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戰國諸子喑 第406章 群攻貪嗔癡 文 / 王朝芒果
南北最為精銳的兩支兵士如同蜿蜒長龍聚於東山,烈風四嘯,戰馬狂飆。【文字首發孫恩玄袍鶴氅,端坐於天師聖轎之中。八名女道環侍,宇文詩萱、鬼人盧循不離左右。慕容垂黑甲銀槍,束馬而待,獨立眾人之先儼然一夫領萬士。謝安眾人默立於聖轎之後不發一言,如同隨時候命而動的兵卒。
而余喬遙遙站在大軍之外,緊緊環抱著失魂落魄的宇文輕予。他並沒有問輕予發生了什麼,他知道在輕予心中,寧肯誰都不知曉昨夜的骯髒。
野山地勢低窪,雖遍值松柏但因眾山四圍少見陽光而霧氣繚繞,顯得陰森詭異。一塊大石突兀的立在當中,筆走龍蛇的刻著兩句金文。
「無奈人心漸開明貪嗔癡恨愛惡欲。」孫恩默念兩便,心道此便是七重八卦陣入口之處。
「阿彌陀佛,孫恩大師。此乃我釋門佛偈《開經偈》所記。乃是陳述人之七短。恐怕這每陣厲害便是由這七短化來。」支墩小步走出。絕神五石散不愧是天下神毒,眾人理智尚存微乎其微,卻能為破陣貢獻力量。此絕妙尺度和藥效也只有臥薪嘗膽的天師孫恩方能辦到。
「支墩和尚,這第一陣『貪』有何來頭。」孫恩精通道學,偏偏對佛學一竅不通。慕容垂雖是文武雙全,但受限荒漠少書香,於佛學一脈卻只能甘拜支墩下風。
「.《俱捨論》卷十六言:『於他財物,惡欲名貪』。《成唯識論》卷六中則說:「雲何為貪?於有、有具染著為性。能障無貪、生苦為業。與嗔癡並稱佛門三毒。」
「諸位有何破陣良策?」
謝安道:「庾氏三英攻破此陣,支遁大師六根清淨,只要仿其道而行必可破之。」
孫恩卻微微一笑:「押上來。」背後術士押解上百十名漢人百姓,不乏豪客玄士,均是雙手背縛。「有勞支墩大師,不過為了增加保險成分。我先派遣十名漢人闖陣一試究竟。
術士劈開十名漢人束手繩索,齊齊將之投入陣中。這十名漢人身份不一,卻皆是疲憊不堪。陣中妖霧繚繞,猛然現出三道鐵柱,鐵柱之上倒勾玄刺寒光森森。十名漢人卻紛紛發瘋般奔向其中緊緊擁住鐵柱。仿若飛蛾般透露著迷亂與瘋癲的神情,在火焰中享受死亡的降臨。
血肉模糊的屍首千瘡百孔,在場眾人無不失色。
余喬用手蒙上輕予的眼睛,不想讓她看到這令人作嘔的一幕:「小姐,孫恩太過卑鄙。他明知破陣之法卻犧牲眾人,只為欣賞大陣威力。此等小人不得不防。」
輕予任由余喬蒙住她的眼睛,享受著黑暗帶來的安寧,嘴邊只是呢喃著一句:「是啊,此等小人,不得不防。」
孫恩心中亦是大駭,不過一眼便知貪字第一陣乃是依靠幻術迷幻陣中之人。他早已利用天時玄妙潛入入陣一人意識。探知那鐵柱在入陣之人眼中猛然化為金銀財寶珊瑚瑪瑙,由此奪人魂魄。
孫恩緩緩將手抬起:「支墩大師,去吧。」
支墩不緊不慢踏入陣中,嘴中不住呢喃佛經保證佛心澄明。孫恩知道在金銀財寶面前支墩不會動心,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支墩不丁不八而立,顯露怒目金剛之面,一聲佛門獅子吼震懾妖霧。雙手猛然前伸,大力羅漢神通轟然撞擊鐵柱。卻見其中一隻鐵柱猛然崩裂碎成片片鐵皮,漢人屍首亦在大力一擊下化為血塵。
支墩一擊得手如法炮製,連發佛門羅漢之力轟擊剩餘二柱。不多時二柱轟烈,妖霧退去,只剩下支墩因耗力過巨而面如金紙。
「不錯,有勞支墩大師。速速撤回。」孫恩拍手叫好:「這嗔字第二陣又該由誰出手呢?」
盧循深知其師內心,大軍按兵不動,只招呼前軍精銳緩緩推進。嗔字第二陣赫然便在眼前,望去卻較第一陣整整大了一倍。
「自然是由這些平民百姓為天師效忠。」盧循冷冷答道,順手一招。手下道士已將十名百姓投入陣中。但見陣中空無一物,只有透著淡紫色的濃霧緩緩飄過,乍看去亦不如貪字第一陣濃郁。
眾人凝目望去,卻見一名武士打扮的漢人振臂高呼:「各位鄉親,大家閉上眼睛。切莫受到幻術干擾!」陣中漢**多戰戰慄栗,見有人撐頭如同手攥救命稻草紛紛聽命。卻見那武士猛然猙獰,運掌如風悄無聲息的將陣中之人擊斃。八人倒地,武士獰笑著擊向最後一人。卻見那人猛然張開雙眼,以指為劍擊向武士脖頸。武士圓目怒張,不甘倒地。剩餘之人緩緩站起,竟是一位看似手無搏雞之力的書生。
