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零九章棋差一著 文 / 雨婀娜
太太如風而來，很快又如風而去，整個人像踩在雲端的女神，來這婉瑤居也不過是為了說那幾句不輕不重的告誡！在三姨娘驚愕慌張的時刻，她已經將江淺明說服並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三姨娘這個生母反而像是多餘的人，看著這對母子母慈子慧，真真像是看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蕙雅，你看到了吧！太太來這裡，就只是為了讓我知道，淺明的眼裡永遠只有她這個母親，我一直都是多餘的那個！」三姨娘睜了眼發了會呆，突然對一旁的三娘子說道。
三娘子眨著眼睛，又何嘗不知道太太這一趟來的目的？那一番說的如此冰冷，既是對江淺明的告誡，也是對三姨娘的鄙夷，嫡庶分明的太太啊，就是想讓三姨娘知道，即便三姨娘生下了江府的長子，那也只是庶長子而已，她，是江府的主母，她的兒子才是江府的嫡子！
府裡的情況，說來三娘子也聽靖媽媽提過，太太進府後三年才生下大娘子這一個女兒，不得不接受江老爺納妾，當時大姨娘、二姨娘和三姨娘同年進門，是三姨娘撥得頭籌懷上孩子，可是三姨娘到底是時運不濟，她將將生下江淺明這個長子，太太立馬也懷孕了，生下了江府的嫡長子，一時間屬於她的風光停留不過一年就被太太拿了回去；或許是那時候的三姨娘太過耀眼，曾給太太帶去不可磨滅的印象，所以今日太太才會這樣鄭重的過來說這番話。
「姨娘，這些事情你不要多想，母親也是為了大哥的前程著想，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母親的好意呢！」江淺明在太太和三姨娘的夾縫之間，那日子或許也不好過，不過看來母親似乎對他並不差。所以他才選擇忽視三姨娘的吧？
「是我想岔了，太太說得對啊，淺明將來在官場上可不能因為這等事情被人詬病！我只是可惜碧柳丫頭那肚裡的孩子，她在我這院裡伺候這麼久了，也是個機靈的孩子，但願她能過了這一關吧！」三姨娘歎著氣，露出一副疲憊的樣子，一下子聽到這麼大的事情，她又心裡激動了些，如今早就撐不住身子的乏頓。
看著三姨娘漸漸睡去。三娘子終是歎了一口氣，往熏爐裡加了一塊毓葉香，望著手中的琺琅盒子。又望望三姨娘疲憊憔悴的臉，心裡滿滿的都是酸澀；姨娘這一生和太太爭生子雖是贏了半局，可到底還是輸在了身份上，雖然大哥是庶長子，但是太太一句話。就當大哥帶到正院教養，讓姨娘生生與大哥分開來；假如三姨娘當年能想到這一些結果，不知道還會不會跟太太爭著生這個長子呢？
回院的時候，碧柳被太太灌落子湯的事情已經傳得滿府皆知，因她是從月下閣出去的丫頭，因此靖媽媽也早就得了消息。這會見三娘子回來，便趕緊的把這事情說了出來，並問道：「姑娘。碧柳被落胎，那邊的丫頭說一直聽碧柳在慘叫，也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要不要老身派個人去打聽一下？」
「不用了！」三娘子想到之前太太不喜發怒的表情，心想大約是雲家那邊的態度讓太太沒了面子。這才加倍要發落到碧柳的身上，不叫碧柳吃些苦頭。太太的火氣怎麼能消呢？「靖媽媽，準備些養身的補湯，等夜間我親自去看看碧柳吧！到底是我院子裡出去的，怎麼能不管不顧？」
「姑娘何必自責，她當初是自請去做大少爺的貼身丫頭，便已經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姑娘給她安排的康莊大道她不走，偏要行這煉獄之路，也怪不得要受苦了。」一旁的冬雪上前扶了三娘子回內屋，又道：「姑娘是要去指點一下碧柳嗎？我看她這回遭了太太的恨，往後的路可是不大好走呢？」
「我哪裡能指點她呀？不過是盡盡心意，勸她不要就此沉淪；對了冬雪，你去查一下碧柳的落子湯有沒有問題，是誰熬製的，請脈的大夫又是哪個鋪子的吧！」最近的事情一樁接一樁，三姨娘的事情已經困擾她許久了還沒想出法子來，碧柳又捅了這樣的婁子來，這些人難道就不能消停一下？或者今年她命犯太歲，才會事情一件接一件？
冬雪領命而去，晚膳的時候才回來一番稟報，卻原來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三娘子的預料，原本還擔心是有人在對付碧柳，沒想到是碧柳自己犯蠢惹的禍！雲妙蓮上門那天，碧柳竟然特地去拜見，還當著雲妙蓮的面做出孕吐的模樣來，大約是想借此對雲妙蓮示威，哪知道這是在自找死路？
幸好太太還算是手下留情，落子湯只是落子湯，若是換成一劑蕪子湯，那碧柳這輩子才真算完，不過這時候的也肯定不會領太太這份情了？江淺明因為受了責罵對碧柳也沒個好臉色，聽說已經將碧柳移到院裡最角落的屋子裡，只有一個粗使丫頭在跟前照應著，這番絕情不知道又要傷人多少了。
