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秘密會面 文 / 碧羅
沈青鈺倒了杯茶，一口氣喝下去，低著頭，許久不說話。
她緊緊握著那只杯子，感覺之前壓抑的那股怒火，正在緩緩地燃起。
明玄，你不肯告訴我身份來歷也罷，為何直到今日，才肯透露世上有「蓮華法身」這樣的秘術！是因為龐舒夜的出現嗎？倘若龐舒夜不曾出現，你是不是打算讓我一直蒙在鼓裡，像個傻子一樣，為了那個轉移你元神的方法，苦苦地找下去？
還有點點的事！
她一下記起了章家村的那個嬰兒，他既然知道世間有「蓮華法身」的秘術，為何還要對點點施用「逆**法」那樣殘酷的秘術，害她因為點點之死而傷心落淚。
曾經因為「混元仙丹」的事，她見識了他的孤傲，同時欽佩他不同於世間男子的那份率真，今日，不得不承認，他也有如此自私而殘忍的一面。
沈青鈺眼中凝起了一層黑色的霧氣，就連握著杯子的手指也因為運功，而騰起了一層薄霧。
啪地一聲，質地上好的白玉杯子被她捏得粉碎，簌簌落在地上。
然而，她如此生氣，明玄卻渀佛沒有聽到，也沒有感受到，聲音平穩得沒有任何的情緒：「小心別弄傷了你自己！」
「與你何干！」沈青鈺冷笑著拂袖而起，抬手捏訣，打算將吉良馬收回靈獸袋，卻被明玄接下來的話驚住。
「那個用秘術救了龐舒夜的人，故意留給他三顆續命靈丹，必定有什麼目的，絕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好像他對當時的事情瞭如指掌一樣。
不過，卻讓她想到了龐舒夜的那番話，另外三個調查那神秘靈丹之人，為何兩個會死，一個會失蹤？而龐舒夜方才毫不隱瞞地告訴她，也分明暗含了「繼續調查下去，將會有無法預料的風險」這一層意思。
「你是想讓我放棄調查嗎？」沈青鈺暫時壓下心頭之火。她知道他是好意提醒，可「蓮華法身」事關成才生死，她不可能就此望而卻步。
明玄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倔強，沉默了下，道：「那個人沒有『龍涎神針』。只好在完成前面的施法步驟後，將龐舒夜送到月華島，為的就是讓葉星辰施針救活。而葉星辰平常住在東海星府的臨星宮中，實際上，他每日都會去一趟月華島。」
「按葉星辰的性子，看見了龐舒夜，不可能見死不救。」沈青鈺微微一驚，脫口而出，「那個人從一開始就設下了一個圈套！可為何他要如此大費周章地救龐舒夜？」
「因為那個人根本不是為了救人。而是利用龐舒夜，來做成某件事。」
「什麼事？」
「龐舒夜若要完成生前遺願，就必須活下去，但沒有續命靈丹，『蓮華法身』就會消亡。那個人於是只發放了三顆靈丹，好讓龐舒夜順籐摸瓜去調查靈丹背後的秘密，一旦秘密揭露，那個人就會因此獲得某種好處。或者達成某個目的。」
沈青鈺聽得出明玄也是推測出來的，他的語氣並不十分肯定，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你放心，在吉良馬的眼睛復明之前，我暫時不會去東海，不會貿然行事。」沈青鈺說得鄭重其事，這個決定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我不是阻止你去東海，我只是提醒你。考慮清楚這件事的後果。」明玄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對她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
「多謝！我知道該怎麼做。」沈青鈺在將吉良馬收回靈獸袋前，淡淡道，「我只希望你，和我、還有成才，一起配合好，讓吉良馬的眼睛早點復明。」
池瑞那裡有活血化瘀的丹丸，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芷藍凝露」。
她過去一問，池瑞只聽了那藥水的名字，神情就是一沉。隨即開始翻找資料。
自打住進了夢園後，每天要處理的事務繁多，難得和池瑞單獨相處，沈青鈺見他埋首在那一堆瓶瓶罐罐中，便提起了若霞谷的那一戰。
「這三年多來，你學了什麼功法？還有，那些銅頭鐵臂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少年越長大，越善於隱藏自己的心思。
沈青鈺一想到這點，就有些無所適從。
她不怕他瞞著自己玩什麼陰謀，只怕他因為池臨的死，誤入歧途。
池瑞沒有說話，目光在身側的丹丸架子上一掃，伸手準確地舀到了貼有「活血丸」的藥瓶。
「我不會干涉你修仙，你想怎樣活，我也管不了，可有一點，你要知道。」沈青鈺望著池瑞的一舉一動，「夢園是大家一起打拼出來的，我不希望，因為你們任何一個人自身的原因，讓它無法經營下去。」
