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頌 第124章 曲江池處，世事浮沉 文 / 召白
夜風吹拂，天空之上星斗密佈，但比平日顯得暗了些。位於長安城東南的曲江池上卻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曲江池和芙蓉園連成一片，佔據了兩個裡坊的大小，其中曲江池是一個大的湖泊，連接黃渠。黃渠自義谷口澗，分水入此渠，黃渠經少陵原而北流，入京城之東南隅，注為曲江，由西北岸直西，流經慈恩寺往西而去，曲江連接這一個大的湖泊，即為曲江池。
曲江池東南有蓬萊山，山並不高，然而山上樹木鬱鬱蔥蔥，殿堂樓閣彼此林立，卻是長安城中最為權勢的一部分人遊玩的場所，普通的長安城人是不允許去往那裡的。沿曲江池，四周同樣佈滿了無數的亭榭樓閣，大唐芙蓉園便位於曲江池南，佔據了很大的一處場地。
曲江池岸線曲折，其中臨岸的地方種植著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池岸四周亭樓殿閣隱現於花木之間，瓊樓玉宇、橋廊軒榭，數不盡的美景如璀璨群星映照在曲江池旁。
晚間時分，四周建築的燈火點起來，把整個曲江池襯托的美輪美奐，無與倫比。這上巳節時候的曲江池的夜晚才是整個大唐最為繁華的所在。皇親國戚、達官貴人、文人墨客甚至於平民百姓長聚於此，詩會、酒會、舞會等宴會及遊樂活動綿綿不絕，是長安城人的最佳游賞去處。
李清並李瑞、王四郎等人到得曲江池的時候，這裡已經變得比白天更要擁擠了。白天算是遊玩賞春，親朋好友相聚，過來這裡欣賞美景。而晚上的曲江池卻是被各種宴會給佔據，自然也有出來游賞的客人，但還是過來參加宴請的人最多，這裡吟詩歌舞、作文弄曲的情形卻是在白天難能見到的。
這時候位於曲江池四周的岸上往來的全是遊客、馬車，很多人是去往這裡各處的宴會場所的。剛入夜，曲江池岸上依舊有很多駐足的遊人，燈火昏暗之下，還可以看見很多情侶偎依。曲江池上漂浮著小小的水燈，是一盞盞樣式各異的點著燭光的燈籠紙船，隨著夜風的吹拂離岸往湖中飄去，遠望去，猶如天上的星星墜落在這夜的曲江池上。
「你知道的，伯昌兄。兄弟家中是經商的，從洛陽來長安以後做的還是老本行，雖然後來知道祖籍算是太原王氏的一支，但已經是旁繫了，前些年倒是發現跟長安城中現任的王鉷王御史算是遠親。這些年受王御史府的照顧，生意做的還不錯。今晚的宴會，過來的都是長安城中的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幾位公侯家的子侄也要過來，因為平日裡跟這些權貴子弟有些交集，倒是也能說得上話。這次的宴會就由小弟和其他幾位仁兄一同承辦。」
眾人去往今晚宴會場地的路上，王四郎跟李瑞說著話，解釋著這次宴會的由來。
雖然王四郎表面上說是由幾人承辦，然而只能算是其中一個出資人。雖然出了錢，負責一些宴會邀請、安排場所的任務，但基本上也只是一個掏銀子的角色，在整個宴會所請的人中並沒有什麼太高的地位，說白了就是一個花銀子供這些權貴子侄們遊玩的那麼一個人。當然站在王四郎的角度來看，這未嘗沒有好處，在長安城中多多認識這些權貴們對自家以後的生意肯定是有莫大的好處的，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這次的宴請之中出錢出力還是走了王御史府一位親戚的路子。
其實真正讓王四郎宴請的人並沒有多少，這次的宴會一開始定的規格就比較高，花費甚巨，那些真正的組織者需要有人過來承擔這一部分費用，自然會給出錢的人一些宴請的名額，而那些所謂的公侯子弟卻是由真正的組織者邀請來的，甚至於此次宴會過來作陪的很多長安城中的歌姬、舞姬們也不是王四郎這樣的人能夠請得動的。
而在今晚過來的這些公侯子弟的眼中，上巳節反正是要出去遊玩，有人出錢，又是一幫平日裡來往的好友相聚，並且還有長安城中出名的歌舞姬作陪，自己何樂而不為。當然這些人也知道對方邀請自己過來終究是有事情仰仗到自己，不過如是能夠順手給辦理掉也未嘗不可。這些出錢組織宴會的人平時看起來跟自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但是貓有貓道，說不定以後也有讓對方幫忙的時候，這時候多結交一些也無不可，倒還能落個平易近人的美談了。
「這次過去，伯昌兄和二郎等人只管在裡面玩耍就是了，有人過來詢問就說是我請來的就好。」
王四郎在旁邊滔滔不絕的說，一邊給李瑞等人介紹著這次宴會都有什麼人過來，偶爾也說到這些人在長安城中的影響，當然還是從實用的角度出發：
