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歡 第310章 私下裡的談話 文 / 召白
像李清這樣態度平和而給人一種平等、尊重的感覺的人,在李泌遇見過的勳貴中,從來沒有過。即便是那些公侯家的子弟,對待李泌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也是一副或高高在上或清高自怡的模樣。
往辦公樓去的路上,李泌被書院的建築佈局和風格所吸引。李泌遊歷大唐各地多年,各處的建築、園林等見過不少,但是書院給人的一種感覺卻是完全不同於任何一個地方。國子監那裡方正嚴謹,但透著一股子媚俗氣,沒有書院這裡清新怡雅;而一些地方私家書院格局太小,沒有應天書院這種大氣磅礡之感。
李泌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清,心中佩服之感更增。李泌雖然知道李清背後有皇家的支持,道門的支撐,李清做為侯爵的便利,但是能夠經營起這樣一間書院的確不是常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到了李清所在的辦公室,黃老道放下手中李泌的答案,告了罪,退了下去。
李清把寫有答案的紙張拿過來,看了下,笑著對李泌說道:
「李兄高才,是第一個解開這些題目的人。」
李泌坐在那裡,微笑著說道:
「李某自幼遍讀諸子百家,對《易經》、算學頗有研究,近日讀過李侯的《數學要義》後,更是受益匪淺,這些題目倒也不難。」
李泌倒是信心滿滿。
「對於李兄來說,自然是不難的。不過確實難倒了不少想入書院參觀的學子。」
李清笑著說道,
「李兄怎麼有暇光臨書院?」
李泌笑著回道:
「實不相瞞,我在嵩山之時,聽說李侯創辦了一間應天書院,就連李縣公也入了書院教書,心中好奇,所以想著過來看看。」
李清點點頭。李清一開始還有些疑問李泌為什麼沒有上疏給李隆基,難道現在還不到時候?現在聽李泌一說,猜想應該是自己創辦的書院被遠在嵩山的李泌知道,好奇之下過來長安,還沒有來得及給李隆基上疏陳述自己的施政方略。
李清笑著點點頭:
「李兄此次過來書院,還請多待幾日,我帶李兄在書院轉轉。」
李泌拱手謝過,不過看李清神情,猜不出李清心中所想,於是開門見山說道:
「李郎君,李某開門見山,這次過來書院,除了想見識一下書院風情,李某人是誠心投靠你來的。」
李清聽了李泌的話,吃了一驚。雖然李清想著把李泌拉攏進書院教書,但是從來沒有要把李泌收為自己小弟的打算。一直以來,在李清的下意識中都是把李泌當做歷史上那位智謀過人、權術逆天的鄴候看待的,這時候見李泌說出這種話來,李清心中吃驚不小。()
李清往前略傾了一下身子,輕聲問道:
「投靠我?」
李泌點點頭,眼神之中有著一絲堅定的意味在,看上去精光四溢。
「呵呵。」李清有些無措地笑道,
「想必李兄之前也知道我的情況。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新辦書院的院長,雖然現在是侯爵,但是在朝堂上面卻幾乎無權無勢,而李兄才華橫溢,觀之絕非凡品。如果李兄想要在朝堂上一展胸中抱負,我倒是可以在聖上面前為李兄引薦。」
李清臉上堆著笑,心中卻是暗自揣測。
李清心中暗自回想一下自己所知道的李泌的事情。後世歷史上的記載,李泌自從嵩山上疏李隆基之後,深得李隆基賞識,令其待詔翰林,做了東宮的屬官。
李泌跟李林甫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李清並不清楚,但是史書上記載太子李亨和李泌是好友,依照相府與東宮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李泌應該不會與相府有什麼瓜葛。
而如果真要說長安城中誰跟李清有什麼糾葛,也只有楊府和相府了。
李清知道歷史上的李泌跟楊國忠關係並不好,楊國忠還幾次陷害李泌。這時候的李泌應該不會是楊府或者李林甫派過來埋伏在自己身邊的人。
這樣想來,李泌想著投靠李清應該只是單純的想著依附於李清,或者李泌能夠看出李清以後可能的不凡出來。
李清此前也遇到過很多的讀書人登門拜訪,但更過的是行卷性質的投書,主要還是希望李清這位侯爵能夠在自己的仕途上助一把力。而從李泌的神色中看,李泌的意思跟那些書生多有不同。
李泌看著李清,搖了下頭,笑道:
「非也。如果說此前李某還想著上疏聖上,論述自己胸中文韜武略,在見到李侯之後就不這樣想了。我自小熟讀諸子百家,對縱橫之術小有所成。這些年遊歷大唐各地,於世外觀我大唐得失,心想改之,卻無從著手。即便是能夠得聖上賞識,最多不過是一翰林待詔而已。倒是李某認為,跟隨李侯,更能展李某抱負。」
「你這話說的未免太大膽了。當今聖上即是明主,聖上治下幾十年,國泰民安,盛世太平。如果說聖上都不能讓李兄一展抱負,李某又有何能?」
在李清的印象中,李泌是那種雲淡風輕、笑談風雲的人物,沒有想到年輕的李泌說話也是如此無所顧忌。李清心中倒是警惕了下。
李泌仿若並不在意李清的神情,接著說道:
「聖上自然是聖主,文韜武略猶勝先皇。開元年間的勵精圖治,任人唯賢,的確開創了大唐從未有之局面。然而,天寶以來,聖上年邁,精力已經遠不復從前。這些年任用李林甫為相,幾乎對李林甫言聽計從。而李林甫是何人,李侯應該清楚。李清退而創辦書院妨的是誰?你我都清楚。李林甫志大才疏,任人唯親,兼之口蜜腹劍,排除異己,心狠手辣,朝堂上現在烏煙瘴氣,即便有興國之策也難以實施。
「自從楊玉環入宮,聖上更是把朝堂之事盡皆付給李林甫而沉溺於酒色之間,更兼這兩年楊氏雞犬升天,飛揚跋扈,長此以往,即便是在太平的盛世也難以持久。」
李泌侃侃而談。說實話,李泌的話的確有些大膽,李泌這樣說也有孤注一擲的感覺,他也希望自己不要看錯李清。
李清坐在那裡沉默片刻,並沒有出言駁斥李泌。坐在一旁的李泌心中稍安,隨後更是心中有了一絲欣喜之意。
過了片刻,李清看著李泌,淡淡地說道:
「你這就是非議朝臣。聖上雖然年邁,卻並不糊塗。既然此前你有心想上疏聖上,何不自己一紙對策,遞至聖上面前,叩闕宮前?這些話說於我聽,又有何用?」
李清知道李泌這樣說也是心有誠意,然而如果想著讓李泌跟自己站在一條線上,光這幾句話就做決定實在有些魯莽。話還要往深裡說,剝開來坦誠相待。
「難不成李侯如其他人般被相府嚇破了膽?」李泌毫不客氣地說道。李清微揚了一下眉毛,並沒有生氣,反而期待李泌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