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3鋒芒 文 / 茴笙
她越發惱怒,可不待發作便被他攥住手臂用力一帶,撞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他從身後擁著她,語中帶笑:「跟朕說說,母后怎麼罰你了?」
等了一會兒才聽到她悶悶的聲音:「太后沒有罰臣妾。她只是沒有喚臣妾去陪她用膳,是我自己要抄這些佛經的。」
他了然:「噢,她讓你抄經啊。」
「沒有。」她辯解,「是臣妾自己……」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孝順,母后讓你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他道,「朕看你這麼難過,要不朕替你去母后那裡解釋解釋,讓她別生你的氣了?」
「當真?」她回頭,面露喜色。
「當真。」他笑意悠悠,「不過,朕幫你這麼大的忙,你要怎麼謝朕?」
「謝您?」顧雲羨別開眼,「若不是因為陛下,臣妾根本就不會陷入這個窘境。」
他低頭微笑:「那你是還在怪朕了?」
「臣妾不敢。」
「那你要怎麼謝朕?」
真是執著啊。
她看著自己乾淨的指甲,面上露出掙扎之色,許久彷彿下定決心般,低聲道:「那陛下想要臣妾如何謝您?」
他將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也不知心中是什麼感受。外面傳來聲響,他知道自己該走了。
「朕看你的字寫得越來越好,就給朕寫一幅字吧。」.
顧雲羨不知道皇帝是怎麼跟太后的解釋的,不過那些本就不是重點。太后生自己的氣不過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讓他去替她解釋,如今目的達到,自然會順水推舟地表示原諒。
正月初五那天,她從原本的住處搬到了長安殿,毗鄰太后居住的長信殿,是長樂宮的第二大殿。
除此之外,太后還給她撥了兩名宮女和四名宦侍,同時內廷也呈上了胭脂水粉、珠寶首飾以及一批新制的冬衣。各色的穿花雲錦襦裙,玄色刺金絲履,雪白的狐皮大氅,顧雲羨順著撫摸過去,慶幸自己總算可以有幾身像樣的行頭了。
兩名宮女一個叫采葭,一個叫采芷。采葭幹練伶俐,采芷心細謹慎,從前都是在長信殿當差的。她們向顧雲羨行稽首大禮的時候,她親自扶起她們,笑道:「讓兩位女史來伺候我這個前途莫測之人,真是委屈了。」
采葭笑道:「娘子說得哪裡話,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們來伺候娘子,那便是奴婢們的福分,以後自當將視娘子為主,絕無二心。」采芷也低聲稱是。
宦侍中領頭的那個叫黃中,見狀奉承道:「娘子可莫說自己前途難測,如今太后娘娘與陛下都眷顧著娘子,想來娘子離復位之日不遠了。」
她笑容稍斂,淡淡瞥一眼黃中。那目光溫和而不帶火氣,黃中卻愣是覺得一股壓力迎面而來。
「中貴人1是太后派來的人,想必也是她老人家信任的。若待不慣我這長安殿自可以回去,想來太后還是會一如既往地信任你的。」她淡淡道。
黃中嚇得立時跪下,連聲道:「娘子恕罪!臣不知做錯了什麼,還請娘子明言!」
他這話說得十分忐忑。事實上他對於被派來長安殿是十分不情願的,陡然從太后跟前的人變成廢後跟前的人,明眼人都知道差距,然而木已成舟,若來的第一天就被送回去,還不知要被太后怎麼責罰,搞不好連長樂宮都待不下去了。
另外三人見他跪了也忙跟著跪下,顧雲羨也不看他們,慢悠悠道:「你們現在跪我,是不想回去了?」
黃中只猶豫了一瞬,立刻道:「自然!太后將我等賜給娘子,以後我等就是娘子的人了!」
這一回,他說得無比懇切。
「你們也是這麼覺得麼?」她看著另外三人,漫不經心道。
三名宦侍對視一眼,忙磕頭稱是。
顧雲羨點點頭:「那好,既然你們這麼說了,就得牢記自個兒的話。以後跟著我這個廢後,說話做事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像方纔那種狂悖僭越的話,我不想再聽到。」
最後一句話她是看著黃中說的。黃中見狀立刻磕了個響頭:「臣明白,以後自當謹言慎行,絕不給娘子招來禍患。」
她「嗯」了一聲,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黃中擦擦額角的汗,領著眾人下去了。
待人都出去後,阿瓷給她奉上茶,道:「奴婢看那黃大人頗不安分,太后娘娘怎會把這樣的人派來伺候娘子?」
「他是有幾分野心,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顧雲羨飲了一口茶,「母后將他派過來,想來是覺得我能夠鎮得住他。我看他雖有些油嘴滑舌,但好在十分機靈,只要使用得當,定能成為我的一大助力。」
「奴婢還是覺得張大人更好……」阿瓷剛說完就後悔了,偷覷顧雲羨的神情,生怕她難過。
她口中的張大人是原來的大長秋2張錄,對顧雲羨忠心耿耿,可惜在她被廢當日,張錄就與長秋宮的許多宮人一起被處死了,屍骨扔到了亂葬崗,與野狗烏鴉為伴。
顧雲羨動作頓了頓,然後恢復如常,只是再開口時聲音總像是帶著幾分悲涼:「張錄麼?旁人自然沒法子和他相比。」.