「裴侍郎府的公子也在邀請之列的。裴家是長安城中屈指可數的世家之一，光朝堂之上就有五位裴姓子弟位居不同要職。裴氏也有自己的產業，長安城中過半數的蠶絲、絲綢都是出自裴氏。伯昌兄如是能夠在宴會上結識一下裴府的大郎君，對李家的布匹也有很大幫助的。
「而這次過來的崔府二郎君卻是負責家中茶葉生意，長安城頂尖的茶葉皆出自崔氏，就連皇宮貢品也是由崔氏負責。崔氏在皇室貢品一項上無人能比。……
「還有那張局，是……」
李清在旁邊靜靜的聽著，這王四郎倒也算是一個很好的商人，善於利用和抓住每一個有利的機會。
馬車在一個佔地極廣的院落面前停了下來，李清、李瑞、王四郎等下了馬，後面馬車上的女眷——那位之前跟李清見過面的小娘子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跟眾人施了禮，直接進去了。這時候的王芷薇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大家閨秀，溫文爾雅。
「這是李昌邑借用的一個刺史的別院，前兩年這位刺史去往南方任職，家眷一併帶了去，在曲江池旁的這所別院就空了下來。平時僅有數個家僕看管。這裡位置好，又安靜，所以便借了過來作為今天宴會的場所了。」
王四郎解釋道，隨後領著諸人往大門內而去。在別院的大門，有專門的人過來檢查，待看到是王四郎的時候，開門讓眾人進去了。看來這次宴會的規格確實不低了，院落之中還有在附近來來回回走動的護衛，負責這次宴會的治安。
別院佔地很大，這個院落的北面也就是靠近曲江池的方向卻是地勢最高的地方，那裡的建築也最為宏偉豪華。院子中間有堆砌的假山，山上有著小小的樹木花草等景觀，長廊遍佈，還有小小的人工池塘，裡面種了些荷花之類的水生植物。除此之外，院子之中還有不少的珍花異草，白沙流石，每走一步都是一處漂亮的風景。
去往正堂，也就是這次宴會的主場所，那裡的景色又是另外一種了。
整座院落的重心就放在了靠近曲江池的一面，那裡比曲江池的水位高了不少，臨湖而建的殿堂高三層，十數丈高，若是登臨至頂，整個曲江池的風光一覽無餘。若是想著去曲江池中遊船，只需要前行數十丈，就有一個小小的碼頭，碼頭上停靠著數艘遊船、畫舫。這是一個私人的碼頭，並不對外開放，這曲江池很大一段岸線都被這座院落被包圍住了。
一路前往正堂的路上，不少的人跟王四郎打著招呼，王四郎也高興的回禮，很多人倒是認識王四郎的。王四郎停下來給李瑞和對方做著介紹，雙方拱手施禮，嘴上說著久仰的話，站立片刻就去往別處了。
王四郎把李清、李瑞等人帶到正堂旁邊的一個休息的廂房，笑著說道：
「天色還早，很多人都還沒有來，伯昌兄和二郎先在這裡歇息，等下在過去欣賞歌舞。」
李瑞拱手謝過了。作為主事者的王四郎這時候大約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倒是坐下來跟李瑞、李清聊起天來。
「今晚過來的人中有名揚長安的李十二娘，她是劍器大家，一曲渾脫精妙絕倫，等下可以好好欣賞一番。此外還有紅袖閣的崔朵朵娘子，一首琵琶催斷人腸，是與李十二娘齊名的長安花魁。……」
「那倒是可以看到兩人的表演了？」
李瑞笑著說道，臉上也流露出些許期待的神情。
李清在旁邊聽著，同樣也有些期待了，自己過來就是為了看一看歌舞表演的，算是放鬆一下這幾日緊張的神經，那李十二娘，李清是見過的，不知道紅袖閣的崔朵朵又是什麼摸樣了。
「哦，這次宴會也有很多有名氣的才子過來，宴會上必然會有詩作出來。二郎正好在這裡，到時候何不也可以寫上幾首，讓其他人品評一下。我記得二郎小時候可是神童，幾首牡丹詩冠絕洛陽城的。哈哈。」
王四郎大笑著跟李清說道。
「這些年倒是不曾寫詩，差不多也都快要忘掉了，到時候還是看看歌舞好了。」
李清笑道。這倒是實話，雖然說這時候單論自己的才情也還是有的，不過還真不敢說能比得過那些在長安城中混出名氣的才子們。而作為文抄公的事情還是不要太高調的好，甚至於有時候李清想到李白等人的詩句的時候都還要小心仔細的想一下這些詩是不是已經被原作者寫了出來。當然，這種情況幾乎沒有，李清也不會無腦到真去抄這時候在世的詩人的詩作。
「哈哈，對，對。今晚我們就放開心懷，盡情享受歌舞好了。」
王四郎笑著說道。
這時候旁邊正堂那裡有喧嘩聲傳過來。王四郎站起來，
「伯昌兄和二郎稍待，我去前面看看，等下過來請你們過去。」王四郎吩咐了在旁邊服侍的僕人好生伺候，連忙去往正堂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