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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六章 文 / 金庸新

    「這一次他改變傳教方式,從不以真人真身出現在眾人面前,而是隱身在空中向九大古國的國王宣教。國王們天天聽到天上傳下的聲音,又不見其人,自然信服這就是天神的旨意。魔尊又連現神跡,令九大古國連續三年五穀豐登,草木豐茂,牛羊肥壯,又時時從空中賜給九大國王不知其名的寶石、珍珠、美玉,金銀更是不可計數。」

    「真不愧是珠寶商人,他也真豁的出來老本,這一次怕是傾家蕩產了吧。不過能買下九大古國倒也值得。」許飛揚聽得入了神。

    「他一個珠寶商人,哪有夠打動九大國的王珍寶,他是運使魔力從天底下的名山大澤,江河湖泊中攝取的。」

    「運使魔力攝取的?許飛揚反問了一句,心裡卻咯登一下,好像碰著了什麼,然而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

    「是啊,這在他而言不過是小道而已,卻懾服了九大國王。於是這九大國王虔心皈依,願作弟子,魔尊這時顯出身形,為了掩蓋自己的過去,他便幻化成這個樣子。」沈家秀伸手指了指魔印上端那呈左右扭擺狀的大小。

    「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幻化成這副醜樣子?」

    「這或許正是他那顆魔心的真實寫照吧,他一隻腳已邁過天庭的大門,另一隻腳卻還牢牢站在地面上,他正是在天與地之間左右扭擺,他既已是神,又眷戀人世間權柄的榮耀,要做整個人類唯一信服的神祇,而所使用的手段又充滿黑暗:控制和征服。」

    「那九個國王怎會這樣容易被他征服了?」

    「因為魔尊許諾給這九個人容顏永駐,性命長存,與天地同壽,這個條件是用世間的全部財寶也換不來的。」

    「他倒是夠慷慨的,可這明擺著是無法兌現的啊。」

    「魔尊如果沒有魔力,又怎會懾服九大古國,又怎會攪得整個世界都惶恐不安,他承諾了,他也兌現了,至少他是不死的,而九個國王也便成了他所建立的西方魔教的九大神魔。()」

    「他真的能永恆不死嗎?」

    「是的,我說過的,他能。這一點上連神佛也無奈其何,據說他的靈力的來源乃是人心的黑暗與邪惡。這也正是他必須留在人世間的最主要的原因。」

    「什麼?我沒有聽明白。」

    「我是說魔尊的靈力來源於人心的邪惡與黑暗;也不是幾個人或幾十個人的,而是整個人類內心的邪惡與黑暗,只要這些一天不消除,魔尊就不會被徹底消滅。」

    「那豈不是說只有先消除了世上所有惡人、壞人,才能消滅魔尊?」

    「是啊,這就是已經不可能做到的事。況且不單壞人、惡人的心中有惡,好人的心裡也會有惡。惡人的心裡也不儘是惡,也會有善,只不過好人、惡人心裡的善惡比例不同而已。」

    「那您的意思是人性本惡了?所以人人心中都有惡?」

    「這個問題千百年來無數哲人討論爭執過,是根本辯論不清的問題。我們也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精神,但我閱人一生,仙佛菩薩自是無緣見到,但凡人中還沒有一個純善或純惡的人,佛以人心的善為基礎,要消除人心的惡。而魔尊卻以人心的惡為基礎,要消除人心的善。一旦他真的得逞,這人世間所有人的心便都會如無間地獄般黑暗,魔尊的魔力便會牢不可破,不單地上的生靈遭受塗炭,連天庭的神佛們怕也難獨善其身了。到那時魔尊或許真的能做到天上、人間、地獄三界的主宰了。」

    密室裡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許飛揚的腦子裡已沒有信還是不信的概念,而是被沈家秀所描繪的景象嚇呆了。

    「難道真的沒有徹底消滅魔尊的辦法嗎?」許飛揚抬起頭問。

    「你有辦法徹底消除所有人心中的惡嗎?」沈家秀反問道。

    「可這是兩回事啊?」

    「對魔尊而言就是一回事了。」沈家秀歎了口氣,「我說過我們家族歷代都在盡全力找出魔尊的致命弱點。想找到一個徹底解決他的辦法,可是沒有,我們家族傳到我這裡也算終結了,我們失敗了,或許你將來會找到這樣的辦法,但希望渺茫。」

    「那豈不是說我們徹底無望了嗎?」

    「這倒也未必。至少我們目前還保有魔印,魔尊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戰中已被許正陽祖師打得形**散,只是憑籍人心的惡得以不死,蟄居地下千年,而今雖得復出,卻得不到魔印的靈力,也無法回復先前的神通。如果他要完全靠自身的修煉恢復靈力,這個過程也要很漫長。」