當晚長樂宮昏定,宮嬪們在長信殿外候了許久,卻沒有等到太后召見的消息,反而看到顧雲羨領著宮娥施施然立在她們面前,含笑道:「太后方才剛服了藥,此刻已然歇息了。諸位請回吧。」
沈淑儀上下打量她一番,笑起來:「幾日不見,顧娘子竟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想想前些日子你消瘦蒼白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了!」
姜充儀冷冷道:「那是,有了聖寵自然不一樣了。看看如今這通身的氣派,哪裡還是個廢後,分明已是正經主子了。可恨本宮沒有顧娘子一身的好手段,大年三十當著太后的面也能大展身手,真真是令人佩服。」瞥一眼貞婕妤,「貞妹妹,你如今可是有對手了。要當心啊。」
貞婕妤微笑道:「姜姐姐說的哪裡話,我們都是陛下的嬪妃,誰能服侍得陛下開心都是一樣。」
「一樣?」姜充儀挑眉,「若當真一樣,薄氏又怎會突然從從四品的美人降到了正八品的采女,至今還不能出寢宮半步?她不是你的好姐妹麼,怎麼貞妹妹都不替她求求情?」
「陛下的決斷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貞婕妤道,「臣妾不會做出這等僭越之事。」
「僭越?你既說到僭越,本宮卻覺得你方才口中那句『嬪妃』有些不妥。你我確實是陛下的嬪妃,可顧娘子卻不一定了。」她笑容冷冷,「妻不妻、妾不妾,本宮如今都不知該怎麼面對顧娘子了。」
一句話同時刺了貞婕妤和顧雲羨兩個人,攻擊面甚廣。
葉才人瞥一眼貞婕妤,笑道:「臣妾聽說太后娘娘給顧娘子賜了兩名宮女和四名宦侍,又讓她搬到了長安殿居住,這是比照的正六品瓊章的分例,想來充儀娘娘將顧娘子看作瓊章便差不多了。」
「瓊章?」姜充儀挑眉,「不久前還是采女,緊接著就變成了寶林,現在又是瓊章,顧娘子高昇的速度真是無人能及。該不會用不了多久,就要坐回原位了吧?」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凜。姜充儀此刻不留情面挑破的正是眾人心底的揣測。一時間射向顧雲羨的目光情緒各異,但皆如針尖般刺人。
顧雲羨方才一直任由眾人議論,此刻終於面帶笑意、不緊不慢地開口:「姜充儀方才口口聲聲說著『僭越』,我還以為你多懂規矩呢。可如今這番話卻讓我吃驚了,後位歸屬這種事情也是充儀你可以妄議的?擅自揣測上意可比方才貞婕妤所言更加僭越啊。」
「你!」姜充儀慍怒,「本宮幾時議論了後位歸屬,你休要含血噴人!」
「『含血噴人?』這裡這麼多人聽著,我難不成還能編出瞎話來蒙騙陛下太后不成?」顧雲羨面露驚訝,「不過充儀請放寬心,我什麼也不會多說。陛下為了前朝的事情已經夠煩心了,何苦再拿這些事情去給他添堵?」
姜充儀恨恨地看她許久,咬牙不語。
沈淑儀見狀含笑道:「前陣子見慣了顧娘子溫柔敦厚,今日再次得見娘子威儀,倒讓本宮有些恍惚了。那感覺竟像回到半年前一般,那時候顧娘子可當真是通身的威嚴和體面啊!」看著姜充儀歎息道,「月娘你也真是的,又不是沒在顧娘子手中得過教訓,怎的還如此不曉事呢?」
她話說得好聽,但眾人無不明白她言下之意。半年前的顧雲羨是何等的倨傲善妒大家都還銘記於心,姜充儀更是被她害得沒了孩子。此刻她卻對姜充儀如此不假辭色,竟是半分愧疚也無?
顧雲羨聞言面不改色,彷彿沒聽明白沈淑儀的話一般,竟點了點頭附和道:「月娘打從進東宮那日便一直不曉事,我也慣了。」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震驚。這口吻,活脫脫就是主母的腔調啊!還提到東宮,彷彿生怕別人不記得她從前是什麼身份一般!
姜充儀肩膀一動,眼看手就要揚起來,卻被貼身侍女憶湘猛地攥住。她瞪過去,卻見憶湘眼中滿是勸誡之色,語氣輕柔:「娘娘,此處好歹是長樂宮,若不小心驚了太后便不好了。」
「憶湘說得是。」顧雲羨含笑道,「有些事情做第一次可以,第二次卻不行,薄氏便是個例子。充儀可要三思啊。」
作者有話要說:
註釋:
1中貴人:對宦官的尊稱。
2大長秋:長秋宮乃皇后寢宮,大長秋為皇后所用的官屬的負責人,宣達皇后旨意,管理宮中事宜,為皇后近侍官首領,多由宦官充任。
顧娘子被動憋屈了這麼久,小露鋒芒,開始反擊啦~~~
推薦基友的宮斗文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為妻。
孰料一夜變故生,她成了天子宮嬪。
這不是她的選擇,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後宮的日子,注定是一條血路,
為了這樣或那樣的目的,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爭、都在鬥,
每個人,都想博盡帝王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