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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不負卿 文 / 十三酥

    卻說走到宮門前的和齡意識到不遠處泊熹的視線,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目光卻緊跟著留意到了他身側彷彿形影不離的儀嘉帝姬。

    和齡抿抿嘴,沒什麼可說的,橫豎人家是未來的駙馬爺,是帝姬相中的好郎君,他們再膩在一處也不干她的事才對。做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她不想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被泊熹看到了笑話,但守著宮裡規矩,不能對那邊身著四爪暗龍紋服飾的男子視作不見。

    和齡雖然不曉得那位是誰,可從服飾上的龍紋依稀能判別出那至少是一位王爺,不然既然出現在坤寧宮這兒的話,是太子也不一定。

    她忍著膝蓋上的鈍痛走近幾步福了福,因每走一步都能牽扯到膝蓋,所以盡到禮數就打算折身走了。

    和齡距離太子姬溱還是有相當一段距離的,泊熹見她走過來,一時反倒忽略了和齡有可能受了委屈受傷了這茬兒,他不著痕跡地瞥了太子一眼,皇后至今都不曾注意到和齡的存在,這樣的進度發展委實是太慢了些,而今歪打正著和齡能夠這樣纖毫畢現地出現在姬溱跟前,似乎……也不錯。

    姬溱瞧清和齡後的反應果然很微妙。

    他目光鎖在那張面容上,轉而又看向身後樊貴妃所出的儀嘉帝姬,再要細琢磨和齡時她卻已經不見了。

    姬溱未免掃興,掃了掃袖子望向蕭澤,道:「可覺得那宮女的長相蹊蹺麼?」

    蕭澤哪裡會注意到和齡和儀嘉帝姬那朦朧的相似之處,他只在心下懷疑是太子殿下看和齡好看也瞧上了她,因而撇嘴道:「淨瀾不懂殿下的意思。不過麼,這小宮女兒長相不賴是真的!皇宮真是塊養人的風水寶地,一個小宮女兒也出落得如斯——」

    泊熹聽得眉頭越皺越緊,連掩飾都顧不得了。

    蕭澤差點剎不住話頭,平日裡私下同太子兩個因相熟,他說話習慣了嘴上沒個把門的,這個年紀如狼似虎的,爺們兒間討論女人不稀奇。

    他是被邊上儀嘉帝姬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了才停了口,這麼一看,現下倒發覺這位帝姬這兩年長開了,到底是到了該招駙馬的年紀,小巧的一張鵝蛋臉姣美可人,還蠻俊俏。

    然而同剛兒那叫和齡的小宮女兒一比,竟然立時便落了下乘。所以說啊,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拋,這話是有道理的。()

    姬溱沒能從蕭澤那兒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只是自己忍不住若有所思:那樣的臉模樣竟然還是母后宮中的宮婢,難道是母后特為從民間找來對付樊氏的?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樊貴妃為人囂張跋扈不知收斂,並不把母后放在眼裡,母后這是布下了棋子?看來還是得得空了問上一句。

    不一時姬溱和蕭澤就一同離去了,樹下只剩下了泊熹和儀嘉帝姬。儀嘉帝姬正待開口,泊熹卻先一步向她作禮,爾後道:「微臣先行一步。」

    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她就走了,胸臆裡一片冰涼。目下太子已經注意到了和齡,想必不用多久皇后也會知道有她這麼一個存在了。

    和齡,你可不要怪我。

    流離失所有什麼好,莫不如回到你原先的金絲鳥籠子裡做你快活無憂的帝姬。

    他把手按在繡春刀上,骨節突出,隱隱翻出青白之色。他會幫她的,幫助她為母報仇扳倒樊貴妃。

    他們之間也只有這一點並不矛盾吧,這之後…萬里河山他要,江山社稷他要,甚至是她……

    也、要、麼?

    泊熹重重地捏起了拳頭,他眸中帶出一抹厭惡的神色。姬姓女,姬氏!他是瘋了才會迎娶姬姓女子!

