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醉後吐真言 文 / 雨婀娜
喜事總是特別能感染人的情緒，尤其是知道養了十五年的寶貝兒子，此時終於定了親事，那些成家立業的美好願望彷彿就在人眼前似的，那樣美好的場面一幕幕的實在讓三姨娘不得不高興。連前段時間一直鬱鬱寡歡的心情，此刻都被拋在了腦後，蒼白的臉色也跟著紅潤起來。
江淺明與江淺歡二人定下了上京的時間，會試是三月初八舉行，他們二月中旬便著急上京了；就著他要上京的事情，江太太也安排了人跟著一塊上京，還順道請了國公爺為媒，為江淺明這樁婚事添了許多的貴氣。
對於這一點，不僅是三姨娘感恩戴德，連江老爺也是頗為滿意，總有多次在眾人面前提起了太太的賢惠，這回太太和三姨娘可謂是雙贏，也安了其它姨娘的心；要知道太太都能對大少爺的親事這樣上心，足以說明太太是非常講究名聲的，二姨娘和四姨娘也不再擔憂往後自己的孩子成親之時，太太會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了。
在江淺明準備上京的前數日，三姨娘便打起精神備了一桌菜餚想為江淺明餞行，原來江淺明亦是以學業繁忙又拒絕的，不過後來大概是太太知道了此事，特意派了人去趕了江淺明過來，才圓了三姨娘的一片心願。
三娘子早被姨娘喚了過來，龍嬤嬤當然是放了她的假期，不過她過去卻是幫不上什麼忙，因為三姨娘激動的心情下，許多的菜式都是她自己定下的。又親自動手在小廚房裡忙活，壓根也輪不到她。也難怪三姨娘這樣心疼了，江淺明長這麼大，大概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還得獨自面對那競爭激烈的會試；雖然太太早打了招呼讓兄弟二人去京城後果借住國公府，但三姨娘心裡的擔心又哪裡會因此而減少半分？
而且三姨娘知道江淺明這次去也是和親事有關，雖然明知道江淺明不會聽自己的意見。但身為一個母親她心裡卻總是有許多的驚喜與擔憂，也會不顧後果的跟江淺明來傾訴一番。
江淺明來的時候，菜剛剛好；三姨娘換好了一身較為喜慶的衣服，眉眼也裡愁色盡減，多是歡喜的神色；一番見禮後，三姨娘便迫不及待的吩咐錢媽媽開始上菜，三娘子不想打擾這些氣氛。於是只是縮在一角里，努力當作自己透明一般。
錢媽媽每端上一盆菜，三姨娘就忍不住招呼江淺明道：「淺明，這是你小時候一直愛吃的菜，不過姨娘許多年不曾做過了。也不知如今做的能不能合你的胃口呢！」
江淺明今日裡也配合，只是笑道：「只要是姨娘做的菜，我都喜歡吃呢！還記得這菜姨娘做得最好了，便是府裡的大廚也得甘拜下風！」不僅如此說，還拿起筷子夾了吃起來，看情形是真的在哄著三姨娘。
看大少爺吃得開心，一旁的錢媽媽忍不住濕了眼睛道：「大少爺喜歡吃這些菜，也不枉姨娘這幾天一直在廚房裡練手了！姨娘許多年不做菜，這回可是為了大少爺能吃到這些。那手指都燙了幾個水泡！」
錢媽媽可是忠奴了，這時候一番表白，直接讓大少爺愣了愣，眼神裡頓時沉重了許多；他原來還不打算來赴姨娘設的家宴，只是覺得來這裡總要聽些囉嗦的話，無用得很；這一會看到三姨娘慌亂攏袖的手。心裡忍不住痛了一下！這世上，能這般為自己著想的人，大概也只有三姨娘了吧！
「姨娘，你放心！我往後會讓姨娘過好日子的！」這話彷彿是一句無關的低喃，江淺明甚至連眼也沒抬一下，可三姨娘就是從話裡找到她最激動的地方，眼淚便是唰的流了下來！
她之前的小心翼翼、忍讓沉默，也在這一刻突然就變得無足輕重了許多，但凡知道兒子心裡有一絲這樣的想法，她這一切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姨娘放心，姨娘對淺明一向是放心的！」
這一頓飯，兩母子彷彿是放下了多年的偽裝與心結，就像一對最平凡的母子一樣，就像是最普通的一次用膳一般，氣氛變得前所未有的好。江淺明嘴上抹了蜜似的誇菜好吃，讓一旁的三娘子都懷疑眼前坐的人是不是江淺明？怎麼聽起說話的習慣了，更像是二哥一樣？
吃得高興了，三姨娘便命人取了些果酒出來，原只打算小飲一口以慰行程，但兩母子那樣解了心結一般，江淺明二話不說便倒起酒來喝著，一會一杯、一會一杯，不過一小會，便將果酒喝了個底朝天。常言說，一遇喜事，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許這時候的江淺明是開心的，因此這一壺果酒下肚，便有些滿頰通紅，醉眼朦朧了！
