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頌 第120章 相見 文 / 召白

    三月初三，上巳節。

    上巳節在唐朝這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個正式的節日。上巳日這一天，人們大都臨水而祭，祓除不祥，是為修禊之事。其實每年這一天，正常情況下天氣都會變得比較暖和，悶了一個冬天，終於可以在這春暖花開的日子中親友相聚，祈福之事完畢以後，就近會在臨水的地方嬉戲歡宴，踏青游春。

    因此在長安城中，臨水的去處最是人多，很多人早早就定了計劃，親朋好友相約，偕妻攜子，去往長安城中不同的踏青勝地。在長安城中，曲江池那裡在上巳節這一日算得上是最為繁華的所在。長安城幾乎全城而動，去往長安城南的芙蓉園和曲江坊。

    出來遊玩的眾人臨流修禊，浮杯飲酒，往來不絕。曲江池上，登舟合宴，嬉水唱玩，自晨及暮，簪組交映，歌笑間發。為了在這一日一睹曲江風光，曲江坊中人滿為患，觀之如堵，完全不亞於後世長假的場景。

    天氣依舊沒有完全放晴，太陽在雲層後面時隱時現，仿若害羞的小娘子，不願意在這全城出動的長安城裡展露自己的容顏。幸好沒有風，天氣不像前一天那樣冷。

    「小五，去把馬車牽過來，等下就要走了。」

    「快，快把東西裝上馬車。」

    「仔細檢查一下，不要漏掉東西。」

    將近巳時，永安坊李家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李瑞站在院子中間吩咐著下面的丫鬟、僕人準備出行的東西。李瑞的妻子劉氏也已經準備妥當，在丫鬟們的服侍下上了馬車。隨後李府上上下下，浩浩蕩蕩數十人出了永安坊，往長安東南的晉昌坊而去。

    其實一開始全家上下已經計劃好了前往曲江池，然在就在昨天，因為李清的事情，劉氏與李瑞商議，決定前去大慈恩寺上香祈福，保佑全家平安。劉氏這兩日向李清問起刺殺的事情的時候，李清輕描淡寫的說事情算是解決掉了，京兆府已經開始追捕逃跑的兩人，想必這兩日就能抓捕歸案。李清是不希望李瑞跟家中其他人過於擔心，但是突然出現的張忍幾人還是讓家裡的丫鬟和僕人們有些人心惶惶，於是就在前一日的晚上臨時起意改去大慈恩寺了。

    雖然逃跑中的崔光和楊二兩人應該不會在大白天過來對李清進行報復，這時候怕是兩人躲藏都來不及，那裡還會出來招惹李清，但是李清依舊做了不少的準備。就在出發之前，李瑞也與家裡的僕人強調了出行的安全，所以除了兩名守家的老僕，其餘眾人都一起去往大慈恩寺了。

    隨行的隊伍之中，李清坐在了一輛馬車中間，本來想著騎馬的李清被李瑞給勸住了，主要還是為了李清的安全著想。崑崙負責駕馭馬車，本來張忍幾人的任務只是保護李清的安全，然而這次的全家出行，張忍等人卻是充當了護衛的角色的。

    這次的防衛也算是比較奢華，李清和崑崙的武藝暫且不論，僅張忍和其他幾名侍衛的武藝保護眾人應該是綽綽有餘了，想必不會再發生類似那晚的事情。

    出永安坊，沿街東去，過了朱雀門大街，再走兩個十字街口，就到了晉昌坊，大慈恩寺就在晉昌坊中。

    大慈恩寺建於貞觀二十二年，後來因為三藏法師玄奘在此修行、翻譯佛經，從而成為整個長安城中最為知名的佛寺。其實這時候的大慈恩寺也是法相宗的聖地，在唐朝這時候的整個佛門之中也是最為顯赫的一個宗派了。大慈恩寺也是皇家寺院和專門的譯經院，門徒眾多，佛事昌盛，幾乎每日裡過來上香祈福的人絡繹不絕。

    從晉昌坊北坊門進入，一眼就可見大慈恩寺。整個大慈恩寺佔據了晉昌坊整個裡坊的東半部分，佔地極廣，重樓復殿、雲閣、禪房、浮屠，十分壯觀，最為著名的大雁塔從遠處就一覽無餘。除此之外，寺中珍花異草，竹木森遂，為京城觀游之最。