    再一次把自己逼入思維的死胡同裡,泊熹偏執的時候恨不能把姬姓皇室所有人全部填進坑裡活埋了,以祭他聞人氏地底下數不盡的亡靈。

    這人世間的道理就是這般的,欠下的債,總沒有拖欠著不歸還的道理。和齡也不例外,她身上流著姬皇室的血,他對她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是她欠他的。

    *

    泊熹不知不覺就從角門走走繞繞到了和齡現今住的屋子前,這會兒安儂還在外頭當著差,別的宮人也都忙著,這座小跨院裡一時竟無人。

    他腳下不費力氣輕輕一踹便把門弄開了,其實也是原本門就沒上鎖的緣故。

    屋子裡寂然無聲,只有靴子與地面摩擦產生的「踏踏」聲響,他憑著感覺,閉眼聞了聞,輕易就在兩邊不同的床裡做了選擇———找著了每晚和齡睡的床。

    站在床前呆頭鵝似的出了一陣神,院子裡的蟬鳴聲透過門窗的縫隙爭先恐後從外湧進來,泊熹側了側頭,只覺心下安寧,他撩開碧色的床帳把半邊身子探了進去,床裡薄薄的被子整齊地疊放在頂裡邊,眼前浮現出了和齡平日起居坐臥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是魔症了,大抵是心裡感到疲倦,歎口氣,脫了鞋,掀開床帳子平躺了上去。

    耳邊蟬鳴不息,鼻端充盈著床榻主人馨馨的少女香氣,他是真的有點睏倦了,抬起一隻手臂遮在了眼睛上。該怎麼看待和齡成了他眼下越不過去的難題,他沒有喜歡過什麼人,也不認為自己是喜歡和齡了,這麼些年見過的女人何其之多,難道會被她一個姬姓的黃毛丫頭捆住手腳?

    正惘惘想著,睡意逐漸像海潮一般襲來,泊熹動了動,忽然感覺到枕頭下放著什麼物件兒。

    他睡意立時消了不少,爬起來盯著小小的繡著桃花的枕頭瞧了一會兒,沒有經過太久的思想掙扎,他把枕頭掀開來。

    眼前出現的東西多少讓他有些失望,只當什麼寶貝呢,原來是一隻錢袋子,還有幾顆銀錁子……

    突然,一張折疊起來的宣紙映入眼簾,泊熹挑起了一邊眉毛,他是知道和齡不認字兒的,那為何要放一張紙在枕頭底下?她有什麼秘密?

    泊熹懷著複雜的心情打開了淺黃色的宣紙,紙張的邊角泛皺,折了一道邊兒,他用手指撥開了,目光這才向下看去——

    紙上內容出乎他的意料,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

    泊熹把一切恢復成原狀,抿著唇第二次躺了回去。他閉起眼睛,濃黑的眼睫顫了顫,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紙張上的內容。她怎麼還留著呢?那是那一日他翻窗進了書屋,握著她的手教她寫下的他們的名字。

    紙上寫著大大的「泊熹」,旁邊緊緊挨著是小一號的「和齡」。他看的出來她後來又有練習過,那些略比狗爬好一些的字大約就出自她的手筆。

    **

    朦朦朧朧將要昏睡過去之際,門口兀然傳來「吱呀——」的聲響。

    這世上暫時沒有能叫泊熹緊張的事情,他只把眼皮掀開一條縫兒,想著也差不多該離開了,腦子裡混混沌沌,想事情也沒個章法頭緒,倒不如不想。

    無聲無息坐起身,透過床帳觀察了一下,這時門又被關上了,泊熹瞇了瞇眼,帳外略顯拖沓的腳步聲推送進耳朵裡。

    正是和齡回來了…!

    泊熹心下一驚,身體本能地往後退了退。待看到她那張四下無人時全然失去了表情的小臉,他沒來由地心疼了她。

    轉而又喟歎起來,真是個傻瓜麼。

    他的靴子就放在床前她都沒有注意到,卻蹲在角落裡翻找著什麼,發出一陣一陣吵人的聲音。只有這麼一點子警惕性卻怎麼成?萬一叫人盯上了要她的命,她恐怕連一絲逃脫的機會也不會有。

    泊熹驀地想起來,她的腿……

    這時和齡洩氣的聲音哀怨地從她嘴巴裡發出來,她只有金創藥,可是她膝蓋上她還沒仔細瞧,想來這時候是不適合用金創藥的。

    真是!都怪那位儀嘉帝姬,帝姬怎麼樣,有什麼了不起的,帝姬就可以欺負人麼,和齡氣鼓鼓地跺腳,跺腳的時候忘記自己膝蓋上痛了,直把自己折騰了眼裡含了淚無聲噎了噎。

    反正也沒有看見,她抬袖胡亂擦了擦。

    和齡要強,也就只有無人的時候她才偷偷抹抹眼淚,從小到大沒娘的孩子受的苦是說不出的,打落了牙和血吞,久而久之不堅強也堅強了。

    就像今兒受了欺負,她怎麼可能不難過,可是難過也不能在外頭表現出來,只能等到這四下無人的時候委屈地掉幾滴麻油,自己安慰自己一下也儘夠了。可哥哥也真是的,說是叫稍等幾日還會來看她的,這怎麼一去不復返了,難道把她忘記了不要她了麼?