夜色沉沉，三娘子才帶著丫頭出院門，來到修文院的時候門房見了她有些驚訝，三娘子只笑笑，她這個妹妹倒的確是很少到自己哥哥的院子，連二哥的勤文院門房都對自己更熟些；門房還擔心三娘子是來找大少爺的，江淺明這時候還在正院陪太太，根本不在院裡；一聽三娘子要去見見碧柳，頓時眼色通明，一臉了悟了。
碧柳果真被棄到了最偏僻的角落裡，落胎才不過半天，房間只點著一盞微弱的油燈，三兩塊的煙炭都沒見多少熱氣出來，要不是破床上的棉被還算厚實，三娘子想碧柳大約要凍死了！
揮退了伺候的丫頭，叫冬雪在外頭守著，三娘子才走近了那昏暗的床邊，喚著這個虛弱昏睡的丫頭，直到她睜開了一絲眼睛；「姑娘？姑娘你終於來了？奴婢，奴婢還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呢！」
三娘子搖搖頭，無奈道：「碧柳，你已經死過一回了！若不是你肚子的孩子替你一回，你以為你能逃得過？」
碧柳頓時眼眶一酸掉下淚來，掙扎著想要起來，卻還是因為身子疲軟沒做到；「那是奴婢的孩子啊！也是大少爺的親骨肉，太太怎麼狠得下心不要這個孩子？」
「因為現在太太是侯府夫人，大少爺也是庶吉士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你卻愚蠢的以為自己肚子的孩子是唯一的！」三娘子望著閃閃的油燈發愣，「孩子對於你來說是唯一獨特的，但是對他們不是，懂嗎？為什麼經過上次的事情以後，你還是這麼衝動呢？我以為你已經足夠聰明了！」
「我以為有了孩子護身……」碧柳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裡，不知如何是好。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想求什麼，求富貴？求關愛？不論是求什麼，你怎麼就不想想自己衝動惹了雲妙蓮，只會讓大少爺和太太對你更加失望！唉，罷了，這些往後再說吧，我給你帶了些補湯來，你把身子養好了才有以後！」
「如果少爺不用娶那雲家的女子了，不是就不用再看雲家的臉色了嗎？」碧柳雙眼迷離，輕聲問道。
「假如大少爺不娶雲家的女子，也會娶別的世族女子，不論是誰，但能肯定的是那個人始終不會是你！你該做的是如何讓自己在你未來的兩位主子面前站住腳，而不是做這種自毀長城的傻事！主子終究是主子，就像太太終究是太太，就算三姨娘想留你肚裡的孩子，可是太太說不要便要不得，你還不懂嗎？」三娘子真的不想聽到碧柳再說這樣的傻話，拿著江淺明即興說的甜言蜜語當真，這真是太幼稚太可笑了。
碧柳果然臉色慘白下去，三娘子的話直接撕掉了她的癡心妄想，她倒是想開口說三娘子弄錯了，可是想到那碗發苦的藥汁灌進嘴裡的時候，大少爺卻只是冷漠的看著自己，她就知道不能再當傻子了！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這樣了，再也不會了！」碧柳喃喃說著，彷彿是在下決心。
「想通了就好，那我問你，莫非之間在沒有人給你避子湯嗎？修文院裡也是有嬤嬤在的，你難道還暗裡買通了嬤嬤？」三娘子對此事有些奇怪，自從搬到了玉京，太太對每個院子的管理有了許多的改變，因為畢竟從商與從政不一樣，江淺明和江淺歡又是男嗣，有些事情自然擺到了桌面上。不過碧柳能買通嬤嬤這種事情，三娘子還是不大相信的，畢竟這事情根本瞞不了多久，嬤嬤哪敢擔這樣的壓力？
碧柳的眼神頓時慌了一下，不敢去看三娘子，可好一會三娘子不作聲的等著，又讓她感覺瞞不下去了；「是，是大姨娘給我的藥！大姨娘說那藥可以讓避子湯失效，只要我順利懷了孩子，必然會讓太太抬了我的身份的！三娘子，我，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只是，只是我……」三娘子暗裡提防大姨娘，碧柳如何不知道？但是有些錯是明知也故犯，終其原因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只是你太想往上爬了！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糊塗，明知道大姨娘不是好惹的，還相信她的話，現在結果如何呢？」三娘子鬱悶得要吐血了，沒想到這種事情大姨娘也能摻和進來，真是無孔不入！
「我現在想要跟太太說，太太必定也不會相信我了！」碧柳哭喪著臉道。
「沒什麼好說的了，你那藥肯定是沒有了，光憑一張嘴誰會相信你？還是好些養病，早日養好身子再期東山之舉吧！」三娘子囑咐了幾句，終是出了偏僻的小屋子，帶著冬雪氣沖沖的回了月下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