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一十五章 堂議 文 / 大路朝地
傳訊的族人前腳剛走，又有另外一個族人來到議堂，說有要事稟告族長大人。
坎傑斯皺眉道:「有事快說。」
那人見坎傑斯面色不善，慌忙說道:「奴隸生活區傳來消息，一等奴隸羅列和二等奴隸法克特起了衝突，羅列殺了法克特，後者的屍體已經找到。」
「什麼？」
「什麼？」
「什麼？」
傳訊者聲音一落，三個原本坐得好端端的家族高層人物霍的站起。
一連三聲「什麼」，猶如三道驚雷一般，幾乎同時在議堂內炸響。
這個傳訊者還是個少年，他沒想到這些平時高高在上，處變不驚的強者，竟然因為聽到兩個奴隸私鬥的消息，變得如此失態。
所以，他在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不知該怎麼說了。
傳訊者的目光從剛才站起來驚呼出聲的坎傑斯、洛裡斯和海列姆身上一一掃過，最終還是對著族長大人坎傑斯，又重複了一遍自己方纔所言。
「你做得很好，回去吧。」
坎傑斯無力的揮了揮手，讓那傳訊者退下。
在坎傑斯的內心深處，對於羅列的崛起，可以說是滿懷期待，剛才他聽到羅列活著回來，確實是真心替他高興，所以才會一時失態，想要親自前去看望羅列。
現在聽聞羅列居然幹出私鬥殺人的惡行來，真的是讓他頹然無語。
「族長大人。奴隸間私鬥事小，殺人卻絕計不可容忍。我提議將羅列嚴懲。否則的話，家族管理奴隸的難度會大大增加，甚至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處理不好，還有可能引發奴隸暴動。」
待那傳訊者一走，洛裡斯立刻要求坎傑斯懲處羅列。
法克特是他的人，洛裡斯必須替他討回公道，才不會讓其餘的心腹不會寒心。
「暴動？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坎傑斯頗感頭痛的反駁，可惜聽上去有點自信心不足。
「族長大人，必須對羅列嚴懲不貸。」
「坎傑斯，我們的家族史上。因奴隸私鬥而引起的暴動，早有先例，而且不止一次兩次。所以，就算因此殺了羅列也不為過。」
這時。兩個親近洛裡斯的族人，又開始附和洛裡斯，這兩人在家族中的地位都很高，其中一個更是坎傑斯的叔輩。
「唔，讓我想想。」
坎傑斯先衝著那兩人點頭。隨即問自己的兒子道:「海列姆，這件事你有什麼要說的？」
這還是海列姆第一次在正式場合聽到自己的父親詢問他，饒是他心志堅忍，此時也有些微微的激動。
稍稍平復一下自己的心神後。海列姆侃侃而言道:「羅列此人，對我古蘭家族來說。其實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確實是極大的助力，用得不好，甚至會動搖我們家族在切克地區根基。就我們家族的現狀來說，我覺得更需要的是讓他成為我們的助力，而不是其它方面。」
海列姆雖然沒有明確說出該嚴懲羅列，還是寬恕羅列的判定，但從他話裡話外的意思來看，他不但贊成寬恕羅列，甚至希望家族能夠更加重用羅列。
在座的都是老於世故之輩，豈會聽不出他的意思，洛裡斯立刻不滿道:「海列姆，羅列是你的人，現在他的行徑給家族造成了很大危害，你可不能循私包庇他。」
「老三，法克特一向受你庇護，惹出私鬥的事來，你不是一樣強行替他遮羞。」
說話的是沃爾德裡，他和洛裡斯雖是兄弟，但性格迥異，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如今坐在了一起，矛盾也就漸漸激發出來。
坎傑斯見沃爾德裡這個平時很少說話的傢伙也開始加入戰團，更是頭痛起來，連忙擺手制止幾人，道:「先不忙下結論，一切等羅列來了，讓他說明詳情後，我們據此再作定奪。」
坎傑斯這話說得不偏不倚，幾個人心中雖不以為然，卻也無法反駁。只有洛裡斯加了一句:「應該把幾個目擊者都帶來對質，免得羅列說謊欺瞞我們。」
洛裡斯這個要求是就事論事，還算公允，自然沒有人提出異議。
坎傑斯派人出去之後，眾人也沒什麼話可說，靜靜地等待著。
羅列在吃喝之時，揀了些這次在無盡森林遇到的趣事，一件一件的說於庫莎聽，小女奴豎著尖巧的耳朵，聽得神往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去森林裡遊歷一番。
但庫莎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她普通人的身份，是不可能真正深入無盡森林的，所以，只能在心裡想想了。
吃喝到了一半的時候，老傑米得到了消息，就趁著勞動間歇，偷偷溜了出來。
他見到羅列無恙，頓時老淚縱橫。可惜他是偷偷溜出來的，無法長留，在坐了片刻吃點東西後，只能不情願的又溜了回去。
酒足飯飽之後，羅列對庫莎的廚藝大加讚賞。
小女奴得到羅列的誇獎，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不過，羅列始終還有遺憾，切克地區出產的「得臨渴」是種甜酒，口感雖然不錯，卻不合羅列的口味。
既然庫莎對這方面有興趣，同時也有天賦，羅列就將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
