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5章 就花陰 文 / 十三酥
那張臉……
和齡心頭「撲通撲通」個不住,她不禁在自己臉頰上摸了摸,竟然微微發燙。心下便覺得古怪,分明她是對別的男子都不上心的,蕭澤長得也好看吶,笑起來兩隻眼睛月牙兒似的,牙齒也白白的,可是她看到後就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莫非是因為見得多了產生了疲倦?不會呀,泊熹的臉才是見得最多,焉有疲倦一說?
想到這兒,和齡決定再去瞅一眼那位平廣王。
其實她方才壓根兒沒有仔細去看他的五官,就掃了那麼一眼對視了一下,他的模樣應該是俊美的,然而在她的腦海裡卻沒有留下畫面。平廣王給她的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心臟怦怦直跳的悸動,不敢細看他。
會不會太玄乎了,是錯覺吧?
為了驗證這點,和齡急切地上前,把又要探頭的儀嘉帝姬往邊上拉了拉。
後者轉過頭不大高興地道:「你做什麼?我是姐姐,便是選駙馬也該先緊著我,」她「嘖」了聲,目光裡不由帶上幾分輕蔑之色,「淳則不是喜歡泊熹麼,現下又是怎麼了,瞧上哪位藩王了?你也不是個長情的麼,這才多久,你便喜新厭舊了,虧得泊熹還瞧上了你!」
有些事儀嘉始終耿耿於懷,尋著機會便要刺一刺她。
和齡鼓了鼓腮幫子道:「哦,那姐姐又是在做什麼,我也道你很是心儀泊熹呢,這會子卻在瞧誰,還邊看邊樂呵得不行,真有臉說別人。」
「我看誰是我的自由,不干你的事!」儀嘉忿忿地瞪了和齡一眼,卻又突然被她的話點醒了一般,整個人怔怔的。
和齡見儀嘉這模樣,自有一股打了勝仗的小得意,她摸摸鼻子,卻道:「你只管放一百顆心,我不過是湊熱鬧來的,那四個藩王,最要緊是那位或許你已然瞧上了的平廣王,我看看罷了,絕對不會同你爭搶的。」
她說的是大實話,心裡有了一個人,還怎麼擠出位置容納旁人?就好像裝滿水的木盆,再往裡頭注水也無濟於事,裝不下了,多餘的水只能從盆壁邊沿流出去。
儀嘉發怔著,和齡就很順利地越過她扒在屏風邊上往外間席上探頭探腦,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一回只一眼就在喧噪繚亂的場面裡瞧見了平廣王。
他身上當真有一種吸引人一看再看的力量,和齡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宮裡那起子小宮女們一個個兒都跟瘋了似的,實在是這位平廣王他真的很好看,長而舒展的眉,挺翹的鼻子,微揚的唇角,連唇色都極美……
和齡吞了口口水,心話兒說男色誤國啊男色誤國,怪道歷史上有那麼些皇帝都喜歡養男寵呢!男人長成這樣也真是逼得人挪不開目光要在他身上打主意了。
幸而這是一位藩王,等閒一般人還真動不了他。和齡的思維開始向奇怪的方向遊走過去,她咬了咬手指,轉睛看向自己父皇,只覺得當今世上男子裡頭也只有他父皇才能強迫人家平廣王的。
正在想入非非,目光情不自禁又騰挪在平廣王身上,竟不知為何這樣巧,他脈脈如水的眸光再一次準確地投向了隱藏在屏風後的她。
和齡汗毛倒數,瞪圓了眼睛,偷窺人家被發現了總歸是難為情的,她咬著下唇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思想告訴她應該直接躲回去,身體卻不聽話起來,僵得一動不動只管盯著那張如珠如玉的面容,十分的唐突。
她臊也要臊死了,誰知那位平廣王歪了歪脖子,竟回以一笑。
他這一笑,彷彿外面天光大亮,整個御花園的花都開了,實在耀眼奪目的緊,和齡更呆了,那份少女掩飾不住的羞臊之意由她紅透的面頰透露出來。
平廣王見了,唇際的笑弧不著痕跡收了回去,眉眼依舊是脈脈溫和的,可和齡就是感覺他的心情不似方纔那樣好了。
她忙摀住自己的臉退了回去,禁不住滿腦子都是那張姣好的男子面龐,一時又想是自己看錯了,平廣王也是人,他此番來京會不曉得皇帝的意思麼?有帝姬對著他紅了臉,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有笑過之後立時就擺臉子的。
和齡搖搖頭摒去腦海中這些有關平廣王的問題,他是不是不高興和她都干係不大,誠如她告訴儀嘉的,她就是來瞧瞧熱鬧的。
平廣王再魅力無邊,他也不是泊熹。
儀嘉打量了幾眼淳則帝姬,見她面上又彷彿羞赧又彷彿悲愴,叫人看也看不懂,納罕極了。她也不那麼好奇,抓住自己心裡一溜而過的想頭,忐忑而興奮地去看席間那人。
孰料原本太子邊兒上的位置這會子是空的,酒壺歪斜著,箸兒也只剩下一隻,另一隻就和箸兒的主人蕭澤一般,不知所蹤了。
儀嘉有幾分失望,若有所思地踅過身。
幾位藩王都是人中龍鳳,她瞧了都極為欣賞,但是始終沒有心動,反而是聽了和齡的話後發覺自己對另一個的關注,有些過了頭。
和齡不像儀嘉還戀戀不捨地停頓在屏風後等著看誰,她等臉上的熱度退了就大步跨出了大殿。
走到外面叫夜風一吹,頭腦都清明許多。想到自己因別的男子一個笑容就紅了臉,她自覺實在是對不住泊熹,兀自懊悔自責得厲害,邊走邊踢著小石子。
在這樣月色皎然的夜裡,更是思念起他。想他在哪裡,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遇見對他好的姑娘……?
