，被官府抓了去，打斷了一條腿都沒有吐出一個字來。本來出獄是無望的，誰知道那楊氏兩兄弟深夜偷入侍郎府，把盧侍郎的親孫子給綁了去，揚言若崔二出了事就殺了那孩子。最後沒辦法又把崔二給放了出來。雖然後來官府也專門盯過這幾人很長時間。但是那崔二從此之後倒是安分守己。」
「這些人知道了那人身份不會怕了吧？」
「十一郎放心。崔二和楊氏兄弟都是刀口上混日子的人，手裡哪能乾淨了去。不過是尋常的違法之事不做，專幹替人善後的事情，一來隱蔽，二來倒是錢來的快些。」
「那就好，那就好。……不會把那商家子給殺了吧？」
「不會。當日我找到崔二的時候就說是教訓那人一頓，能夠讓他進監牢是最好了。我也跟京兆府裡的人打了招呼，只要進了大牢，不脫層皮是怎麼也不會出來的。」
「對，對。過些日子我倒要好好看看那人能變成什麼樣。哈哈哈哈……咳咳……」
武十一郎大笑著坐回座位，端起茶來，一不小心嗆著了。
兩人正說笑間，又有一人急匆匆進來，回頭看了看外面，見沒有人，忙把房門關閉了。
武十一郎看到進來的那人，興奮地說道……
「武二，事情怎麼樣了？快說快說。」
「郎君，事情不好了！」
「嗯？」
「崔二等人在街頭圍毆李清，沒想到自己差點被打死。」
「啊？」武十一郎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猛了把手中的茶杯給摔了，怒道……
「蠢貨，誰讓他們圍毆的，不是說找個由頭把他送進牢中，到時候自然有人收拾那商家子。」
「一開始那崔二確實想著給李清安上一個袒護逃奴的罪名的，也選在了人多的地方正好有個見證，誰知道最後拔了刀，崔二跟楊氏兄弟還有其他眾人竟然沒有能夠留下李清，讓他跑了。」
「是嗎？傷人了沒有？那李清有沒有被打傷？」
武十一郎連勝問道，即便沒有按照計劃進行，那麼能夠讓李清受些罪也是高興的。
武二站在那裡，吞吞吐吐道……
「這倒不清楚，不過楊氏兄弟中那楊大折在了那裡。」
「死了人？哈哈，哈哈……好，好。正好有理由把那商家子抓緊大牢裡去。殺了人了，這可是殺了人啊。哈哈，武福，聽到沒有，商家子殺人了，哈哈哈哈……還不趕快去報官，就說要舉報殺人犯，哈哈，哈哈哈哈……」
武十一郎狂笑道。
武福站在那裡緊皺了眉頭，說道……
「郎君。崔二等人之所以計劃失敗定是被那李清看出什麼來。就算那李清殺了人，這種情況下，他怎麼會不做提放，事後長公主那裡怎麼會讓他去坐牢。說不定還會下旨要徹查此事。這時候我們躲還來不及，怎麼會去官府舉報。」
「啊？」
武十一郎住了笑聲，頹然坐在座位上，慌亂地說道：。
「這怎麼辦，這怎麼辦？要是被人知道是我指使的話，還不得被爺爺打死。」
「郎君請放心，那崔二是聰明人，不會牽扯到郎君。」
管家武福在邊上寬慰道。
「什麼？」
太平坊中，王御史府，正廳之中王鉷看著眼前的管家王全。
「你是說不久前有人在大街上攔殺長公主的那個義子？」
「是。掌燈前就發生在我們裡坊前面的十字街頭，老奴之前見過長公主的義子一面，所以認了出來。」
王全說道。
「呵呵，這倒是奇怪了。這些日長公主和那義子行事很是低調，應該沒有得罪什麼人，誰會這麼傻採用這麼暴烈的方法去對付他，更何況就不怕長公主的報復麼？」
「聽府中的下人說，當時好像在附近看到了武二。」
「武二？」王鉷疑惑地問。
「武國候家武十一郎的僕人。」
王鉷笑了笑，隨即閉眼想了想，說道……
「傳話給七郎，讓他以後不要再跟那武十一來往了。日後有人問起這兩日的事情，就讓他說一直在家中養傷了，哪裡也沒有去，什麼人也沒有見。」
其實長安街頭的事情在黑暗中已經開始發酵，消息很快在長安城中傳了開來，長安西市附件的安化門大街之上出現了騷亂，十數人圍毆，致使數人死傷，京兆府嚴令查辦。然而事情的真相在猜疑中慢慢暴露出來，有人慌亂，有人看熱鬧，有些焦急地想著對策，事情從一開始就變得遠離最初的軌跡，慢慢變成了一個大事件。
長安城南的歸義坊，這座位於長安最南面的一處裡坊之中，居住的都是行商和長安城中的窮人們，這裡遠比其他很多里坊要破舊很多。深晚時分，並沒有多少院落亮著燈，裡坊的大街上偶爾有沒有關門的店舖透露出昏暗的燈光出來，照在夜間四處閒逛的野貓身上。貓眼中閃出晶亮的光出來，隨即又隱入這長安的黑夜中了。
在裡坊西南的一間破舊的房間裡面，黝黑的油燈有昏黃的光線亮著，照在四周黑漆漆的牆壁上。一個中年人在纏著繃帶，吐了一口血，對斜躺著靠在牆上的一人說道……
「噗，這次我們兄弟算是栽了，沒想到這人武藝如此高強，本來想著打一頓送去官府的。早知道何必這麼費事，直接嫁禍他個罪名好了。」
「崔大哥，我大兄可是折在這件事上了，我們得回去報仇。」
靠牆的那人悲憤道。
「仇自然是要報的。不過這幾日怕是不太平，我們先出去躲躲。過些日子再回來，定要那人償命。」
「我們怕什麼？一個商人，直接去他家裡殺了他家人算了。」
「你懂什麼？」中年人厲喝道。
「我們先離了長安城再說。」
「那……長安城中其他兄弟怎麼辦？」
「哼，若是那人知道我們兄弟之前的事情，想來也不敢太難為他們。」中年人說道，想著就在不久前長安街頭發生的一幕，心中暗道……
「這少年人還真是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