庫莎歪著腦袋，認真聽著，還時不時的將一些想不明白的內容拿紙筆記下，以便日後拿出來研究。
庫莎本來在奴隸教育所學過算術，也能識幾個字，但是字數卻少得可憐。
不過自從她和羅列、老傑米熟識後，兩人有空的時候，都會時不時的教她幾個新字。
庫莎的記憶力是出類拔萃的。幾乎能夠過目不忘。
這樣一來，日積月累之下，她認識的字也是越來越多，用於普通的記載已經沒什麼問題。
兩人正談得開心。一個古蘭家族的普通族人前來敲羅列的房門。
此人雖是古蘭家族的族人，但對著羅列這個奴隸，卻異常客氣，笑著說明了來意。
羅列自然不會難為他，正好他也有事要找海列姆和坎傑斯，馬上跟著此人去了家族議堂。
議堂位於古蘭莊園的核心地帶，和當日接待裡弗斯的會客大廳同屬莊園兩極。
羅列還是第一次來到議堂，卻是對此處心儀已久。
他好幾次在探寶晶球刷新的時候。發現此處有著眾多的寶物。這也不奇怪，像古蘭家族這樣有著千年歷史的家族，有些珍貴的藏寶很正常。
可惜讓羅列感到遺憾的是，他明知此處有著好東西。卻只能想想，卻拿不到。
「希望以後有機會能獨自到此一遊吧。」
羅列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在心裡這樣想道。
羅列到了議堂時，幾個人證還未帶來，法克特的屍體卻已被人取來。擱放在堂上的角落裡。
此時此景，早在羅列的意料之中，事實上，他不將法克特的屍體銷毀。目的也就在此。
「給羅列端把椅子。」
坎傑斯看到羅列，立刻高聲吩咐著在旁伺候的奴僕。
羅列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
坐在坎傑斯旁邊的洛裡斯頓時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坎傑斯笑著看向落座的羅列道:「羅列。我很高興你能從滄瀾湖平安歸來。你失蹤的這幾天，我……和家族的所有族人，都在為你擔心和難過。」
「族長大人和大家的關心，羅列感激不盡。今後必當為家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論起說廢話來，羅列也是不輸於任何人。
「哼，你羅列有沒有今後還兩說呢……族長大人，說正題吧。」
洛裡斯真的是越看羅列越不順眼，在一旁先刺了羅列一句，隨即又催促坎傑斯道。
坎傑斯卻不為所動，繼續詢問羅列:「當日，路西法家族的卡夢小姐是與羅列你一起失蹤的，她可安好？」
羅列答道:「我和她在地下坑道遭遇暴氏家族的追殺，慌亂中就迷路了，不過也因此躲過了對方的追殺……」
「你說的是同樣來自雷暴崖的暴氏家族？」
坎傑斯打斷羅列道。
羅列點頭道:「正是這個暴氏家族。因為這次意外，我和卡夢出了地下坑道時，已是兩天之後。當時各方強者都已開始撤離，我們兩個就趁著人少，在森林裡找了幾天。說來也巧，我們在地裂谷遇見了路西法家族希曼和納米盧，卡夢和他們兩人一道回返雷暴崖，我則直接回了莊園。」
羅列這番話真真假假，洛裡斯等人聽了，卻也找不到漏洞。
坎傑斯感慨道:「沒想到我們都回來了，你和卡夢小姐卻仍在孜孜不倦的尋找地衍蟲的帶卵巢穴，相較之下，真是讓我們汗顏哪……總之，辛苦你們兩個了。只是當日的傳言被證實是假消息，終究無法找到地衍蟲的帶卵巢穴……算了，不說這晦氣話了……」
坎傑斯話題一轉道:「羅列，聽說你回來不久，就和法克特發生了口角？」
坎傑斯終於問到了正題上，幾人頓時目光炯炯的看著羅列，聽他對此有何解釋。
誰知羅列卻道:「我只和法克特說了一句話，算不上口角。」
坎傑斯沒想到羅列答案竟是如此獨特，一時間愣在那裡，忘了問下去。
洛裡斯瞅準這個機會，搶著道:「既然不是口角，那就是私鬥了？」
羅列想了一下道:「其實也不能算是私鬥……」
洛裡斯怒道:「哼，你這是狡辯。」
羅列攤了攤手掌道:「這不是狡辯，而是真相，法克特根本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怎麼能算是私鬥？」
洛裡斯更怒，幾乎吼道:「你這是睜眼說瞎話，法克特的屍體已經找到。就在這裡放著，很多人都說他死之前和你羅列在一起，而且你和他又有積怨。不是你殺了他，還能有誰？」
羅列淡淡說道:「法克特確實是我殺的。但是，卻不是你說的口角和私鬥。」
洛裡斯最受不了的就是羅列這種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怒極反笑:「你承認殺了他，原因不是口角，也不是私鬥，那就是蓄意謀殺了？哼，你可認罪？」
「認罪？我認什麼罪？」羅列奇怪道，「洛裡斯大人。法克特當時正意圖殺害女奴庫莎，我出手殺了他，救下庫莎，這是地地道道的義舉。您怎麼能顛倒黑白？說我犯下了惡行。」
「我顛倒黑白？」
洛裡斯暴怒，差點搬起屁股下的座椅向羅列砸去，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吼道:「你說法克特當時正要殺害庫……莎。哼，只要你能拿出證據來。我就相信你說的一切。」
羅列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洛裡斯道:「我如果能夠拿出證據，那麼你是不是相信我說的一切，又有什麼關係？」
