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二十章 氣運造化 文 / 鳳予
黑風山。
裂闔澗。
「瘟雞，我這裡不歡迎你！快給我滾！」聲音低沉沙啞，像是隔了厚厚的綿襖褲裡的悶屁一樣，讓人聽了就想遠遠的躲開。
「咯咯咯，你這老不死的癩蛤蟆，想不到還活著啊，咯咯，我以為你早死了，才想著過來看看有沒留下什麼東西。想我那貌美如凰的夫人啊，年紀輕輕就升天了，你這老毒物怎麼可以活這麼久，咯咯咯，真是老天沒眼啊。」另一個聲音響起，尖利刺耳。
「你是不是想老婆想瘋了，想讓老身送你們倆相見？」一陣水聲，一隻巨大無比的蛤蟆浮出水面，混身上下佈滿大小不一的褐黑色泡囊，通體稠液粘連，醜陋無比的頭部中兩隻眼睛綠光幽幽，噁心異常。
「老毒蛤，咱們有幾十年沒見了吧，我是越活越美，你是越老越醜。咯咯咯，莫放狠話，你以為能穩贏我？你是一個人呆久了，失了心瘋，還是練功時把毒也練到腦子裡去了。」也顯出身形來的是一隻碩大的山雞，雞冠艷紅肥大，週身毛羽鮮亮，單從外表倒還真讓人驚艷讚歎。
「老瘟雞你今日莫不成是專程來找死！」
老蛤蟆徹底被激怒，後肢一蹬水面，整身激射向前，直撲山雞。接著大口一張，吐出一團墨綠色氣體，噴向對手。
「咯咯，老毒蛤生氣咯，動手了咯。」山雞似乎毫不緊張，眼見毒團將至，突然憑空一閃，躲了過去。再一閃身，直至老蛤蟆身側，就是一腳掃去。
老蛤蟆身處懸空，無從閃避，單手一掌拍出。
掌腳拼擊，雙方都感覺一股巨力傳來，震得各自退開。
山雞震退三步，站穩。這邊老蛤蟆飛退有五丈方穩下身形。
老蛤蟆失了地利，在此等情況下一掌能震退山雞，在力量上其實是略勝一籌。但在身法敏捷上，明顯山雞佔了上風。
「咯咯咯，看來我的老毒蛤啊，你再活個七八十上百年還是很有希望的，還挺有勁的咯。」山雞發出咯咯的笑聲，一對肥翅略略伸展，顯得輕鬆自得。
其實剛才這一擊老山雞並不輕鬆，急速移動後起腳無法用上全力，老蛤蟆一掌之力超出想像，腳上傳來陣陣酸痛，「這老毒物果然比以前更強了。」山雞心中暗道。
「閉上你的臭嘴。」老蛤蟆吃了一個小虧，更是怒火中燒。
「咯咯，還說我嘴臭？剛才不知道是誰咯，一張口就是一團臭氣，咯，不對，那是香氣，好香的氣，好香，好香，咯咯咯。」山雞把肥翅張得更大了，似乎十分享受這種消遣別人的機會。
兩獸性子上不對路，熟悉倒是熟悉，但平時幾無往來，無甚交情但也沒什麼仇怨，今日山雞無由的上門挑釁，老蛤蟆決定不再顧及百年來的同山之誼。
「哼，你就繼續說吧，老身我聽著！」老蛤蟆雙眼青光突亮，放低身軀，褐黑色妖氣籠罩全身，靈壓擴散至方圓數十丈開外，背上一泡囊由小轉大，逐漸翻白，呼之欲破。
山雞驟見此景，不想老蛤蟆如此不經調侃，三言兩語就祭出殺招，猛然大驚失色，急忙向後彈退開。身上羽毛根根聳立，口中大叫：「道友且慢，適才在下無禮，請道友恕罪，在下並無意與道友為敵。請道友看在這幾百年同山之誼，快收了妖功！」
「哼，你這老瘟雞又在耍什麼嘴皮，你不是要見證一下輸贏嗎，老身現在也很有興趣見證一下，老身是不是穩贏你？」老蛤蟆冷冷的說道。
「道友不可，此番來尋道友，實是有要事相商。只因長年獨自苦修，寂寞聊賴。今見道友高修，一時技癢，言明又恐道友惜我，必手下留情，故出言激之，望道友海涵。」山雞修為如何尚不可知，嘴上的修為卻十分了得，攻防都到了極高的境界。
「要事？你我之間，會有什麼要事？」老蛤蟆依舊沒有放下攻擊姿態。
「道兄還是先收了妖功，且聽我細細道來。道兄如此神通待發，怕是無人可安坐。」山雞對老蛤蟆的大招忌憚非常，道友馬上變道兄了。
老蛤蟆聽著耳根漸軟，身上泡囊慢慢恢復了原樣，妖力也回復了妖丹宮。
若真以死相拼，老蛤蟆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是個慘勝。黑風山四獸王，幾百年來相安無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修為都半斤八兩，誰都不願意真正開罪於一方，引來生死相搏的局面。不過大致的實力四獸心裡還是清楚的，朱七的師父老豬年齡最長，妖功修為也最為精深，刺芒老道次之，這老山雞最末。
「什麼事，快說，說完快滾。」老蛤蟆語氣上還是不客氣。
見老蛤蟆不再發狠，語不語氣的老山雞也不以為意，也收起了羽毛，還順帶挑了兩根雜毛。「咯咯，道兄，道兄。在下有一事相詢，前幾年的天像降臨我們黑風山，道兄可曾知曉？」