陣外支墩雙手合什:「《成唯識論》中有語:「嗔者,於苦、苦具,憎恚為性,能障無嗔,不安穩性,惡行所依為業。每人皆有仇視、怨恨和損害他人之心。誰能防之?」
支墩話音未落,早先被武士偷襲一人雖已半死,卻拚死扔出一隻梅花鏢正中書生咽喉。陣眼之中猛然升起一股紫霧,場上十名屍體盡皆消散。
孫恩如法炮製,已得知諸人乃是因懼生恨,便道:「東山謝公安天下,心如止水明鏡台。此陣非安公破陣不可。」
謝安緩緩出陣,腳下清風迭起已將其送入陣前。三隻白鶴繞起身圍,卻是仙風道骨。謝安回首到:「主人,此陣非三人之上不得入陣。還請諸人祝我。」
「謝玄,謝道韞,你二人便助安公一臂之力。」
謝玄御劍,道韞舞蝶緊隨其後,謝安清風踏雲進入陣中。謝玄與謝道韞二人內心對謝安乃是百分百的服帖。而謝安生性淡泊,自然是無苟且之心歹毒之意。三人呈品字狀直奔陣眼。謝安微微凝眉,一聲令下,三人同時出手。謝安之氣,謝玄之劍,道韞之蝶,如同三道極其炫麗的霓虹接連轟擊陣眼,紫霧如氣浪般層層噴出,三人卻如狂潮之礁般屹立不倒。
謝安清嘯一聲,一個太極符印轟然升於天宇,頓時紫電交加。
「破!」太極下墜,蝶劍輝映。陣眼寸崩離析,紫霧如強弩之末般猛噴一陣再無聲息。
孫恩鼓掌笑道:「不錯,不錯。諸位入列。」
當初破陣之時,庾氏三兄弟亦因為情同手足而避免相互猜疑。從而從容破陣。當時四大家族乃是桓謝王庾,庾氏家族雖居末流,但破陣之術不逞多讓,三兄弟各有絕技才是天下一等一的破陣高手。可是接下來的癡字第三陣便已成為三人的墓地。
孫恩盧循心有靈犀,已不需指令。直接將十人置於陣中,誰道竟只是片刻諸人便目露癡像形銷神滅。孫恩的神識尚不能感應,便只覺面前空空如也。
「好厲害,這癡字第三陣果然有些門道。」孫恩初次失手心中頗為不爽,不等支墩言語早已以天師靈識進入支墩大腦,探知癡字之實。
《俱捨論》中說:「癡者,所謂愚癡,即是無明。」佛教認為,眾生因無始以來所具之無明,致心性愚昧,迷於事理,由此而有「人」、「我」之分。於是產生我執、法執,人生的種種煩惱,世事之紛紛擾擾,均由此而起。因此癡為一切煩惱所依。
「呵呵,這世上第一智者,除我之外更有何人?」孫恩嘴上逞強,卻不敢妄動:「支墩,破此三陣可有良法!」
「阿彌陀佛,貪嗔癡稱之為佛家三毒。群魔亂舞尚滅妖,佛家自有解救法。便是戒定慧三法。戒,是道德的有規範的無害他人的生活標準,對治過分的貪心。老衲自戒,自可破貪字第一陣。定,是對於內心的專注和耐心的培養,可以對治過分的暴躁和沒有耐心引起的嗔恨。謝安公心性淡泊,自然可破嗔字第二陣。慧,是對於生命以及宇宙實相的如實了知,從而對治愚癡,恐怕這世間最通曉宇宙萬事蒼生之人,便只有不久前逝去的王猛神相與書聖王羲之,以及如今剛剛攻破第二陣的謝安居士。」
「那我呢?」孫恩心中自是不滿,但細想修為確實不及謝安,在九品英雄榜上更是始終被謝安壓制。便索性岔開話題:「即使謝安之類,不一樣被**縱。」
「老衲猜想,此陣需各路英豪齊上方能破解。第三陣庾氏三英離死前高呼一聲高深莫測,老衲似是聽得西方傳說,破癡需要大智慧。我想便只有靠眾人齊上才有勝算。」
「好。」孫恩奇勁暗運,大軍陣中走出數十名身形各異之人。均是當代名流異士。魯班門主公輸天工,百藥門主常回春,算數名家祖成求,妙手畫聖顧愷之,左手神廚江粗茶,水上快魚蒙飛常,賽伯樂任君翔等等三十六名奇人紛紛出列。
一直在旁不語的慕容垂忽然開口:「讓你的女徒兒上陣可否。」
孫恩心思敏捷,早猜到慕容垂之用意。不由暗自讚歎慕容莽夫心思縝密。當下便令道:「詩萱,便派你隨諸人一同破陣。隱塵,你亦隨萱兒同去。」
宇文詩萱回首望去,眼中飽含深意,然後徑直走向陣中。隱塵雖是道家女子,卻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平日裡與宇文詩萱交好,眼前師傅眼神便知曉其意。以自己牽制宇文詩萱,然後以宇文詩萱牽制……
果然如孫恩所料,兩道人影前後而來。異口同聲道:「我陪你去。」
只是宇文輕予是對宇文詩萱而談,余喬卻是說給輕予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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