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頌 第125章 玲瓏晚宴 人世百態 文 / 召白

    時辰過了酉時一刻，這次宴會的客人才陸陸續續到齊。

    有些過來的人在數十隨從的擁簇下直接去了正堂，有些乘坐的馬車直接就從正門駛了進來，隨即去了專用的小院暫歇，還有很多是從曲江池上乘舟過來的。李十二娘和崔朵朵等人則是乘坐自家樓裡的畫舫直接在碼頭登了岸，自然有不少的人前去迎接，隨後就被安排去了正堂。

    當最後的貴賓到齊的時候，上巳夜這裡的宴會也正式開始了。

    「郎君，要不要我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張忍對李清說道。

    從這裡聽過去，正堂那裡的喧囂聲突然大了起來，顯然是宴會即將開始了，而王四郎還沒有回轉。看著在偏殿這裡無聊等待的李清和李瑞兩人，作為過來保護李清的張忍確有些看不下去。卻不說李清的身份，即便是任何一個被邀請的賓客都不應該被主人家晾在這裡。

    「不用了，我們直接過去好了。想必是四郎太忙，沒能顧得上我們。」

    李清說道，看著李瑞提議。李瑞點點頭，其實李瑞心中也有些不喜。雖說跟王四郎是在路上不期而遇，幾人過來也沒有在預計的邀請名單裡面，然而這種被忽視的感覺任誰都不會太好。

    李瑞、李清站起身來正要出門的時候，王四郎笑著從外面進來，帶著滿臉的歉意：

    「伯昌兄、二郎，見諒見諒，兄弟實在是忙，過來的時候又被李相公家的郎君給拖住說了幾句話，過來晚了。我們這就過去吧，晚宴已經開始了。」

    王四郎作為商人，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雖然李瑞和李清表面上沒有什麼怪罪，但是從一旁的張忍臉上卻是能看出來不滿意。

    「無妨，我們過來本就在預料之外，給四郎添了不少麻煩，還請四郎見諒。」

    李瑞拱拱手說道。

    「哪裡哪裡。等下應該不會太忙，我與伯昌兄再暢談。我們過去吧。」

    王四郎說著，引了李清、李瑞前去正堂，張忍也隨身跟著，其他幾位過來的侍衛卻是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

    正堂的規模很大，裡面被屏風隔了開來，形成一個一個小小的隔間。裡面擺放了諸多食案，上面自然是這次宴會準備的美酒佳餚。宴會是很正式的一種晚宴，過來參加宴席的人在屏風前面的案几旁跪坐著，中間是一個大的空地，覆蓋著厚厚的毯子，擺放著一些花、草、樹木、珊瑚等盆景。有的隔間卻是中間擺放著長長的食案，上面同樣擺滿了食物和盆景，四周是供人跪坐的軟榻。隔間裡面幾乎都坐滿了人。

    王四郎引著李清等人進到正堂的那一刻，突然一陣大笑聲在身旁響起。

    李清雙眼一瞇，眼瞳微縮，隨即便恢復了正常。張忍上前一步就站在了李清身旁，雖然宴會的安全措施做的很好，應該不會出現偷襲之類的事情，但是做為護衛的張忍還是警惕的很。

    大笑聲從身旁傳來，出現在李清幾人面前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臉上堆滿了誇張的笑容，

    「哈哈哈哈，王四。剛才老哥還在找你，沒想到你在這裡。」

    「哈哈，原來是蘇兄，好久不見了啊。蘇兄怎麼過來這裡？」

    「聽說王兄弟在這裡設宴，哪能不來。今晚你我兄弟不醉不歸，哈哈。」那中年人拍了下王四郎的肩膀說道，隨後發現李清幾人，

    「這幾位是……？」

    「王某的幾位朋友。蘇兄先忙，待我把這幾位好友安置好在過來跟蘇兄暢飲。」

    「好說，好說。等下我們要好好喝上幾杯。」

    王四郎沒有跟李清、李瑞介紹對方，拱了拱手，引著李清和李瑞往正堂裡面走去。

    「這人是……？」

    李瑞好奇的問道。

    「一個生意場上的人，平日並不怎麼來往。知道我跟王御史府的關係，想通過我走走門路。聽說是家裡有人犯了事，這時候正在四處找法子營救。這些天過來找過我幾次，煩得很。哦，我們不用理會，伯昌兄和二郎還有這位張兄弟這面坐吧。」

    李清等人在一個隔間中坐了，周圍已經先到了幾人。這些人見王四郎領了人過來，起身打過招呼，場面倒是一片熱絡。

    正堂很大，被屏風隔開的一個個隔間圍成一個圓形，中間留出了一塊不小的空地，是今晚上歌舞表演的場所了。正堂之中已經坐滿了人，每個隔間也都有作陪的歌姬或者舞姬。當然，這些人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管是什麼樣的規模，除了一些家宴，一般像這種交際性質的宴會都會有歌舞姬作陪，有時候宴會上的氣氛還需要這些歌舞姬們調節起來。