還是不要遇見吧。
「殿下,殿下!」安儂舉著宮燈腳下不停歇追了過來,「怎麼不看了?難道竟沒有中意的?」回頭皇帝和寧王可都是要在她這兒問話的,她可不能一問三不知什麼都答不出來啊。
和齡看安儂的眼神就像看一隻嘰嘰喳喳的麻雀,撇撇嘴道:「我都瞧了一遭兒,數那位平廣王生得最是好,你別急,回頭我就為你找門路把你許過去,你高興麼?」
安儂被這樣在言語上戲耍是常有的事,她習以為常地點頭應了帝姬,鍥而不捨地道:「您就真一個都沒興趣,怎麼好這樣呢,花樣的年紀就在一棵樹上吊死也太吃虧了……」
說著,她靈機一動,「既然藩王您瞧不進眼裡,合著還是蕭澤蕭公子更入殿下的眼?要真這麼的,卻也成的。」
說曹操,曹操到。
和齡瞇起眼睛,但見遠處燈影裡一個搖晃的人影似極了蕭澤,可他不是在大殿裡吃酒麼?
她有點兒疑惑,吩咐安儂回去殿裡看看蕭澤在是不在了,自己則獨自一人小跑了過去。
***
此處臨水,距離宴賓的大殿頗有些距離,銀月的光輝和著火光一齊在水中糾纏,攪得水面波光粼粼、燦若星河,漣漣的水紋益發浮動不息。
蕭澤喝得大醉,和齡才靠近他就聞見一股子酒氣。
她掩住鼻子不再走近,瞧他這走路都左搖右擺的模樣,活像在岸上走路的野鴨子。
笑話完了,她轉身要走,蕭澤卻聽見了聲響,他嘴巴裡咕噥了句什麼,倏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大著舌頭道:「淳…阿淳,我沒眼花吧?你怎麼特地出來找我來了?」
蕭澤才在席上不慎目睹了和齡與平廣王的兩次視線相遇,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都沒有這麼得不到過,哪兒能不氣呢,酒水便越飲越多,最後無意地就蕩著步子走到了這裡。
和齡嘗試著甩了一下沒甩開,看著蕭澤的目光就變得很糾結,她不想和一個吃酒吃醉了的酒鬼動氣,更別說講道理,事實證明那只會白費唇舌。
看看兩人站在水邊有點危險,她就好脾氣地任由他握著手腕,將他往安全的地方帶,「你的小廝也太不仔細了,哪有主子吃醉了酒底下人連個影子都不見的,也是奇了。」
蕭澤縱然醉醺醺的,聽和齡指指點點的話卻也能聽得明白,他把這理解為她關心他,心頭一甜,低頭便尋到了她的唇要吻下去———
光影斑駁,蕭澤的臉逐漸放大,他微閉著眼,嘴唇就要落下來,和齡反應及時,只「哎呀」一聲就抬手捂在自己臉上。
蕭澤是真醉得可以,他也不管親到了哪裡,微合著眼吻了吻她的指尖,嘴裡嘟嘟囔囔的,大手也不安分起來,鎖住她的肩膀揉捏幾下忘情地道:「阿淳,你就不能答應嫁給我麼?我保證,婚後房裡的通房丫頭我一個都不要了,我把她們都趕出去,我今後只有你一個,我也不計較你和權泊熹的過往……」
男女的力氣懸殊自古就是蓋棺的定論,何況蕭澤還喝醉了酒,這是沒剩下幾分理性了,一旦親近到她就不捨得離開,迷迷糊糊強行地攬臂一把抱住了她。
和齡氣都喘不勻亭,悶在他胸口聞到的全是酒氣,她腦袋裡發脹,就在渾渾噩噩的時候,只覺腰上猛然一鬆,霎時就脫離開蕭酒鬼的鉗制,得以聞見春日夜晚新鮮染香的空氣。
蕭澤好像被來人怒氣沖沖一腳踹到地上,到底是醉了的人,也聽不見他叫痛,居然就那麼歪在那裡睡著了似的。
和齡想要向來人道聲謝,一抬眸間,見到的竟是那位顏如舜華的平廣王…!
在,在做夢吧?
她還覺得是光線暗自己看的不真,抬手揉揉眼睛,再睜開眼定睛看去,除了平廣王那張面容上神情微有變化,其餘都是不變的。
她傻站著也不知道要作禮,倒是平廣王陰沉沉著一張面孔,開口便是陰陽怪氣的一句,「呵。本王竟不知現如今京城有如此開放的風氣,黑燈瞎火的,帝姬私會情郎,果真叫人大開眼界。」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模式的傲嬌狂魔對付蕭澤還真是簡單粗暴的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