「天像？你是指幾年前的那次天雷？」
「正是。」
「嗯，當時我正在洞中修煉，待出洞時，雷像已過。」
「道兄可曾想過這天雷是為何故來我黑風山？」
老蛤蟆楞了一會，說道：「不曾想過，這雷與我何干，我管他作甚。」
山雞心中微歎，這老毒蛤修為是高，就是為人木訥呆板，一心只知道躲在洞裡苦修，再修還不是跟那老土豬一樣，坐了化了去。
「老土豬已經坐化了，這個道兄知道的吧。」山雞問道。
老蛤蟆漠然無聲。畢竟同為黑風山四獸，那日老蛤蟆感覺到老豬的妖氣逐漸衰弱，最後消散於天地間，心中多少還是有一些傷感的。想到自己以後也將步塵而去，百年苦修歸於無為，一時間抑鬱難解。
「你說這個作甚，到底何事？」老蛤蟆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
「老土豬有一弟子，喚作朱七，是他到後來身邊唯一尚存的弟子。此子資質不凡，竟然以不到百年間，便能修至元遁圓滿。咯咯，那老土豬對他是關愛非常，百般縱容。我也見過幾次，道兄啊，如此良材，連在下我也心動不已啊。可惜非我族類。」
山雞接著說道：「若是這小豬崽子能繼續修煉下去，在老土豬的教導看護下，黑風山第五位獸王非他莫屬。只是這小崽子不知犯了什麼瘋，竟然去雷劫化形，而且是化形成人，咯咯咯，道兄啊，要說呆傻，黑風山第一的名號，你老就不用跟他爭了，咯咯咯。」
「什麼？」老蛤蟆先是震驚，然後立刻反映過來，「老瘟雞，你是不是又想開打？」
「在下失言，在下失言。」山雞立刻陪笑道：「在下的意思是這小豬崽子實在是傻的透頂了。」
老蛤蟆一時也顧不上計較，「天雷化人……何解？」
「簡單的說，就是由獸化人。」
「放屁！」這種天方夜譚，老蛤蟆哪裡會信，「獸便是獸，人便是人，什麼化不化的。」
「唉，我的道兄啊。」山雞心中的優越感油然而生。沒有知識的獸修，真可怕！
山雞閃過鄙視的眼光，繼續耐心的講解，「這個雷劫化形，真實是有的。在下是說，傳說中是有的，知道的少之又少。在下也是很久以前偶然聽聞，幾乎都已將此事忘卻，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在下也是震驚不已啊。」
儘管山雞已經極盡誠懇之態，老蛤蟆依舊難以相信，「你這瘟雞向來招搖撞騙，看來水平也不過如此，要編，至少也編個中聽的。」
「道兄，那天雷氣像你是見過了，在下可沒騙你。你若還不信，那小豬崽子化形後在黑風山頂住了幾年，我可帶你去看，那絕非我們獸類的居所，是否是人族，你一看便知。」
老蛤蟆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出山雞在說假話，微微有些動心，「那山頂不是老身的地盤，老豬雖死，還有那刺蝟守著，老身不想見他。」
「早離開了！」山雞知曉元神探查不是老蛤蟆的強項，「那一人一獸，已經離開二月有餘了。現在黑風山，是你我的地盤了。」
「離開了？為何離開？」
「若不是實在沒有其它人選，打死我都不會找這只蠢的像豬的蛤蟆。」山雞默念之後，還是強行按下心中的煩燥，他知道，論功力修為，老蛤蟆還是相當強悍的。
「那朱七，已經身為人族，必不會一世安於黑風山中，一定是往人界而去，老刺蝟怎會讓他獨往？」
「嗯，這樣倒也說得過去。」老蛤蟆此時已經被山雞忽悠的信了大半，「只是，那豬崽子為何要化那人族？好歹他也是近百年獸修，照你所說，資質還非常不凡，距獸王已是不遠，甚至連成妖，也是極有可能的。」
山雞忍不住就要大罵起來，你管他為何，你真該高興，有一個比你更蠢的獸修。嘴上卻說道：「道兄，我的道兄，那些不是我們關心的事。關鍵是那小崽子竟然成功了。據說這個雷劫化形成功的機會是萬中無一，不對，是億中無一。」
「呼~~~」老蛤蟆長出一口氣，由衷的說道：「奇材，真是秉天地之氣運，奪神靈之造化，此子前途定不可限量。」
「咯咯咯，我的道兄，這小豬崽子的前途咱們不用考慮了。倒是咱們的氣運來了，造化就在眼前。」山雞見到正題終於來到了。
今天的黑風山失去了往日的光鮮亮麗，陰霾蔽日，山霧縈繞，萬籟俱寂。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進入新篇。妖獸篇末，求下收藏。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將心照月，只盼月顧溝渠。劣者頓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