「你——」
洛裡斯為之氣結，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坎傑斯原本就沒盤問羅列的興趣。一個死去的法克特，和活著的羅列。這兩者之間該選擇哪一個，他心裡當然清楚的很。所以，即便羅列承認殺了法克特，他也不打算因此懲罰羅列。
聽到兩人說到一個叫庫莎的小女奴，似乎和法克特之死有關，心中一動，便招過一個族人道:「你去問問，那些目擊者到了沒有，還有，把那個叫庫莎的女奴也帶到這裡來。」
那族人接到命令，便向外而去。恰在這時，議堂之外，出現了幾個奴隸和古蘭家族族人，這些人就是曾經見過羅列和法克特在一起的證人。其中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奴隸，赫然正是庫莎。
原來，那個族人在召集證人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正在替羅列洗衣服的庫莎，庫莎二話不說，立刻自告奮勇的跟了過來。
庫莎也是第一次來到議堂，見到這麼多貴族老爺，一開始也非常緊張，但轉眼看到羅列，就什麼也不放在她眼裡，蹦蹦跳跳的到了他身邊，甜甜的叫了一聲「羅列哥哥。」
羅列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讓她站在自己身邊，也不替她介紹。
坎傑斯聽一旁的族人說這個小女奴就是庫莎，也就多留意了兩眼，這一看之下，還真的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家族的女奴裡，還藏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女奴。
坎傑斯伸手向庫莎一招，讓她過去。
大族長自有大族長的威嚴，正襟危坐著，一般奴隸見了，沒有不畏懼的。庫莎雖然最近見識大漲，終歸還是年幼，一時之間竟然不敢上前。
坎傑斯很是無奈，暗道:「我就這麼可怕麼？好像就沒有奴隸不對我畏懼的，也就羅列這個異類……」
想到羅列，他忍不住朝那個少年奴隸看去，結果恰好看到羅列俯身在庫莎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又捏了捏她的小手。說來也怪，羅列這兩個小動作一做，那個小女奴突然像被施加了魔法一般，竟然生出莫大的勇氣，向著他這個大族長而來。
坎傑斯正要詢問，庫莎卻拿出一塊精緻的糕點，遞到他的面前道:「族長大人，庫莎請你吃我親手做的糕點。」
坎傑斯有些啼笑皆非，這個羅列還真能想，居然慫恿一個小女奴用糕點來賄賂我，未免也太不把我這個一族之長放在眼裡了吧？不過，這糕點看上去確實還不錯的樣子，要不我就吃一塊？
坎傑斯接過糕點向庫莎擠出一個笑臉，卻發現小女奴清澈的眸子裡，沒有畏懼，只有期待。
坎傑斯原本不打算吃下這塊糕點，但感受到這份期待，竟然像中了魔法一般，拿著糕點向口中塞去。
「咦？還不錯……嗯，真的很不錯。到時不妨讓廚房照樣做上一些，出門時在儲物空間內放上幾塊也不錯。」
坎傑斯沒料到捏在手裡挺硬的糕點，卻是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口感非常好。
如果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他還真的會向庫莎說上一句「再來一塊」。
至於現在——
「庫莎，你可認得那人？」
坎傑斯向著遠處一指道。
庫莎循著他所指的方向，轉頭看去，發現了扔在角落裡的法克特屍體，她的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他是法克特，是個壞人。」
「壞人？怎麼個壞法？」坎傑斯追問道。
「一個多小時前，我在羅列哥哥的屋子裡打掃房間，這個壞人突然進來了，對我說羅列哥哥死了，以後那房子就是他的了，要我替他打掃。我不答應，他就打我，把我的臉也打腫了，最後還……還……」
說到這裡，庫莎眼眶一紅，哆嗦著再也說不下去，似乎是想起當時的情景，表情看上去極為害怕。
一旁的洛裡斯大皺眉頭，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
海列姆則饒有興趣的看著庫莎，他發現，和羅列接觸過一段時間的人，或多或少總能學會表演才能。
坎傑斯安慰道：「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急，慢慢的說。」
庫莎這才咬了咬牙，繼續說道：「他最後還抓住了我的肩膀……抓的我好痛，把我推倒在地上，說要壓我，還說每天晚上都要壓我。我要是不答應，他就把我送回到大通間去住，讓所有男奴隸都來壓我。」
「豈有此理！」
一開始坎傑斯還沒明白庫莎口中的「壓我」是什麼意思，但很快反應了過來，頓時勃然大怒。
「族長大人，庫莎今年還未滿十四歲。」海列姆突然在一旁說道。
這一下更是火上澆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