    其實這些人也是宴會之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大唐風氣開放，人們都把這種攜妓出遊或者宴請的事情看成一種雅興，倒是成了一種不可或缺的部分。長安城中的平康裡坊正是這樣的風月場所。當然這時候官妓、家妓、營妓等等從事這種職業的人很多，除了平康裡，幾乎每個裡坊也都有從事這類職業的人在。平康裡不過算是最為集中和頂尖級的存在罷了。那李十二娘和崔朵朵就算是最為出名的人物。

    從請來的這些歌舞姬們也能看出來一場宴會的檔次和規模。此次的晚宴能夠請來的大都是在長安城中出名的公侯家的子弟，當然還有盛名長安的一些學子、名士過來參加。這次宴會王四郎等人準備的不少的時間，那李十二郎和崔朵朵也是提前都跟人約好請過來的。但從所請的這些人來看，這次的宴會也能算得上是上巳夜最為出名的宴會了。

    最重要的賓客被安排在了正堂中間的幾個隔間之中，這時候那裡眾人正觥籌交錯、高談論闊，作陪的也是出了名了歌舞姬。另外還有兩個隔間離得比較遠，與其他人都隔離開了。中間偶爾會傳出來其中女子的笑聲，估計是這次宴請的一些女賓客。不知道跟著一起過來的王芷薇是不是在那裡，李清在觀察場中的情況是心中暗想。

    對於娃娃親的事情李清是一清二楚的，雖然自己反對，然而小時候也沒有反對的權力，最終成為了正式的一種約定。在見到王四郎的時候，李清也意識到了這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怕就是小時候訂的娃娃親。那仰著下巴質問的神情在李清腦中浮現出來，乾淨秀麗的臉頰看上去確實好看，雖然還小。

    宴會在不斷的進行之中，鬥酒、投壺、歌舞、吟詩作對……，過來參加宴會的眾人都洋溢著歡笑，主賓皆歡。自然，有很好的歌舞可以欣賞，李清坐著那裡，幾乎都是在欣賞晚間的歌舞，跟在座的其他賓客沒有什麼太多的交流。同席的賓客過來說話，也都是李瑞在與人招呼：

    「這是我家二郎，剛才長安，以後還要仰仗各位多多關照。」

    「哪裡，以後還需要李兄多多幫忙。……」

    宴會的氣氛在歌舞中慢慢升騰起來，熱鬧不斷，酒後的人們變得更加的熱情，也有不少的賓客下場去跳上一曲流行的舞蹈，周圍觀看的人鼓掌、吆喝著大笑。

    王四郎再過來的時候，宴會已經進行了一半。這時候的賓客基本上算是用過了餐，喝了點酒，詩情舞興正濃，有些人起身去往別處與自己認識的人打招呼或者是攀談交情去了。宴會上有這種心思的人還是很多，就連被邀請過來的一切有名的學子、書生也是存了多多結交貴人的想法的。場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在這熱鬧的場面中尋找著自己需要的東西，八面玲瓏的往來相和。

    「伯昌兄，這次過來的李相公家的郎君和幾位國公家的子弟都在那面，我們過去認識一下。」

    王四郎這次過來是特意向李瑞介紹一些長安城中的貴人。

    「二郎，我們一起過去。你剛來長安，以後說不定也是要與這些人打交道的。」王四郎特意叫上本來沒有打算起身的李清。

    雖然去往那些公侯子弟所在隔間的路程並不遠，然而這時候客人大都在來回走動，見到認識的就停下腳步交談幾聲，倒是顯得頗為擁擠。

    正堂正中的幾個隔間相對比較大些，陳設奢華，裡面的人並不多，然而站立著服侍的人卻不少，有歌姬作陪，有樂聲相和，偶爾有人過去跟裡面的人說幾句話，大都匆匆就走了出來，想來是怕打擾到裡面的賓客。

    正堂夜晚的氛圍很好，燈火明亮，裝飾豪華，食物精緻，歌舞精妙，美人相伴，好友相聚，說起來確實是一個完美的夜晚。

    王四郎陪同李瑞和李清到了其中的一個隔間的時候，裡面正在欣賞舞曲，在場的賓客中有人在跳舞，其餘鼓掌相和，興致正濃。

    待舞曲停罷，王四郎笑著上前說道：

    「楊郎君，李郎君，今晚可還盡興？」

    場間剛才跳舞的那人轉過頭來，眉尖微微蹙起，兩眼微睜，一股極其不耐煩的氣勢突然就透了過來。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在突然之間有了變化。剛才歡樂和諧的場面一下冷了下來。本來王四郎幾人過來跟對方打招呼，即使打擾到對方，心中不耐煩，但是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然而對方卻是沒有想著保持自己修養的打算，衝突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