    「大約需要多少時間?」

    「總要十多年之後吧。」

    「這麼快?」

    「在他而言夠慢的了。如果他專心修煉,或許不出三年就會盡復靈力。但我估計只要魔印失落在外,他就一定要盡全力搶回魔印,決不會棄置不管,魔印畢竟和他魂魄相連。」

    「可即便我們保得住魔印,十多年後魔尊依然可以恢復靈力,而且他也完全可以煉化出另一枚魔印,不是嗎?」

    「是的,只要他願意。」

    「到那時我們依然無法和他對抗,不是嗎?」

    「應該是。」沈家秀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彷彿吐出了三枚堅硬冷澀的苦果。

    「那豈不是還是無望?現在無望與十多年後絕望又有什麼區別?」許飛揚激動起來。

    「有區別,而且是很大的區別。」沈家秀語氣安祥的說,「我們人生下來就是要死的,無論幾十年還是幾百年,都逃不了這一個死字。我們幼小時不知道這些,所以能快快樂樂的活著。等我們懂得了這一點後,依然能快快樂樂的活著,不會為幾十年甚至十幾年後必然就要到來的死亡感到絕望和悲哀,更不會認為遲早是一死,就選擇現在去死。所以我們現在也不必為十幾年後可能必然要輸的結局感到絕望,更何況未必就會輸呢。」

    「未必?就是說還是有希望了?」

    「只要天沒有塌下來,地沒有陷進去,希望就總是有的。雖然現在還看不到有什麼希望,但明天也許就會有,今年看不到,明年也許就會突然出現,更何況十幾年後的事,誰能料定得到呢?」

    「不管怎樣說,投入一場看起來無望的戰鬥總是讓人感到悲哀。不過我還不像您那樣悲觀,我懂的道理雖然不多,卻堅信一條:正義終將戰勝邪惡,光明也必將驅散黑暗。」

    「我只能說從原則上贊成這一觀點,但事實上邪惡戰勝正義的例子在人類史上也並不少見。就因為太多的人只在口頭上慷慨激昂地宣講這一點,卻不敢做實事。坐等著空想中的正義來戰勝來勢洶洶的邪惡的巨浪,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正義不是靠口頭喊出來的,而是無數人流血犧牲鑄成的。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中土武林全力以赴,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在近二十年的苦戰中,十成去了八成,後來經百年的休養生息才回復元氣,正義就是這樣來的。」

    「晚輩謹受教。」許飛揚站起身來,肅然行禮,如對師長。聽沈家秀談到千年前那場曠日持久的神魔大戰的慘烈,不禁悠然神往,血脈僨張。

    「就人的命運而言。」沈家秀端坐椅上,並不迴避,「一出生就面臨必死的結局,不論這生與死的間隔有多長,可以說人生就是必敗的戰鬥,所以我們不必計較每件事的輸與贏、得與失,只要我們盡力了,做到了,我們就贏了。換言之就是:盡人事而問天命。」

    許飛揚沒有說話,再次躬身行禮,神態愈發虔誠。如同一個後學晚輩面對一位泰山北斗式的大宗師。

    「天快亮了,七妹還沒有回來,我倒是真有些擔心了。」車子胤喝了一杯酒,已是憂心如醉了。

    「擔心也沒有用,只能坐等了。」榮智心中不僅憂,還隱隱有種恐懼,說不上是恐懼麻七姑出岔了,還是對沈莊的邪門。

    「榮兄,要不然我再去接應一下吧。」車子胤推杯欲起。

    「沒這必要吧,老八已經去接應了,他們兩人聯手,縱然面對整個中土武林,也能全身而進,全身而退。武林中最邪門的還是沈家莊的人,他們不是都在莊裡嗎?」

    「這倒也是,依榮兄之見該當如何?」

    「沒有辦法,只有等麻法王手中那個法寶了。」榮智仰面向天,一聲長歎。

    忽然間不遠處一陣馬蹄聲響,甚是急促,聽聲音便知是向這裡疾馳而來。

    「到了,七妹終於到了。」車子胤霍然驚喜起來。

    「真是及時雨啊。」榮智也面現驚喜,兩人急忙走出帳篷,佇立等候。

    須臾間幾皮快馬已馳至近前,馬上一人不待馬停住,已飄然下馬,直落在榮智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個蠟封的信筒交給榮智。

    「聖使大人,教主法旨。」

    榮智認得來的一行人正是教主身邊侍衛,大驚失色。他們既到了這裡,說明教主離這裡也不遠了。

    他無暇細思,打開信筒,取出一張絹帛,匆匆看了一遍後便交給車子胤,回頭對恭立在他身後的金都衛的幾名頭領大聲喊道:「發射令箭,傳令:教主有旨,即刻攻莊。」

    片刻間命令已傳達到每個人,一張張低垂的強弩又高舉起來。「嗖、嗖、嗖」五支響箭升空,一支在上,四支在下,正是魔教發動總攻擊的信號。

    響箭升空時,一抹晨曦掠過山頭,正照射在五支雁陣式的響箭上,金黃奪目。

    同時一支支弩箭向剛剛沐浴在晨光中的沈莊射去。

    相隔千年的第二次神魔大戰就此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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