若是他們背著她耍什麼花招，導致拂雲谷或者夢園出事，一旦被她發現，輕則捲鋪蓋走人，重則殺雞儆猴，她可不會心慈手軟！
池瑞逕自將手裡的三個藥瓶子遞過去，定定凝視著她的眼睛：「不會有那一日。」頓了頓，加重語氣，「除非我不在了。」
「好！我記著這句話了！」沈青鈺暫時鬆了口氣，收好了藥瓶，最後叮囑道，「三天後，我來取『芷藍凝露』！」
就在沈青鈺剛走沒多久，池瑞迅速關上門，飛快從懷中舀出了一方巴掌大的四方銅鏡，捏了道訣，催動法力，那四方銅鏡光華一閃，其上浮現出一張隱在風帽中的臉來。
鏡中之人，正是沈青鈺與遊子今在若霞谷決戰那一日，藏在「鄔寨」門樓上觀戰的那個「藍發碧眼」的男子。
「你終於考慮好了？」鏡中男子低著頭，冷峻的五官透著幾分神秘氣息。
池瑞點了點頭，手指按著胸口，皺眉道：「事不宜遲，我要去一趟『麗鳴泉』。」
「那可是湖洲四大家族之一的郭家所屬的領地，有不少築基期修士在那裡開闢洞府，憑你的修為，去的話風險極大，你可要想清楚了！」男子表現出一副對湖洲靈脈瞭如指掌的樣子，這讓池瑞暗暗心生了幾分敬畏。
「『芷藍凝露』十分稀有。只有生長在『麗鳴泉』附近的芷藍草才會分泌那種汁液。我只有三天的時間，來不及去坊市上找，必須親自跑一趟了。」
「我知道你想快速提升修為，但你要想清楚了，欲速則不達。有所獲得，就要有所付出。」鏡中男子似乎有意試探他的決心，「上一回，依你的體質，本不能同時施展水系和火系兩種術法，但我見你救人心切，就指引你施展『地熱術』，清心廣寒訣和地熱術相沖，所以你才會受傷。」
池瑞點了點頭：「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小小的一次受傷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夠盡快提升修為，他願意如此付出。
「你來一趟天語茶樓，我自會傳你那道秘術！」男子言簡意賅地說完後，面容隨即在銅鏡中消失。
池瑞將一些瑣事交待下去，隨即服下一枚中品「易容丹」，身形頓時一變，整個人已經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
當他從夢園茶樓走出時。連章福和福娘子都沒有認出來，還以為是某個買完了修仙用品離去的顧客，夫妻二人還笑著將他送走。
到了天語茶樓，池瑞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
這天語茶樓是逍遙閣開辦的，每日都有小型的丹藥拍賣會，十分熱鬧，因而沒有人注意到他。
那位藍發碧眼的男子已經在雅間裡等候多時，見到池瑞後，隨即從袖中舀出了一個白瓷的瓶子來。
「你的傷勢如何了？」男子緩緩摘下了頭上的風帽。一雙眼睛澄碧得嚇人，五官精緻而俊美，渀佛雕刻出來的模子。
「無妨……這一切都是我願意的。」池瑞下意識撫了撫胸口，那裡似有一團火，一直繚繞不曾散去。
碧眼男子冷笑一聲：「強撐下去，對你沒好處。」將那瓶子遞給池瑞，「這瓶子裡裝的是『噬冰蟲』，你只要將它吸入丹田中，用精氣滋養，就可以平衡體內逆竄的元氣。往後。即便你同時施展冰系和火系術法，也不必擔心會遭到反噬了。」頓了頓，又道，「這等秘術，可以使你比普通修仙者，更快地提升修為，當然，每次進階時，你會很痛苦！考慮好了，接受嗎？」
「當然。」池瑞神色平靜地接過了瓶子，握在手裡，像握著珍寶一般，「條件是什麼？」
「還是同上兩次一樣，你先欠著。」碧眼男子重新拉上了風帽，嘴角勾勒一個弧度，「等需要你時，我自會通知。」
池瑞點了點頭，當即催動法訣，放出神識，將那「噬冰蟲」吸入了丹田中……
三天後，池瑞從麗鳴泉回來，帶回了一小瓶珍貴的「芷藍凝露」，但他才進了院子，就差點倒了下去，先是驚動了素寒，後來沈青鈺得知後，也趕過去探望。
一看池瑞的臉色，沈青鈺就覺出了不對勁，他好像透支完了身上的法力，整個人蒼白得如風中的葉子。
素寒也是一副著急的樣子：「呆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池瑞勉力服了些「益氣丹」，蒼白一笑：「無妨，不過是在麗鳴泉外，跟人鬥了法而已，休息幾日就好了。」
他說的倒是輕巧，卻完全不考慮身邊人怎麼想，沈青鈺單獨把素寒叫出來問話。
素寒對於池瑞的行蹤，也是一知半解：「我只知道，他常常去天語茶樓，那裡會有小型的丹藥拍賣會。」
「下一回，他若是再出門，多加留心。」沈青鈺叮囑道。
對於池瑞，她已經有言在先了，倘若他果真背著她玩什麼陰謀，遲早有一日，她不會輕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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