    大慈恩寺作為皇家寺院，很多時候聖上或者是皇室都會在這裡舉辦盛大隆重的祈福禮佛等儀式，平日裡倒是滿滿的長安城中的普通民眾。

    從寺院正門進入，沿中軸線依次是大雄寶殿、法堂、大雁塔、譯經院、三藏院等等建築。此外鐘樓、鼓樓對峙，浮雕壁畫遍佈，令人觀止。

    入了大慈恩寺，劉氏在李瑞的陪同之下去了大雄寶殿，為全家人祈福，在張忍的安排之下，其他幾位侍衛跟隨了去。李清倒是沒有過去，其實就現在李清的身份或者是自己前世原本對佛教的認知而言，大雄寶殿這一類的建築對李清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畢竟後世出去遊玩的時候也去過不少的的佛寺，所謂的大雄寶殿都大同小異，這時候大慈恩寺中供奉的佛祖或者菩薩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李清感興趣的不過是寺中的那些浮雕和壁畫還有其他的景致了。

    「大慈恩寺中，最為有名的去處還是在寺南的黃渠，那裡種植各種奇花異草，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牡丹了。再過幾日，這長安城中的牡丹就會盛開，而元果院中的最先開放，不知道這時候是不是有早開的牡丹，小郎君何不去那裡看看。」

    張忍看李清在寺中漫無目的的轉，提議道。

    這時候已經過了正午，太陽破除了雲層，陽光照射下來，竹林、樹木密佈，反射著日光，迷離晃眼。李清、崑崙、張忍三人在大慈恩寺中穿梭，尋找著奇異的景致，這時候的大慈恩寺更像是一個皇家園林，微風吹過，拂動花草樹木，清香襲來，黃鶯歇又啼，煙樹鴉棲，柳橋晴絮，一片春光滿園。

    三人已經在大慈恩寺中轉了很多地方，大雁塔那裡自然是去過了，對於李清來說並沒有什麼驚奇之處了。正無聊間，聽到張忍的提議，於是轉到前往元果院。這時候的大慈恩寺中那裡都是人影，見到的都是遊客，寺中的僧人除了負責接待的人以外，其他的僧人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往南而行，遊人變的少了些。因為這時候還不到牡丹開花的時候，專門種植牡丹的元果院和太平院等處倒是沒有多少人。李清到達元果院的時候，倒是略微有些失望了，大約是因為今年天氣相對比較冷的緣故，元果院的牡丹並沒有開放，只是枝頭之上站立著大大小小不同色彩的牡丹花苞，也許再過幾日，一夜春風吹，萬枝牡丹開。

    「可惜了。」

    李清心中說道，本來還想著提前看一看長安城的牡丹的，洛陽的牡丹倒是見得多了，剛來長安，不知道兩地的牡丹是否有什麼不同。

    「哦，看來還是沒有到開放的時候。」張忍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元果院的牡丹是最早開的，看來要看牡丹還要過幾天了。不過寺中的浴室院中有兩株牡丹最為龐大，每株可開五六百花。年歲也最久，聽說在大慈恩寺還沒有建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張忍這時候做起了嚮導來。

    反正也無事，劉氏及一眾丫鬟、僕人前去上香拜佛估計會很晚，為了拜師虔誠，劉氏出門之前就說要拜遍寺中大大小小的佛像，估計跟隨的李瑞要受不少的苦了。

    浴室院就是元果院不遠處，這裡並不對外開放，是平日裡寺中僧人沐浴起居之所，遊人一般到這裡都會被輪值的僧人給勸走。也許是今天人實在太多，李清等人過來的時候確實沒有發現有人在值守。

    浴室院規模並不大，僅有五間房屋，房前三階台階，也許是因為時間久了，上面佈滿鮮苔。苔蘚狀如古苣，佈於台階之上，藍綠可愛。李清看到院子中間種植著不少的牡丹，同樣的花苞欲綻，迎接春風吹拂，期待時令將至。李清仔細分辨時發現確實僅僅是兩株牡丹。院中寂靜的很，李清三人進來的時候也沒有大聲的喧嘩，在這暖和的陽光下，在這僻靜的院子中，享受一下片刻的安靜卻也是難得，李清心中想著。正要繞到浴室院中的房間前時，突然聽到房間之中有人在交談，其中一個是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