    和齡正處在情緒低落垂頭喪氣的時候,忽的眼角瞟見了自己床前的那一雙男靴,她險些兒歡快地以為是哥哥來了,可是那靴子的花紋她卻認得,才還見過的,不免咬著唇探詢地往床裡邊看。

    只隔著帳簾,兩人的視線幾乎要對上了,泊熹突然懊喪地拍了拍額頭,他真是昏頭了,沒事兒躺在她這裡做什麼,她本就因上回騙她的事惱了他,這麼一來還不知要如何發作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唰」的一聲,和齡把碧色床帳一把揭開了,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眼前竟然沒有人?

    她很快否定了自己,被子不對勁兒!

    「泊,泊熹…?」和齡有點懸心,雖然床下面是泊熹穿過的靴子,可沒準兒那是他們錦衣衛或很多人都有的款式呢,她害怕地縮了縮肩膀,「是你麼,你不要嚇唬我,把我嚇著了你有什麼好…好處……」

    一頭說一頭鼓足了勇氣去掀被子,本就是薄薄的一層,她手指剛觸上去,薄被卻自己翻了起來,把她兜頭裹了進去不說,還用力拽了她滾到了床裡邊。

    和齡膝蓋本就痛,壓根兒使不出力氣來,正慌張無措間,一雙大手卻掩住了她的眼睛壓著她躺倒,緊接著是一陣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上,肩窩裡。

    如果和齡起初還害怕,那她這會兒是一點也不怕了。把手在那雙摀住自己眼睛的大手上摸了摸,終於徹底放鬆下來,她還以為是儀嘉帝姬找來對付自己的人呢!

    「泊熹,你不要鬧了,我曉得是你的!」和齡撅著唇嚷嚷,她熟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再一摸他的手就更能確定了。

    泊熹從頭至尾臊的都是自己一個大男人爬在她一個姑娘的床上還被發現了這件事,見和齡認真又肯定地點出自己名字了,他收了手,故作正經地掖了掖襟口的褶皺。

    「我只是路過,」他解釋著,說瞎話不打草稿,所以果然是瞎話,「沒成想突然,困了,唔…就打了個盹兒。」

    和齡自覺早看透他了,她爬起來和泊熹拉開距離,意識到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樣,先一個紅了臉,氣道:「你總是這個樣子,我又不曾招惹你,你卻總要來歪纏我,我是欠你的麼。」

    她無意的話叫他心中一動,倏然轉了臉陰沉沉看向她,唇角一牽道:「這話倒說對了,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不知所謂。」

    和齡才不睬他,她捂著膝蓋後知後覺地「絲」了口,惱道:「都怪你,你剛兒碰到我膝蓋了…!」真是的,本來都沒那麼疼了,真是命裡的煞星,忍不住道:「算作是我懇求您,權大人,大人,指揮使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咱們早就兩清了,您快些走吧,要是被安儂瞧見了傳出去,到時候人人指指點點,我豈不是也要去投井了——」

    「投什麼井?」泊熹睃她一眼,眼神刀子似的,一忽兒卻又柔下來,「我會讓你好好的活著。」

    話音落下,在和齡還琢磨著他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忽然腿上一涼,裙子竟然被他掀了起來——

    他動作快得叫她咋舌,很快寬鬆的中褲也被從下往上褪上去,一直褪到膝蓋彎兒的位置,露出發紫的膝蓋。

    泊熹抬起和齡柔嫩嫩的小白腿,因常年握劍,他手指便帶有一層薄繭。

    「怎麼弄的?」他沉著臉問道,略顯粗糙的指腹無意在和齡的腿腹上擦碰了幾下,引得她微微曲起了腿。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說泊熹渣渣了,他還是很關心和齡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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