三姨娘也喝了幾小杯，眼睛裡多了層迷糊地的霧氣，但心情是極好的，直嚷著要錢媽媽再提壺酒來；錢媽媽又如何不曉得厲害，自然是一邊敷衍著，一邊不知如何是好！
三娘子一頓飯下來說了不過三兩句話，自然是最清醒的，此時想不理也不行，只好安排道：「錢媽媽，叫了丫頭過來扶大哥卻隔壁的小暖房裡休息吧！姨娘也是有些醉了，您扶著她先去歇著。醒酒湯若煮好了便叫人端上來，總要侍候姨娘喝了再休息，免得呆會醒來還會頭痛呢！」
三姨娘平時的酒量確實不止這點，只是沒想到江淺明偶爾的恭順能讓三姨娘這樣開心，足以想到平時的江淺明多不近人情，三姨娘心裡又是多渴望江淺明的安慰了。
撤了酒席，幫三姨娘先躺好了些，不一會便有丫頭送了醒酒湯上來；三娘子接了醒酒湯，就著錢媽媽的幫忙，半喂半灌的將半碗湯水弄進三姨娘肚裡，累得出了一身汗出來。可笑三姨娘此時人事不醒，嘴裡還嘟囔著要錢媽媽再來一壺、再來一壺，竟還沒喝過癮了！這時候的三姨娘可真是可愛得很。
「三娘子，這可如何是好？姨娘醉了酒要休息，可大姨娘卻是來了！奴婢說了三姨娘正在休息，可大姨娘說是特意來給三姨娘送經書的，只進來坐一坐便走了，不知……」三娘子坐著正發呆，外間的錢媽媽已經走過來稟道。
「錢媽媽，平時大姨娘時常過來嗎？」雖然知道近來大姨娘和三姨娘走得近，不過明明知道對方在休息，仍是要進來坐一坐，真不知是關係有這樣好，還是別有用心？
錢媽媽點點頭，「大姨娘倒是常常來的，也有時姨娘在休息時，大姨娘便會進來坐會，三姨娘醒了也沒說什麼！可能姨娘與大姨娘確是這般好吧！」說這話，其實錢媽媽心裡都有些不相信。
「既然如此，便讓大姨娘進來吧！免得到時候大姨娘要說我生份了她們的關係；大概她進來看到姨娘醉了，便不會多逗留吧！」三姨娘設宴可以，但喝醉酒這樣的事，倒不宜多說，但願大姨娘不會打擾多久。
大姨娘一進來便吸了鼻子皺了眉，「這房裡彷彿還有些酒的味道？」再看看三姨娘歪倒在床上，雙頰酡紅面色帶笑的樣子，便猜到了始末，有些無奈道：「三姨娘如今可是高興了，可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還敢喝這樣多的酒，不怕因此傷了自個的身子麼？三娘子也不勸著些？」
「大姨娘掛心了！蕙雅也是見姨娘難得這樣開懷，與大哥相談甚歡的機會也確實不多，往後大哥去了京城，大約有許久也見不到呢！」三娘子福了福，見大姨娘手上果然拿著幾本經書。
「是是是，也難為她之前了！你看這經書，她之前還叫我抄了便來念給她聽呢！沒成想自己倒醉了！也罷，我便放了經書在這，等她醒來自然知道我是來過的！」大姨娘果然不多說，放了經書便轉身出門，行到門口處又回身道：「大少爺怕是也喝了些酒吧！近日來府裡總有客人，為免老爺臨時喚他過去，三娘子不如早些送些醒酒湯給大少爺，免得他用著一身的酒氣，反而惹了老爺不開心！」
「多謝大姨娘提點，蕙雅這就去！」大姨娘倒是說得在理，江老爺若是因為大哥的滿身酒氣發了火，怕是又要傷了許多人了。
三娘子端了熬好的醒酒藥，行到暖閣裡卻發現暖閣外門半開著，似有人聲從裡傳了出來；她悄聲走到轉角處，正聽到江淺明道：「那次便是我推了她又怎麼樣？誰叫她總是要耍些小聰明，裝模作樣的惹人討厭呢！」
「可是少爺，為何太太卻要幫你掩了行蹤呢！您若是進過府，門房總有記載的！三小姐可是吃了好大的一個苦頭，在床上高燒了五天，差點醒不過來了呢！三小姐好歹是您的親妹妹……」一個讓三娘子又驚又怒的熟悉聲音響起了。
「沒死算她命大！要不是看在她這幾年來的伏貼，你當她還有這能有這樣舒服的日子嗎？母親一向疼愛我，肯定不會看我被罰的！什麼親妹妹？她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一個野種，不過是爹從外面抱回來的野孩子，叫我受半點罰都不行！」江淺明帶著醉意又怒氣交織的聲音一出，彷彿心裡是有許多的怨氣，正等著將這心裡話脫口而出的。
「啊，三小姐是野種？少爺怎麼能這樣說？」
「原本就是！哼，當我不知道嗎？」江淺明肯定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